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汝成则是带卢月去一边，给她把脸上的泪水擦了。

    那只猫眼螺回归滩涂，还没有跑远，被叶书韫一铲子就给挖了出来。

    它还来不及把自己的肉收回，叶书韫一把抓起猫眼螺，用手一挤，里头的水“滋”一下溅了出来。

    叶书韫最喜欢看猫眼螺滋水，嘿嘿笑了两声，“安安姐姐，给你猫眼螺。”

    杜安安摇了摇头，“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呀？”小家伙眉峰蹙起，担心杜安安是不是还不理她，“我下次会主动去找你玩的。”

    “不是这个，”女孩儿犹豫了两秒，不去看叶书韫澄澈水灵的双眼，一脸傲娇地说，“你不是说这是那个什么漂亮哥哥给你的吗？我要你自己找给我的，别人送的我才不要呢，这个就留给你了。”

    小丫头欣喜地问：“那安安姐姐是不是不生气了？”

    杜安安嘟嘴，“……我又没有真生气。”生怕叶书韫反应过来，“还有，你说谁是漂亮哥哥啊？他有我漂亮吗？”

    “就是清嘉哥哥呀，宋清嘉！”回答完前面一个问题，叶书韫稍稍犹豫了一下。

    她要怎么给安安姐姐说他们谁比较漂亮呢？

    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但是漂亮哥哥好像要更漂亮一点？

    说实话姐姐会不会生气啊？

    小丫头非常苦恼。

    正好卜怀礼他们把东西捡完，要喊叶书韫回家，过来就听到叶书韫说：“你是漂亮姐姐，他是漂亮哥哥。”

    小自恋狂卜怀礼问：“谁？我吗？”

    杜安安用“你有事吗”的眼神瞥他。

    叶书韫摇头，“不是哦，漂亮哥哥是宋清嘉，不是怀礼哥哥。”

    “那我不漂亮吗？”

    这一下，又把叶书韫问住了。

    她内心艰难地用手指戳着下巴，苦思冥想片刻，忽地灵光一闪，指着卜怀礼道：“啊！我知道了，你是健康哥哥！”

    “……”

    旁边的沈锦朝发出爆笑。

    ***

    虽然这次来赶海的都是一群孩子，因为有渔民伯伯的慷慨，大伙收获不少。

    尤其是沈锦朝，提了满满一篮子回家，叶士兰都不用操心做什么晚餐，直接上一顿海鲜满汉全席就行了。

    把海鲜全部洗净了一遍，把今天要吃的东西放在一边，剩下的叶士兰打算把水沥干，小鱼直接晒成鱼干，回头配着饭菜使用；花蛤可以等明天和粉条一起煮，以前她听别人说用花蛤煮粉很好吃，还没有尝试过，开辟个新事物让孩子们尝尝。

    海鲜分好后，今晚要吃的毛蛤蜊、蛏子，叶士兰多洗了几次，在盘子上摆好，直接放进大锅里煮。

    让两个孩子看着灶火，她把葱姜蒜全部切好，做了个蒜蓉酱。

    等沈耀武回来后，就把调好的蒜蓉酱全部浇在海鲜上。

    沈锦朝是从小就在海边长大的，老实说海鲜已经差不多吃腻了，但每次他妈做的东西都还是能轻易勾住他的味蕾。

    蒜蓉酱浇在海鲜上，和毛蛤蜊的肉裹在一起，喂进口里时香气四溢。

    在这种吃吃玩玩的闲暇生活里，孩子们的寒假很快就结束了。

    原本在寒假前，叶士刚是打算带着家里人来看叶士兰，但厂里临时出了事，只能把此事推迟，沈家就这样平静地过完了正月。

    新学期开始，沈锦朝升二年级，叶书韫也要去上幼儿园了。

    叶士兰抽了几晚上出来，用家里的碎布头给叶书韫缝了个小书包。布头的颜色都不一样，所以书包看起来就像是撕扯拼凑的一样，不太美观。

    于是叶士兰在包上绣了一朵小花。

    叶书韫特别喜欢这朵花，抱着书包爱不释手的。沈锦朝看了眼馋，也让妈妈给自己缝一个。

    叶士兰很无情地说：“你上个学期考个最后一名，还要我给你缝书包，你觉得有这么好的事吗？”

    要说有什么东西能打击到沈锦朝，没好吃的是一个，考试成绩是第二个。

    不过前者的打击持久且力度大，作为叶士兰惩罚孩子的最好方式，向来能让他长记性；但后者就像是被刺扎了皮肤一下，当时有点感觉，却也只限于当时。

    换言之——

    对于成绩，沈锦朝有一种独特的调节方式：只要我事后不在意，成绩就打击不到我。

    叶士兰这样说了，他只是短暂地可惜了一下，继续选择摆烂，“那就不缝了。”

    锦朝妈很是无语，“你难道就没有决心，要奋起学习，让我奖赏你一朵小红花吗？”

    “那多累啊，反正我这书包坏了，你还会给我缝一个新的，我不着急。”

    “……”

    说得着急的像是她一样。

    “行，既然你这样说了，以后你成绩还是这么烂，你就捡妹妹的书包背，不给你缝新的了。”

    叶书韫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小书包。

    部队子弟小学和子弟幼儿园隔得近，去上学后，每天早上都是沈锦朝和卜怀礼哥俩送叶书韫去，放下接叶书韫回来。

    孩子不在家里，叶士兰上班也就放心多了。

    三月初的时候，沈耀武出海巡查，一去去了小半月。叶士兰是早班的时候还好，晚上回来可以带孩子，如果是夜班或者值班那天，免不了要麻烦隔壁邻居。

    关大婶一般都没什么事，会帮叶士兰照看一下两个孩子。

    叶书韫乖，沈锦朝虽然平时跳脱了点，也知道不能给卜奶奶添麻烦，人也老实得很。关大婶带两个孩子带得开心，就连卜怀礼的妈妈顾芸听她说，也对沈家兄妹很有好感。

    沈耀武回来后，便不再麻烦隔壁邻居，叶士兰还把自己年前腌的一罐泡菜拿出来，和叶书韫一起送去给卜家。

    顾芸正在院子里浇菜，把水壶放下迎着叶士兰母女进来。

    叶士兰把泡菜递给她说：“这是我之前泡的一罐泡菜，现在也腌得差不多了，那过来给你们尝尝，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你客气这么多干什么，泡菜我家里也有，你留着就行。”

    “我家人口少，而且这是当年跟我妈学的泡法，味道酸酸甜甜的，我觉得还不错，你就别和我客气了，你看我家书韫和锦朝麻烦你们那么久，收下是应该的。”

    叶书韫也道：“芸姨，你一定要吃我妈妈泡的菜菜。”

    小孩都这样说，顾芸哪好意思再推辞，便双手接过了那罐泡菜，笑眯眯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东西真的酸吗？我最近就爱酸的这口。”

    叶士兰听她故意这样说有些奇怪，没有及时做反应。顾芸笑了一笑，往旁边看了一眼，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叶士兰瞪大了眼，惊道：“几个月了？”

    “应该是有了，还没有去查，昨天和我妈他们说起来的时候，怀礼听了就闹着让我给他生个书韫妹妹，鬼灵精的。”

    叶士兰也笑了出来，不过还没等她来得及说什么，顾芸拉着她，悄悄说了声：“叶同志，说起来，我还想问你个事，你家书韫，应该没有订过娃娃亲吧？”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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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2、042

    还好那罐泡菜被顾芸接过去了，

    不然叶士兰得失手摔了不可。

    这个问题太过猝不及防，她愣了片刻，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顾芸就把手上的罐子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拉着叶士兰坐下来，

    冲屋里喊：“怀礼，

    书韫妹妹来了，快带她去玩。”

    语音一落，

    就见一道影子从屋里冲出来，卜怀礼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叶书韫面前，

    “韫韫，

    你来啦！”

    “怀礼哥哥，我和妈妈过来送东西。”

    卜怀礼对她们来送的东西不关心，

    直接拉着叶书韫说：“走，我们去玩。”

    叶书韫抬头看了叶士兰一眼，顾芸就先道：“书韫快和哥哥一起去玩，我和你妈妈有话要说。”

    小家伙愣愣地点了一下头，被卜怀礼拽着走了。

    叶士兰这才回过神来，“顾同志，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顾芸和叶士兰坐在一起，

    两只眼睛笑得跟月牙儿似的。叶士兰刚才岛上时最先接触到的邻居就是顾芸，

    这段时间两家走得近，

    她俩关系也还不错，

    只是从没见过她这么亲切的一面。

    “这个啊……就是想了解一下，虽然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时兴娃娃亲这套了，

    但这不是怕你们以前已经有过什么安排吗。”

    要不是顾芸有什么想法，

    哪会问她这个？

    叶士兰眼睛转了转，

    对顾芸回了个笑，“这个倒是没有，书韫还这么小呢，我和老沈还没操心到这个事情上面去。”

    “说得也是，”顾芸颔首，抬手抚上叶士兰的手背，笑意又深了点，“那你觉得我家怀礼怎么样？”

    “怀礼？怀礼当然好了，锦朝能这么快就在早上和大家混熟，还不都是多亏了怀礼。”

    “我说的不是这个，”顾芸显然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朝叶士兰这边挪了一下，微微压低了声音，“我是说锦朝和你家书韫，你觉得怎么样？”

    叶士兰眸光微闪，虽然猜到了顾芸是要说这个，但真听到后还是觉得很意外。

    问她怎么样？

    她完全就没有想过，怎么会知道怎么样呢。

    “顾同志，你这样说，还真的有点难到我了，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顾芸拉着叶士兰的手，态度十分热情，“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是有些早了，可能是最近身体上有点反应，导致自己爱多想，但我不是在给你开玩笑。

    “你想想哈，说孩子小，其实一晃眼就长大了。他们两个从小认识，我们两家又知根知底的，怀礼对书韫这么好，又一起长大，这就不是那个什么马……什么梅……”

    叶士兰：“青梅竹马。”

    “对对对，就是青梅竹马！而且更主要的是，我见着书韫也喜欢得紧，要是叶同志你愿意，我们可以私下做个约定，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就把他们说在一起，可不比以后还要操心找到个什么家庭的好。”

    顾芸心里也知道，现在说这个是太早了。

    不过娃娃亲嘛，就是要从娃娃的时候说起。叶书韫这丫头，在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挺喜欢的，后来和叶士兰住隔壁，相处多了以后，她对沈家一家人都特别有好感。

    沈耀武这么年轻就是团长，未来大有前途，指不定她公公退休后，这个师长位置就是他的了；叶士兰读过书又能干，为人处世不卑不亢，自己当着护士也能把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只要叶书韫不是个缺心眼的，铁定能被她教得很好。

    当然，她看上叶书韫的理由不止这些。书韫性格软，又听话，三岁看老，又有叶士兰这样一个样样都会的妈在，长大肯定是个贤惠的。

    真要是能成了，日后绝对是她家怀礼的贤内助。

    叶士兰这么精明，哪会猜不到顾芸的那些想法。

    以前订娃娃亲，多是因为两家交好，想亲上加亲。可他们和卜家，也只是比其他邻居们关系要好点罢了，完全不到现在就说亲的地步。

    况且，叶士兰还压根没这打算。

    “你说得也是，孩子们现在还小，但这些事都是以后要操心的，不过我觉得，我们也不要太着急了。怀礼和书韫现在什么都还不懂，提到对方都是想凑在一起玩，指不定以后能不能看对眼，万一他们没那个意思，我们这会儿就开始想这个不是白忙活了？”

    “有什么白忙活的？我们是他们的娘，难不成他们还不听我们的话？”

    叶士兰完全不着急，继续给顾芸解释：“孩子们不会不听话，但我们不能不顾他们的想法呀。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这里答应了，事情也不可能这么快说定，耀武那边得和他商量吧，书韫亲爹亲妈虽然已经不管书韫的事了，也得给他们说一声。”

    顾芸抿了抿嘴，知道叶士兰的说得有理，可她考虑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又不想拖。

    纠结间，手和脸上都落了几滴水，顿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呀，下雨了，”叶士兰喊了声，就冲屋里叫道，“韫韫，下雨啦，快点出来我们回家。”

    顾芸忽然想到院子里还晾了衣服，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慌忙地对叶士兰说：“那叶同志你回去和沈团长商量一下，我这边先去收衣服啊。”

    “好。”叶士兰也迅速站起身，拉着出来的叶书韫一趟跑回了家里。

    刚回屋，外头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水声，砸得屋檐竹篱都是水滴相撞的声响。

    周围邻居们扯着嗓子大喊下雨收衣服，叶士兰拿毛巾给叶书韫擦了一下身上的水，小丫头指着她的脸上说：“妈妈被雨淋了，妈妈先擦！”

    软糯的声线像是一道暖流，穿进耳膜，淌到心间。

    叶士兰勾唇笑了出来，怪不得顾芸今天会给她提这事呢，就书韫这么懂事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喜欢？

    这场雨来势凶猛，下了好一会才渐渐转小。

    傍晚卜家吃饭时，顾芸把叶士兰给她的泡菜取了点出来摆上桌，出人意料地受欢迎，一会就被一家人全部消灭光了。

    卜师长和喜欢这泡菜的味道，吃完后还特意点评了句：“今年的这个泡菜好吃，酸酸甜甜的还挺开胃，下次可以多腌点。”

    顾芸道：“这个是叶同志拿过来的，说是感谢前几天我们帮忙照顾他家书韫和锦朝，爸你要是喜欢吃，我回头问问叶同志怎么腌。”

    “原来是小叶腌的啊。”卜师长一直都听说叶士兰能干，没想到连泡菜都腌得这么好吃，不禁在心里感慨沈耀武这个人真是遭上天眷顾，能有这么一个省心媳妇在背后给他处理好家里的事。

    不过一码归一码，卜师长虽然羡慕沈耀武能经常吃到这样美味的饭菜，但不至于为了这点口腹之欲就让儿媳妇去麻烦别人，“既然是小叶送的，那就算了，回头小叶知道我们喜欢吃又送来一罐那多不好意思。”

    “行，那我就不去麻烦叶同志了。”

    用完晚饭，男人们就先下去休息了，卜怀礼因为下午下雨没出去玩，找到机会，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顾芸和关大婶把锅碗瓢盆收好，到院子里压水洗的时候，就给关大婶说了一下今天下午和叶士兰提的事。

    关大婶一听，没好气地说她：“你怎么干些糊涂事呢？”

    顾芸有些不服气，“我这不是看书韫那丫头是个乖巧的，怀礼又还挺喜欢她的，想先下手为强嘛。您也不是没看到，这岛上的丫头，怀礼就和书韫玩得好，听到我怀孕了都催我给她生个书韫妹妹，这才决定和叶同志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