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推开那扇尘封多年的木门时,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用手在鼻前扇了扇,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
这就是姑婆住了五十年的地方她轻声自语,声音在老宅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小满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慢慢走进这个她从未踏足过的世界。姑婆去世已经一个月了,作为唯一的亲属,她继承了这栋位于城郊的老宅和里面的一切。
律师说姑婆走得突然但安详,九十二岁高龄,算是喜丧。可苏小满总觉得姑婆的死有些蹊跷——她最后一次见到姑婆是在半年前,那时老人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得不像个九十多岁的老人。姑婆拉着她的手说了些奇怪的话:小满啊,记住,有些东西不该看就别看,不该问就别问。
现在站在老宅的客厅里,苏小满忽然明白了姑婆话中的深意。这栋房子处处透着诡异——墙上挂着的钟停在三点三十三分;所有镜子都被黑布蒙着;角落里摆着几个造型古怪的瓷偶,它们的眼睛似乎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
真是够了,苏小满搓了搓手臂上冒出的鸡皮疙瘩,一定是太久没人住,才会有这种阴森的感觉。
她决定从卧室开始清理。姑婆的卧室在二楼尽头,推开门,一张挂着蚊帐的老式木床占据了大半空间。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油灯,旁边是一本翻开的日记本。
苏小满好奇地拿起日记本,发现最后一页写着:它又来了。我知道它想要什么。这次我不会让它得逞。日期是姑婆去世前一天。
它苏小满困惑地皱眉,翻看前面的内容,却发现大部分页面都被撕掉了,只剩下零星几页记录着日常琐事。
她放下日记本,转向房间另一侧的大衣柜。拉开柜门,一股浓郁的樟脑味涌出,里面整齐挂着几件老式旗袍。苏小满的手在衣物间翻找时,碰到了什么硬物。她拨开衣服,发现柜子深处藏着一个长方形物体,用红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苏小满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指微微发抖。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包裹,分量比她想象的要沉。放在床上解开红布,一面精美的古董镜子出现在眼前。
镜子约有一米高,椭圆形的镜面周围是雕刻精美的红木框,背面刻着繁复的花纹和三个小字:勿视勿言勿听。镜面出奇地干净明亮,仿佛经常被人擦拭,与布满灰尘的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苏小满不自觉地被镜子吸引,将它翻转过来面对自己。镜中映出她疲惫的脸——黑眼圈明显,头发因为连日的葬礼和遗产处理而凌乱不堪。她伸手想整理一下头发,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似乎慢了半拍才抬起手。
眼花了苏小满眨了眨眼,再次抬手,这次镜中的倒影动作同步了。
她长舒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这面镜子很漂亮,带回去挂在公寓里应该不错。苏小满重新用红布包好镜子,决定今天就带走这个和几件姑婆的遗物,其他的改天再处理。
离开前,她回头看了眼姑婆的卧室,不知为何,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她。
苏小满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栋老式建筑的顶层,虽然不大但采光很好。她把姑婆的镜子挂在卧室的墙上,取代了原来那面普通的穿衣镜。
好看多了,她退后几步欣赏着,红木镜框在米色墙面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典雅,姑婆从哪里得到这么漂亮的镜子
那天晚上,苏小满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镜子。每面镜子里的她都在做着不同的动作——有的在梳头,有的在哭泣,有的则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最可怕的是房间角落里的一面镜子,里面站着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她。
苏小满想走近看清楚,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这时,红裙女人开始缓缓转身...
啊!苏小满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窗外天色微明,她看了眼手机,凌晨四点四十四分。这个数字让她心头一颤,但很快甩甩头驱散这不祥的联想。
起床洗漱时,苏小满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自言自语,等处理完姑婆的后事,得好好休息一下。
回到卧室换衣服时,她不经意间瞥向那面古董镜子,突然僵住了——镜中的自己穿着睡衣,而现实中她明明已经换好了上班的衣服。
苏小满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死死盯着镜子,镜中的她也盯着她,但表情逐渐变得陌生,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她从未做过的诡异微笑。
不!苏小满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镜中的倒影恢复了正常,穿着和她一样的职业套装,表情惊恐。
幻觉,一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幻觉。她不断说服自己,抓起包逃也似地离开了公寓。
一整天,苏小满都心神不宁。公司里,同事赵明哲关切地问:小满,你没事吧脸色很差。
我没事,可能有点感冒。苏小满勉强笑笑,低头继续整理文件,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下班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试图平复心情。咖啡馆的玻璃映出她的身影,那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倒影与自己动作不同步,但定睛一看又正常了。
小姐,您还好吗服务员递上咖啡,担忧地看着她。
苏小满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死死盯着玻璃窗。抱歉,我走神了。她尴尬地笑笑,接过咖啡。
回到家门口,苏小满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开门。公寓里一切如常,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温暖而宁静。她松了口气,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夜幕降临后,苏小满洗完澡,站在古董镜前擦头发。这次镜子表现得很正常,倒影与她动作完全一致。她开始相信早上的异常真的是疲劳导致的幻觉。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细微的声音从镜子里传来:苏...小...满...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让苏小满如坠冰窟。她猛地回头,镜中只有她惊恐的脸。
谁谁在那里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没有回应。苏小满颤抖着手摸向镜面,冰凉的触感与普通镜子无异。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幻听,一定是。
那晚,苏小满把卧室门锁上,开着灯睡觉。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房间里有人在走动,有指甲轻轻刮擦木头的声音,还有若有若无的女人哼歌声。
连续三天没睡好,苏小满的精神几近崩溃。她开始注意到公寓里不寻常的变化——早晨醒来时发现梳子放在与睡前不同的位置;冰箱里的食物莫名其妙地减少;浴室镜子上出现模糊的手印,而她是独居。
第四天晚上,苏小满决定直面恐惧。她站在古董镜前,打开手机录音功能,然后对着镜子说: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你是谁想要什么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就在苏小满准备放弃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就像平静的水面被搅动。她惊恐地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变化——肤色变得惨白,黑发逐渐变长,身上的睡衣变成了一件破旧的红旗袍。
救...我...镜中的女人开口了,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声,困...在这里...很久了...
苏小满双腿发软,几乎站不稳。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姑婆的镜子里
林...素...心...镜中女人的嘴机械地开合,你姑婆...知道...她把我...关在这里...
什么意思姑婆关住了你苏小满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理解这超自然的对话。
镜中女人突然表情扭曲,像是承受着巨大痛苦。小心...它...会找上你...像找上我...和你姑婆...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镜子...不只是镜子...通道...
什么通道谁要找上我苏小满急切地追问,但镜面已经恢复平静,女人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的倒影。
苏小满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录音回放里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那段对话仿佛从未发生。但她知道那不是幻觉,镜中确实有个自称林素心的女人在和她说话。
第二天,苏小满请了假,带着镜子的照片去了市里的古董市场。她需要了解这面镜子的来历。
在一家名为古今阁的古董店前,苏小满停住了脚步。橱窗里陈列着几面风格相似的镜子。推门进去,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有什么可以帮您的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从里间走出来,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
苏小满拿出手机展示镜子的照片:我想了解一下这面镜子的来历。它是我姑婆的遗物。
男人的表情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变得严肃。这面镜子...您是从哪里得到的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我说了,是我姑婆的——
不,我是问,它之前在哪里男人打断她,眼神锐利,是被收藏还是被...封印
苏小满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它被封印姑婆把它用红布包着藏在衣柜深处。
男人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我叫许志远,专门研究有...特殊历史的古董。介意告诉我您姑婆的名字吗
程凤芝。她上个月去世了,享年九十二岁。
许志远的眼睛微微睁大:程凤芝...红旗袍...我早该想到的。他示意苏小满坐下,您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苏小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镜子里的倒影会自己动,我听到声音,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许志远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苏小姐,您姑婆不是这面镜子的第一个主人。根据我的研究,这面镜子最早出现在民国时期,与一系列年轻女性的离奇失踪案有关。
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旧相册,翻到某一页指给苏小满看。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面是一群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站在一所学校门前。许志远指着后排一个模糊的身影:这就是林素心,1926年失踪,年仅22岁。她的室友说失踪当晚听到她在房间里自言自语,第二天人就不见了,只留下这面镜子。
苏小满的血液几乎凝固——照片上的林素心,正是她梦中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这面镜子会吸引特定气质的女性,许志远继续解释,它...收集她们。您姑婆显然知道这点,所以把它封印起来。而现在,它选中了您。
苏小满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你是说,镜子里的林素心...是真实的灵魂她想对我做什么
许志远沉默了片刻:我不确定。但根据记载,每次镜子易主,前一位主人都会...出事。您姑婆是自然死亡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刺进苏小满的心脏。她想起姑婆日记上的最后一句话:这次我不会让它得逞。
你认为姑婆的死与镜子有关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许志远没有直接回答:苏小姐,我想亲自看看那面镜子。可以吗
苏小满点点头,突然感到一丝安慰——至少现在她不是一个人面对这恐怖的事情了。
离开古董店时,许志远塞给她一张符纸:暂时放在镜子前,可能会有些帮助。明天我去您家看看。
苏小满感激地接过符纸,却没注意到许志远眼中闪过的一丝复杂神色。
苏小满按照许志远的指示将符纸贴在镜面上。奇怪的是,符纸刚贴上就无风自动,然后突然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没用的...一个声音从镜中传来,这次清晰得多,他帮不了你...
苏小满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再次变成林素心的模样,但这次更清晰、更生动。林素心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想要什么苏小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为什么要缠着我
不是我要缠着你,林素心的声音带着几分哀伤,是它选择了你。就像当年选择我,后来选择程凤芝一样。
它是什么
林素心突然面露恐惧,看向苏小满身后:它来了!别看!不要转身!
苏小满浑身僵硬,颈后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闭上眼睛!快!林素心在镜中尖叫。
苏小满猛地闭上眼,听到身后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湿漉漉的东西在地板上拖动。那东西停在了她身后极近的地方,她能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
数到三,向后贴到镜子上!林素心急促地指示,一、二、三!
苏小满不顾一切地向后靠去,背脊贴上冰凉的镜面。一瞬间,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膜,然后跌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
睁开眼时,苏小满发现自己站在卧室中央,环顾四周。房间看起来和平时一样,但又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她走向窗户,外面不是熟悉的城市夜景,而是一片血红色的天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光芒笼罩着一切。
欢迎来到镜中世界。林素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小满转身,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女人站在面前——不再是镜中那个虚幻的形象,而是有血有肉的实体。林素心穿着那件破旧的红旗袍,面容苍白但美丽,黑发披肩,唯有那双眼睛黑得过分,几乎看不到眼白。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苏小满声音颤抖。
你被它标记了,林素心轻声说,现在你的身体那边,是它在控制。
什么不!苏小满冲向卧室门,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仿佛焊死了一般。
没用的,这里是它的领域。林素心苦笑,我已经在这里九十年了。
苏小满双腿发软,扶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姑婆...我姑婆知道这一切
林素心的表情变得复杂:程凤芝不仅是知道,她曾经是这里的主人。
什么意思
这面镜子需要定期更换宿主,否则就会反噬主人。林素心在苏小满面前蹲下,1926年,我被骗进镜子,成为宿主。六十年代,程凤芝得到镜子后,发现这个秘密,于是...她找到了方法把我困在这里,自己脱身。
苏小满想起姑婆日记上那句这次我不会让它得逞,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所以姑婆去世后,镜子就选择了我作为新宿主
林素心点点头:它饿了。程凤芝用某种方法延长了间隔,但现在它迫切需要新的灵魂。
许志远呢他知道这些吗
林素心的表情变得警惕:许家世代守护这面镜子,确保它定期获得新的...食物。
苏小满如遭雷击:你是说,许志远接近我是为了...
把你献给镜子,完成他们家族的使命。林素心冷冷地补充。
苏小满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林素心的声音变得遥远:时间到了...记住,不要相信许志远...找到张教授...
世界再次旋转,苏小满感到自己向后倒去,穿过无尽的黑暗...
苏小姐!苏小姐!
一个焦急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苏小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许志远正俯身看着她,脸上写满担忧。
发生了什么她虚弱地问。
我按约定时间来拜访,发现门没锁,进来就看到你昏迷在镜子前。许志远扶她坐起来,你没事吧
苏小满下意识地远离镜子,林素心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她仔细观察许志远——他看起来真的很担心,那双眼睛里的关切不像是装出来的。但镜中世界里林素心的话又那么真实...
我...我想我需要见一个人。苏小满决定试探一下。
谁许志远问。
张教授。
许志远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苏小满几乎捕捉不到的情绪。张明远教授研究民俗学的那个
苏小满点点头,注意到许志远称呼张教授的全名,显然知道这个人。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许志远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多了几分警惕。
我...苏小满急中生智,我在姑婆的遗物中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想找人看看。网上说张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
许志远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巧了,张教授是我大学时的导师。我可以帮你联系他。
这个转折让苏小满措手不及。如果许志远真如林素心所说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会主动带她去见可能揭穿他的人
那太好了,她勉强笑笑,越快越好。
许志远站起身,走向那面古董镜,仔细检查镜框上的雕刻。这些符文...他喃喃自语,手指轻抚过那些奇怪的符号。
苏小满趁机观察他的侧脸——三十岁出头,轮廓分明,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专注而深邃。这样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真的会是什么邪恶的守护者吗
苏小姐,许志远突然转身,在见张教授前,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或听到镜子里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苏小满心跳加速。她该说实话吗林素心的警告和许志远此刻表现出的善意在她脑海中交战。
我...她刚要开口,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苏小满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头顶是洁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医院她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
醒了一个温和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转头看去,许志远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似乎守了很久。旁边还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男子,戴着圆框眼镜,穿着考究的西装马甲。
张教授苏小满猜测道。
白发男子点点头:我是张明远。小许把你送来时,你的情况很不好。
我怎么了
灵魂出窍的前兆。张教授直言不讳,那面镜子正在吞噬你的生命力。
苏小满看向许志远,后者叹了口气:我骗了你。张教授不是我导师,而是...专门处理这类事情的人。
那林素心说的是真的你是镜子的守护者苏小满警惕地问。
许志远苦笑:是,也不是。我确实是许家后人,但我们家族的使命不是维护镜子,而是摧毁它。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方法。
张教授接过话头:小许找到我时,你已经出现明显的附身症状。我们决定尝试一种古老的驱邪仪式,但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仪式
月照仪式,许志远解释,在下一个月圆之夜,利用月光的力量将镜中邪灵逼出并封印。
苏小满想起镜中世界里林素心的话:那林素心呢她也是邪灵吗
张教授和许志远交换了一个眼神。林素心的情况很特殊,张教授缓缓道,她既是受害者,也是帮凶。长期被困在镜中世界,她的灵魂已经与镜子产生了某种共生关系。
她警告我不要相信许志远...苏小满低声说。
因为这是镜子自保的手段,许志远苦笑,它总是试图离间宿主与可能帮助宿主的人。
苏小满感到一阵头痛欲裂,各种信息在脑海中翻腾。她该相信谁镜中的林素心,还是眼前的许志远和张教授
我需要证据,她最终决定,证明你们说的是真的。
许志远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这是我家祖传的记录,记载了这面镜子的历史。
苏小满翻开泛黄的纸页,看到上面用毛笔记录着一系列女性名字和日期,最早可以追溯到清朝道光年间。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入镜二字,最后一个名字是林素心
民国十五年。
这些是...
所有被镜子吞噬的女性,许志远声音沉重,我的曾祖父制作了这面镜子,原本是为了纪念早逝的女儿,但镜子不知怎么吸收了某种邪灵的力量,开始主动猎食。
张教授补充:更可怕的是,它学会了自我保存。每次快要被摧毁时,就会释放一些力量诱惑新的宿主,延续自己的存在。
苏小满翻到最后一页,惊讶地看到了姑婆的名字:程凤芝
一九六八年,但后面不是入镜,而是脱身。
姑婆逃出来了
是的,而且她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许志远说,她发现了一个漏洞——用另一个灵魂代替自己。林素心就是那个牺牲品。
苏小满想起镜中林素心提到姑婆时复杂的表情,现在终于明白了原因。那现在镜子选择了我...
因为它又饿了,张教授严肃地说,而且这次它变得更聪明了。它让林素心作为诱饵,试图获取你的信任。
苏小满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如果姑婆成功脱身了,为什么还会...去世
许志远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因为她只是延缓了不可避免的事。镜子最终还是会收回它的债。你的姑婆活到九十二岁,已经远超常人,这正是镜子力量的体现——它给予,然后索取。
病房陷入沉默。苏小满消化着这些信息,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她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暗,玻璃上反射出病房内的景象。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反射中的自己身后站着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她在这里!苏小满惊呼。
许志远和张教授立刻转身,但什么也没看到。
镜子无处不在,张教授低声说,尤其是反光的表面。从现在开始,尽量避免看任何反光物。
许志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用红绳穿起的铜钱:戴上这个,可以暂时阻挡它的窥视。
苏小满接过铜钱,刚戴到手腕上,就感到一阵刺痛,铜钱变得滚烫,但很快冷却下来。与此同时,窗玻璃上的倒影恢复了正常。
月圆之夜还有三天,张教授说,我们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小满,你能坚持到那时吗
苏小满不确定地点点头。她看向许志远,后者正忧虑地望着她。不管林素心说了什么,此刻她选择相信眼前这个人。
我会坚持的,她说,但我有个条件——我想知道完整的计划,包括所有风险。
许志远和张教授再次交换眼神,最后由许志远开口:月照仪式需要将镜子暴露在满月下,同时诵读特定的咒语。理论上这会迫使镜中邪灵显形,然后我们可以用特制的银匕首刺穿镜面,破坏它的核心。
风险呢
如果失败,邪灵可能会完全占据你的身体,张教授直言不讳,或者...你可能永远被困在镜中世界,像林素心一样。
苏小满深吸一口气:如果我拒绝呢
镜子会慢慢吞噬你,许志远轻声说,过程可能持续几个月,也可能几年,但结局是一样的。
病房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树影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仿佛无数伸向苏小满的手。
我参加仪式,她最终决定,但我还有一个要求——我想再见一次林素心。
太危险了!许志远立刻反对。
我需要知道她的真实意图,苏小满坚持道,如果她真的是被迫的,也许我们能救她出来。
张教授沉思片刻:理论上,在严格控制的条件下,短暂接触是可能的。但必须有我和小许在场。
许志远还想反对,但张教授抬手制止了他:小满说得对,林素心也是受害者。如果我们能解救她,也许能削弱镜子的力量。
就这样,计划确定了。三天后的月圆之夜,他们将尝试同时解救两个被困的灵魂——一个在镜中九十年,一个刚刚开始被吞噬。
苏小满望向窗外渐圆的月亮,不知道这个决定会将她带向救赎,还是万劫不复。
月圆之夜,苏小满站在张教授郊外别墅的地下室里,面前是一张铺着白布的祭坛。古董镜被安置在祭坛中央,周围摆放着七根白色蜡烛,按照北斗七星的形状排列。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触碰镜面,张教授严肃地叮嘱,一旦仪式开始,镜子会展示各种幻象试图干扰我们。
许志远正在一旁调配某种草药,动作娴熟。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注意到苏小满的目光,他抬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这是防护药水,他举起一个小瓷瓶,喝下去能暂时强化你的灵魂与肉体的联系,防止被镜子完全拉入。
苏小满接过瓷瓶,里面的液体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散发着薄荷与另一种说不出的草药混合气味。她仰头一饮而尽,味道比想象中好,清凉中带着微苦。
现在,张教授示意她站在祭坛东侧,我们需要先建立与镜中世界的联系。小满,你作为桥梁最合适。
许志远站到西侧,三人形成一个三角形将祭坛围在中间。张教授开始吟诵一段古老的咒语,声音低沉而有韵律。随着咒语进行,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变得稠密,烛光摇曳,投下长长的阴影。
集中精神,想着林素心,许志远低声指导,想象你正在穿过一条长廊,尽头是一面镜子...
苏小满闭上眼睛,按照指示想象。很快,她感到一种奇怪的抽离感,仿佛灵魂正在脱离肉体。耳边张教授的咒语声变得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嗡嗡声,像是无数人在远处低语。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袭来。苏小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灰蒙蒙的空间里,四周弥漫着薄雾。正前方有一面巨大的镜子,镜框上缠绕着像是血管一样的红色纹路。
林素心她试探着呼唤。
镜面波动起来,如同水面被搅动。林素心的形象逐渐清晰,这次她看起来更加真实,几乎像是活生生的人站在镜子另一侧。
你回来了,林素心的声音不再有回声,清晰得惊人,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我需要知道真相,苏小满直视她的眼睛,许志远说你能自由出入镜子,是真的吗
林素心的表情变得复杂:部分是真的。我能短暂离开,但必须依附在某个反光面上,而且...需要能量维持。
什么能量
生命力,林素心轻声承认,通常是宿主的。
苏小满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确实在帮它获取新宿主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林素心突然激动起来,最初几十年,我只是个囚徒。后来它发现我能帮助它更好地...狩猎,就给了我一些自由作为交换。
包括欺骗我
林素心低下头:我必须这样做。每次有新宿主进来,我才能获得短暂的自由。程凤芝当年也是这么对我的。
苏小满想起姑婆日记上的话,突然明白了姑婆的愧疚从何而来。许志远说姑婆是唯一逃脱的宿主,是真的吗
是的,林素心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因为她找到了替代品——我。现在你也可以这样做。
什么意思
我可以教你方法,林素心向前一步,几乎贴在镜面上,找一个你憎恨的人,引导他们触碰镜子,然后念诵转移咒语。这样你就能自由,而那个人会代替你。
苏小满震惊地后退:不!我绝不会这样做!
为什么林素心突然激动起来,人类不都是这样吗为了自保牺牲他人!程凤芝做过,许志远的祖先做过,为什么你不能
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苏小满坚定地说。
林素心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苏小满毛骨悚然:高尚的宣言。但等你在这里待上几十年,看着自己的灵魂一点点被吞噬,想法可能会改变。
镜面突然剧烈震动,林素心的影像变得模糊。他们在召唤你回去,她急促地说,记住我的提议,苏小满。下次你再来时,可能就来不及了。
一股强大的拉力突然将苏小满向后拽去,林素心和镜中世界迅速远去。她感到自己穿过一层冰冷的屏障,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回到了地下室,浑身冷汗,呼吸急促。许志远和张教授正担忧地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你突然陷入恍惚状态将近十分钟。许志远递给她一杯水。
苏小满将水一饮而尽,然后讲述了与林素心的对话。听完后,张教授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他走向祭坛,检查镜子,林素心已经与镜子形成了共生关系。我们必须同时对付两个敌人。
还能继续仪式吗苏小满问。
可以,但风险更大了,张教授承认,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原计划尝试同时解放你们两个,或者...
或者接受林素心的提议,找另一个人代替我,苏小满冷冷地补充,这不可能。
许志远惊讶地看着她:你真的拒绝了这个机会
如果我接受了,我和姑婆、和许志远的祖先、和林素心有什么区别苏小满反问。
许志远的表情变得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张教授赞许地点点头:高尚的决定。那么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
月亮已经升到最高点,银白的光辉透过地下室的天窗洒落,正好照在镜面上。张教授示意大家各就各位,仪式正式开始。
月之女神,光之守护者,张教授开始吟诵,声音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回荡,请赐予我们净化之力,驱散这被诅咒的阴影...
随着咒语进行,月光似乎变得更加明亮,镜面开始泛起银蓝色的光芒。许志远接过张教授递来的银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镜子。
突然,镜中闪过一道红光,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蜡烛的火焰变成了诡异的蓝色,剧烈摇曳着。
它反抗了!张教授提高声音,小满,集中精神想着自由!许志远,准备匕首!
苏小满闭上眼睛,努力想象自己摆脱镜子的束缚,重获自由。就在这时,她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内部撕裂她。
啊!她忍不住尖叫出声,跪倒在地。
坚持住!许志远喊道,不要放弃!
苏小满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镜面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其中挣扎。那不是林素心,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存在。
张教授的咒语声越来越响,许志远举起银匕首,准备刺向镜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阵强风呼啸而入,吹灭了所有蜡烛。
不!张教授惊呼。
在月光与黑暗交替的瞬间,苏小满看到镜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直直朝她抓来。她想要躲闪,但身体像被钉住一般无法移动。那只手碰到了她的额头,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世界天旋地转,苏小满感到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两半。最后听到的是许志远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然后一切归于黑暗。
黑暗。无尽的黑暗。
苏小满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东西。她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中,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永恒的黑暗包围着她。
我...在哪里她的声音在虚空中消散,没有回声。
突然,远处亮起一点微光。苏小满本能地向那光源游去——如果这种没有重力的移动可以称为游泳的话。随着距离拉近,那光点逐渐扩大,最终变成了一面漂浮在虚空中的镜子。
正是那面古董镜。
镜子周围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诡异地悬在黑暗中,镜面泛着微弱的银光。苏小满小心翼翼地靠近,当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镜面时,镜中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是她自己的脸,但表情狰狞,眼睛全黑。
欢迎回家。镜中的她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
苏小满惊叫一声向后跌去,却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转身一看,另一面镜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镜中依然是那个扭曲的她,只是这次穿着红色的旗袍,像极了林素心。
不...这不是真的...苏小满闭上眼睛,试图说服自己这是幻觉。
哦,这再真实不过了。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苏小满睁开眼,看到无数面镜子不知何时已经将她团团围住,每面镜子里都是不同形态的自己——有的哭泣,有的狞笑,有的则已经变成了林素心的模样。
林素心她试探着呼唤。
我在这里。正前方的镜子中,林素心的形象逐渐清晰。这次她看起来更加鲜活,几乎像是真实存在的人,而非倒影。
这是哪里
镜渊,林素心回答,镜子的核心世界。也是你即将永远居住的地方。
苏小满的心沉了下去:仪式失败了
非常失败。林素心微笑,张明远低估了镜子的力量,许志远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现在,你属于这里了。
不!苏小满猛地冲向镜面,却发现自己穿过了镜子,来到另一个完全相同的空间,放我出去!
已经晚了,林素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仪式被打断的那一刻,镜子就标记了你的灵魂。现在外面那个你正在慢慢变化,直到完全成为它的新容器。
苏小满想起许志远说过的话——镜子会释放一些力量诱惑新宿主。难道现在的她正像当初的林素心一样,逐渐变成镜子的帮凶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抬头质问,你明明也是受害者!
林素心的表情变得复杂:一开始我确实是被迫的。但九十年的囚禁会改变一个人,苏小满。当你看着无数人来了又走,而你永远被困在这里时,道德和良知就成了奢侈品。
姑婆逃出去了。
因为她足够自私!林素心突然激动起来,镜中的影像扭曲变形,她欺骗了我,用我的自由换取她的!而现在,历史正在重演。
苏小满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如果姑婆逃出去了,为什么她的灵魂碎片会在这里
林素心诡异地笑了:聪明的女孩。是的,程凤芝的逃脱并不完全。镜子拿走了她的一部分灵魂作为...补偿。现在她既不属于活人的世界,也不完全属于这里。
她在哪里苏小满急切地问,我能见到她吗
你想见那个背叛我的女人林素心的声音变得危险,很好,我成全你。
周围的镜子突然全部消失,黑暗再次笼罩一切。当光线重新出现时,苏小满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老式卧室里——正是姑婆的老宅卧室。
房间中央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背对着她。即使只看背影,苏小满也立刻认出了那是姑婆程凤芝。
姑婆她小心翼翼地呼唤。
老人缓缓转身。确实是姑婆,但比苏小满记忆中老很多,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部分神智。
小满姑婆的声音飘忽不定,你也来了...它终于抓到你了...
姑婆,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姑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短暂恢复了清明:我...找到了一个漏洞。镜子需要宿主,但不一定是谁。所以我...我骗了林素心。
怎么骗的
我假装要救她出来,姑婆的声音充满愧疚,教她一段所谓的脱身咒语,实际上那是转移咒。当她念诵时,我们的位置互换了。
苏小满倒吸一口冷气。难怪林素心对姑婆如此怨恨。
我一生都在后悔,姑婆继续道,但我太害怕了...小满,你必须比我坚强。镜子会给你同样的选择——用别人的自由换取你的。不要接受,否则你的灵魂永远不得安宁。
我怎么才能摧毁它苏小满急切地问。
姑婆刚要开口,突然痛苦地弯下腰,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它发现我了...小满,记住...背面...符文...月...光...
话未说完,姑婆的身影就像烟雾般消散了。苏小满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空气。
感人至深的重逢。林素心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小满转身,看到她站在房间角落里,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你恨她。苏小满说。
我当然恨她,林素心冷笑,但我更恨的是镜子。问题是,我已经和它绑在一起了。摧毁它,我也会消失。
但如果继续这样,会有更多受害者。
那又怎样林素心突然激动起来,我受苦的时候谁在乎过程凤芝逃出去后过上了幸福长寿的生活,而我在这里腐烂!
苏小满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温婉的女子,如今被仇恨扭曲得面目全非,心中既恐惧又怜悯。
我可以帮你,她突然说,我们一起摧毁镜子,让你得到真正的解脱。
林素心愣住了:你...愿意帮我在我试图占据你的身体之后
因为我知道被困在这里是什么感觉,苏小满向前一步,而且姑婆欠你的,某种程度上我也欠你。
林素心的表情开始动摇,镜中世界的景象也随之波动起来。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怎么回事苏小满踉跄了一下。
林素心脸色大变:他们在外面试图摧毁镜子!我们必须阻止!
不,苏小满坚定地说,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她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志力想着:许志远,张教授,无论你们在做什么,继续!摧毁这该死的镜子!
停下!林素心尖叫着扑过来,但为时已晚。
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崩塌,镜子一面接一面地碎裂,黑暗被刺眼的白光取代。苏小满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穿过层层维度...
刺眼的白光。尖锐的耳鸣。然后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坠落感。
苏小满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张教授别墅的地板上,浑身湿透——似乎被人泼了水。许志远跪在她身边,脸上混合着担忧和欣喜,手中拿着一个空杯子。张教授站在祭坛旁,手里握着那把银匕首,匕首尖端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我...回来了苏小满声音嘶哑。
勉强算是,许志远扶她坐起来,你的灵魂回来了,但镜子还没完全摧毁。
苏小满转头看向祭坛。古董镜依然立在那里,但镜面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中渗出丝丝暗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
我们尝试了所有方法,张教授疲惫地解释,最后只能冒险用你的血涂在匕首上刺向镜面——因为你与镜子已经建立了联系。
它起作用了
部分起作用,许志远说,镜子受损了,但没有完全摧毁。
苏小满挣扎着站起来,双腿还在发抖:我知道怎么彻底摧毁它。姑婆...在镜中世界给了我提示。
她走向祭坛,仔细观察镜子背面那些古怪的符文。在月光的照射下,某些符文微微发光,形成一个她之前没注意到的图案。
这些符文是关键,她指着那些发光的符号,它们像是某种封印。如果我们能破坏这个图案...
可能需要特定的顺序,张教授凑近观察,这些符文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术。
许志远突然倒吸一口气: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过这个!他从包里翻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快速翻阅,这里!镜之核心藏于背面符文之中,七点相连,月照则显。
七点相连苏小满数了数发光的符文,正好七个,意思是需要按顺序触碰这七个符文
很可能,张教授点头,问题是正确的顺序是什么
苏小满闭上眼睛,回忆姑婆最后的话:背面...符文...月...光...突然,她明白了:月相顺序!新月、上弦、盈凸、满月、亏凸、下弦、残月!
没等其他人反应,她已经开始按照这个顺序触碰那些发光的符文。每触碰一个,符文就亮一分,同时镜面传来痛苦的嗡鸣声。
当第七个符文被触碰时,整个镜子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镜面上的裂纹迅速扩大,更多的血液渗出,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腐蚀般的嘶嘶声。
退后!张教授拉着苏小满和许志远向后撤。
镜子表面的玻璃开始剥落,露出里面血红色的核心——那是一个由无数血管般组织构成的诡异球体,正在有节奏地脉动,如同心脏。
那就是它的真面目,许志远声音颤抖,镜灵的核心。
张教授毫不犹豫地举起银匕首,对准那团血肉刺去。就在匕首即将碰到核心的瞬间,一道红光从核心中射出,直冲苏小满而来!
许志远反应极快,一把推开苏小满,红光击中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但张教授的匕首已经刺入核心。
一阵非人的尖啸响彻整个别墅,镜子的核心剧烈抽搐,然后像气球一样爆裂开来。暗红色的液体喷溅得到处都是,落地后迅速蒸发成恶臭的烟雾。
镜子表面的玻璃全部碎裂,红木镜框上的雕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剥落,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结束了苏小满颤抖着问,扶住受伤的许志远。
张教授检查了一下那堆灰烬,点点头:镜子被摧毁了。但...
但什么
林素心的灵魂,张教授叹息,她与镜子绑定太久了。随着镜子被毁,她也...
苏小满想起镜中世界崩塌时林素心最后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释然。她选择了自由,苏小满轻声说,真正的自由。
许志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小满这才注意到他肩膀被红光击中的地方已经变成不祥的紫黑色。
许志远!你没事吧她焦急地问。
没...没关系,他勉强笑笑,只是...家族诅咒的最后反噬。
什么意思
张教授检查了许志远的伤口,表情凝重:许家世代守护镜子,血脉中已经沾染了它的力量。现在镜子被毁...
我们都会付出代价,许志远接过话,声音越来越弱,每个许家男性...都会...
他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呼吸变得急促。苏小满紧紧抓住他的手:不!你不能死!我们刚赢了!
许志远虚弱地笑了笑:赢了...但代价...必须有人付...他的目光转向张教授,老师...您知道的...这是唯一的方法...
张教授沉重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深蓝色的液体:这是暂时压制诅咒的药,但不能根治。
足够...了...许志远接过瓶子一饮而尽。片刻后,他的呼吸平稳了些,但肩膀上的黑紫色并未消退。
他会怎样苏小满担忧地问。
我必须离开,许志远挣扎着站起来,远离你们...直到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你要去哪
一些...古老的地方,他含糊地回答,寻找许家祖先留下的线索。
苏小满想挽留,但从许志远决绝的表情看出他不会改变主意。她只能点点头:至少让我帮你包扎伤口。
包扎过程中,两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许志远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门前停下脚步:苏小满...谢谢你。
谢我什么
给了我希望...相信许家人不全是怪物。说完,他推门走入月色中,没有回头。
苏小满站在原地,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张教授拍拍她的肩膀:给他时间。许家的诅咒延续了百年,不会一夜消失。
他会回来吗
如果他找到了答案,张教授意味深长地说,而且如果他足够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