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明远的眼神暗了暗，抬起手想摸许云岚的头。

    许云岚却后退一步：“明天星期六，我想多睡儿，就不起来做早饭了。”

    说完她转身，进屋关门。

    程明远看着面前紧闭的门，眉头微蹙，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

    这种感受，很不好。

    第二天许云岚刚洗漱完，门就被敲响了。

    程明远端着碗白粥，提着两根油条站在门外：“这是我今天起早去买的，你随便吃点。”

    许云岚没说话，程明远直接进门，把早餐放在桌上。

    “云岚，昨天李铭喝多了，他说的那些话，你别多想。”

    程明远解释：“我以前是有过一个对象，但都好几年了，早过去了。”

    许云岚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那本日记。

    最近的一次记录是在半月前，陈若清忌日。

    程明远写下了一句诗：

    那是苏轼写给原配妻子的悼亡词。

    许云岚微微摇头挥散纷乱思绪，浅淡一笑：“我不在意的。”

    在意也没用，因为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吃完饭，程明远就神色匆匆出了门，也不知是去哪里。

    许云岚也不关心，坐在书桌前批改学生作业。

    临近中午时，程明远回来了。

    莫名的，他眉宇间笼罩的郁色散了许多。

    许云岚来不及多想，就听程明远说：“云岚，最近天气冷了，一起上街逛逛吧，给你添置几件新衣服。”

    许云岚盯着他看了半晌：“好。”

    两个人在一起三年，一起逛街的次数并不多。

    其实最开始处对象的时候，许云岚总约着程明远一起逛街。

    但不论是逛公园，看电影，还是吃饭，每每到一半，程明远就因为各种事被叫走了。

    今天算是个例外，程明远耐心的跟着许云岚走进各家店里，边看边挑。

    “这个料子颜色不错，做裙子应该挺好看，云岚，你喜欢不？”

    如果换做以前，程明远愿意陪她，不管他说什么，许云岚都会说好。

    但这次，许云岚瞥了一眼，淡淡说：“我不喜欢这个颜色。”

    程明远一愣，放下手中料子：“没事，那我们再挑。”

    许云岚转头看了眼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闪过。

    她说：“不挑了，我想吃前面那家雪衣豆沙，你能去给我买几个吗？”

    “好。”程明远答应后迈开长腿去排队。

    许云岚走到不远处一个花坛后面，对蹲在那里的人问：“小朋友，你认识我？”

    自打出了大院，许云岚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她装作不经意回头看了几眼，是个扎着小辫的小丫头，十一二岁模样。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跟着，躲在后面探头探脑的观察。

    许云岚走近了，觉得小姑娘有些眼熟，但她又确信自己没见过。

    小姑娘手指紧张地搅着自己的衣摆，一副鼓足勇气的模样问：“你是明远哥哥的新娘子吗？”

    许云岚怔了怔，下意识反问：“你是？”

    小姑娘的眼圈骤然红了。

    “你们结婚以后，明远哥哥就不会管我们了，是不是？”

    许云岚突然间明白了，这姑娘为何眼熟。

    她和程明远日记本照片上的女孩眉眼十分相似。

    她刚要说话，身后传来程明远的声音：“若秋，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见到程明远，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明远哥哥早上来我家说要结婚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你是个骗子，你不是说过你最爱我姐姐了吗？”

    “你还说，要替姐姐守着我们的家……这些话，都不作数了吗？”

    程明远难得失去稳重模样，手足无措上去哄小姑娘：“当然作数，我们永远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