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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恶毒女配
我,一个失业者,正躺在床上,被女主角对女配角的惩罚情节深深吸引,不禁拍案叫绝。就在这时,我似乎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书中的世界,成为了那个女配角。
我简直要哭死。女二嫁给一个鳏夫,还未看见男子的模样更未圆房,新婚之夜鳏夫便出门打仗去了。女二因心理失衡,开始放任自己,使得家中陷入一片混乱。
她不仅把男主的妈折腾死了,还对两个孩子非打即骂,将他们当作奴隶般驱使。最终,男主打仗胜利归来,这本是女二翻身享福的日子。
然而,女二的一系列的骚操作,与她种种愚蠢行径,加上孩子们的煽动,最终在女二在后院被女主凌虐致死,更为男主带回的神医女主腾出位置,成就了他们的美满结局。
女二本是京中一个四品官员的庶女,虽是庶出,家里的家长却是难得一碗水端平的人,导致女二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昔日在京中与嫡姐较劲,琴棋书画样样苦修。你晨习两个时辰,我便夜练三个时辰。岂料世事难料,家父因贪墨之罪遭流放边陲,满门女眷皆被充入官籍沦为贱婢。
好在女二的小娘在世的时候对自己娘家人颇为照顾,当女二被卖到一户员外家做婢女的时候,娘家舅舅带着表哥悄悄地用二两银子赎了身。
随后跟着舅舅和表哥回了镇子里生活,经过这么多年的补贴,舅舅家在镇子还算富裕。女二因为家逢巨变一心想寻觅一个安稳落脚点,虽说以前因身份看不上表哥,如今却没有了更好的选择,就悄悄地开始勾引表哥。
未料这番心思遭舅母窥破。舅母认为赎身已是全了亲戚之间的道义,独子乃蟾宫折桂的仕途良材,岂容这身世腌臜之人近身他日若随子入京成诰命夫人,携此等媳妇宴游贵眷圈,岂非贻笑大方。
舅母原想斩断儿子的念想,劝其科举高中后迎娶恩师之女为正室,再纳女二为妾室,既可周全亲眷情谊,又不误仕途前程。
怎奈女二不仅通晓琴棋书画,更有倾国倾城之貌,岂愿屈居妾位她以柔情撩拨表兄心弦,最终令表兄非她不娶,为此与舅母激烈争执,险些断绝母子情分。
迫于无奈,舅母表面答应,却趁着表哥进京赶考的时候将女主发卖到一个村子的鳏夫家里。
这个鳏夫家里有一位体弱的老母亲,还带着一名幼子和一名幼女,儿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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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多,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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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年纪。前妻因难产后落下病根,熬了一年实在熬不住就走了,这不刚刚过了孝期没多久便又说了媳妇。
娶媳妇进门原本就是为了操持家务、打理家业。所幸这鳏夫家境尚可,给了女方舅母二两银钱作聘。女二得知婚事已成定局时,在舅母家哭闹着要上吊,舅舅虽心生不忍想替外甥女求情,终究拗不过当家主母的决断。最后舅母为了赶走女二这尊大佛,不仅把聘银给了女二,还倒贴二两给女二置办嫁妆。女二这才抽抽噎噎地盖上红盖头,坐着小轿进了鳏夫家门。
当我发现我穿越到书中的时候,正是我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跑路去京城找表哥,这个时候女二刚刚嫁到这个家半年,她实在是受不了村里的日子,一顿饭见不了两个菜,还要自己洗衣烧火做饭的生活。
刚开始她还能接受这个婆母的劝慰,说她儿子打了胜仗回来便有好日子过。此时的女二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一心想裹了家私去上京寻了她表哥去,于是便在推搡间不慎将婆母摔得背过气,惊得她手足无措。终究是深闺养大的姑娘,突遭这般变故难免方寸大乱。
加上没过多久舅母派人过来透露消息说表哥已经在上京娶了他恩师的女儿,女二才渐渐歇了要走的心思,在李家更是作威作福起来。
婆母声音颤颤巍巍道:瑶娘,你不能走,你一个女孩子上京不安全。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的爹娘,怎么对得起安儿。
我恍然回过神,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女二的命运被无形的手推向深渊的。婆母说得不错,尽管现在世道还算安全,可是无论在哪里,一个女孩子独自上路难免会遇到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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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转命运的抉择
娘,你先别激动,我不走了。我想先安顿下来,好好照顾老太太和李幼安一双儿女,等李幼安回来,就算以后我与他和离,希望看着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善待我。
瑶娘,你说的是真的婆母难以置信。从我嫁过来开始,我一直心心念念就是要去上京找表哥,甚至偷偷拿家里的钱,使银子去打探怎么才能去上京。
娘,我真的不走了,我就在家里等李大哥回家,等着他带我们过好日子。说罢我放下包袱,整理起物资来。
阿娘,这个给你,阿娘不走。这时有个小不点走过来扯住我的衣摆,我回头一看,这就是李幼安的长子,李从戎吧。李从戎眨着大眼睛,手里攥着一颗糖,天真地递给我。
婆母见状,眼眶泛红,紧紧抱住孙子,轻声说:好孩子,你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独木难支的份上,求你留下吧,等安儿回来,我定让他好好待你,绝不负了你。
李从戎模样生得甚是俊俏,眼睛大大的,眨巴眨巴的看着人心都化了,也不知道为啥原主能忍心虐待他。我心生不忍,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
戎哥儿亲娘亲一下,娘亲便不走了。我逗弄着戎哥儿。
戎哥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知道从女儿嫁过来开始,在家里整天就是砸锅摔碗从来不带孩子。两个孩子实际上是由女二的婆母和一位雇佣的村妇共同照看,这位村妇每天白天都会过来帮忙照看两个孩子。
孩子因为没了母亲,自然也比其他孩子懂事,比其他淘气的孩子好照顾一些。纵然婆母给的钱不多,张婶儿还是愿意来,用她的话说,自己挣点体己钱多少都是自己的,总比看人脸色好得多。
戎哥儿犹豫片刻,终于踮起脚尖,在我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可我看出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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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娃脸上的慎重之色。老天,我还没开始虐待他啊,我不过是嫁过来后根本就不管他和李从礼,不过是任性了一些,何至于他这么谨慎对待我。
娘,戎哥儿我有些累了,我想先休息一下。说罢就进了里间在床上躺下假寐。
我要理清现在的形势。婆母是个好人,我嫁过来如此任性她不仅没有指责,还一直在包容我。两个孩子礼姐儿太小,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戎哥儿是个有主意的,可是目前我还未虐待过他,要挽回他的心应该很容易。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挣钱,我知道这半年我为了去上京寻表哥在婆母那里坑蒙拐骗拿了不少钱,连自己的钱都贴进去二两。如今我不知道婆母手里还有多少钱,但是我知道一定不宽裕,从每顿饭都是素菜就能看出来。
我需要挣钱,给婆母调理身体,两个孩子也需要营养和教育,戎哥儿已经五岁了需要开蒙,我倒是可以给他开蒙可是纸笔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得尽快找到挣钱的路子,想想这些穿越女在古代怎么挣钱的,我十分头疼。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再睁眼就是晚餐时间了,晚餐很简单,婆母自己磨的豆腐放了一点点葱花,还有一个炒青菜。
戎哥儿和礼姐儿坐在桌边,尽管只有两个素菜,也吃得津津有味,礼姐儿年龄虽小吃饭却不邋遢,我心里夸了一句真是个来报恩的孩子。
他们小心翼翼地夹菜,生怕浪费。
娘,明天我想去镇上看看,我想带着戎哥儿一同去,毕竟戎哥儿已经五岁了,我想买点纸笔给他开蒙用。
婆母点头同意,只要我不走,就没有她不同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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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袭之路的开启
翌日清晨,我起一大早,戎哥儿竟然比我还早,早早就坐在院子的石坎上等我。婆母给我们准备了早餐,还塞给我五十文铜钱,我便带着戎哥儿踏上前往镇上的路。
这次去镇上不仅仅是给戎哥儿买开蒙的纸笔,我还想打听些能赚钱的营生。镇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我和戎哥儿穿梭在熙攘的街市,心中盘算着我会的技能不多,怎么才能在这古代挣到钱。
李幼安在家的时候还能靠种地,以及去山里打猎换些银钱。可如今我在这陌生地方,加上手无缚鸡之力,靠劳作的生存方式显然行不通,我只能另寻他法。
看到街边有人吆喝着卖字画,我心想着原身的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书法和绘画技艺,赚些生活费。
我带着戎哥儿来到字画摊前,仔细观摩那些作品,心中暗自比较。我的字画虽不算顶尖,却也颇有些功底,比起这个镇上的字画倒是显得水平绰绰有余。于是,我决定明日也摆个摊位,试试运气。
戎哥儿好奇地看着我,我回以他微笑,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微笑道:哥儿,咱们也要努力了。他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坚定。
回家后我把我的想法告诉婆母。
瑶娘,我知道你想为家里挣钱,只是这世道对女子多有偏见,你若是摆字画摊难免被一些登徒子借舞文弄墨的由头戏弄你,不若你摆一个帮人写信读信的小摊,既能发挥你的才学,又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婆母的话倒是让我茅塞顿开,决定明日就试试这个新主意。
第二日,我在镇上热闹处摆好摊位,挂上代写代读的招牌。没想到摆摊第一日就有一位妇人上门要求我给他儿子写信,陆陆续续写信读信倒也有好几个妇人前来。她们或因不识字,或因手拙,对我这项服务倒是十分受用。
第一天摆摊的成功给我一些启发,也许妇人不方便找一般的小摊代写代读,这个世道小城镇女子识字的少,识字的女子更是精贵,更是不愿抛头露面,于是我的小摊成了她们信赖的选择。
没想到仅仅第一天我居然就挣了快两百文钱,读信十文钱,写信贵一些因为有笔墨所以三十文钱,这对于初涉营生的我来说,无疑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看着手中的银两,心中感慨,终于找到了一条适合自己安身立命的路了。
没有客人的时候,戎哥儿就在我旁边,我教他读三字经。他虽年幼,却十分聪慧,摇头晃脑地跟着我念,字正腔圆。偶尔有路人驻足,夸赞几句,他便会羞涩地笑,小脸红扑扑的,模样甚是可爱。我心中暗喜,这样我不用吆喝,也有广告效应了。
走,今天咱们要吃肉!我一边收摊一边对戎哥儿说。
好耶!戎哥儿欢呼雀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知道在书里写着他们一个月左右才能吃一次肉。
我们在集市买了两斤五花肉,顺道还给戎哥儿、礼姐儿和婆母各买了一碗牛乳带回家。戎哥儿一路上眼睛都亮亮的,小小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就怕一不小心就丢了这难得的美食。
回来了买了这么多东西回到家,婆母见我们提着大包小包进门,只觉得惊讶,又难免担忧。毕竟家里没有什么银钱,我现在人是不跑了,却又大手大脚地挥霍无度。
我正准备开口解释,戎哥儿却抢在了前面。
阿奶,我和娘亲今天挣了好多钱,娘亲今天不仅给我买了纸笔,还买了肉和牛乳!说完,戎哥儿跑去牵过妹妹来。
妹妹,你看牛乳,你高不高兴
高兴!哥哥高兴!娘高兴!礼姐儿年纪小,还没有喝过牛乳,可她听哥哥这兴奋的声音,尽管什么都不懂,但是先高兴为敬。
我转头又把今天的遭遇和发现告诉了婆母,婆母听后却又忍不住劝道:纵然如此,你多存点体己钱也好。
娘,你放心,将来咱们不缺这点,等戎哥儿再大一点,我要送他去学堂读书,将来还要考状元,还要给你挣个诰命夫人,礼姐儿也要习字学习女工,成为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婆母听了我说得话心里难免五味杂陈一时间情绪上头,过来拉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泪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更紧更紧的握着我的手。
说罢,我就去厨房做饭,毕竟难得吃一次肉,我可要亲自下厨。
五花肉先放在锅中把它煎得滋滋作响,瞬间就香气四溢,弥漫整个厨房。我细心翻炒,加入少许葱、姜、蒜、提味,小火焖煮的时候又加了一些香料。
我不时地用铲子轻轻按压肉块,让它们均匀受热,力求每一块肉都能锁住那满满的肉香。
厨房里,除了肉的香气,我倒入土豆又加入酱油,一下子厨房除了肉香还有一股酱香,两者交织在一起,勾得人口水直流。
戎哥儿和礼姐儿围在灶台旁,眼巴巴地望着锅中的肉,小脸上写满了对吃肉的渴望。
娘,肉什么时候好啊戎哥儿咽了咽口水,声音里都是迫不及待。礼姐儿也跟着点头,眼中闪烁着渴望。
我把红烧肉端出锅,婆母又炒了一个青菜,我今天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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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肉,足够全家人饱餐一顿。
娘,真好吃,这土豆吃起来也跟肉一样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戎哥儿一边吃一边说,小小的人儿脸上挂着的全是满足。礼姐儿也吃得津津有味,斯斯文文的不像她哥哥那样情绪外放。
你喜欢吃,娘就天天做给你吃。
哪里能这样惯着孩子。婆母马上接话道。我知道她心里的顾虑,毕竟我不是戎哥儿和礼姐儿的亲娘,凡事有个度。她虽然希望我疼爱他们,可是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个通透的老太太宁愿我自己多为自己考虑一些,也不想将来我与孩子们之间生了怨怼!
娘,不用担心,我还有挣钱的法子呢,保证让咱们戎哥儿和礼姐儿顿顿都有肉吃。
婆母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仍轻叹道:你这孩子转过头又对戎哥儿严肃的说到:现在你日日有肉吃,有牛乳喝,日后你若是不好好读书,奶奶第一个罚你!
时光飞逝,就这样过了一年。期间我看婆母擅长做豆腐,便把做豆腐乳的手艺教给她。
她亲手制作的麻辣豆腐乳散发着浓郁香气,初尝时质地如凝脂覆雪般细腻。齿间萦绕的豆香层层绽放,先似新茶抽芽的清冽,转而化为陈酿开坛的馥郁。辣味不似烈焰灼人,恰如文火慢焙的桂皮,在喉间酝酿出绵长的甘韵。
婆母的豆腐乳成了镇里、村里的抢手货,一年能挣二两银子。在这个村里,一户农家一年嚼用也要不到二两银子,我们日子愈发宽裕。婆母对我更是言听计从,越发感激。
两个孩子越来越依赖我,视我如亲娘。戎哥儿不仅在我出摊的时候跟着我,回到家也是寸步不离。礼姐儿因为年纪小,加上是女孩子,我不愿让她随我摆摊,回到家后更是粘我到不行,睡觉也舍不得分开。
考虑到孩子们的成长环境,戎哥也需要进学堂系统的学习,我计划在镇上租个小院,并提前与房东协商好未来有条件时买下房屋。村里土地在李幼安离开时已转租给同村的李九斤,年租金五百文。我们打算不收租金,条件是请他们帮忙照看老宅和耕地,每年送些新米作为回报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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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归来的风波
就这样,我们全家搬去了镇上,租了一处宽敞的院子。连张婶儿都跟着我们一起到了镇上,开启了我们新的副本。
李从戎,你给我下来,看老娘今天不打你!是的,我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现在这样。戎哥儿一溜烟躲到树上,探出头来扮鬼脸,礼姐儿咯咯笑着,拽着我的衣角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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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错了,你不打我我就下来。戎哥儿跟猴一样爬到树上躲避我的追打,还跟我讨价还价。这几年我对孩子们的好,两个孩子早已经把我当成亲生母亲,特别是礼姐儿,她没有亲生母亲和父亲的记忆,于是我便是她最信赖、最亲近的人。
当然戎哥儿也是,毕竟家里除了我和他阿奶,生母早逝,父亲又打仗去了从未归家,连书信都没有。他们在我这里找到了家的温暖,我也在他们的依赖中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你怎么跟先生说的说娘教过你了,你就可以不用心学吗娘抛头露面白天挣钱,晚上回家还要辅导你和妹妹的功课,你阿奶整天磨豆花做豆腐乳,我们都是为了谁而你呢自大自满,不好好读书,你不知道天外有天吗
说着越说越气,想到我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书里,跑又跑不掉,在这里养李幼安老的还有小的,生怕一个不好,等李幼安回来我又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想着想着我便哭了。
戎哥儿见状马上从树上下来,把手伸到我面前:娘,别哭了,你打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戎哥儿害怕极了,没有父亲的家庭,我就是家里的大山,大事小事都是我一把抓,如今我伤心的流泪,他看着我比谁都难受。
礼姐儿也过来抱着我,一脸的担忧和心疼,小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奶声奶气地说:娘,哥哥错了,哥哥不敢了。
经此一事,戎哥儿改了自己的学习习惯,从此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牛晚,真真是用功读书,像他说得他一定要考上状元,给我挣个诰命夫人回来。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戎哥儿在读书上实在是有几分天赋,常常能举一反三,先生也频频夸赞。早早的就取得了童生的身份,更是在今年乡试中一举夺魁,成了本朝年龄最小的解元,连知府都知道我们镇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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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的神童,派人送了五十两银子的贺礼。
而我正盘算着男主快带着女主回来了,这几年那种打了鸡血要好好带娃的劲头一下子蔫了。
戎哥儿和礼姐儿都看出了我的心事,变着方的哄我开心,甚至有些日子我因为疲懒没有摆摊。如今倒是不需要外出摆摊,我和婆母盘了一个铺子,一边帮人代写代读,一边卖豆腐乳。
儿子知道是儿子这些年累着母亲了。儿子认为可以买一个丫鬟回来供母亲差使。戎哥儿在我病床前手足无措地组织语言。他中了解元后,就不喊我娘了,开始文绉绉地称呼我为母亲,称呼他阿奶为祖母。我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样子也懒得纠正他。
母亲,您身子要紧,家里的事我和礼姐儿能分担,您要是不放心还有祖母在呢。您就安心养病,儿子定不负您期望,考取功名,让您享清福。他眼中满是坚定,礼姐儿也点头附和,小脸上满是认真。我心头一暖,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心中暗想,将来若女主要害我,我的好大儿你们一定要护住我啊!
于是我便安心养病,若是有人要读信写信,礼姐儿这个小姑娘也开始为我分担,每天和婆母一同去开铺,若是没有人找她,她便在铺子练习写字或是女红,左邻右舍并不知道孩子们的身世,加之我们一家人总是和和美美,谁见了他们俩不夸一句孝顺,说我是个有福之人。
今天我正在整理家里的钱还有我的私房钱,这几年买了房子铺子,供戎哥儿读书,礼姐儿习字女红的花费后,家里的钱还剩十余两,加上知府送了五十两贺礼,现下就有了六十两银子,至于我的私房钱,则是从二两银子变成了十两银子。不是不想多存,是实在家里开销大,百废待兴等置办齐全后,想着等孩子们大了以后再存。
正在我心里盘算的时候,戎哥儿和礼姐儿兴奋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母亲,母亲您快出来,父亲回来了。娘你快来呀,爹回来了。
啪唧!也算是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吧。我匆忙藏好东西,还没走出院子,就听见戎哥儿在喊。
这个女人是谁戎哥儿自从中了解元,一直把自己装得老成持重,少有这样咋咋呼呼的样子。
来了,来了,李幼安带着女主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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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恩情的揭露
戎哥儿不得无礼。婆母率先发话,却转头死死地盯住李幼安。李幼安被盯得不自在。
娘,戎哥儿,这是礼姐儿此时我已经走出来,礼姐儿跑过来拉着我,怯怯地看着她爹。
这是你们韩姨,过来喊人。李幼安手指了指韩仙妍又说道:这是韩仙妍,韩大夫,她在军中帮了我不少,几次差点殒命都是靠她相助,如今她家里早已没人,我便带她回咱们家,算是全了这份救命的恩情。
爹,您不会是想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想以身相许吧你可别忘了咱们有娘,我们可不要后娘。礼姐儿虽然胆怯,但还是叉着腰站出来保护我。不过姐儿啊!我也是后娘啊。
这便是李大哥,瑶娘有礼了。我缓缓向他施礼,毕竟我们虽是夫妻,却未见过面。
李幼安愣了愣又转头向韩仙妍介绍:这是家母,这位是我的妻...妻子瑶娘。
韩仙妍听了介绍后微微红了眼眶,便向我们施了一礼:晚辈给老太太见礼了,给嫂子见礼。
老太太虽看出这女人有其他心思,但是看在是儿子的救命恩人的份上,也不好再多为难,只是默不作声。我知道她这是在给我找场子。
但是我还不敢得罪他们,毕竟我目前还没有安全着陆,谁知道韩仙妍会想什么办法笼络李幼安和孩子们,然后开始折磨我。
在书里,李幼安同我虽无感情基础,我也作天作地,但是他仍对我没有起杀心,只说愿意给一笔钱和离,一别两宽。只是女二看着到手的荣华富贵不愿意放手。
加之女主迫切地想上位,又不想李幼安背负功成名就就回家休妻再娶的骂名,想方设法害我惨死。
韩大夫,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夫君,孩子就没有父亲。说完我便激动地握着她的手,并流下两行感激的泪水。
十年生死两茫茫,五年生死一茫茫。夫君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和娘还有孩子们盼你盼得好苦啊!我戏精上身般开始表演。
这下李幼安才算真正注意到我。我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平日保养虽不说如之前做小姐时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家里的重活累活都有张婶儿帮着干,我不过是写写字、带带孩子们做功课而已。我本就生得花容月貌,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李幼安的眼睛在我身上简直挪不开了。
婆母看了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隐秘的笑意,心中暗自盘算:这瑶娘果然机智,懂得如何吸引丈夫的注意。她虽对韩仙妍仍怀有几分警惕,但顾及李幼安的感受,也不便再多加指责。
好了,别都站在外院了,都进屋吧。
进屋后,李幼安把这几年的遭遇都一一道来,其中惊心动魄听得两个孩子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袖。好在如今苦尽甘来,他已然是圣上亲封的骁骥大将军,官至四品,在上京有了宅院,如今便是来接我们进京的。
到了晚上歇息的时候,礼姐儿习惯性地要进我的屋子,这么多年了都是我带着她睡觉。如今被婆母拦住,告诉她今天跟李婶儿睡,让韩大夫跟她睡,又说什么韩大夫是军医出身应该没有那么讲究,今晚就将就一下吧,堵了韩仙妍正准备说的话。
礼姐儿哭哭唧唧地跟着张婶儿回了房间,眼中满是不舍。我正想开口说要不就算了,让李幼安同戎哥儿歇息,还没等张口便被婆母的眼神制止了。
回到房间后就我同李幼安两人,倒是有些不自在。我端详着李幼安,他生得高大,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质沉稳中透着几分沙场归来的杀伐之气,难怪这个女主千里追夫一定要跟着他。帅气、有钱、仁义、还有前途,谁不想要这样的夫君。
他看着我,眼中似乎也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夫君,这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我已让张婶儿备好了热水,夫君可先沐浴更衣再做歇息。李幼安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去了浴房。
浴房内传来水声,我起身吹熄了烛火,只留下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这寂静的夜晚。
不久,李幼安沐浴完毕,穿着中衣走进房间。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看着他宽肩窄腰,就是我们说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让我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我们各自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我背对着他,假装入睡,其实心中却如鼓点般跳动不已。
过了许久,就在我以为这一夜就这样过去,已经有些睡意迷迷瞪瞪的时候,李幼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瑶娘,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身子微微一激灵,瞌睡瞬间走了一半,尽量保持着平静的声音让我显得不那么敷衍:夫君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听他叹了口气,最终没有开口。却猛地转过身来抱着我,我感到他温暖的胸膛贴着我的背,他的手轻轻环在我的腰间,我身体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
又过了许久他道:瑶娘,你埋怨我也是应该的。
我为何要埋怨夫君虽然李幼安确实不地道,走了五六年,没有给家里寄过钱写过信,回来还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这一大家子,要埋怨也是正常,但是我不能说出来,不然我对他的恩义就不值钱了。
那为何我向家里写了那么多信,而你从未回信李幼安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沙哑,还略带一些委屈。
撑的一下我从床上坐起来诧异得声音都拔高几度你给家里写过信
嗯,除了第一年还只是小兵不方便月月写信,只写了一封。第二年我开始月月写信,还有银子,以及在边陲城市捎给女儿的小玩意。我总是期待你回信,只是写了三年,你从未回过。韩大夫说你可能心里怨我,我才歇了写信的心思,想着回来再给你好好赔罪。
第一封信娘倒是收到了,还有二两银子。呵,韩大夫真是了不起,不仅把我的信扣下来,还把我的家用贪污了。
瑶娘,怎么会这样。黑暗中我看着李幼安脸上带着薄怒。李幼安想到我若没有接到他的信与养家的银钱,这几年我将会是多么辛苦的养家,可是我不但养家,还把孩子们养得这么好。他心中的愧疚更甚。
我用手轻抚着他的面庞,尽量平和地回答:可能中间出了些差错,夫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今你归来,戎哥儿也中了解元,礼姐儿也出落得大方稳重,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幼安捉过我的手亲吻一下,嘴里含糊地说着:你可以不满足,你可以要求更多。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我们竟然圆房了。
第二日,他神清气爽地在院子里打拳,而我难得睡一个懒觉。礼姐儿想进房间找我,被他爹和奶奶拦住。
吃午饭时婆母盯着我笑个不停,细碎阳光穿过蓝格子窗帘在她银白发梢跳跃。我捏着青花瓷勺的手沁出汗珠,米汤的热气扑在鼻尖,被她看得耳根都发了烫。两个孩子抱着瓷碗默默扒饭,汤匙碰着碗沿叮当作响。只是韩仙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攥着竹筷,筷尖在饭粒间来回戳刺,硬是在白瓷碗底犁出几道细沟,碎米粒粘在碗沿像撒了层霜。
这和书里的情节完全不一样了,书里李幼安回来戎哥儿上蹿下跳大喊大闹说我害死了他阿奶,又虐待他和礼姐儿,李幼安虽说没有为难我,眉眼间却凝着化不开的寒霜。当夜我们分房而居,晨光初现时,他将百两白银与和离书递给我,说这已是顾念旧情的最大让步。
如今这些情节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很快我们全家就回到上京安顿了下来。当然还有韩仙妍,她仗着救命之恩,只要她一日不说离开,就没人敢赶走她。就这样大家不尴不尬地相处着。
只是每日韩仙妍都借着李幼安在战场上受伤的理由日日给他看伤,每每换药时候与李幼安回忆往昔,增进同李幼安的感情,对李幼安的身体调理更是亲力亲为。李幼安对她亲力亲为的举动感激更盛。
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我目睹令人尴尬的场面,韩仙妍在经过李幼安身边时不慎失去平衡,差点跌坐到他的怀里。这个场景被我无意中撞见了,但即便如此,韩仙妍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收敛。
我同李幼安大闹一场,大不了就和离,我可不受李幼安这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窝囊气。李幼安连忙解释,他对韩仙妍并无其他心思,韩仙妍整日跟他们混迹军营,军中的汉子几乎都没把他当女子看待。
更何况男子重色,韩仙妍的样子难得有男子青睐。李幼安的声音越说越小,当我反应过来噗嗤一笑,呵男人啊。韩仙妍虽说不是绝世的美貌,却也算是清秀佳人,哪里如他所说。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和李幼安之间的互动似乎变得更加自然,甚至有些过于亲密。这导致了每当需要更换药物的时候,我的婆母总是会特意守在一旁,说是关心儿子的情况,实则是严防死守韩仙妍,可她哪里知道她儿子的心思,但想到婆母一心为我,我又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
今日赶巧我刚刚回府便遇见李幼安上峰的夫人携着几个婢女及粗使婆子径直闯进府邸。
她扶着丫鬟的手昂首跨过门槛直接对着我道:我与你府上韩姑娘投缘,她是个心慈的,日日不辞辛劳地为我施针,使得我偏头痛好转,我便想着后日我便宴请宗亲宣告认她做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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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的时刻
她左右看了看,又清了嗓子继续说道:我今日才了解到,韩姑娘在军中的义举,既是韩姑娘三番五次救了你夫君性命,又跟着你夫君回了府,你们夫妻俩就这样日日晾着,不表态是什么意思。不如我请了我们家伯爷做主,将我这义妹许配给你们家将军做一门贵妾,全了几方的情意可好。
我望着她绛紫色妆花马面裙扫过青砖,缀着的白玉禁步叮咚作响,伴着她滔滔不绝的话音。只是她那大嗓门吓得廊下养着的画眉突然扑棱翅膀,惊得给她端茶的小丫鬟打翻茶盏。茶杯骨碌碌滚到伯夫人绣鞋边,被她一脚碾碎成齑粉。
我垂眸抚过腕间温润的羊脂玉镯——这是昨日李幼安给我买的。正要开口,却听见屏风后传来檀木拐杖叩地的闷响。婆母搭着戎哥儿的手缓步而出,鸦青缂丝褙子衬得满头银丝愈发明亮:老身竟不知,忠勇伯府的手如今能伸到四品武将的后宅来。
老夫人这话可就折煞人了。伯爵夫人捏着帕子轻笑,我们武将家虽不拘小节,可韩姑娘在军营与李将军同吃同住三年,早该给个名分。我们伯爷最见不得糟践人的事,这才如此行事。
李幼安下朝回家跨过垂花门时便察觉气氛异样,廊下当值的丫鬟婆子皆屏息垂首。他方踏入堂屋门槛,管家陈福早已躬身相候,极速地引着他到了主院。
戎哥儿正斜倚在万字不断头纹样的靠枕上把玩玉坠,闻声抬眼笑道:哟,今个儿倒比往时迟了半炷香。
李幼安不动声色地拣了张腰凳坐下,桌上盖碗里碧螺春尚有余温。窗纱外蝉鸣忽地尖利起来,他这才注意到礼姐儿竟未如常扑到膝前讨要糖人,那小妮子今日穿着藕荷色百蝶穿花褙子,攥着杏子黄汗巾子的指节都泛了白,倒像是泥塑的玉娃娃。
李幼安,这是我们的和离书,我……还没等我话说完,婆母立马打断我大声呵斥道:你可知错安儿。
李幼安一头雾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婆母。
瑶娘当年嫁给你,还没掀盖头,你就急急忙忙出征了,这么多年你也未有书信且没有给过养家的银粮。她不但没有抛弃这个家,反而辛辛苦苦挣钱养家,待我亲厚,待孩子们更没有话说。人人都说戎哥儿是神童,11
岁便中了解元,可这背后都是瑶娘的功劳与苦劳。这些我们都应该记住,我早就说过,我们李家绝不能负了她。
瑶娘的好,儿子都记得更不曾辜负。李幼安一本正经地说道。
若非你授意,那为何伯夫人匆忙到访不仅要认韩大夫为义妹,更要跟咱们家结秦晋之好,让她给你做贵妾
我死死的盯着李幼安,若是他但凡一丝动摇,我必同他和离,不知道避嫌本就狗男人,如今若真动了心思要纳妾,我必然离开。
李幼安一言不发,紧抿着嘴。我见状就让他签下和离书,一别两宽。
若是爹爹和娘亲和离,女儿不要爹爹,女儿要跟着娘亲一起,爹爹坏。礼姐儿看我要走,紧紧拽着我的衣摆。
父亲离家多年,儿子承蒙母亲不弃,细心教养。若是父亲母亲真和离了,儿子也是要跟着母亲。儿子要给母亲挣诰命的诺言谨记在心,不敢辜负。说罢,一双儿女都到我的身前。
我们正说着话,韩仙妍突然冲进了房间,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她进来后直接跪在了正房的正中央,这个举动显得十分突兀,也惊到了众人。
她带着哭腔说道:救命之恩本不该求回报,只是前几日给伯夫人看病时,偶然谈起了军中往昔,伯夫人感叹可惜了我们这对金童玉女,嚷着给我做主。现如今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与将军的事,若是将军不愿,便让我绞了头发送我去尼姑庵做个姑子。
韩仙妍的话字字诛心,若是李幼安不同意纳她做贵妾,只怕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烂。整个将军府都要被人说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韩大夫你先起来,我就算与将军和离了给你让位置,也断没有让你出家做姑子的道理。
李幼安不认同地看着我,又对着韩仙妍道:我与你在军中清清白白,不过是你为我整治病情。如今我李某仍记得韩大夫大恩,只是家中已有妻子,且我承诺瑶娘终身不纳妾。我待你如亲妹,他日你在上京城寻得好人家,将军府以比肩礼姐儿为你备一份嫁妆,将军府永远是你的娘家。
我同将军在军营里日日夜夜不曾忘记,虽说未曾有肌肤之亲,但是我们之间种种又有何区别我已是无颜另嫁他人,既不能进府,又不能让我出家做姑子,我便在此处葬身,也算全了我和将军的情意!
休得胡言乱语!李幼安震怒。
韩仙妍见李幼安态度决绝,便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以死明志。但好在众人拦得及时,韩仙妍虽说昏过去了,却无大碍。只是这一出戏被传得沸沸扬扬,将军府也被人诟病,多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而我也成了上京城里不懂感恩的悍妇。
婆母听了这些传言便陆陆续续地病着,一直不见好。私下李幼安对我发誓认错,虽我还未原谅他,但这头婆母病着,那头还有一个制造谣言的自杀人士,和离的事我便暂时不再提及。
韩仙妍在听婆母的病日日不见好的情况,撑着自己的身体,日日去婆母床前为她施针医治,婆母从最开始宁愿死也不让接受韩仙妍为她看诊,到现在默默接受。
只是一日日的,婆母昏睡的情况更多。李幼安厚着脸皮请了太医看诊,太医只说身体比刚开始生病时康健了,可能嗜睡的情况或许是因为之前病得太重,如今身体好了,需要多睡补充体力。
今日午休后我还未起床,丫鬟小桃便进来叫醒我,说婆母醒了让我们都去她的屋子。我同李幼安急急忙忙地领着孩子过去,刚走到床边,婆母伸出手要我过去。
她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委屈你了孩子。说着便抹了一把泪,又接着说:只是好孩子,免不得你再委屈一下,让这个混账东西娶了韩大夫吧。算是我老太婆的不是。为了将军府你再委屈一下吧。说完便又合上了眼。
祖母一向最疼娘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是不信。说罢不等李幼安反应,拉着礼姐儿就走了。
就像戎哥说的,听了婆母的话,我迟迟不能缓过神来。我宁愿相信李幼安愿意娶韩仙妍,也不能相信朝夕相处六载的婆母能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又昏睡过去的婆母,李幼安抿着嘴神情凝重。我吩咐丫头好生照顾。
我与李幼安退到暖阁,李幼安未提及婆母的话反而告诉我:最近有一名神医到上京了,我已安排副将去请。其他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勿要担心。
礼姐儿拉着戎哥儿跑进来,走到我面前,将怀里抱着的匣子砰地砸在青石板上。数十封泛黄的信件混着干枯的格桑花四散开来,最上面那封火漆印赫然是云北驻军的狼头纹样。
原来父亲这些年寄了这么多家书!戎哥儿捡起信笺的手在抖,少年刻意压低的嗓音裹着冰冷,半跪在地板上,捡起掉落了一地的迟到的父爱。
纸边细密的折痕里还沾着茉莉香粉,戎哥儿突然想起从平安镇出发上京那日,替韩仙妍捡掉在地上的行囊时,有这么一个黄花梨妆匣。只是没想到这妆匣子里的暗格里整整齐齐码着的,正是这些一封封带着火漆印的父亲寄回的家书。
风掠过半开的雕花窗,将最上面那张信纸吹得翻了个身,露出吾儿亲启四个褪了墨的字。
我同李幼安同样震惊,原来这么多家书在这里。
将军,将军。韩仙妍提着罗裙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在瞥见满地家书时骤然收紧手,紧紧地拽着衣袖,用力过猛显得指尖发青。
将军听我解释!她踉跄着要抢戎哥儿手中的信笺。
李幼安拾起飘到皂靴边的信纸,边关朔风淬炼过的指腹抚过吾妻瑶娘亲启的墨迹。
信纸边角还黏着几粒胭脂痣,正是韩仙妍素日爱用的芙蓉口脂颜色。
住口!李幼安突然暴喝,拿出腰间的匕首唰地出鞘,刀尖挑开最底下那封火漆完好的密函。泛黄信纸簌簌展开,露出边角处暗红的血指印——那是三年前云北突围时,他咬破手指写给瑶娘的绝笔书。
原来如此。我弯腰捡起夹在信中的格桑花干,云北特有的朱砂色花瓣已经褪成残红。最底下那封火漆印裂成两半的信里,分明裹着支嵌红宝石的金累丝并头莲簪子——正是韩仙妍今年参加伯夫人生辰戴过的头面。
李幼安握着金簪的指节咯咯作响,匕首寒光映得他眉间戾气更甚。韩仙妍突然伸手去抢簪子。
却被李幼安一把甩开,整个人踉跄着撞在旁边的博古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她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散落一地的家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幼安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紧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韩仙妍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要开口解释,最终却是半低着头让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试图引起眼前男人的怜惜。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些年李幼安寄回的书信被韩仙妍私藏了起来。我和李幼安之间的种种误会和纠葛,也都是因为她的私心作祟。
你走吧。李幼安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决绝,从此以后将军府与你恩断义绝。
7
诰命夫人的荣耀
韩仙妍闻言,她突然扯开交领,将军这是卸磨杀驴吗将军当年遇伏,是我衣不解带照料半月!在将军危难之际也是我奋不顾身地为将军挡箭,这疤是当年为将军挡箭留下的!锁骨下方狰狞的箭伤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我对将军之心天地可鉴,老夫人,对了,老夫人已经同意我进门,将军、夫人,你们不能辜负老夫人为将军府操持的苦心。说罢,韩仙妍匍匐着去抱李幼安的小腿。
来人,将韩姑娘扶下去,待她收拾一下,送她出门吧。我的声音略带疲惫。
话音未落,正房方向突然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房内的丫鬟跌跌撞撞跑进暖阁:将军、夫人,老夫人呕血了!
李幼安手中匕首当啷落地,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门去。
母亲且慢。戎哥儿突然攥住我的腕子,少年掌心濡湿显暗示着他内心的紧张,儿子刚刚在祖母药渣里发现的蛇莓籽,儿子刚刚询问太医才知道,这蛇莓籽与茉莉香粉相遇会让人身体残弱,一日不如一日。
我们同时望向韩仙妍腰间晃动的杏色香囊。方才纠缠时扯开的系带里,正漏出几粒莹白如雪的茉莉干花。
内室突然传来婆母撕心裂肺的咳嗽,混着李幼安压抑的呼吸声。韩仙妍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粗使婆子的桎梏,奔到婆母的床前。
老夫人这症候最忌情绪激荡。她颤抖的声音从拔步床方向传来,带着一种诡异的欢欣,快,快取我的紫竹针来!
礼姐儿突然攥紧我汗湿的掌心。我顺着她惊恐的视线望去,烛台上将熄的残烛正映着韩仙妍窈窕的身影,那拈着银针的纤纤玉指在帐幔间投下扭曲暗影,恍若吐信的蛇。
我心里发慌,冲过去反手扣住韩仙妍手腕时,她手吃痛,手中紫竹针立马滑落在枕上。
这时李幼安捏着从香炉扒出的香灰:原来你日日给母亲熏的安神香,掺的是云北的竹夹桃。他铁青着脸转向太医,烦请大人验看此物可有不妥
刚刚赶到的老太医急忙用银针刚沾上香灰便泛起乌色,惊得山羊胡直颤:此物遇热则化作迷烟,配合老夫人服过的药轻则嗜睡重则产生幻觉仍人摆布!
窗外惊雷骤起,韩仙妍突然发出诡异的尖笑。她猛地扯开衣襟,锁骨下狰狞的箭疤竟随着动作裂开细缝——那分明是用鱼胶黏着的假皮!底下真正的肌肤光洁如新,只余针尖大的红痣。
狼牙坡挡箭的不是你!李幼安目力极好,看着韩仙妍洁白如新的锁骨,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
三年前的记忆呼啸而来。漫天箭雨中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昏迷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突然传来礼姐儿在正房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踉跄着扑到床前时,婆母枯槁的手正伸向前方,试图抓住什么。
瑶娘,瑶娘,安儿……我上前握住婆母的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她的气息愈发微弱,似又要睡去。
忽的,刚刚闭上的眼睛又猛然睁开,她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瑶娘,让她进门吧,进门。说完,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也渐渐失去了光泽。
我看着这幕,不由自主紧握婆母逐渐冷却的手,心中悲痛欲绝:娘,您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婆母连临走的时候都不曾清醒,在中毒的情况下,她未能好好与自己的儿子、孙辈们道别,到现在还在被韩仙妍利用。
我怒不可遏地指着韩仙妍:你这个毒妇!
韩仙妍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狂笑一阵,又道:毒妇我是毒妇王知瑶!真正鸠占鹊巢的是你!书里写的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我才是女主角,明明我才是将军夫人,将军早就厌弃了你,害死老夫人的人是你。说罢便疯疯癫癫地狂笑了起来。
我听着韩仙妍这颠三倒四的话语,心中一惊。原来,韩仙妍知道自己是生活在一本书里,她也知道自己是书中的女主角。
你错了,我冷冷地看着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无论书中如何写,现实就是现实。我王知瑶,才是这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你,不过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入侵者。
韩仙妍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然而,此刻的我已经无暇顾及她的情绪,我的心中只有婆母离世的悲哀,过往的日子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回放。她是我穿书到这世界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情,如今我握着这逐渐失去温度的手,心中愈发悲痛,难以自持。
来人,我提高声音,唤来院中的下人,将韩姑娘带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婆子和家丁们应声而上,将韩仙妍架了起来。她挣扎着,口中仍不停地咒骂着,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处理完韩仙妍的事情后,我转身回到婆母的身边,看着她安详却再无生气的脸庞,我忍着眼眶里的泪。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体温。回忆着六载的朝夕相处,她对我的处处维护,始终不愿接受现实。
娘,您安心地走吧。我哽咽着说道,我会为您讨回公道,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将军府。
我吩咐下人将婆母的遗体妥善安置,又着手安排起丧事来。
我强打起精神,既要处理丧事,又要照顾孩子们的情绪。戎哥儿和礼姐儿已经不是不知事的年龄了,他们心中悲哀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用他们自己的方式给予我安慰。
丧事期间,将军府上下一片肃穆。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我强颜欢笑地应对着他们的慰问。
李幼安在丧事结束后,终于开口对我说道:瑶娘,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是我的疏忽让娘和你都受到了伤害。
我看着他疲惫而憔悴的脸庞,心中微微一酸。我知道他不曾做错什么,对他而言,当时的韩仙妍对他有数次的救命之恩,他想照拂她也是做人有情有义的表现。
我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道:我们是夫妻,理应相互理解,互相扶持。娘已经走了,我们更要好好地生活,否则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李幼安点了点头,紧紧地抱着我。我知道千言万语都尽在这个拥抱里。
然而,韩仙妍的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李幼安命人将她关押起来,每日派人严加看管。
当处理完婆母后事,我让人将韩仙妍带到大堂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所做的种种恶行一一揭露。即便如此,韩仙妍在铁证如山面前,始终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众人对她指责谩骂,唾弃她是不知羞耻的毒妇。
我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并无半点怜悯。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我让人将她押送官府,待审判结案后,等待她的将是秋后问斩。
就在韩仙妍被押送的当晚,将军府柴房却突然起火,火势凶猛。我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这是韩仙妍的阴谋。她知道书中她的风光无限,她顺风顺水的人生,她不甘心,她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李幼安迅速组织下人灭火,并吩咐他们保护孩子们的安全。府中的侍卫们也及时赶到,他们用水龙带扑灭了大火。
当我们找到韩仙妍时,却发现她已经被烧死在柴房之中。
韩仙妍想要通过放火来与我们同归于尽,却没想到最终只烧死了自己,害人终是害己。
韩仙妍死后,我的心里也尘埃落定。我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这个世界有我爱的人,爱我的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们。
日复一日,将军府也开始了没有婆母的新生活。只是今日李幼安在家格外殷勤,正午一刻,钦差仪仗的明黄旌旗已映在将军府新漆的朱门上。
李幼安扶着我跪在石阶前: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李氏王知瑶,柔嘉维则,孝悌格天,抚孤恤幼,贞静淑慎。特赐四品诰命夫人,岁加禄米五百石,钦此。
我谢过恩后,李幼安像个孩子似的凑到我面前邀功:不用等儿子,为夫先给你挣一个诰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