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腊月还没过完,县城的树枝上就挂满了雾凇。
天一黑,街上的煤炉烟就从每户人家的烟囱冒出来,一时间,整个县城像被罩进了一个烧开水的蒸锅里,热腾腾地提醒大家——年,要来了。
军伟家院子里堆着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锅上坐着的,是正在监工炸丸子的奶奶,一手拿筷子,一手拍着膝盖,嘴里哼着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调:“丸子丸子圆又圆,今年一定考个好中专~”厨房里是忙成一锅粥的妈妈和姑姑,一个炸鱼,一个剁馅,互相抢着说话。
李军伟穿着肥大的毛衣,手里拿着剪刀,在屋里认真剪“春”字和窗花。
那是他这一年最“能干”的时候,毕竟一到寒假,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逃避算术题——“我在准备年味呢!”
“军伟,过来帮我看看这个‘春’字是不是剪反啦?”
“妈,没事儿,贴玻璃上能照出来!”
“哎呀,听说今年大年三十电视上要有一个啥子联欢会,好像北京那边办的。”
“春晚?”
姑姑凑过头,“是那个马季要讲相声的那个?”
“就是那个!
广播里都在说,说是第一次现场首播!”
电视、现场首播、马季相声——这些词像过年糖果一样,从大人的嘴巴里蹦出来,甜得孩子们眼睛都发光了。
只是……李军伟撇撇嘴角,小声嘟囔:“可是咱家是黑白电视,能不能看到马季穿啥衣服啊?”
这个问题显然没人在意,家里能有电视,己经让整个胡同都羡慕不己。
而在另一边的胡宇辉家,年三十的年味则“咸”得多——厨房里是一锅锅炸花生米、腌鸡蛋、炖萝卜排骨汤的香味,妈妈还特意从乡下亲戚家弄来了一块“咸肉”,说是“镇宅用”的。
“爸,咱家能不能买台电视了?”
“唉,啥电视,能吃吗?
先把咱这几年欠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