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她在他房间里制定下一个阶段的学习大纲。出于对戈蒂很快能够上大学的考虑，俾斯曼先生将阶段性的目标结果时间线拉长，并且增添了更多考虑。
他们初步讨论，戈蒂暂时将目标定在了海德堡大学的翻译学院。她没有参与主流学科考试的资格，他给出的建议是选择一门冷门语种专业，这些学科通常管理较为宽松，有更多操作性。他会安排她去旁听，恰好汉娜女士曾经在瑞士的同窗如今就在翻译学院的应用语言学任教。
他规定下每一个阶段的目标，但期间具体怎么实施，细化到每天到一周的安排得由她自己来制定。通常他会把这些“思考过程”好好保存下来，收集这种成长痕迹很有意思。
计划能看情况修改，戈蒂也偶尔拥有赦免权。毕竟她还只是个孩子，孩子难免贪玩。
戈蒂脑子里全是早上那个未能完成的吻，连计划表上可怕得规定到她每一天的运动量都没心思计较。
“你需要一位更加专业的老师。”原本的盛先生就很合适，只可惜……海因里希继续落笔。
是真的要吻她，还是只是错觉？戈蒂用笔撑着头。
“小鬼？”
戈蒂面无表情地掀起他的手臂，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
天大的好消息，后边没有要赶人的意思。戈蒂扭扭屁股，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啦，她宣布这就是她以后的新座位，但话说回来，这原本就是她小时候的专属位置。
“刚才说需要什么？”
“需要揍你。”他捏起她腰侧的肉，饭饱后微突的肉脂手感异常的好。
“噢～……”
双方都刚洗过澡，彼此靠近的身体散发着同样的香波味。他继续说为她物色新老师的事，她抬起头，额头磕到他下巴上，他停下笔，静静地看着她。
戈蒂发出盛情邀请，
“先生，要不要摸摸我的胸？”
安娜忽然敲门，将发情期的小鸟惊地逃散。
座位上的男人不着痕迹地交叠起双腿，随手抓起一个文件夹。
“俾斯曼叔叔，您觉得这样修改可以吗。”
“可以。”
“您觉得我这次做的好吗？”
“好。”
“那我等会可以不喝牛奶吗？”
“不行。”
“……”
安娜拿着宵夜走进来，对眼前温馨的画面感到十分欣慰。要知道前段时间家里简直就像个冰窖，在这种低气压下让她连做饭都没了心情。
这样多好？先生和小姐的感情一向都是最好的。
人走后戈蒂回到座位泄气，可恶，她连屁股都没坐热。
海因里希好笑地揉揉她的脑袋，问她什么时候去瑞士。
什么什么？他们刚才谈论的是这个吗？！
戈蒂鼓起勇气。
“先生，真的不要摸摸看？”
“………”他瞪着她，一番沉思后询问这是不是为了玩游戏想的招数。
上帝，戈蒂觉得俾斯曼先生真的对自己误会很深，好像她做的一切就只是为了故意找打？！
她将气红的脸转回去面对计划表，摸摸自己寂寞的嘴唇轻声叹气。但她还记得回答他的话，毕竟她得抓紧一切机会。
“如果我不去瑞士，我们假期可以去巴伐利亚度假吗？”
不要说经过一个漫长的假期，连现在她都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场忽然的疯狂实在让人没有安全感。再说了，度假最容易……脑海中不禁闪过菱角初生的唇、衬衫下蓬勃的胸肌，紧窄的腰腹、隆起的胯，裤腿旁垂落的一截皮鞭……
只要待在一起她总归不吃亏！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叹气，“抱歉，我没办法陪你度假，那段时间我都得留在慕尼黑工作，假期你还是先跟汉娜女士去瑞士玩吧。”
很好，美梦又一次破灭。
“等我忙完就去看你。”
他转过她的脸，
“我保证。”
戈蒂推开他的手，“到底是谁先说会带我去巴黎购物？”
很好，看他的表情早就把自己的话忘的一干二净！男人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信的？
少校先生捏捏眉心，尴尬地说，“也许从瑞士回来以后我们能抽空去一趟…”
“骗子！”欺骗她的肉体！欺骗她的感情！
“我要求补偿！”
“你说。”
她撑着头，抬高下巴，垂在一侧的拳头握紧，狠狠闭眼。
一只手落到眼尾处摩挲，她的头发被挽到耳后，她感到他的靠近，身体更加用力。一个吻落在皱的仿佛要夹死苍蝇的眉间。戈蒂失落地睁眼，听他轻笑说，
“明天记得早起。”
视线往下，
“练胸。”
……
艾希礼觉得长官最近的脾气很是阴晴不定。
前段时间，手底下的人给他送文件都得扎堆在门口深呼吸，生怕有一点不对就要挨冷光，最可怕的是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自己到底哪里犯了错。
训练期间就更别提，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卡痰都得憋在嗓子里。毕竟已经有好几个士官被罚了军棍，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一些什么制服没有统一、扣子没有扣好等一些龟毛的理由！！
可怜那几个家伙现在屁股还肿着，结果长官休假回来不仅给了他们半天假，抽烟的时候居然还问他们要不要来一根，吓得那两个家伙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接不接好。
哼，长官怎么想不到给他来一根！按理说他才二十七岁，不应该那么快更年期呀？
难道是前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
毕竟连续没日没夜的操练、开会，还要忍受政府那些家伙动不动就几个小时的宣传教育工作，如果会议遇上埃尔温上将在场那就更加完蛋，所有人都只能正襟危坐的听他和内务部因为各种小事吵个不可开交，完全违背元首所希望的总参谋部应与党建立更和谐密切关系的美好愿景，总之无论他们怎么折腾，受苦干活的还得是中层军官。
可那也是对别人！长官可是大名鼎鼎的工作狂魔！
艾希礼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不了解长官了，他到底还要盯着窗外傻笑多久？
电线杆上除了两只肥鸟还有什么可看的？长官这是忽然热爱起小动物了吗？他记得他喜欢的是犬类啊？
长官——！
埃尔温将军盯过来了！艾希礼伸长脖子疯狂使着眼色。
海因里希面无表情的收回神色。上将冷哼一声，一边胡子翘起来，继续他没完没了的个人演讲。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艾希礼饿的眼冒金星，却只能随便扒拉几口饭，抱着成堆的文件走进办公室。
该死的，接下来估计又好久不能回家了！
抬头一看，他的长官还在悠闲地给他办公桌上的鸢尾花浇水。
算了算，他已经在那里修修剪剪了快半个小时。
长官明明最恨浪费时间！
艾希礼冒着被上司臭骂的风险走上前委婉提醒，“长官，下午三点您还有一场报告会。”顺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您还有成堆的文件要过目，所以别再盯着那盆花啦！！！
“放着吧，”少校把水壶递过去，“帮我接满。”他抬起头对他笑，“谢谢。”
“……”
短短几天休假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等他再次回到办公室，长官总算肯收心工作。看他神情严肃，一副情况不妙的模样，艾希礼心想，一定是因为那群空降兵的问题。
真是要命，他们已经够焦头烂额，还要腾出时间伺候一群眼高手低的王子少爷们。他敢打包票，不出一个月他们就要吵着回家找妈妈。又想到今天下午武装党卫队那群家伙也要出席会议，哼，虽说他们的队伍不足为惧，但他可一点输的风险都不想有，所以现在必须抓紧时间！
不过他得先把长官心爱的鸢尾花照顾好，毕竟他可是个体贴称职的好副官。艾希礼一边浇花一边往旁边瞄，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
这是什么文件？？
婚、婚姻法修正法案？
长官为什么在看最新婚姻法修正法案？
上帝到底为什么这里会有《婚姻法修正法案》？！
“你再浇我的花就要死了。”
幽灵一样的声音飘进耳朵里，啪地一声，艾希礼手上的水壶磕上桌角，喷出的液体砸到翻开的文件上。
“……”
对视的那一秒，艾希礼觉得，还是傻笑的长官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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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蒂回到学校。
海因里希的意思是可以随时为她办理退学。可戈蒂觉得自己已经当过一次逃兵，再当一次实在是太没面子，况且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走人？再想到马上就要放暑假，她也懒得再折腾。
艾希礼和小老头亲自把她送进了班级，
班里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除了少了三名女同学，以及她再也没有见过赫尔佳女士和那位女主任。
她也因此一战成名，事迹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从那些闲言碎语中她知道了一些消息——艾米丽与苏珊娜因严重破坏学校信誉与教学秩序被开除，另外前者因诬陷和寻衅滋事正在吃官司，这事戈蒂是知道的，前两天律师才上门和她沟通。令人意外的是，索菲亚的父母以偷窃罪将苏珊娜也告上了少年法庭。
至于索菲亚，她是自己主动退学的。
经此一事，戈蒂算是坐实了东方女巫的传闻。
谁碰到她都要倒大霉。大家对她避之不及，眼神从从前的漠视转化为打量、好奇、恐惧。
很好，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传奇人物。
戈蒂整天泡在图书室，因此屡屡忘记上课时间，新来的班主任女士得和颜悦色地上前来关心她，周围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地转过脑袋，不过她们的窃窃私语变得更加谨慎。戈蒂对老师道歉，安静的回到座位上，有更重要的事值得她关心，可没功夫把时间花在这些事情上。
海因里希答应下午来接她放学，下课铃一响她就拎着书包消失在教室。他们约定好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见面。天气越发炎热，戈蒂站在大树下，正忙着拉低小腿袜，挽高袖子，拽高百褶裙，然后舔着冰棍时不时地伸长脖子。
一辆自行车忽然在路上停下来，惹得身旁的同伴纷纷回头大喊，
“嘿？你在看什么？我们得抓紧时间去贴宣传栏！”
“没什么……”少年的视线转向后侧方，“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嘿里昂！”
里昂·迪特尔队长将车头掉转方向，对身后的伙伴欢快的摇了摇手。
……
斯太尔毫无踪影，戈蒂只好先将味蕾、舌蕾奉献给了伟大的冰棍。
伟大的、甜美的、令人幸福无比的……好好好，待会再去买一根！哼，谁让他迟到？
右侧肩膀忽然被拍了拍，索菲亚走出来，眼下青黑，脸色看起来很憔悴。
“嗨戈蒂……”看见对方手里已经拿着冰棍，索菲亚尴尬地把东西藏在身后。
戈蒂转身就走。
索菲亚追上来，语速飞快地说，“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可我已经退学了，我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请你们放过我爸爸？！”
“戈蒂！”
她总算停下来。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你怎么会不明白？”索菲亚激动地说，她的家里正因为她处于水深火热，她却过的好好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的律师不停骚扰威胁我们，可爸爸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将苏珊娜告上了法庭，他要我们怎么说、怎么做我们全部都做了！你知道吗，就因为这点钱，她被罚一年的义务劳动，以后也再没有学校会接收她，我、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们做错了，但是我们都已经付出了代价……我们全家都靠爸爸的工作生活，究竟要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戈蒂无法回应索菲亚的控诉，她的确对此不清楚不了解。但就算清楚又怎么样？
她高高在上的姿态着实令人痛恨。她的一切好运不过是因为被有钱的军官收养，否则以她的身份连上学的机会都不会有。但现在的情况是她不得不哀求她，否则父亲真的会把她打死。
索菲亚握起拳头。
“戈蒂，我们真的已经很狼狈……看在我们曾经是好朋友的份上，请不要再对付我爸爸好不好……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吗？”
“是、你的确受伤了，可也是你先动的手不是吗？原本这件事并没有那么严重，难道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什么？”
戈蒂平静地看着她，“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索菲亚撇开视线。
“艾米丽说，你当初是出于同情，所以才来跟我交朋友，是真的吗？”
戈蒂也并不真的想得到答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绝不会回头。
“我曾经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索菲亚在身后喊！
怪就怪她不应该过得那么好！就连被摁到腿上教训都能让人心生嫉妒！而她连多看那样的人一眼都不敢！
因为给元首献花她成为了少女联盟的队长，老师和同学们都变得喜欢她，其实那时候她们就已经不再适合做朋友，但她不会忘记她，她感谢她，
愿意帮助她，她仍然愿意当她的朋友……
为什么偏偏是你，戈蒂？为什么偏偏是你拥有着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