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律师法官警察 本章:第66章

    跟“摇头翁”案中大多数老人的情况一样,那位叫做麦克·奥登的老人是个寡居的,所以失踪很久也没人注意到。

    他在10月3号傍晚被困缚于黑岩区9号中型仓库,装在一个铁笼子里,笼子一侧装有一个铁槽,槽内分两块区域,一边放水,一边放食物。

    老人如果饿了渴了,就得趴在那侧栏杆上,伸手去槽里捞点吃的喝的。

    奥登老人含糊的话语表明,他被人“切开了皮肤,扎了针”,还认为“有狼和怪物往身上扑,必须将他们弄开,所以抓挠割撞什么方法都试了”,这应该是他身上那些虐待痕迹的由来。警方的证据则表明,奥登体内有某种致幻毒剂的残留痕迹。

    这种毒剂会让人先出现幻觉,然后逐渐陷入疯癫。

    奥登被找到的第二天,他体内的毒剂残留痕迹就开始骤然淡化,第三天就检测不出来了。

    这些细节的部分,在外面纷纷扬扬的报道中没有出现过。顾晏还是今早从亚当斯那边收到第一批案件资料时才看到,看完他就带着燕绥之直奔医院。

    一方面是尽早会见当事人。

    另一方面……这种致幻毒剂的反应状态,让他们想起了柯谨。

    第99章

    猜测(一)

    这一行做久了会有点儿职业病,非常忌讳毫无证据的推论。

    一般人看见某些东西进而联想到别的事情,有证据证明联系的会称为顺藤摸瓜,没证据的会称为直觉。碰到直觉有人半真不假地说出来,当做调侃,有人心里想想就罢。

    燕绥之和顾晏不同,这两位一脉相承的职业病患者在直觉来了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找点印证。找得到就保留猜想,找不到就理性忽略。

    不知道这是不是“无罪推定”的日常生活版。

    但这次算个例外,他们从早上拿到案件初期资料时,就总会想起柯谨。直到他们见完贺拉斯·季,这种并无证据的联想依然没有淡化。

    两人从病房出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距离他们进去正好一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不是在看守所,真要拖个五分十分钟,其实并没有问题。

    但对他们来说,真是一点儿拖的必要都没有。

    因为贺拉斯·季这人哔哔了一整个小时,就给他们编了套假得不能再假的说辞。燕绥之那张简易版的记录页,怎么打开的又怎么关上,一个字都没记。

    不过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出乎意料。

    一个谁都撬不开嘴巴的人,总有他想瞒着的东西,怎么可能一上来就交代实话?

    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连脸色都没变,全程淡定地听着。燕绥之甚至还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活像他信了似的。于是贺拉斯·季编得更来劲了,喝了两口水就一直扯到了最后一分钟。

    临走前,贺拉斯·季指了指燕绥之的记录页,问:“你不用记点什么?”

    燕绥之扶着门框,回头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那倒不用,就是放在非联盟时期,史书也用不着把各星皇帝漏气出恭的细节都记下来。”

    说完,他就摆了摆手关门而去。

    徒留贺拉斯·季一个人坐在床边,愣了两秒然后拖着尾音骂了一句:“操——”

    跟出恭放一起的漏气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说“放屁”么!

    门外的警员看见他俩出来还愣了一下,“这就结束了?”

    顾晏点了一下头:“嗯。”

    紧接着,贺拉斯·季那句长长的骂声就隐约传了出来。

    警员:“……”

    把当事人会见成这样的还是头一回见,他们有点儿懵。

    两位律师倒是不大在意。

    燕绥之甚至还抬手冲警员们打了声招呼,“先走了,辛苦。”

    他们跟警员并没有什么仇,虽然在庭上要面对面,但在庭下并不对立,所以态度放松又有礼。

    这么一来,几位警员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两人进病房前还被他们瞪过一会儿。

    他们“噢”了一声,想想又别扭地加了一句“慢走。”

    他们经过护士站的时候,碰到了之前那个病房里的小护士。对方急急忙忙跑过来,塞了一张单子:“刚好一个小时,这是单子,你们再去检测一下。检测中心在3楼。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问题,我们院会负责的。”

    “谢谢。”顾晏道:“病房的监控可以开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燕绥之靠在扶手上,“这位贺拉斯·季挺有意思的,似乎是个急脾气,又似乎不是。”

    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轻易地气到他,但是他又总能很快把脾气压下去,不会因为在气头上一时冲动就乱说话。

    他的谎话编得很糟,糟到一眼就能拆穿。这其实会给人一种“心机粗拙”的感觉,好像只要找到漏洞反驳他几句,让他防线崩溃,他就兜不住要说真话了。

    但燕绥之和顾晏很默契,没有一个人出声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好像”而已。

    “这样的当事人,你以前碰见过么?”燕绥之问。

    “偶尔。”顾晏说,“不过你好像碰到过不少。”

    燕绥之愣了一下,又挑起了眉。

    电梯下得很快。

    他瞥了一眼跳成“3”的数字,略带促狭地问:“你不是毕业之后就跟我断绝关系了么?怎么我接了什么案子碰到什么当事人,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晏:“……”

    叮——

    电梯门应声而开,顾大律师一身正气,抬脚就走。

    燕绥之有点想笑。

    某些同学对着不相干的人张口闭口都是“我的实习生”,说得平静又正经,好像再习惯也再正常不过,怎么对着他这个当事人,就又被锯了嘴呢?

    哦,发烧的时候例外,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例外。

    充分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闷着骚。

    检测中心很忙,毕竟现在感染者一批接着一批。

    外面的等候席已经坐满了拿着单子的人,燕绥之看了眼他们的号码,也没去跟人挤,干脆跟顾晏两个远远地站在落地窗边。

    隔几米一盆的室内盆栽沿着落地窗放了一排,每株都有一人高,它们丝毫不受人的影响,在充溢着“感染病毒”的环境里郁郁葱葱。

    两盆盆栽之间就像一个天然的隔间,燕绥之和顾晏撑着半人高的箍栏,看着窗外。

    “水槽和食槽都检测不到毒剂残留,如果那位奥登老人被发现的时间再晚一点,检验人员在他体内也检测不到反应。”燕绥之说,“那……所谓的致幻毒剂就完美隐匿了。”

    顾晏点了点头,“无论是警方还是公众,在找不到其他佐证的情况下,恐怕都会认为,那些老人的精神失常是过度惊惶恐惧导致的。”

    “当初柯谨出事的时候,我不在德卡马。”燕绥之道,“后来也只听你们提过几句,他那几天都是一个人呆在住处?”

    顾晏回忆了片刻,“应该是。”

    那位逍遥法外的李·康纳给柯谨寄邮件的时候,顾晏去看过他,陪着喝了几次酒。那时候柯谨的状态很消极,但还不至于到无法照顾自己的地步,还有乔跟着他,顾晏还是放心的。

    后来因为有些案子上的事情要处理,他出差十天,在回来的飞梭上接到了乔的信息,说柯谨进医院了。

    他赶去医院的时候,发现乔脸色比墙皮还难看,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揪着头发沉默异常。

    柯谨状态消极的那阵子,乔还不像现在这样,没有理由寸步不离地看着柯谨,关系再好也不能从早盯着到晚,完全不给私人空间。那阵子乔没怎么休息,中间发过一次烧。那两天换做柯谨照顾他,不知道是因为有事可以分散注意的关系,还是故意装出来的,那几天柯谨看起来几乎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还会因为乔故意搞出的糗事笑出来。

    烧退之后,乔接到了两个很重要的投资会通知。他原本打算直接翘了,又被柯谨拦住,说自己好很多了,离开几天不至于怎么样。

    乔一开始死活不放心,后来怕把柯谨的情绪搅乱,再加上当时有心理医生建议别否定他的要求,别给他压力,乔就勉勉强强答应下来。

    柯谨怕乔担心,说好每天晚上给乔发一条信息。

    实际上,柯谨并不是只在睡前发一条信息,最初两天,他会时不时跟乔简单聊两句,说他起床了,说他在弄简单的食物,说阳光很好,他靠在阳台看书结果睡着了,说他做了好多稀奇古怪的梦,还说这么闲下去他就真的不想工作了。

    单从信息其实很难看出他的状态好不好,因为信息太容易伪装情绪了。

    但那个时候的乔很好骗。

    而且他太希望柯谨恢复了,所以总下意识往好的方向想。

    再之后柯谨的信息就陡然少了很多,只在临睡前说了两句。

    乔又开始担心起来,以至于第二天的投资会全程盯着智能机,活像在梦游。那一整个白天,他都没等到柯谨的信息,晚上就没忍住翘了投资会直奔港口。

    从他开会所在的星球到德卡马,即便是最快的飞梭机,也要花费两天的时间,那两天大概是他最难熬的时刻。

    只有柯谨睡前发来“”的时候,他才能稍稍放松一些。

    乔到达德卡马的时候,是那一天的凌晨,3点10分。他从港口一落地,就开着飞梭直奔柯谨的公寓,然后在半路中,接到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个通讯。

    柯谨的声音在通讯里听起来很低,让人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他说:“乔,我好像不太好……你可不可以来看看我?”

    乔那天几乎把半辈子的罚单都收齐了,飞梭车开出了飞梭机的效果,即便这样,赶到柯谨公寓也花了一个半小时。等他到的时候,柯谨已经蜷在卧室地毯角落睡着了。

    而他再醒过来,就是后来的那种状态了。

    凌晨3点10分的那个通讯,成了他最后一句正常的话。

    之后的这么多年,乔一直很想听他用那种清早起床的懒散音调抱怨骨头都睡散了,或者说又是个晴天但他好不容易休假,不想出门,又或者弄了点食物但看起来很不可口,如果真的不介意也可以去蹭一顿。

    最不济,一句简简单单的“睡了,”也行。

    但是再也没有了。

    第100章

    猜测(二)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

    始终惦记着的事情,每次回想起细节,都觉得好像没那么简单,也许有些更深更复杂的内情。

    就像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认为柯谨是因为太过善良柔软,无法自我妥协,才会精神崩溃。现在只是捕捉到了一丝风影,就忍不住会想……如果他不是自己崩溃的,而是在独处的那几天里出了意外呢?如果当初也有人盯上了他,给他下了类似“摇头翁”案那种无影无踪的毒剂呢?

    “撇开工作上讲究的那些,只当单纯聊一聊,你觉得柯谨的精神崩溃,有可能是人为的么?”燕绥之看着窗外来去如龙的车流,语气是闲聊的,目光却有些微微的出神。

    顾晏:“也许。”

    他略作停顿,又道:“不过找不出什么动机。”

    燕绥之点了点头,“也对。”

    当时的柯谨因为精神状态不好,处于长期休假的状态。不接触工作也不怎么接触外人,应该不会看见不该看的,听见不该听的,有什么值得别人动手的呢?

    “当时乔其实有过怀疑。”顾晏又道,“柯谨进医院安顿下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幢公寓楼道内的监控调了出来,仔细看过那段时间的录像,没有人其他人去过柯谨家。”

    燕绥之点了点头。

    他又出了一会神,右手还无意识地揪着一片盆栽叶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

    顾晏等了两秒,有些无奈地抓住他罪恶的手,捏着手腕抖灰似的晃了两下,道:“手指松开,你这时候又不洁癖了?”

    燕绥之一愣,默默松开手指头,放过了那片可怜巴巴的叶子,毕竟人家医院把盆栽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同时他又瞄了眼自己的手腕,顾晏筋骨分明的瘦长手指还没拿开。

    他上一回看到相似的一幕还在城中花园里,左边那幢别墅的猫一路滚过来,一爪子勾住了顾晏这边院墙上爬蔓的藤花,死活不撒手,好像不薅两朵下来不算完。

    刚巧他和顾晏要出门,正走到院门口。就见那家主人追过来,一把捞住那只猫崽子,捏着它的爪子抖晃半天,连哄带骗,它才把花松开。

    顾晏刚才的动作就跟那邻居如出一辙。

    把他这堂堂老师当什么?嗯?

    什么叫好的不学,这就是了。

    于是燕大教授瞥了眼自己被捏着的手腕,又睨着顾晏道:“好玩吗?”

    顾大律师收回手指,八风不动地回了一句:“还行。”

    燕绥之:“……”

    皮痒了你。

    没等燕绥之再开口,顾晏就指了指他身后的屏幕。

    “到号了?”燕绥之转头看过去。

    还真是,屏幕上恰好跳到了他们的号码。

    “走吧,先过去。”燕大教授啧了一声,“回头再给你补补尊师重道的课。”

    “嗯。”顾大律师一手插着兜,一手比了个手势,请他快走,淡淡地说:“我等着。”

    检测中心里分了十来个诊室,就这样依然忙不过来。

    燕绥之和顾晏前后脚进了叫号的那间,里面坐诊的医生手里拿着熟悉的简易检测仪。这玩意儿燕绥之用过,所以接过来就熟门熟路地测了起来。

    医生又拆了个新的出来,递给顾晏。

    没过一会儿,两人手上的检测仪“嘀”地响了。

    “我看看感染情况。”医生依次接过检测仪,先看了顾晏的,点头道:“阴性,没有问题。”

    接着他又看向了燕绥之的,然后就开始等……

    燕绥之:“怎么?又卡了?”

    顾晏皱起眉:“又卡了?什么意思?”

    “上次——就你出差那回。”燕绥之道,“我早上起来有点感冒征兆,就顺路去卫生中心查了一下,碰上个接触不太良好的检测仪,屏幕眨巴半天才出结果,挤牙膏似的。”

    他这话其实说得夸张,有玩笑的成分在里面。人家检测仪冤得六月飞雪,明明只是忽闪了两下。

    医生跟着笑了一下:“哦?上次也这样?那你这运气够可——”

    “以”字还没说,医生的眉心就拧成了麻绳,他把屏幕往燕绥之面前一伸道:“怪了,检验结果不明,你看——这个依照规定,要去隔壁楼用精细设备再查一遍。”

    “还有这种结果?”燕绥之有些讶异。

    医生以为他有点慌,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想多。结果不明不代表你就感染了,我们这里为了提高效率,用的毕竟是简易版的巴掌测量仪,有时候体内有些干扰状况,比如其他性质的高烧啊或者有些成因相似的过敏啊,这检测仪就傻了。”

    顾晏对此经验十足,当即不多废话,拉着燕绥之就下到一层,直奔隔壁楼。

    隔壁楼他们并不陌生,正是之前来测过修正时限的基因大楼。

    刚才那位医生给他们新开了一张单子,来的过程中他们也没细看,这会儿展开一看,才发现巧得很,连楼层和门牌号都并不陌生——

    刚好是林原医生的办公室。

    “这么巧,又找林原?”燕绥之嘀咕。

    顾晏:“正常,所谓的精细设备其实就是做基因检测的那个,不找林原找谁。”

    “你怎么知道?”

    “上次在飞梭机上用过。”

    燕绥之愣了一下。顾晏发烧回来那回,他其实猜到过飞梭机上的检测不会太顺利,不然顾晏也没必要找借口说自己还在二轮谈判。不过猜测是一回事,听顾晏自己证实猜想又是另一回事。

    他这次好歹有医生安抚,有顾晏陪着,心里不觉得有什么。

    但那次顾晏发着高烧,周围又全是不相干的陌生人,没有人安抚也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突然得知自己检测结果不明,心情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紧张么?”燕绥之在上楼的过程中问他,“上次在飞梭机上,等待精细设备检测的时候忐忑么?”

    顾晏答得特别干脆:“不。”

    啧,死要面子。

    燕绥之心想。

    林原医生这间兼顾坐诊的办公室并非是一人独享的,里头放了两张办公桌,桌上有一些简单的绿植和装饰,外加一桌一台便携光脑,还有两个落地工具柜。

    办公室大门敞着,燕绥之走在前面敲了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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