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实一看到他通红的双眼，我就明白，他这是反悔了。

    但我也清楚，他绝不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想要挽回，他只是不甘心一个陪伴他十几年的人离开。

    果然，他一开口就没让我失望，还是那个自私自大的沈裕安。

    我无意与他纠缠，却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又吵了起来。

    看着他毫不犹豫地跟着沈青云离开，我就知道，该放下了。

    他终究还是不信我。

    心里的痛可以慢慢缓解，身体上的痛却不得延缓。

    就在我奄奄一息之时，师弟从天而降。

    他本是刚刚接了调任离京，临行时来拜访我的父亲，碰到传话的下人觉得不对就跟了上来，正遇上一身狼狈的我。

    我就这样被他带离了沈府。

    我离开后，沈裕安的暴脾气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整日在府里摔摔打打。偶尔平静下来，就呆呆地坐在花园一角，盯着看那废弃的鸟笼。

    凌芷儿就是在他安静下来的候时莲步轻移着出现。

    老爷怎么坐在这太阳这么大，当心晒着。

    诶，这鸟笼怎么空了难道是姐姐走的时候，舍不得这价值连城的鸟儿给带走了

    真是俗气浅薄的很。

    沈裕安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听不出情绪地反问了一句。

    浅薄俗气

    凌芷儿见沈裕安没有生气，胆子大了起来。

    我在这府中时日不长，可每次见她都是满头金钗玉饰。而且她人也凶，前两天还因为青云不小心弄脏了她的画就动手打他。这些年府库钥匙就在这种人手里，我真是替老爷担心......

    替我担心沈裕安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

    凌芷儿被他笑得汗毛直立，见状不对想离开，却还是没快过沈裕安的手。

    他一把扼住了凌芷儿的喉咙，用力收紧，全然无视了她痛苦地挣扎。

    我记得我说过，你只是个生孩子的工具，若是表现得好我可以养你下半辈子。

    但你怎么敢惦记到宁月头上

    凌芷儿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不远处的沈青云终于回过神来，哭着求沈裕安放了他娘亲。

    看着跪在他脚边没了平时从容模样的沈青云，想起在书房里发现的小木楔，沈裕安骂了一声不成气候，甩开已经近无呼吸的凌芷儿。

    到底是下贱坯子生的，怎么教都不出息。

    要是宁月和他的孩子......

    他想起那天宁月身下的血。

    沈裕安好似被一记重锤击中，呆立片刻后又狠狠踹向凌芷儿。

    沈青云哭着扑上去护住他娘，也狠狠挨了几下。

    两个人的哭泣声不绝于耳，但沈裕安充耳不闻。

    他要追回萧宁月。

    他脑子一热，草草向管事安排了事宜直接牵了匹马就要追我。

    而我此时，早已离开京城。

    那天我一身鲜血的地回到了家，将爹娘吓了一跳。

    这个孩子悄无声息地来临，在感受不到父母任何的爱意与期盼后，又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我听说了沈裕安对爹爹的威胁，无论如何也不肯留在家里。好在师弟正要赴任，他提议让我跟着他去塞北，那里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风景壮阔、民风淳朴，最适合散心休养。

    爹娘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权衡之下倒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法子。

    一路上，我缠着师弟问个不停。

    没办法，在话本里，塞北一直是个神秘又悲壮的意向，我只在书里见过。

    听说那里‘五月犹飞雪，三春未见花’，是真的这样吗

    是这样，那里冬天很长，春秋很短，夏天会比京城凉爽许多。

    那还不错，我最怕热了。那会经常打仗吗

    不会，我们与那边的羌人订下了盟约，百年之内都不会有战争。

    就这么一问一答间，我不知不觉就到了只在话本中见过的塞北。

    在这里，我点燃了沉寂已久的事业雄心。

    边塞娱乐活动很少，话本生意的前景一片大好。

    在师弟的帮助下，我很快就确立了合作的书局，书案一摆就可以开始飞龙走笔。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从未想过我还会再见到沈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