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青青的计划里,她的兄长苏禹未来必须要成为王爷身边的股肱之臣,为她以后爬上高位增添一分底气。
所以苏禹必须参加三年后的科举,不能被外事左右了心绪。
而她也时不时在王爷面前念叨苏禹几句,争取让秦瑞轩对这个大舅子印象更深刻些。
“原来是这样。”
秦瑞轩随口问道:“你的兄长今年多大了?”
苏青青心里一喜:有戏!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兄长比妾身要大两岁,正在私塾读书。先生说他是个极其聪明又刻苦的学生,成绩名列前茅呢。”
秦瑞轩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到时候就派人去私塾瞧上一瞧,看看你兄长是否如你所说的那般优秀。”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
外面有人来报,说宫里的贤妃娘娘找王爷一同共进晚膳。
“本王知道了,让管事去准备马车。”
秦瑞轩站起身,叮嘱道:“要是实在疼得受不住,就让小兰把大夫叫来换药。”
苏青青乖巧道:“好。”
管事的动作很快,不消一刻的功夫,马车已经等候在了门口。
秦瑞轩披上外衣,匆匆离开王府。
来到宫里,贤妃身边的嬷嬷正站在宫门处,对着身边的宫女交代什么。
她远远看见了瑞王的马车,立刻带着身边的人迎了上来,向他请安。
“瑞王殿下。”
宫道不允许马车进出,秦瑞轩从车厢里走下来,朝着她点了点头:“嬷嬷安好。”
几人往贤妃的宫里走去。
这位嬷嬷是贤妃的陪嫁奶娘,从小看着瑞王长大,所以秦瑞轩对她很是几分恭敬。
他边走边问:“母妃有没有向您提起过,这次叫本王进宫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吗?”
嬷嬷笑道:“殿下,老奴就多这一句嘴,您到时候可千万别说是老奴说的。”
她示意身边的宫女退开一些,才低声道:“娘娘昨日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以后脸色就无比难看,应该是和陛下吵闹了几句。”
秦瑞轩无奈道:“怎么又吵闹起来了,本王记得端午狩猎回来后,父皇不是还去了她的宫殿吗?”
他揉了揉眉心,叹气道:“算了,等会儿用膳的时候,您在旁边帮忙多说些好话,别让她把火撒到本王身上来。”
“哎,老奴晓得。”
来到贤妃的宫殿,刚一进门,就有宫女捧着一堆碎瓷片,正狼狈地从殿内走出来。
秦瑞轩暗道不好:这怎么都开始摔茶盏了?
他平复了心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嬷嬷的陪伴下迈步走了进去。
贤妃正坐在主位上,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秦瑞轩上前一步,笑道:“儿臣来给母妃请安了。”
听见他的声音,贤妃反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我儿来了?坐。”
贤妃未施粉黛,唇色也是苍白寡淡的,察觉到瑞王探究的视线,她轻咳一声,想去拿手边的茶盏,却摸了个空。
秦瑞轩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刻起身,把自己的茶盏递了过去:“用这个吧,儿臣还没喝过。”
贤妃摆了摆手:“本宫不喝。”
她屏退了身边的宫女,才忧心忡忡道:“我儿最近和王妃相处得怎么样?她的身体可还好些了?”
秦瑞轩一愣,没料到贤妃第一句话问的居然是这个,他想了想,才恭敬道:“她一直都在喝药,身体看着也不错,起码没生病。”
闻言,贤妃的眼神里带上了责备,她严厉道:“这是什么话?她那副身子,生不生病又有什么区别?”
“别学你父皇说话,不管问什么都是这个腔调,你是不是根本就没上心?”
秦瑞轩有些心虚道:“这……她身边有婢女照顾,何必让儿臣多此一举?”
贤妃气道:“什么叫多此一举?她是你的王妃,你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怎么能叫多此一举?”
她站起身子,在殿内来回走了一圈,才叹气道:“算了,感情的事勉强不来,她那个病病歪歪的样子,确实是看了就心烦。”
秦瑞轩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来慢慢喝。
贤妃又问:“那,她最近有没有让府医去把脉?”
把脉?
秦瑞轩茫然道:“把什么脉?”
贤妃“嘶”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什么脉?你们大婚这么久了,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哦,您说这个啊。”
秦瑞轩干脆利落道:“没有。”
“府医外出游历了,她没叫过大夫,也没让管事来宫里叫过太医。”
他暗自腹诽道:就算真的有了,这才几日,哪怕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把不出来啊。
瑞王的表情太过坦然,贤妃看了一眼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直发堵,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妥协道:“罢了罢了。”
“先让王妃把身子养好吧,别到时候孩子没生出来,自己倒是先一命呜呼了。”
这时,有宫女来报:“娘娘,御膳房的晚膳做好了,需要奴婢传膳吗?”
贤妃叹了一口气,道:“传吧。”
这事确实是急不得的,当年她入宫后也是迟迟未孕,拖了两三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瑞王。
可是如今这情况,由不得瑞王再慢悠悠地和王妃培养感情了。
她想起昨晚和陛下之间的争执,眉眼间又染上了一丝愁绪。
两人来到桌子旁坐下。
秦瑞轩夹起一筷桂花鱼翅,尝了尝,夸赞道:“御厨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贤妃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只是点了点头道:“嗯,那你多吃些。”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又问道:“你府里的那个苏氏呢?就是当时你从太后身边带走的宫女,她有孕没有?”
秦瑞轩诧异道:“王妃无孕,她也没法生下长子啊。”
闻言,贤妃差点气得一口血喷出来:“你……你府里就没有一个怀上了的?苏氏的身体总比王妃要好吧,为什么不能怀?你不是很宠爱她么?”
她放下了筷子,命令道:“听着,本宫如今已经顾不上什么嫡子不嫡子的了,无论是谁,只要怀上了都行,本宫重重有赏。”
听了这话,秦瑞轩倒是有些惊讶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您昨晚和父皇闹矛盾,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事吧?”
贤妃的脸色难看起来。
然而秦瑞轩却以为自己猜对了,他想了想,道:“儿臣觉得不妥。”
“顺王在大婚之前就允许妾室生下了好几个庶子,如今家宅不宁,这几个孩子天天打架,斗得不可开交。”
“而顺王妃膝下只有一位嫡女,没有话语权,也得不到顺王的爱重,在府里的日子很是难过。”
他庄重道:“儿臣不希望自己的府里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贤妃低声喝道:“那是他顺王自己管教不严!你难道会宠妾灭妻吗?你是那样是非不分的人吗?”
她怒道:“瑞王,既然你主动提起这件事,那本宫也不瞒着你了。”
“昨晚本宫与陛下起争执,不止是为了子嗣,更重要的是为了那个始终悬而未决的太子之位!”
一旁的宫女们见贤妃动怒,立刻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合上了大门。
殿内只剩下了她与瑞王两人,贤妃站起身来,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几本奏折,摔到了秦瑞轩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
她呵斥道:“边关战事频发,兵部有官员贪污,而南方又突发水灾,这一桩桩一件件,皇帝告诉过你这些事情没有?”
“本宫一个多月前就发现了,陛下如今时常在深夜将五皇子召到御书房,屏退众人,只留他们父子二人在殿内议事。”
“五皇子那个孩子,说好听点是性格有误,木讷本分,说难听点就是有五迟之症!”
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手指上的护甲也跟着磕了一下,发出“咚”的闷响。
“你有军功,你有功绩,你样貌出众,你受百姓们爱戴。而五皇子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母妃,没有家世,你难道真的要这样输给他,把太子之位拱手让人吗!”
秦瑞轩拿起桌上的奏折,慢慢翻阅起来。
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皱着眉道:“可是……父皇把虎符交给我了。”
“虎符?虎符有什么用?”
贤妃气得捂住心口,反问道:“他皇帝要是不派你出征,不让你上战场,你拿着这虎符又能做什么?”
她喘了一口气,态度又软了下来:“儿啊,你是当朝最优秀的皇子,你从小被你父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本宫思来想去,如果非要在你身上挑出错处,那便是你已年近弱冠,却还没有子嗣。”
“你就听一听母妃的建议吧,太后那边自有本宫去劝说。”
她的话不容置疑,秦瑞轩低声道:“儿臣知道了。”
用完晚膳,贤妃派人将瑞王送出皇宫。
走到宫道口,嬷嬷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瑞王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在路上行驶着,向瑞王府的方向前进。
夜色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