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红眼睛的守门人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我从昏沉中炸醒，整张床都在抖！
我猛地坐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心脏像要跳出嗓子眼。窗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怪味。
怎么回事地震了还是哪里爆炸了
我跌跌撞撞扑到窗边，刚想探头看看，楼下邻居王婶家凄厉的惨叫声就刺穿了我的耳膜！
啊——救命！怪物！别过来！
我吓得一哆嗦，扒着窗框往下看。
只看了一眼，胃里就翻江倒海。
王婶那个平时挺老实巴交的儿子，此刻正趴在她身上，像野兽一样疯狂啃咬！他眼睛是灰白色的，脸上、脖子上布满青黑色的血管，嘴角全是粘稠的血肉……那根本不是人！是丧尸！电影里的那种！
不……不可能……我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王婶女儿带着哭腔的尖叫：小悦姐！开门！救救我妈！我哥他疯了！
我脑子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开门外面是吃人的怪物！
可那是王婶的女儿，平时很乖巧的小姑娘……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咔嚓一声，王婶家的门被撞开了！小姑娘的尖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我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别的，转身就往外冲！我要逃！逃离这个地狱！
刚拉开门冲出去两步，就咚一声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
不对，是人的后背。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身形挺拔的男人。
他挡在我家门口，手里……握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
剑身上还在滴血！
杀人犯！
我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连滚带爬地缩回屋里，砰地甩上门，咔哒咔哒把所有能锁上的都锁死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心脏狂跳，浑身抖得像筛糠。
刚才那个男人……他杀了谁是王婶家那个变成丧尸的儿子吗
我控制不住发抖的手，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楼道里光线昏暗，血腥味浓得呛人。
那个黑衣男人果然还站在我家门口，背对着我。他脚下躺着两具……不，是三具扭曲的尸体，正是王婶一家。
又有两只摇摇晃晃的丧尸从楼梯口扑上来，张着血盆大口，发出嗬嗬的怪叫。
男人头也没回，反手一剑挥出！
动作快得像一道黑色闪电！
噗嗤！
两颗丧尸的脑袋应声飞起，骨碌碌滚到了墙角，腔子里喷出的黑血溅了男人一身。
他杀丧尸，就像切菜一样轻松随意。
可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清晰无比，带着点慵懒和不耐烦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啧，那女人细皮嫩肉的，老子看一眼都怕唐突了，你们这些丑八怪居然还想啃找死！】
我猛地捂住脑袋，惊恐地瞪大眼睛。
谁谁在说话！
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难道是……外面那个男人
可他明明背对着我，嘴巴都没动！
我……我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个认知让我头皮发麻，比看到丧尸还要惊悚！
我死死盯着猫眼，看着那个男人杀完丧尸，居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粉红色的，镶着水钻的爱心小镜子！
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眼睛，还抬手揉了揉。
【还好还好，没变红。要是眼睛红了，被她看到就不帅了。】
又来了！又是那个声音！
我彻底懵了。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末世了！外面全是吃人的怪物！他提着剑砍丧尸，砍完还用粉红色的少女心镜子照自己帅不帅！还担心眼睛变红！
等等，眼睛变红
难道……被丧尸咬了或者抓了，眼睛会变红然后也会变成丧尸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把我吓得一激灵。
屏幕上跳动着妈妈两个字。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妈！妈你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妈妈急促又恐惧的声音：悦悦！别出门！千万别出门！外面全是怪物！咬人的！电视上说……是丧尸病毒爆发了！整个城市都……嘟嘟嘟……
电话断了。
我握着手机，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瘫坐在地上。
丧尸病毒……全城沦陷……
妈妈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不是噩梦，是末日。
外面那个男人……他不是杀人魔。
他是在杀丧尸。
是在……保护我
那个心声……【那女人我想都不敢想，你们这些怪物居然还想啃】
他是在说我吗
我重新凑到猫眼，看向门外。
男人依然背对着我的门，站在楼道里。他脚下尸骸遍地，手里长剑斜指地面，黑色的连帽衫被血浸染得更深，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
他就像一尊沉默的战神，独自守在这片血腥地狱里，守在我家门前。
刚才的恐惧和惊悚慢慢退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激和强烈的好奇涌上心头。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守在我家门口
他那把看起来就很不凡的长剑，还有那诡异的心声，和他奇怪的举动……
这个男人，浑身都是谜。
而现在，他是这末日里，我唯一的屏障。
我看着他立剑而战的背影，忽然觉得，那宽阔的肩膀，似乎能撑起这片崩塌的世界。
02
鬼王的二逼内心
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
我靠在冰冷的防盗门上，心脏还在砰砰狂跳。那个男人，那个守在我门口，挥舞着长剑斩杀丧尸的男人，他不是杀人魔，他是我的守护者。
这个认知让我稍微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一丝……感激。
外面很安静，只有偶尔从楼道远处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和撞击声，提醒我这世界已经彻底变了样。
我听不到那个男人的心声了，他似乎平静了下来。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我这才想起，从爆炸惊醒到现在，我滴水未进。恐惧和紧张消耗了太多体力。
家里还有几包泡面。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守在外面，肯定也没吃东西吧他一直在战斗，为了……保护我
我犹豫了。打开门吗外面虽然暂时安全，但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守着我还有，我能听到他心声这件事，太诡异了。
可我又想起他立剑而站，如同战神般的背影，以及他内心那句别扭的抱怨：那女人我想都不敢想，你们这些怪物居然还想啃
他好像……并不坏
纠结许久，我走到厨房，烧了水，找出两包红烧牛肉面。热气腾腾的香味弥漫开来，让空荡荡的胃更加难受。
端着泡好的面，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
那个……外面的先生我鼓起勇气，声音有些发颤。
外面没有回应。
我又喊了一声：你……饿不饿我煮了泡面。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听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心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
！！她叫我她居然叫我了！还给我煮面天呐！她一定是天使！我要怎么回话才显得不那么激动要冷静，要高冷！
我：……
这反差也太大了。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一个刻意压低的、略显沙哑的嗓音：嗯。
只有一个字，简洁，冷淡。
我差点以为刚才听到的心声是幻觉。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外面的血腥味还没散尽，但走廊似乎干净了不少。男人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背对着我，长剑斜插在地上。
他转过身，昏暗的楼道灯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给你。我把泡面碗从门缝递出去，尽量不去看他那双可能还是红色的眼睛。
他沉默地接过碗，手指修长有力，指甲干净得不像刚经历过一场屠杀。
谢谢。他低声道，声音没什么起伏。
但我听到了他内心的波涛汹涌：好香！这就是家的味道吗太感动了！沈悦亲手给我煮的面！我要哭了怎么办不行，不能哭，形象！形象！
我默默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感觉有点好笑，又有点心酸。
他就在门外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速度很快，像是饿了很久。没一会儿，碗就空了。
我听到他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是压抑的啜泣声
太好吃了……呜……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的心声带着哭腔。
我愣住了。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会因为一碗泡面哭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脚步声响起，似乎在做着什么。
我忍不住再次凑到猫眼前往外看。
只见他把空碗放在我家门口，然后……开始清理走廊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拖把和水桶（也许是他自己带来的），把地上的血污一点点擦掉，甚至把几具被砍碎的丧尸尸体拖到了楼梯间那边。
他的动作很利落，也很认真，仿佛在打扫自己的家。
啧，真脏。他的心声透着嫌弃，这些恶心的东西，别想留在这里碍了我的沈悦的眼。
我的沈悦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颊有些发烫。他凭什么这么叫我可……他确实在保护我，还在帮我清理环境。
清理完毕，他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了新动作。我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一个……粉红色的，镶着水钻的爱心小镜子
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拿着那个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小镜子，仔细地照着自己的脸。先是眼睛，然后是牙齿。
我屏住呼吸，透过猫眼看得更仔细了。
借着楼道微弱的光，我看到他对着镜子时，那双原本在杀戮时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竟然慢慢变回了正常的黑色。他又咧开嘴，检查了一下牙齿，似乎在确认什么。
他……不是人
这个猜测让我脊背发凉。鬼妖怪还是别的什么
他收起小镜子，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个拿着粉红镜子臭美的人不是他。
夜色渐深。外面怪物的嘶吼声似乎更多了。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不算太响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更多丧尸被吸引过去的嘶吼和脚步声。
我心里一紧，跑到阳台边，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往楼下看。
只见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楼下的小花园里。他手持长剑，如同虎入羊群，正在疯狂地斩杀那些被爆炸声吸引过来的丧尸。剑光闪烁，残肢断臂横飞，场面血腥又震撼。
他好像故意在吸引火力，把附近的丧尸都引过去，然后一口气解决掉。
看着他在尸群中左冲右突，一道寒光差点擦过他的后背。
小心！我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里似乎格外清晰。
楼下的男人动作一顿，随即更加迅猛地斩杀了围过来的几只丧尸。
下一秒，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带着窃喜和得意的心声：
她关心我了！她果然在看我！哈哈哈！只要我表现得够勇猛，她肯定会觉得我超帅！说不定……明天还会喊我吃饭！
我：……
我的脸瞬间爆红，赶紧缩回窗帘后面，心脏跳得比刚才看到丧尸还快。
他……他居然是为了让我看，才搞出这么大动静还想着明天的饭！
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03
地狱鬼王的餐桌执念
楼下那片狼藉的血腥味，仿佛顺着晚风飘进了我的鼻腔。
慕容夜站在尸骸之间，身形挺拔，那把染血的长剑被他随意地拄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刚才那一声小心，脱口而出后我就后悔了。
果然，我清晰地捕捉到他心底一闪而过的窃喜——她关心我了！
这认知让我脸颊发烫，赶紧缩回了阳台。
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在鼓噪。他为了守着我，杀了那么多怪物，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之前那碗泡面，看他吃得那么香……
不行，不能让他饿着肚子在外面守夜。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一条门缝。
那个……慕容夜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外面……挺冷的吧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
门外的男人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路灯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清晰，一半隐在阴影里，那双眼睛依旧是深邃的黑色，看不出情绪。
但我听到了。
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内心炸开的烟花！
卧槽卧槽！她请我进去了！请我吃宵夜！她果然是在乎我的！冷静，慕容夜，你可是地狱鬼王，拿出你高冷的气质来！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他内心已经翻江倒海，表面上却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我：……
这家伙，内心戏要不要这么多
我拉开门让他进来。他踏入的瞬间，我仿佛感觉到一股冷气也跟着涌了进来，但很快就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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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有些局促，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往里走。
你……随便坐。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然后转身进了厨房，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只有泡面和一些饼干，你看……
泡面就好。他立刻回答，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内心却是：太好了！又是沈悦亲手煮的泡面！感动哭了！这绝对是我这几百年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忍着笑，拿出最后两包红烧牛肉面，烧水，打蛋。
等待水开的间隙，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他偶尔挪动身体带来的细微摩擦声。
这种沉默让我有些不自在，也让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我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泡面走出去，放在茶几上。
吃吧。
他拿起筷子，默默地挑起面条，却没有立刻吃，反而抬眼看向我。
慕容夜……我鼓起勇气，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专门守在我门口
他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瞬，才低声回答：感应到你有危险，就过来了。
又是这句！
但我这次听到了他心底的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落寞。
她果然忘了……一点都不记得了……也好，忘了也好，省得害怕我……
忘了
我什么时候认识过他
看他那副样子，不像是装的。难道我真的……认识他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笃定，甚至带着点嗔怪：忘了怎么可能忘了你
我故意提高了音量，拍了拍胸口：你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这话一出口，慕容夜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嚼。
他内心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真的！她记得！她真的记得我！不是装的吧天呐！她没忘！她没忘掉我！
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向我涌来，差点把我掀翻。
我心里咯噔一下，玩脱了他好像当真了！
不等我找补，慕容夜忽然放下筷子，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他那身看起来就不合身的旧衣服被他掏了个遍，最后，他小心翼翼地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得皱皱巴巴的纸
那纸看起来年代久远，边缘都泛黄了，上面还有些污渍。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轻轻将纸展开，递到我面前。
那你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记不记得这个
我迟疑地接过那张纸。
触手粗糙，带着岁月的痕迹。
展开一看，我瞬间如遭雷击！
那上面是……我的字
虽然歪歪扭扭，幼稚得可笑，但我认得，那绝对是我小时候的笔迹！
纸上画着两个火柴人，手牵着手，旁边用拼音夹杂着几个汉字写着——
沈悦要嫁给慕容夜！
要爱慕容夜一百万年！
落款处，还画了一个丑丑的笑脸，签着我的小名：悦悦。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
我小时候写的！婚书！给慕容夜！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我……我去个洗手间！我几乎是语无伦次地丢下这句话，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洗手间，砰地一声锁上了门！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镜子里，我的脸色惨白如纸。
慕容夜……婚书……小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努力在混乱的记忆里搜寻，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对了，爷爷奶奶！他们知道我小时候的事！
我颤抖着手掏出手机，谢天谢地，还有微弱的信号。我赶紧拨通了老家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传来奶奶焦急的声音：喂小悦是你吗小悦你那边怎么样了新闻上说……
奶奶！我没事，我暂时安全！我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打断她，奶奶，我问你个事，你仔细想想……我小时候，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跑到村子后面的山上去玩
奶奶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后山是啊，你小时候胆子大，总一个人偷偷跑去玩，拦都拦不住。还老说……说有个‘朋友’陪你一起玩过家家……
朋友！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慕容夜！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奶奶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后怕：慕容夜好像……没听你具体说过名字……就说是个小哥哥。我们当时都当你小孩子瞎想呢。后来你不是有一次从后山回来就发高烧，烧得说胡话，差点没救回来吗从那以后，我们就不让你靠近后山了。
而且……奶奶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乡下人特有的敬畏，村里的老瞎子那时候给你看过，说……说你那是八字轻，去不该去的地方，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不、不干净的东西……
我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老瞎子说的……不干净的东西……
慕容夜……他猩红的眼睛……他非人的力量……还有这张……小时候的婚书……
一个可怕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我的心脏。
门外那个男人，那个守着我、杀戮果断、内心戏十足的慕容夜……
他就是我小时候招惹的……那个不干净的东西！
04
青梅竹马的鬼魂
我捏着那张皱巴巴的婚书，指尖都在发抖，脑子里嗡嗡作响。
后山想象中的朋友不干净的东西
爷爷奶奶的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我尘封的记忆匣子。
那些模糊的、被高烧和时间掩盖的童年片段，瞬间清晰起来。
一个穿着古怪的小男孩，总是孤零零地待在后山那棵老槐树下。他脸色苍白，眼睛很大，不像村里其他的孩子。
我那时候胆子大，又没人玩，就凑了过去。
我们一起玩过家家，用泥巴捏元宝，用野花做新娘的头冠，还在那棵老槐树下……拜过堂
婚书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确实是小时候的我能写出来的。
沈悦，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慕容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能听到他心里在呐喊：她想起来了她是不是想起来了她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怪物会不会把我赶走不行不行，我不能被赶走！
我深吸一口气，拉开洗手间的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他果然还站在客厅，手里依然拿着那张婚书，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我想起来了。我看着他，声音有些干涩，小时候，后山，那个总是自己一个人玩的小男孩……是你
他的心声瞬间炸开：啊啊啊她真的想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她会讨厌我吗我那时候是不是很丑不对，我现在也不丑！我可是鬼王！
他面上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有些飘忽：嗯。
所以……我往前走了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村里老瞎子说的‘不干净的东西’，也是你
慕容夜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他吓到你了他问，声音低沉。
心声却在疯狂刷屏：那个死瞎子！早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居然敢这么说我！等我回去就把他胡子全拔了！
我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心里那点残存的恐惧忽然就淡了许多。
末世都来了，丧尸遍地走，有个长得帅、战斗力强、还对我死心塌地的不干净的东西守在门口，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你……我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你是鬼，对吗
空气仿佛凝固了。
慕容夜的眼神暗了暗，他似乎想说什么，又怕吓到我。
他的心声充满了挣扎：直接承认会不会吓跑她可是不承认又能瞒多久她那么聪明……万一她害怕了怎么办我不想她怕我……
我不怕。我打断了他的内心挣扎，迎上他的目光，都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比活生生的人变成怪物更可怕的鬼……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比那些东西顺眼多了。
我说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胸膛。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像是冬天里的玉石，但并不虚无，是坚实的肌肉触感。
手感……居然还挺好
慕容夜浑身一震，低头看着我的手，耳根似乎有点可疑的红晕。
他的心声简直要掀翻屋顶：她摸我了！她主动摸我了！她不害怕！她还说我顺眼！我的天！沈悦是不是喜欢我了！一定是！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着高冷形象：嗯，我是鬼。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修炼了很久，不会伤害你。
他顿了顿，似乎想证明什么，漆黑的瞳孔深处，骤然闪过一丝猩红，嘴角似乎也咧开了一点，露出一点点尖锐的白色。
但那变化只是一瞬间，快得像幻觉，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你看，我可以控制。平时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他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
为了能更好地保护你，这十几年，我一刻也不敢松懈，如今……勉强算是鬼王级别的存在吧。
鬼王
我愣住了。
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难怪他杀丧尸跟切菜一样。
原来我童年那个孤僻的小玩伴，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而且……还是为了我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酸酸涩涩，又带着点暖意。
对了！我猛地想起一件事，急切地抓住他的胳膊，我闺蜜！李娜！她被困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了，我们得去救她！
慕容夜几乎是立刻点头：好。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可以吗
没问题。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坚定，我跟你一起去，保证你们都安全。
他的心声同步响起：太好了！表现的机会来了！一定要在沈悦面前展现我的英勇！让她知道，她的鬼王是多么可靠！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听着他幼稚的心声，我忍不住想笑，眼眶却有点发热。
夜渐渐深了。
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客厅里没有声音，但我知道，慕容夜一定还像之前那样，笔直地站在门后，守着我。
我悄悄爬起来，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亘古不变。
十几年的修炼，从一个山野小鬼，变成守护一方的鬼王。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无论是人是鬼，这份沉甸甸的情意，已经悄无声息地在我心里生了根。
我捂住自己加速的心跳，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我好像……真的被这个傻乎乎的鬼王，打动了。
明天，我们就要一起去救人了。
有他在，我忽然觉得，这末世，似乎也不是那么绝望。
05
末世营救
天刚蒙蒙亮，我就拽着慕容夜的胳膊，急不可耐地催促：快，我们得赶紧去救娜娜！
慕容夜没有丝毫犹豫，他那双偶尔会泛红的眼睛此刻是深邃的黑色，点了点头，拎起他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率先打开了门。
去李娜家的路并不远，但现在却布满了危险。街道上游荡着蹒跚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腐臭。我紧紧跟在慕容夜身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走在前面，步伐沉稳，手中的长剑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斩断扑上来的丧尸的脖颈，动作干净利落，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污血飞溅，但他身上却片尘不染。
我忍不住又听到了他的心声：挡路的垃圾……都该清理掉。
他的心声总是这么简单粗暴，却又莫名地让我安心。
终于到了李娜住的公寓楼下，楼道里一片狼藉，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我屏住呼吸，指了指三楼的窗户：娜娜就在那里。
慕容夜没说话，直接踹开紧闭的单元门，如入无人之境。楼道里的丧尸闻声而来，嘶吼着扑上。他头也不回，反手挥剑，剑光闪过，几个丧尸便身首分离，瘫软在地。
到了三楼，李娜的房门紧锁着。我用力敲门，大喊：娜娜！是我，沈悦！开门！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李娜带着哭腔的颤抖声音：悦悦真的是你吗
是我！快开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两个穿着睡衣、面色青灰、眼珠浑浊的身影就猛地扑了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正是李娜的两个室友！
我吓得尖叫一声，往后就倒。
电光石火间，慕容夜已经闪身挡在我面前，长剑如闪电般划过两道弧线。
噗嗤！两声轻响，两个变成丧尸的室友头颅滚落在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李娜瘫坐在门内，脸色惨白，看到门口的惨状和手持滴血长剑、面无表情的慕容夜，吓得几乎晕厥过去。等她看清我，才猛地扑过来抱住我，嚎啕大哭：悦悦！我以为我死定了！呜呜呜……
我拍着她的背安抚她，然后指了指旁边酷得像雕塑一样的慕容夜，带着一丝小得意，大声介绍：别怕，这是来救我们的英雄！我青梅竹马，慕容夜，有婚书差领证的那种！
李娜哭声一顿，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慕容夜，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夜听到我的介绍，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但我清晰地听到了他内心的狂喜：她说我是她青梅竹马……还提了婚书……嘿嘿……
这家伙，内心戏真多。
安抚好李娜，我们开始搜集物资。食物、水、药品，还有一些必需品。但靠我们三个肩扛手提，根本带不走多少。
得找辆车。我说。
慕容夜点头，直接下楼。我和李娜跟在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他清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那里聚集了不少丧尸，他如砍瓜切菜一般，很快就清出了一片安全区域。
他找到一辆看起来还很结实的大卡车，撬开车门，检查了一下，示意我们可以上车装东西。
搬运物资的时候，我无意间又捕捉到了他的心声，那声音冰冷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为了沈悦，这些丧尸全都该死。
我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热。这种被人全然放在心尖上保护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
装好物资，我们立刻开车返回我的老家。村子离市区不算太远，但路上也零星冒出一些丧尸。慕容夜一路开着卡车，遇到挡路的就直接撞过去，或者跳下车快速解决掉，再上车继续开。李娜坐在副驾吓得大气不敢出，我就坐在她旁边，看着慕容夜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回到村口，村子里比我想象的要糟糕，安静得有些可怕，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慕容夜停下车，示意我们留在车上，他自己拿着剑走了下去。
他就像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在村子里穿梭，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很快，村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丧尸嘶吼声，然后又迅速归于沉寂。
等他清理完村子里的丧尸，我们才下车。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感消散了许多。
我带着李娜，小心翼翼地往家里跑。远远地，我看到家门口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
爸！妈！我冲到家门口，大声喊着。
没有回应。
我心里一沉，猛地推开门冲进去。家里一片狼藉，但没有看到人。
地窖！我突然想起，老家有挖地窖的习惯，用来存东西，有时候也能避难。
我冲到平时地窖入口的杂物间，掀开藏在地板下的木板门，大声喊：爸！妈！你们在地窖里吗
下面传来微弱的回应声：悦悦是你吗！
是我！是我！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爸妈颤颤巍巍地从地窖里爬出来，看到我，紧紧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娜也红着眼眶站在旁边。
爸妈看到我身后的慕容夜时，愣住了。慕容夜站在那里，一身干净利落，手里拎着剑，眼神平静。
这位是……爸爸问。
我赶紧介绍：爸，妈，这是慕容夜，我的朋友，他救了我，还救了村子！
爸妈看着他，又看看村子里被清理干净的丧尸，脸上的震惊难以掩饰。他们在地窖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道村子爆发了危机，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村子里的丧尸都清理干净。
真是太谢谢你了，小伙子！妈妈拉着慕容夜的手，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慕容夜只是微微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听到了他的心声：岳父岳母……嘿嘿……我表现得还不错吧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一家人劫后余生，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爸妈讲了他们躲在地窖里的惊险，我也讲了我在市里的遭遇，当然，关于慕容夜是鬼的事情我暂时没说。
说到慕容夜救我的事情，奶奶突然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布包。
悦悦，你说的那个小夜，是不是小时候跟你玩过家家，还写过婚书的那个奶奶眼神复杂地看着慕容夜。
我一愣，没想到奶奶竟然还记得这事。慕容夜的眼睛也看向奶奶，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奶奶走到关公像前，恭恭敬敬地拜了拜，然后从神像底座下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另一半泛黄的纸。
这是当年你跟那个小夜一起写的，一人一半。奶奶把纸递给我。
我接过纸，展开一看，果然是另一半婚书！纸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迹，是慕容夜小时候写的承诺：沈悦，我要永远保护你，爱护你，如果你说话不算数，我就变成小狗。如果我说话不算数，就天打五雷轰！
我看着这承诺，再看看我写的那一半我要爱慕容夜一百万年，如果我说话不算数，我就变成小狗，顿时傻眼了。
喂！慕容夜！你写的这是什么！我瞪着他，凭什么我说话不算数就变小狗，你说话不算数就天打五雷轰这不公平！
慕容夜被我瞪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小声嘟囔：我……我小时候以为，变成小狗是惩罚……那个……天打五雷轰才是真的……
我：……
李娜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看我又看看慕容夜，再看看那两张婚书，表情精彩极了。
婚书都齐了，这可是天注定的缘分啊！奶奶笑眯眯地说。
我看着慕容夜那张虽然冷峻但此刻却带着一丝羞涩的脸，再想起他为了我做了这么多，心里突然软了下来。管它公不公平，反正这傻鬼是我的了。
夜色渐深，村子在慕容夜的守护下恢复了久违的平静。我躺在床上，手里还捏着那两张婚书，感觉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末世，丧尸，鬼王，婚书……我的生活，在遇到慕容夜之后，彻底脱轨了。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心里隐隐有一种期待。期待着和这个傻乎乎的鬼王，一起面对未知的未来。
06
婴灵与圣子
看着奶奶手里那半张泛黄的纸，再看看慕容夜手里那半张，我简直哭笑不得。
我说话不算数就变小狗，你说话不算数就天打五雷轰我指着两份婚书上的惩罚条款，瞪着慕容夜，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慕容夜俊脸微红，眼神有些飘忽，小声嘟囔：天打五雷轰……是真的会轰的……
他心里的声音却在呐喊：【当然不公平！我怎么舍得让我的沈悦变小狗！就算要罚，也该罚我！】
噗，这傻鬼。
爸妈和爷爷奶奶看着我们俩手里的婚书，又看看一脸羞涩的慕容夜，再看看哭笑不得的我，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奶奶走过来，拍拍我的手：好了好了，既然小时候就定了缘分，现在又一起经历了生死，我看，就挑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
所谓的好日子，在末世里其实也没那么多讲究。
爸妈和爷爷奶奶找出了压箱底的红布，虽然简陋，但也算扯了块红盖头。家里仅存的一点好酒被拿了出来，爷爷甚至翻出了他珍藏多年的二胡。
就在我们家的小院里，在爸妈和爷爷奶奶的见证下，我和慕容夜拜了天地。
没有宾客满堂，没有豪华婚车，只有家人的祝福和一个非人类的新郎。
当我被慕容夜用那双冰凉却有力的手牵着，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对拜时，看着他那双时而深邃如墨、时而闪过红光的眼睛，我的心跳得厉害。
【我的沈悦，终于是我的了……从今往后，我一定护你周全，生生世世！】
他的心声比任何誓言都来得真切。
晚上，爸妈和爷爷奶奶识趣地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我看着坐在床边，有些局促不安的慕容夜，忍不住逗他：喂，鬼王大人，现在我们是合法夫妻了，你……那个……行不行啊
慕容夜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脸颊瞬间红透，连心声都结巴了：【行！当然行！我……我可是鬼王！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
看着他明明紧张得要死，却还要故作镇定的样子，我笑得肚子疼。
事实证明，那些鬼夫文诚不欺我，鬼……真的能跟人一样玩，而且体力……嗯，相当不错。
日子在慕容夜的守护下安稳地过着。他每天都会出去清理附近的丧尸，确保村子和周边的安全。爸妈和爷爷奶奶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强大的鬼女婿。
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不对劲了。
我开始嗜睡，闻到某些味道就恶心想吐，而且……我的例假迟迟没来。
一种荒谬又惊悚的猜测在我心头浮现。
我偷偷找了个验孕棒一测，看着上面清晰的两道杠，我整个人都傻了。
怀孕了
我怎么会怀孕跟一个鬼
这不科学！这不灵异！这简直是玄幻！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慕容夜和家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慕容夜更是直接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心里的弹幕疯狂刷屏：【沈悦怀孕了我的我和沈悦的孩子鬼和人……能生孩子我不是鬼吗不对，我是什么来着我能让她怀孕天啊！我要当爹了！！！】
他激动得差点原地飘起来。
爸妈和爷爷奶奶也是一脸震惊和不解。
这……这怎么可能妈妈喃喃道。
人鬼殊途，按理说……爷爷皱紧了眉头。
最后，还是奶奶想起了什么：村口那个老瞎子……他以前好像说过小悦命格不一般，还说过后山那‘东西’也不是凡物……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可惜老瞎子早就过世了。
去找找老瞎子的后人！爷爷当机立断，他肯定留下什么话了！
我们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老瞎子唯一的孙子。他已经是个中年人，听我们说明来意，他叹了口气，从一个旧木箱里翻出了一封蜡封的信。
这是我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说如果有一天，沈家丫头带着一个‘非人’的夫婿来找我，就把这封信交给她。
我颤抖着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字迹苍劲有力。
信里写着，慕容夜并非普通的鬼魂。他是天地间一缕至清灵气偶然落入一枉死胎儿体内，历经岁月吸收日月精华，才侥幸化成的婴灵。
这种婴灵，在古时被视为天生地养的灵物，极为罕见，甚至有传言说食之可得长生。
老瞎子当年就算出我命格特殊，能看见常人不能见之物，也算到我与这婴灵有不解之缘。他怕婴灵被人觊觎或误入歧途，便暗中引导，教了他一些粗浅的修炼法门，让他守在后山，等待与我的缘分。
而我之所以能怀孕，正是因为慕容夜并非纯粹的阴魂，而是由天地灵气孕育而生，本质上带着一丝生机。
更让我们震惊的是信的最后一部分。
老瞎子预言，我和慕容夜结合所生的孩子，将是应劫而生的天降圣人，身负大气运，能够在这末世之中，为人类带来一线生机。
【圣人我的孩子是圣人能拯救世界这么厉害那我岂不是圣人的爹】慕容夜的心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骄傲。
拿着这封信，我们都沉默了。
圣人吗听起来太遥远，也太沉重了。
慕容夜似乎也从最初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
【不管是不是圣人，他都是我和沈悦的孩子。我会保护好他们母子。】
他的心声让我感到无比安心。
从那天起，慕容夜似乎更有干劲了。他不再仅仅满足于保护我们村子，而是开始主动向外扩张清理范围。
他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闪电，所过之处，丧尸尽数化为飞灰。方圆百里的区域，都被他清理得干干净净，成了这末世中难得的一片净土。
他俨然成了这一方的守护神。
我抚摸着渐渐隆起的小腹，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律动，内心充满了幸福和期待。
圣人也好，凡人也罢，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生，健健康康地长大。
有慕容夜这个傻乎乎又强得离谱的鬼王爹护着，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偶尔看着慕容夜清理完丧尸回来，一脸求表扬地看着我时，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这家伙，真的是那个所谓的集天地灵气而生的婴灵吗怎么看，都还是那个有点二逼的守门鬼啊。
不过，这样也挺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慕容夜的守护范围也越来越广。这片由他守护的土地，渐渐吸引了一些幸存者前来。
看着逐渐恢复生气的村落，我靠在慕容夜冰凉但坚实的怀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只是，我总隐隐觉得，老瞎子的信里，似乎还有什么没说完。那关于婴灵和圣子的说法，真的只是为了解释我的怀孕和孩子的特殊吗
慕容夜这特殊的体质，除了能让我怀孕，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影响
尤其是在这末世，一个被视为天灵地宝的婴灵，一个预言中的天降圣人，真的能安稳地存在下去吗
我抬头看向慕容夜，他正低头温柔地看着我的肚子，眼神里充满了父爱的光辉。
【快点长大吧，小家伙。爹带你去打怪兽。】
希望，一切真的能如他所愿吧。
07
七十年后
七十年，弹指一挥间。
窗外阳光明媚，楼下传来孩子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偶尔还有几声汽车鸣笛。世界早已恢复了它原本的秩序，甚至比末世前更加繁荣。那些遍地行走的丧尸，那些挣扎求生的日子，已经变成了教科书上泛黄的历史，成了老人们偶尔提起的遥远故事。
而我，沈悦，已经九十多岁了。
躺在干净整洁的病床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就像指间的沙，一点点滑落。皮肤松弛，布满皱纹，呼吸也变得微弱。时间这把刀，终究还是公平的，它在我身上刻满了痕迹。
可它放过了慕容夜。
他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枯瘦的手，指尖传来他独有的、一丝丝沁凉的温度。七十年了，他还是初见时的模样，俊美得不像真人，黑发如墨，眼眸深邃，仿佛岁月从未在他身上停留。
别怕，悦悦。他轻声安慰我，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睡一觉就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我知道你会陪着我。
但我更清楚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啊哈哈哈！太好了！我的沈悦终于要死了！等了七十年，她终于要跟我一样变成鬼了！以后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她变老离开我了！万岁！】
这家伙……
听着他内心疯狂刷屏的弹幕，和他脸上那副温柔担忧的表情形成的巨大反差，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都一把年纪……哦不，他这个鬼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怎么内心还是这么幼稚得像个二傻子。
不过，这七十年，多亏了他。
他信守承诺，成了这方圆百里的守护神，清理了所有游荡的丧尸，庇护着我们的家园，也守护着我和我们的孩子、孙子……一代又一代。
他看着我从一个能跑能跳的姑娘，变成步履蹒跚的老太婆，看着我青丝染霜，容颜老去，却始终守在我身边，眼神从未变过。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听他那些口不对心的碎碎念。
【悦悦的手好凉……她是不是快不行了不行不行，我要冷静，不能让她看出来我很高兴……呸！我不是高兴她死，我是高兴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对，就是这样！】
【变成鬼之后，悦悦会不会还是这么好看肯定会的！我的悦悦最好看了！到时候我带她去地府最好的美容院……不对，鬼好像不用美容……】
【我们以后住哪里好呢我的鬼王宫殿好像有点太阴森了，悦悦会不会不喜欢要不重新装修一下装成她喜欢的温馨田园风】
听着他混乱又雀跃的心声，我干瘪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傻瓜。
我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握着我的手背。
他立刻低下头，紧张地看着我：悦悦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别吓我啊！再撑一下！马上！马上就能跟我一样了！】
我摇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算了，不说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对他道：慕容夜，你等着。就算变成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我都缠定你了，傻乎乎的鬼王。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他那欢快又努力压抑的心声也越来越远。
也好，新的旅程，好像要开始了。
这一次，我们应该能走得更久、更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