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衫梳了一对鬏鬏,坐在溪边,飞落的桃花片点皱了春水,微漾的涟漪恰似她的眼波。
藕荷色的衫子,里头一件雪白的小衣,杏眼梅腮,年纪尚小,倒也肌盈骨润,肤白鬓青,身形却不似姐姐桃裙那般纤瘦得风一吹便要纷飞而去。
肉鼓鼓的小脸,娇懒惯了的。
一双翠叶粉花的绣鞋搁在一旁。
那是荷袖亲手绣的,那时常见她坐在溪头,一分一秒,一针一线。
那些午后暖洋洋的,阳光懒懒地眯着眼,扑在云头水面酣眠。
有时她坐在块大石头上,落红为裀,将时光一点一滴绣成地久天长。
这时她总爱扯个人聊天,有时是楚闻,有时是她的姐妹,或几个人一起坐着,笑着,听溪水一点点流过,一点点流到心头的声音。
就这样,不消几个午后,西兄妹的新鞋就赶制出来了。
荷袖总是最最手巧的一个。
西兄妹穿上新鞋的那天,楚闻就央她:“看着怪精巧的,赶明儿也给我做一双呗。”
“你以为做鞋同你写字一般容易呐,”她叉腰嘟嘴,凶巴巴道:“你写字还要挑上好的纸,用上好的墨,上好的笔,还要找天宫弘文阁珍藏字帖的抄本来摹……我这鞋还讲究多少道工序呢。”
说是这么说,不久她却真送了楚闻一双颇为精巧的绣了荷花的小鞋,可爱得紧。
荷袖也很瘦,但不是桃裙那样高挑的瘦,是很娇小的那种,留着披肩的乌发不扎,整个人透出一股滚水似的活力,一刻也不肯歇下的。
相比之下兰衫就娴静很多,此刻正漫坐黄昏,赤着肉乎乎的小脚在水里勾抹天上泼来的云霞,眉青扫翠,眼黛横波,百无聊赖地揪着袖子,咬着下唇发呆。
雪白的小腿莲藕一般的,从肌肤里头皴擦点染出薄薄的粉,紧紧捉住你的目光,叫你再挪不开的。
她抬头虚虚地瞟楚闻一眼,像江南水乡的乌檐靛瓦飘坠的水珠悄然滴碎在苔阶,隐没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