玄印见玄生如此玩笑,也是报以一笑,接着放下碗筷,开口道:
“如今总算是诸事有所平,有了这些度牒怕是他梁况之也很难再为难我们了,我看我们近几日就该回寺了,师弟若在杭州还有未尽之事,还请尽快了结,我们好一同回去复命。”
“我并没有什么未尽的事情,几日便可出发。”
玄生大师说着端起了茶杯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水,开口说道。
“杭州的事情确实是麻烦了苏学士了,但是恐怕苏学士也只能再帮我们少林这一次了,以后的路途怕是凶险了。”抿了一口水,玄生大师接着说道。
玄印却不以为意,只当他是还在耍脾气,毕竟当初再来求到苏学士,这件事情玄生是少林寺中少有的反对者。玄印自己也是知道自己交给梁焘的那些空白官文,到底给苏轼招来多大的麻烦,于是有些心虚的开导:“师弟说的是,以后师兄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麻烦苏学士,自不会需要师弟再跑来着钱塘江滨。”
“我并非在指责师兄你,只是~”
玄生大师见玄印明显错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
“师兄知已,此事莫再言。我看这苏学士解了杭州的灾情,其弟又位居中枢,恐怕不久也会高升回到中枢之中。”
玄印大师连忙岔开了话题。
“那是自然,毕竟苏学士外放杭州本就是自己求的,如今中枢有变,再回去也是常理。”玄生大师也不争辩,接口道,脸上的神情却开始黯淡下来。
“这苏学士向来与我们亲善,如果有他在中枢坐镇,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玄印大师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又似乎在安慰自己。
但是玄生大师却像是故意的一样泼着冷水道:“不会的,就算到了中枢,苏学士也很难掌权的,相反很可能没多久就会被二次外放。”
“苏学士品格、文采均是当世一流,为人亲善,治理地方也是颇有成效,足见其才干也非常人,如此之人为何不能在中枢长久?”玄印却是有些较起真来。
“若论文学才干,苏学士自是当世好友,可是因为朝政之中像苏学士这样的君子却不能得志而心生反感?”
“并非如此。”玄生大师开口正欲继续解释,玄印又接到:“难道是因为王荆公?”
“王荆公的风采自是让人终身难忘。”一说起王安石,玄生大师就是一阵感慨。
“王荆公去世已经有四年了,如今其新法已经废止,门人弟子皆已远离朝堂,我看师弟还是忘掉的好。”
“我仰慕王荆公的学识和人品,又并非是拥护新法。”玄生有些不快的争辩道。见玄生有所不快,玄印也不好多说什么,玄生也是感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又开口解释道:
“我与秦少游、黄鲁直等人只是诗文好友,与朝中其他重臣也多为诗词文章的来往算不得什么好友。如若我少林众人想与他们结交,我或许还能从中牵线一二。若是师兄以为能靠这样的文章往来,求别人帮我少林免除麻烦,那师兄确实过于高看我了。”
听到这话,玄印的目光更加暗淡下来,两人相对而坐皆是沉默不语。
这时已经临近子夜,游人们纷纷开始回城,众宾客也开始散去,苏学士醉的不省人事,自是被抬回了府中。那边还在争论的众僧也开始准备起身回寺,自是无人注意玄印与玄生各自的心事。见众人皆是散去,各怀心事的二人也是起身回到了灵隐寺。寺中月光清冷,远不似刚刚山下的热热闹闹,随着午夜的钟声敲响,中秋自是过去了。
这边在杭州的玄印和玄生两位大师中秋之宴后便开始启程返回少林寺,而抢在他们之前会到少林寺的则是从杭州求得的诸内、外门弟子的度牒。
而这时在寺内的李逍有点吃不消了,原本兰月李逍前往外事堂报到之后,由于经常需要在外事堂连夜办公,李逍就干脆搬到了山下住了。原本的外门弟子的两班习武自是不会去了,偶尔回一趟寺内,也是去藏经阁看书,顺带看一下小无忧,平时除了在外事堂工作,就是在山下到处晃。
步入桂月,外出到关中处理少林事务的玄苦大师开始回到了少林寺,听闻李逍已经搬往山下居住,甚至连外门弟子的日常习武也没来参加,当即非常生气,于是让慧法下山去把李逍给逮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