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晚自习。
老师都被拉去开会,教室内喧闹声不止。
讨论的,无不是下午跳湖的那件事。
谣言如无人修剪的藤蔓般疯长。
秦墨听着越来越离谱的传言,思绪乱飞,困意涌上心头。
恍惚见,
秦墨身处在漆黑的走廊内,
一位身穿老式校服的女子站在走道中央,面香着自己。
女子低着头,湿漉漉的长发自然垂落,头发和衣服在不断的往下滴着黄色粘稠的液体。
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好似走动的时钟。
黄色粘稠的液体在其惨白,浮肿的脚掌下汇集出一滩血水。
血水顺着走廊流淌,直至触碰到秦墨的鞋尖。
女子抬起头,长发从中间分成两半,露出出一对猩红,怨毒的眼眸。伴随着女子诡异的笑容,一眨眼,便来到秦墨的面前。
两只纤细发白的手抓住秦墨,手指深深的刺入肩膀。
女子仰头望着秦墨的脸,身上的皮肤发出滋滋的沸腾少声,脸上的皮肉像是沸的开水,飞速的溃烂,变成焦炭,一块块,一团团,从骨头上剥落。
最终,化作一具白骨,唯剩那对恐怖骇然的眼睛盯着自己。
坐着的身体不由得一抖,恢复了清醒。
“又是那个女鬼,难不成我真的遇上鬼上了?”
“这不应该只是一个巧合吗?”
秦墨眼中浮现出困意,但心里那股被窥视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令人感到不安。
“唉唉,我说秦墨你小子,魂不守舍一整天,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一面古老的铜镜被推到秦墨面前,映照出一张虚脱无力的少年的脸。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宽厚,体型特别胖的学生,名叫廖白圆。
至于那面古朴的,椭圆形的铜镜,据秦墨爷爷说,是祖传的古董,能驱邪避凶,禳灾除恶,但由于镜面光滑透亮,一点都不像是古代的产物,秦墨也就当是一个工艺品摆在家里。
廖白圆说这个镜子符合他的气质,没事爱就拿出来照两下。
“交代什么?”,秦墨纳闷道。
“还有什么,当然是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游戏不在线,发消息也没回。”
“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做了背叛组织的事情,老实说,女方叫什么名字?”,廖白圆扯着官腔,一脸严肃的说道。
“什么组织?什么女方?”,秦墨疑惑更甚。
“就是我联系我们班几个单身的人组建的一个群,谁敢脱单,就会遭到群内所有人的唾弃。”
“啧啧,几个大老爷们聚在一起,能干嘛?捡肥皂啊?”
“我警告你,别凭空污人清白啊,他们是弯的,但哥们我,比比直直,不好男色好女色。”
秦墨注意到,廖白圆说完这句话后,从班里好几处投来杀人般的目光。
廖白圆打开手机,忽然惊疑一声,“唉,关于跳湖的那人的情况学校做出说明了。”
“这么快?”
秦墨把脑袋凑到廖白圆手机上。
“别挡着我屏幕。”
廖白圆推开秦墨,对着手机上的消息说道:“关于学生跳湖这一事,校方给出的解释是……”
“学生患有抑郁症,在四月七号晚,放学后独自一人留在学校,施行自杀。”
“学校公告啥都没发啊,你哪看的?”,秦墨看了眼手机上学校的公告栏。
“哼哼!”
廖白圆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双手环抱在胸前,嘴角翘起,露出一个得以且自信的笑容,摊开双手道:“你们当然看不到。”
“不瞒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个富二代。”
“我爸可是我们赣州市的首富,是这所学校的股东,刚才念给你们听的,是校方给上人的说辞。”
“哈哈!还不快来巴结我?”
廖白圆闭着眼睛,想象中的恭维和讨好迟迟没有等到。
随即把眼睛眯开一条缝,看见秦墨正在和前桌的吴妙妙附耳小声聊着什么。
“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吴妙妙小声问道。
“可能吧,他家好像确实挺有钱的,但是他最近几周都是跟在我屁股后面蹭饭吃,估计是家里发生变故了吧。”
“啊?!这么可怜,秦墨你要多关心一下他,要是钱不够的话,我这个月还剩下几百块钱,反正我是在学校吃饭,用不上,都给你吧,他那么胖,吃的肯定很多。”
吴妙妙白皙的手掌握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整齐的的叠放在一起,面额大的在外面,小的放在里面,下面摞着几块硬币。
秦墨推开吴妙妙伸过来的手,笑着道:“不用不用,有他爹我在,他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吴妙妙手悬在半空,迟迟不肯收回去。
忽然,吴妙妙看到了什么,飞快的把身体转回去。
“嘛的,我什么时候说我家里发生变故了,我最近没钱只是因为被我妈限额了。”,廖白圆骂道。
“要不是我家新开的那个楼盘,施工的时候闹鬼了,资金周转不开,我会看得上你手头那三瓜两枣!?”
“你家开了个楼盘?结果还闹鬼了?你这骗人找的借口也不合理点。”,秦墨不相信道,但对其口中的闹鬼一事,却是满怀好奇,于是顺嘴激了激廖白圆。
廖白圆果真上当,怒气冲冲的道:“不信?我说完你可别怕。”
事情大概发生在上月中旬。
廖白圆他爹带着几个股东是视察工地。
据廖白圆他爹说,当时在场的人里面,留给其映像最深的,是位钟姓股东所带来的保镖。
“就是他。”
廖白圆从手机调出一张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
照片前面,是五个西装革履,一看就是老板模样的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视频清晰,隐约能听见细微的谈论声。
五个人身后对应位置各站着一名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显得格外扎眼;外面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脑袋用棕色头巾包裹的严严实实,带着墨镜,脚上套着厚重的皮靴。两只手插在兜里。
别说是站在站姿笔挺的保镖里面,哪怕是丢到漫展上都是非常惹眼的存在。
廖白圆指着照片中的那人,说道:“就是他。”,又指着一个西装男子道:“这就是我爸。”
“给你们看看闹鬼的视频,得下可别吓得哭着喊爸爸。”
廖白圆又翻出一个视频。
是另一个楼内的场景
五个老板有说有笑的走进电梯。
几个保镖则是默默站在电梯口两边,等待各自的老板下来。
视频过去几分钟
叮的一声,
电梯门上的灯由红变绿。
保镖的脸上纷纷浮现出疑惑。
但身为保镖的素养让他们有序的站到门口,准备好迎接各自的老板。
沉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一束诡异的红光从门内映射而出。
一只沾满鲜血的血手探出门外,五个人争抢着逃出电梯,每个人西装上血迹斑驳,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面色苍白,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惧。
五个西装男子惊慌的冲出大楼,留下一群保镖在原地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电梯的门完全打开,从门内散发着异样的红色光芒,露出其中,悬挂的一具尸体。
尸体四肢呈现不同程度的扭曲,身上没有衣物,全身皮肤呈现不同程度的焦炭状,脖子被麻绳勒着弯曲成九十度,尸体的耳鼻被剜去,空洞洞的眼框内正汩汩流淌着浓稠的血水。
在保镖骇然的目光下,吊着尸体的麻绳忽然断裂,尸体掉落在地,正好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视频中的画面一闪,尸体从地上站起,换面陡然变黑。
视频到此就结束了
“等一下!”
秦墨按住廖白圆的手机,把视屏换面调到黑屏前的一瞬。
“这里。”,秦墨指着画面的一个地方说道,
“放大,放大。”
秦墨指着那个奇怪装束的保镖。
视频的画面被放大,只见那着装怪异的保镖站在几个人身后,此时已经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幽黑,死寂的眼睛。
带给人一种深邃至极的恐惧
“这感觉,就像,就像看到那女鬼时候所带来的感觉一样。”
“难道说,这两个人,都是,鬼!?”
秦墨被自己这个摄像吓了一跳,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不可能,这个世界不可能有鬼,就算是有,不可能那么倒霉禳我给遇到。”
秦墨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看了那个视频后,吴妙妙吓得靠在寰左蝶的怀里。
廖白圆则是埋头在打字。
“你在发什么?”秦墨问道。
“我估计那人有点问题,让我爹好好查一查。”
廖白圆一边说着,手指在屏幕上敲个不停。
忽的,教室的大门被推开,班主任径直走到讲台上,
身后跟着一位高挑的男子。
男子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霄晴欢。
男子身上披着一件纯黄色的斗篷,只露出脑袋和脸,双手带着厚实的黑色手套。头发很短,皮肤呈现出淡淡的蓝灰色的色调,没有一点血色。
男子的眼眶深陷,眼眶周围泛起一圈圈的褶皱,脸上光滑的像是海豚的皮肤,看起来很不自然。
面部肌肉像是长时间的被浸在水里,鼓胀、浮肿,把脸型放大的很明显。
班主任开口道:“这是负责安全讲座的韩定先生,今天晚上给大家讲课。”
班主任飞快的说完后把讲台让给了这个高挺男子,搬一个凳子坐到旁边,埋头看着教案,似乎实在害怕什么,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视线时不时的偷偷瞟向讲台上的男子。
男子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呆滞的环视是四周
表情僵硬的恍若一具尸体。
秦墨看向这名为韩定之人的眼睛,冰冷,麻木,几乎和刚才视频中男子带给人的感觉如出一辙。
韩定的目光不停的在班里这些人中开会扫视,对上他的目光,每个人的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意。
秦墨手脚变得冰冷无比,牙齿在打颤,不由得握紧拳头。
“秦墨,你怎么虚成这样了?”,廖白圆敏锐的察觉到秦墨状态不对劲,随即开口问道。
“没什么。”
忽的,秦墨的视线注意到廖白圆手上拿着的铜镜。
秦墨夺过铜镜,金黄色的镜面清晰无比,一点都不像是古代。
秦墨再次看向讲台上的韩定,想听听他要讲些什么。
或许是应为铜镜真的有驱鬼避凶的作用,秦墨的心里安定不少。
韩定站在讲台上,教室内安静的连墙上的钟表的走钟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许久,韩定才终于开口道:“我叫韩定,是赣州市的御灵员,也是第一权利人。”
话语略微停顿,接着道:“第二权利人是市长,往下是公安局局长。”
韩定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抽油烟机发出的噪音,在耳边嗡鸣。加上其怪异的长相,让人产生强烈的心悸以及不安。
“我之前听我爹说,我们市好像是有这么第一权利人的说法。”,廖白圆把脑袋凑过来说道,
“听说第一权利人在其管辖的范围内,和皇帝没什么两样,杀人不犯法,资金随便调用,区域所有单位无条件配合行动。”
秦墨听着廖白圆的解释,对其富豪的身份暂不于探究,心里唯有对讲台上的那个第一权利人的好奇。
第一权利人?御灵员?听着挺牛叉的样子。
学校晚自习请一个人到班里玩角色扮演?
秦墨心里生出疑惑
只听到韩定继续说道:“我有这个权利,也要为赣州市所有的人负责,当然,仅限生命,也只有你们遇到灵异事件的时候,我才会出手。”
“什么是灵异事件呢?”
“简单点来说,就是撞鬼了。”
本来第一权利人就够离谱了,现在你和我说这个世界上有鬼?
这个讲课老师该不会是哪个个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患者冒充的?
对,说不定老师都被他威胁了,没看到班主任都在发抖吗?
讲台下学生开始闲言碎语
“鬼,其实在古代,甚至在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已经存在,但是出于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直至到现在才开始逐渐苏醒。”
“你们,不,我们很不幸,正好出生在这个时期。不过你们同样很幸运,因为或许这是人类最后的时间。”
“不过这个哲理性的问题不是我要讲的。我要讲的,是面对灵异事件,也就是鬼时,你该如何挣扎的活下来,虽然这个概率微乎其微。”
这个人病的有点严重啊,估计有严重的幻想症,我要不要报警。
学校是不是怕我们高考压力太大了,安排这么一个人讲笑话给我们放松放松。
你见过哪个讲笑话的打扮成这样?
这指不定是人家的嗜好,你不也老是看重口的片子吗?
下面的学生在地下小声的议论,没有人把韩定说的话放在心上,除了秦墨。
“不要想着去和鬼对抗,因为鬼要杀人,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普通人根本无法反抗。”
“它们是深渊中爬出的厉鬼,会让你见识到什么是,人间如狱”
“鬼是无法被杀死的,火枪大炮,几乎世界所有的方式都试过,哪怕是核弹、氢弹。”
“鬼只能被关押,在这方面,科学研究已经有了进展。不过要我说,最好的容器只有一个,就是,人。”
韩定面色忽然变得凝重,眼睛变蒙上了灰,就像是在玻璃珠上结成了一层水雾,眉头紧皱。
一只手拍在黑板上,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黑板上缓缓浮现出几行字:
:不要去试图对抗灵异
:洞悉灵异的规矩
:迅速逃离或者等待救援
字体由蓝色的冰霜构成,散发着缕缕寒气。
讲台下细微的交谈声消失,教室再次恢复安静。
韩定郑重的说道:“如果你们遇到鬼,最先要做的,就是冷静。每个灵异,或者说是每一只鬼都有特定的行动规律,就像是一个单一的程序代码,必须满足条件才会运行。这是它们自身最大的缺陷,也是你们活下去唯一机会。”
“记住,洞悉灵异运行的规律,这是你们在遇到相关事件时活命的唯一准则。”
“只要活下来,在极短时间内,会有专门人员,也就是我这类人去解决这些灵异事件并实施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