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来得毫无征兆。
先是听见闷雷从地底滚过,接着窑顶的茅草簌簌往下掉,陶罐在木架上跳起又落下,发出细碎的哀鸣。
铁蛋正在地窖封坛,手中的棉纸突然被震飞,他踉跄着扶住木架,听见秀兰在上面喊:“虎娃!
虎娃不见了!”
等他冲上地面,看见窑洞己裂成两半,秀兰正趴在饲养室的废墟上扒瓦砾,辫梢的红头绳不知何时扯断了,像道血痕贴在脸上。
“在这儿!”
他突然看见虎娃缩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怀里抱着个摔裂的陶罐,醋香混着土腥味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第二波震动袭来,井台的石砖“咔嗒”错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那是铁蛋早挖好的避难所,洞壁嵌着三坛密封的醋,坛口的桑皮纸在震动中轻轻起伏,像活着的呼吸。
“跳井!”
铁蛋一把抓住秀兰,将两个孩子推进老井的暗洞。
他自己刚转身,就看见窑洞的土墙轰然倒塌,漫天的黄土里,他突然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是陈主任带来的玻璃瓶碎了,在泥土里划出最后一道光。
碎石砸在肩上的瞬间,他瞥见地窖方向,那坛刻着星图的“头茬醋”竟在木架倒塌时滚进了凹槽,桑皮纸封得严严实实,像个被泥土包裹的琥珀。
不知过了多久,秀兰的哭声穿透了混沌。
铁蛋睁开眼,看见头顶是老槐树的枝桠,月光漏过叶片,在地上洒成破碎的星图。
秀兰正在用碎陶罐接渗水,水滴在醋醅上激起细小的泡沫——那是他们藏在井里的醋坛裂了缝,醋酸的香气混着泥土的潮气,成了灾后第一缕活着的味道。
虎娃举着半块镜子跑过来,镜面上映着地窖角落:摔碎的陶罐旁,那坛刻着星图的“头茬醋”竟完好无损,坛口的桑皮纸吸饱了水分,却没渗进一丝土腥。
更神奇的是,流在地上的醋液在泥土上冲出了蜿蜒的沟痕,曲曲折折,竟和铁蛋画在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