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是个行动派,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村长说的,当天下午苏善德就叫了七八个精壮小伙在村口的路边搭起了简易的窝棚。
他们砍树的砍树,伐竹的伐竹,填土的填土,一行人干的热火朝天。
靠山而居就有一个这样的好处,完全不需要担心木材不够,随砍随用。
上水村住户不多,前前后后总共十几户人家,每家每户都隔得不远,占据的也是一块向山脚倾斜、微微凹向里侧的平地。
这就导致一旦滑坡发生,整个村子就会像一个水洼一样,刚好兜住倾斜而下的泥流,把自己淹了个彻底。
窝棚盖在村口的路边,恰好跳出了这一块,不至于跟着遭殃。
只不过这事目前就只有苏澈一家和大爷清楚,其他人包括村长都被蒙在鼓里,且他还让那些小伙把田里和家里的活都先放下,紧着窝棚这边,因此惹来了不少闲言碎语。
“没头没尾的,盖什么窝棚,嫌我们家里活太少还是咋地?”
“谁知道?你没问你家大力怎么回事啊?”
“问了,只说是村长让干的,别的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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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村长也是吃饱了没事干,在大路口盖窝棚,无论想折腾点啥都不合适啊?”
“就是,神神秘秘的,估计没啥好事。”
“诶不行,我得去找村长问个明白,这放着正事不干,在这儿搞七搞八的不是给我们添乱吗?”
几家妇女彼此一通气,心里的不满如同冒泡的沸水一般咕咚咕咚地涌个不停,七嘴八舌的吵着要去找村长问个明白。
“去的话,算我一个!”
“我也去我也去!让人干活还不说清楚情况,这不是糊弄人吗?”
“是这个理儿,就算是村长也没道理这样干。”
让她们独自一人去找村长或许会底气不足,再怎么说也是一村之长,在几乎没有见过官的村民眼里,足够权威。
但这么多人一起可就不同了。
不是有句话说法不责众吗?就算要被骂,也有这么多人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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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觉找到了底气的妇女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没走几步就遇到了闻风而来的村长,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群村妇:“找我没用,直接去找我爷吧。”
他本人也不清楚他爷葫芦里卖的啥药。
听他提前大爷,一群女人顿时都孬了:“关、关族长什么事?”
大爷虽然已经卸任族长,但余威犹在。
“因为窝棚是我爷让搭的。”村长说。
“……”她们顿时都不说话了。
村长斜眼看过去:“去不去?不去的话就别让我听到你们在这胡咧咧!”
她们面面相觑着,全都消停下来。
没有她们扯后腿,小伙子们闷头苦干了三天,整个窝棚就已经初具形状。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三角小屋,而是一长条,歪歪斜斜的长约有九丈,宽大概五尺多,屋顶盖着厚实的茅草,四面皆是空荡荡的,看上去十分粗糙简陋,勉勉强强够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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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忙活着收尾的时候,苏澈从家里溜达出来,随手从路边扯了截草根叼在嘴里,懒洋洋地朝着路口走去。
“泽安,去哪?”苏二哥见他一个人,不放心地跟了出来。
苏澈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嘴里的草根,自从把秘密说开以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言谈举止间显出几分散漫惬意。
“二哥,不用这么紧张我,我就过去看一下。”
苏二哥哦一声:“我也过去看看。”
“那正好一起。”苏澈没有计较是真话还是假话,放慢了步子和他并肩而行。
村子里新鲜事不多,前几日苏澈被人给砸破头了算一件,如今这窝棚也算一件,想着看热闹的人不少,尤其是村子里的妇女们,就算没空也会挤出空闲来凑上去。
见苏澈兄弟俩过来,其他人下意识都离远了点儿。
他们还不知道苏澈已经好了,还是把他当瘟神对待,连着苏二哥一起都不受待见。
苏二哥见状眼里闪过一抹冷色,唇边却挑起一个礼貌友好的弧度,主动上前朝其中一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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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子好,听说你家小柱前几日受凉拉肚子,好些了没?”
小柱他奶条件反射往后躲了躲,被这么一提醒,她终于想起小柱吃的那药还是苏大夫免费给送的,脸上不禁带出一抹尴尬。
“……好、好些了。”
苏二哥又看向其他人:“差点忘了说,我爹让我转告各位婶子,你们一直来我家领的那几味补气养身的药汤材料,家里已经没有了,可以不用再过来拿。”
她们一听顿时就急了:“那咱们不就没得药汤喝了?苏大夫天天上山采药,怎么不多准备点?”
苏二哥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这也没办法,前些日子我小弟受伤,我爹担心的很,哪还有心思采药。”
这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去看狗蛋他娘,后者瞅了眼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不说话的苏澈,撇了撇嘴:“他这不是已经好了吗?”
苏二哥置若未闻,笑着表示:“话我已经带到,那就不打扰婶子们看热闹了。”
在上水村住这几年,苏衡也算是见识到了很多,尤其明白怎么拿捏这些爱占小便宜的人,一味后退忍让只会让她们更加的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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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家大多时候懒得跟她们计较,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脾气。
至少都是别无二致的护短。
苏澈一直在一旁看着,见他转身朝自己走来,笑容明亮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不得不说,看着对方为自己出气,感觉还挺受用的。
苏二哥走近后旁无若人的在少年头顶揉了一下,带着他大大方方地绕着窝棚转了一圈。
“怎么样?”他小声问道。
“满足一时之需的话,勉勉强强吧。”
苏澈没有说太多,但回去之后他却又画了一份素描交给他爹。
“爹,你跟太爷爷说下,窝棚光挡雨不够,还得能遮风,我们都不知道滑坡会发生在第几个晚上,是雨中还是雨后。作为临时居所的窝棚如果太空的话,大家窝在里面保不准会不会着凉染病,另外还要考虑到村子里的老人小孩,大人可以熬个通宵,老人小孩不行,所以得在窝棚里面得铺上足够厚的草用来保暖,让他们累的时候能够躺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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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父看着素描,他说的这些在图纸上都一目了然的画了出来。
他点点头:“我这就去。”
有了苏澈的指点,青年小伙们又忙活了两天,把苏澈要求的完成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两头还没挂上草帘子。
结果当天夜里,就下起了雨。
先是细雨,临到天亮之际就变成了暴雨,仿佛天空被人捅破了几个口子,稀拉哗啦倒灌一样重重地砸砸下来。
噼啪不绝。
被雨声吵醒的苏澈披着外袍站在窗边,晨曦已过,天光却还未破。
四周一片昏暗,细密的雨帘阻隔视线,让人看不清三米以外的人和物,远山更是被雨幕倾吞。
不知站了多久,他依稀听到屋子里传来动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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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面的屋子是苏蓁的闺房,房门开了一条缝,苏澈想了想,穿过堂屋来到厨房,果然见倒正在橱柜里翻找什么的少女。
“姐,”他喊了一声,“要做什么,我来帮忙。”
苏蓁见是他,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小弟,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澈无奈地勾起嘴唇:“雨声这么大,谁还睡得着?”
“……我也是。”苏蓁叹气,“既然没事干,那就帮我揉面吧,我准备把家里的面全都给做成馒头,免得真的到了那时候,没功夫弄这个。”
苏澈爽快地挽起袖子:“姐你说,我来做便是。”
姐弟两在厨房忙活,中途苏大哥来看了一下,主动帮忙把火给生了起来。
苏澈两手都是面粉,一时半会走不开,便朝他大哥嘱咐道:“大哥,你让爹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打包放好。”
苏大哥顿了顿,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但还是实话实说:“家里最值钱的便是爹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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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把药材全都包好,我一会有用。”
“行,我去跟爹说。”
揉完面,等发酵的功夫,苏澈洗好手来到堂屋,桌上已经放好了一包包捆好的药材,苏父和大哥二哥还在继续整理衣服箱子。
趁他们不注意的功夫,苏澈抬手把药材全都收进洞府里,开口说了一声:“爹,药材我先收起来了啊。”
苏父头也不回道:“不用收,我都包好了,就那样放着,免得窜了味儿,影响药性。”
苏澈一脸笃定:“不会的。”
洞府的事情他不打算明说,但也不会瞒着父兄,就让他们自己脑补好了。
等到苏父忙完出来,见桌上的药材全都不见了,顿时一急:“泽安,你把药材放拿去了?快拿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放乱。”
苏澈安慰道:“爹,你放心好了,我没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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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带我去看看。”
以为他拿到自己屋子里去了,苏父转身便准备去找。
苏澈无奈地拉住他:“爹,不在我房间。”
苏父问:“那在哪?”
苏澈没辙了,让他爹在桌边坐好,给他打了一记防御针:“我给您演示一下吧。”
他取过一个倒扣的杯子放好,手掌拂过后,杯子消失不见。
“!!!”
苏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