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坐着，手撑在桌上，眉眼发沉。
一瞬间，他真的老了很多。
他轻声说了一句：“这就是我那点孽债，全都长大了，能翻天了。”
……
顾家老宅外头，记者堵在门口，一整天都没散。
楼上窗帘紧闭，没人再敢出声。
顾父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轻轻点着，茶水早凉了。
顾明晟被股东会连环问责，一天之内，公司内部来了三封审计报告。
顾之言在发布会撕破脸，态度强硬得不像顾家出来的人。
一夜之间，顾家被扒得底裤不剩。
最尴尬的是，他们之间的对话，居然被无人机从窗缝里偷怕下来了。
之后还被剪成视频挂在网络上，成了热搜第一。
弹幕和评论热烈到夸张：
……
非洲，贺家项目驻地。
阳光正好，风从窗边吹进来，空气有点干燥，气温却不冷不热刚刚好。
沈鸢窝在沙发里，正啃着苹果，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实时热搜。
她点开一个采访视频，里面是顾之言发布会的正片。
她点着屏幕，笑得轻轻的：“你看，他们家私下的对话都被传到网上去了。”
贺京辞坐在她旁边，喝着咖啡，看了一眼手机：“你看得这么认真，原来是再看这个。”
沈鸢咬一口苹果：“呵，一个发布会，能把顾明晟逼得半夜发疯，值了。”
贺京辞笑了一声：“这才哪到哪，顾家真正的崩，是从他们内部断裂开始的。”
“而我们呢？”他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坐山观虎斗。”
沈鸢侧头看他，勾了勾嘴角：“我们只需要看着他们打，顺便把项目做好。”
“等他们闹得差不多，我们就可以继续推进下一期了。”
贺京辞点头：“那几个政府顾问我也见了，态度不错，顾家出事之后，大家更愿意和我们谈，你那天留的备选合同也起作用了，几家原本观望的现在主动来联系了。”
沈鸢轻轻一笑：“贺总，接下来你只要跟紧我，我就保你在非洲横着走。”
贺京辞眼神一动，凑近她：“那我可得紧跟沈总步伐，不然掉队了，没人心疼。”
沈鸢“啧”了一声，笑着推了他一把：“油腔滑调。”
“不过话说回来，顾家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一两个月内都没法缓过来，我们要抓紧时间，把剩下的地盘扫干净，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后面的资源就都不归他们了。”
贺京辞懒懒地点头：“都听老婆的，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两人笑着碰了下杯，桌上资料摊开一地。
顾家，在内部动荡中崩裂。
而贺家和沈家，已经在这片土地上，步步为营，稳稳站住了脚。
第262章
第二天上午，京城。
顾家总部楼下，媒体早早架好了长枪短炮。
今天，是顾明晟发布会的时间。
他要回应顾之言发布会、边线事故责任、顾家是否分裂三件事。
十点整。
会议室门打开，顾明晟穿着深灰西装，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到台前。
他没看任何人，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稿纸，然后抬头。
“大家好，我是顾明晟，顾家现任集团执行总裁，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回应近期有关顾氏集团的质疑。”
他语速平稳，不急不缓地说道。
“第一，关于非洲边线项目事故，目前公司已经暂停所有相关工程，全力配合调查，我们愿意接受法律监督，也会承担相应责任。”
“但请大家注意，事故发生的那条项目线，在去年底已经正式移交给下属管理小组，日常操作不归我直接负责。”
台下一片喧哗。
记者低声议论：“他这是在暗示……他不管这条线？”
顾明晟继续说。
“第二，关于顾之言先生的声明，他是我弟弟，也是顾家的股东之一，他已经宣布不再参与顾家事务，我尊重他的选择，但我也必须澄清一点——”
“顾家没有切割任何人，也从未有意将责任推卸给个人，事故是系统性的问题，公司也愿意承担系统性改进。”
这句话一出，评论区刷爆。
顾明晟仿佛没看见这些动静，继续说第三部分。
“第三，关于顾家是否内部动荡的问题，“我们理解外界的猜测，但请相信，顾家仍有稳定的管理团队，也有清晰的发展方向，调查在进行，责任在追查，项目会继续，但需要时间，最后，谢谢大家。”
顾明晟话音刚落，现场顿了几秒。
然后，几只麦克风立刻被举起。
“顾总！您好！请问顾之言先生在发布会中多次强调不愿再替人背锅，您怎么看？”
顾明晟眼神淡淡地扫了那名记者一眼，语气依旧平稳。
“他情绪激动，可以理解，但在一家公司发展过程中，任何重大事故，都不可能由某个人独自承担全部责任，我们会一并调查每个环节，若有管理问题，我们不会逃避。”
他没正面回应“背锅”两个字，甚至连顾之言的名字都没再提。
又有记者站起来：“顾总，外界有声音说您这次的公关操作是为撇清自身责任，同时将矛头引向顾之言，您是否对此有回应？”
顾明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着眼翻了下稿纸。
半晌，他抬头，语气依旧平和，却多了几分冷意。
“我从未授权任何公关团队去操作关于我弟弟的负面报道。”
这句话一出，台下一下子安静了。
几秒后，又有一名女记者举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请问顾总，如果未来确实查明事故与顾之言有关，您会追责吗？”
顾明晟看着她，眼神很淡。
“任何人，只要与事故有关，都会被追责。”
他说完这句话，就放下话筒。
“我只接受这三个问题，谢谢。”
他没有看任何人，直接转动轮椅，离开了发布厅。
现场一片沸腾。
。
评论区已经快炸了。
远在非洲的沈鸢，看完直播之后，一边刷评论，一边喝着果汁。
“你看，”她转头看向贺京辞，“狗咬狗，精彩吧？”
贺京辞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真精彩，不过我还是觉得你骂人更狠。”
沈鸢笑了笑，收起手机。
“我们也该准备了，顾家怕是要腾出好几块地了。”
“先来一块，练练手。”
贺京辞挑了挑眉：“你说怎么练，我就怎么打。”
沈鸢轻声应了句：“那就动手。”
顾家发布会之后的混乱局面，已经挡不住了。
“下午那场会，提前半小时出发，我要先去见一位律师。”
贺京辞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背影，笑了笑：“不是你妈那边的人？”
“不是。”沈鸢回头看他一眼，“是之前江家那边合作过的旧人，对合同漏洞和公司收购并线特别敏感，今天请他来，是为了顾家那块刚被压下去的废地。”
“你打算从那边下手？”贺京辞坐直。
“嗯。”沈鸢拢了拢头发，“那块地现在没人敢碰，股东全观望，舆论太乱。但从流程来看，他们的控股权正在动摇，如果我能趁机低价拿一部分，就算不建，留着也是个筹码。”
贺京辞点头：“你觉得会有人敢卖给你？”
“当然不卖我。”沈鸢弯了弯嘴角，“但可以卖给沈家的一个空壳公司。”
贺京辞听完，没说话，只是起身，凑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笑了一声。
“沈总真是越来越凶狠了。”
“不过我喜欢。”
沈鸢瞪了他一眼：“别调戏我，我现在是谈生意的状态。”
贺京辞不以为意，慢悠悠系上扣子：“好，我等你谈完，再调戏。”
沈鸢推了他一把，转身离开，干脆利落。
下午三点。
非洲某商业会议厅。
这是官方推动下的一场小型项目洽谈会，来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当地与中资项目有合作背景的投资人。
沈鸢一进场就引起了不少注意。
她没有刻意打扮，只是穿得整洁干练，一头黑发扎成简单马尾，整个人气场拉满。
她一路走到主位，贺京辞随她一起落座。
会议开始前几分钟，一位当地项目负责人凑过来低声问：“沈小姐，顾家的人……还会来吗？”
沈鸢微微一笑：“你说的是顾之言还是顾明晟？”
那人一愣：“都不是。我们接到通知，说顾家临时取消行程。”
沈鸢点点头：“那说明他们也知道今天不是他们能坐下来的场合了。”
第263章
会议正式开始。
沈鸢代表的团队提出了一项新的合作提案，围绕旧区翻新和中小项目孵化计划。
这套方案早在一周前就已经拟好，只等顾家爆出危机后拿出来。
等她说完，台下最早表态的，是一位之前一直跟顾家接触过的合作人。
他直接开口：“这方案我们没意见。”
“回去我会立刻启动第一轮签约准备。”
剩下几个人，也纷纷跟进。
会议结束时，沈鸢松了一口气。
贺京辞走到她身边，懒洋洋地开口：“你看你多厉害，连我都快不配站你旁边了。”
沈鸢瞥了他一眼：“你不配谁配？”
贺京辞笑了声，凑近她：“那你亲我一下。”
沈鸢：“……这里这么多人。”
贺京辞低头：“那晚上补。”
她忍不住笑了笑，拿资料挡住他靠近的脸，小声道：“你正经点。”
“现在，我们还有下一块地，要去看看。”
他们从会议厅出来，外面阳光很好。
沈鸢戴上墨镜，把手里的资料翻了翻，转头问贺京辞：“我们现在是第几个签约点？”
贺京辞看了眼手机：“第三个，第四个在西南那片，你说顾家之前不是也想拿那边来着？”
“嗯。”沈鸢点点头，“顾明晟跟他们签过初步意向书，但没真启动，所以我们现在只要快一步，把那边人谈下来，这块就成我们先动的了。”
她说话的时候，脚步不停，利落又轻快。
贺京辞慢悠悠跟着，手插着兜，一边听一边低头看地图。
“我让陈律师提前准备好那边的地皮信息，还有一块是顾之言之前留意过的，不过他人走了，现在也没人敢动，我们可以顺势拿下，把顾家那点布局全剥下来，趁他们还没缓过劲。”
沈鸢点点头。
现在的顾家，已经是漏风的房子。
只要下得够快，补刀够狠，那些曾经他们想守住的每一寸地，就全是她的。
上一世顾之言把她身边的一切都抢走。
这一世，她要和贺京辞一起，一点一点吞噬顾家。
……
傍晚五点半。
他们到了第四块地。
这是非洲南部靠近河岸的一片空置土地，之前顾家准备拿来建一个区域集散仓，但项目迟迟没启动。
现在，沈鸢把方案和进度表都带过来了。
站在地头的是当地一个项目中层，原本跟顾家对接过几次，这次听说是沈鸢来，态度明显谨慎许多。
“你们……确定能稳吗？现在京城那边的新闻我们也看到了，很多人对顾家的信心在掉。”
“你们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沈鸢站在他面前，轻轻笑了一下：“我们不是他们一伙。”
“我们只是接了他们没做完的事，用更安全的方式去补全。”
她把文件翻到第五页，摊在那人面前。
对方盯着文件看了一会儿，迟疑着问：“……你们真能撑得住？”
沈鸢看着他，认真回答：“我不敢说一定赢，但我敢说，绝对不会先倒。”
她说话不快，但特别有分量。
贺京辞站在她旁边，语气带点笑：“如果你信沈鸢，就赌她一把，赌赢了，所有人都有得赚。”
“赌输了……那我们赔你，不用你垫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