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单盯着,给人一种阴鸷之感。
“许是…生下来就这样吧。”墨香不确定的说。
“眉毛,眼睛,有人真的会倒霉把如此特殊的五官都集在一张脸上吗?”沈安安抬眸看着墨香说。
“皇子妃这么一说,这人确实很倒霉,哪有人又聋又瞎还瘸腿的呢。”
总之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说不出的阴森别扭。
“可我记得萧渊说,那日那些官兵说去报案的分明是一个儒雅的书生。”
眼前人确实有书卷气,和儒雅却是搭不上边。
墨香拧眉,“皇子妃的意思是…?”
沈安安伸手,把小画接了过来,手在那幅小画上摩挲了一下,片刻后又收回。
看不出什么问题,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你先收起来,等回去再说。”
墨香立即把画收了起来,放在了一侧的抽屉里。
“您别担心,庆丰已经派人去搜寻此人了,依姑爷的本事一定能尽快把人找到,还大公子清白的。”
沈安安抿着唇没有说话。
如今的事态发展,可远不如墨香所想那般简单。
皇帝突然得知了此事,只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此事是那陈大人阳奉阴违,要么就是皇帝手笔,目的在拿大哥交换陈天。
可若是后者,那就是说皇帝一直都留了后手,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皇子妃,您一直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我特意让小厨房备了桃花糕放在马车里,您尝一尝。”
墨香把一碟子水粉色糕点放在了小几上。
沈安安下意识拿起一块,不紧不慢的放入口中,脑中还在思索着什么。
墨香却突然“咦”了一声。
沈安安往口中放糕点的手腕被拽住,“皇子妃别吃,这块糕点好像脏了。”
沈安安垂眸,就见糕点上有两个黑手指印,一左一右在两侧。
“奇怪,刚才奴婢还没瞧见呢,哪来的黑污?”
墨香把糕点拿过来,随手扔了出去,就要再拿一块给沈安安。
她却并没有接,垂眸盯着自已的手指,方才捏糕点的拇指和食指指腹上,正印着淡淡黑色。
“皇子妃,您的手……?”
“别说话。”沈安安盯着手指,突然蹙眉吩咐,“把方才那幅画拿来。”
墨香立即把画取来展开,沈安安垂眸看了眼白皙干净的手掌,旋即放在了那幅小画上,来回摩擦。
片刻后收手再看,方才干干净净的手掌此时已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墨迹。
“原来是画上的,墨迹还没干呢,奴婢拿去吹一吹。”
沈安安赶紧攥住她手腕。
“不对,它不是大面积掉色,而是小部分。”
因为她方才是整个摩挲了一幅画,手掌上却并不是大面积墨迹,而是一块一块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幅画不是一次性画出,应该是分为两次,简单而言,就是后来经过修改。
她自认为画技不差,竟是都没有第一时间看出端倪。
她把画像拿过去,仔细端详。
果然在画中人的五官上看出了后面补加的痕迹。
“这幅画,被人动过手脚。”
她极其肯定的说。
墨香一愣,“皇子妃意思是这画是假的?”
“不是,画是真的,但经过修改,画中的人是假的。”
此人应是被篡改了五官,眼睛和眉毛,包括下颚,都是后面又添上去了。
如此,那些异样也就有了解释。
“那我们要不要折回去寻陈大人问个清楚?”
“不用。”沈安安摇了摇头,“萧渊不在,他不会老实交代的,况且这幅画是从他手中拿出来的,就代表他是知道的。”
他知晓这幅画不对,而能让他得罪萧渊的,就只有皇帝,所以这幅画是皇帝的人修改的。
皇宫中果然人能人倍出。
马车在四皇子府门口停下,沈安安下了车就对庆丰说,“你来书房一趟,我有事问你。”
庆丰跟在沈安安身后,去了萧渊的书房。
这里一直是四皇子府的禁地,但从沈安安嫁进来后,就一直出入自由。
“皇子妃,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你有没有听说过,皇上身边有什么画技高超之人?”
庆丰皱了皱眉,半晌后说,“身边官员,奴仆倒是没有,但后宫中好像有一位,叫婉才人,当初就是凭一手画技入选为秀女的,只是一直都不怎么得宠。”
“不得宠?有多不得宠?”沈安安问。
“听说就当日凭画工承宠一夜,后来就再没见到过皇上的面。”
四皇子府一直关注宫中情况,所以对这些很是了解。
“婉才人。”沈安安蹙着眉,指尖不紧不慢敲击在椅子扶手上,模样像极了萧渊。
“皇子妃,可是那婉才人有什么问题?咱们在宫中有人,可以……”庆丰眼中戾气杀意一闪而过。
“不是,”她微微摇了摇头,又问,“你所知晓的,有没有画工技艺高于那位婉才人的?”
庆丰眸子变的古怪,“有,您。”
当初永宁侯府,那幅画至今还被主子珍藏。
“……”
她要是能看出来,还原成最初的模样,还用把他叫来?
“没有旁人了吗?”
“还有主子。”庆丰说。
可是如今主子并不在京中,是指望不上的。
“算了。”沈安安摆了摆手,“还是我自已来吧,不过你今日拿回来的那幅画有问题,应该是后来被人篡改过的,你派人去大理寺查一查,看最后经手之人是何人。”
“是。”庆丰转身离开了书房。
沈安安则继续盯着那幅画,蹙眉看着,尝试着还原成原本的模样。
如今几乎可以确定,林姑娘之事就是皇上提前设计,以防万一在给陈天铺路。
他突然发难,也是在警告她,如今就看谁熬的住了。
天色渐渐黑沉,沈安安依旧待在书房中没有出来,墨香端来了饭菜,“皇子妃,时辰不早了,该用膳歇息了。”
“嗯。”沈安安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依旧没有想出来什么头绪。
饭菜都是她往日最爱用的,如今吃着也是味如嚼蜡。
“四皇子那边可有来信?”
墨香点头,“说是有口头传信回来,据说已经有了些眉目,目前开始细查了,让您放心。”
“嗯。”她微微点头。
晚间,她沐浴更衣之后上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沈长赫浑身是血的模样夹杂着林雨柔的哭声总是在她半梦半醒中闪现。
让她辗转反侧,心神不宁。
终于挨到了天亮,她眼下都藏着淡淡乌青。
早膳时候,庆丰突然来禀报,“皇子妃,我们的人在城中发现了申允白的踪迹。”
“在哪?”她立即放下筷子起身。
庆丰面容有些古怪,“据禀报说,好像是在华笙郡主的坟墓前。”
他也诧异了好一会儿,想不通申允白同华笙郡主有什么牵扯,莫不是想挖尸泄愤?报复皇子妃?
沈安安也愣了一下。
旋即说道,“有吩咐人去抓人吗?”
“属下亲自带人去了一趟,人已经不在了,不过据亲眼瞧见那人所说,容貌特征确实是申允白无疑。”
第217章威胁
沈安安拧着眉,突然想起了那日申允白拉弓搭箭对着华笙射出的那一箭。
小舅舅说,他是有机会可以连他一起杀掉的,却不知为何收了箭羽,莫不是和华笙有关?
“让人继续找,一定要寻到申允白的踪迹。”
“是。”
庆丰离开后,沈安安简单用了碗粥就再次去了书房。
她仔细盯着那幅画,开始回忆昨夜掉墨的那几个地方,拿毛笔一一圈了起来,最后发现,被修改过的地方竟全都是五官。
“墨香,铺纸磨墨。”
她不能看出后来补上的痕迹,却可以一遍遍尝试重新画出那些五官,用最笨的方法去还原。
一上午的时间,她手边就堆积了厚厚一沓,上面的男子长相都不一样,却又大同小异,沈安安依旧还在画着。
“皇子妃。”墨香突然小声开口,手指着她笔下的画说,“奴婢怎么觉得,您这幅画上的人很像申允白。”
沈安安专注于画作还没有来及看,闻言放下笔仔细端详。
半晌后说,“像的不是五官,而是神韵。”
墨香说不出来,闻言立即点头,“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沈安安杏眸慢慢眯起,重新拿起一张纸,画上申允白的五官,然后照着那幅画去修改五官。
一次,两次,从起初的明显痕迹到后来,已经能完全融合,丝毫看不出后面修改的痕迹。
而申允白的面容,也完全变成了画中那个男子,
墨香惊讶的瞪大眼睛,“皇子妃,您把申允白五官改成了和画中男子一模一样的长相哎。”
“所以,这个人就是申允白。”沈安安放下毛笔,眉头紧锁。
可皇上和申允白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还是说他们一直都很是熟悉?申允白就是皇帝的人,就像曹培。
可按常理来说,申大人死于皇帝之手,夺妻之恨,申允白该恨皇上才是,又为何替他效命?
重重疑问在沈安安脑子里慢慢铺开。
她突然站起身,把庆丰叫了进来。
“皇子妃。”
“你家主子可有传信回来?”
庆丰蹙了蹙眉,“昨日说有了些眉目,今日还不曾传信回来。”
如今才早上,就是传信也要等晚上了。
沈安安红唇紧抿,“你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朗悦湖,告诉他,齐锦平的失踪应是和皇上有关。”
她不知晓边关的战事皇帝有没有推动,但齐锦平的失踪十有八九就是皇帝做的,
因为萧渊在,他不好拿捏自已,只有萧渊走了,他才能肆无忌惮的威胁自已,拿大哥交换陈天。
“可…皇上是怎么知道齐将军回京了的?”庆丰不解的说。
“因为…申允白知晓。”
若他们二人是一伙的,那皇帝应该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若是沈安安没猜错,萧渊不在的这几日,皇帝和申允白还会有其他动作。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庆丰一脸正色,转身要走,一个小厮却先一步扣门。
“皇子妃,主子来信了。”
庆丰和沈安安对视一眼。
庆丰立即走过去开门,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封信回来递给了沈安安。
她立即接过打开,上面的字迹跳入眼帘,沈安安面容缓缓沉暗下去。
庆丰心头一紧,“皇子妃,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安安把信给他,说道,“信上说,已经查到齐锦平失踪的背后主谋了,是…申允白。”
“怎么可能?”庆丰瞪大眼睛,反复盯着那张信,上面的名字确凿无疑,就是申允白。
“莫不是我们查到的申允白是假的?”
沈安安没说话,垂眸盯着书案上的那张画作。
同一时间,申允白在京城和朗悦湖同时出现。
究竟哪一个是假的?
庆安信上说的言之凿凿,若非沈安安面前放着这幅画,怕是会以为自已的这个才是假的。
难不成有两个申允白?
“你写信把我们这边的情况传递过去,让萧渊万事小心,此事怕不会这么简单。”
“是,属下这就去。”庆丰拿着信匆匆离开。
沈安安坐回椅子里,眉头狠狠蹙着。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让她脑子昏胀。
除非申允白可以分身,否则绝对做不到这些。
还有一种旁的可能,那就是有人在帮他,京中有申允白的党羽。
沈安安起初觉得是皇帝,可若是皇帝,要抓齐锦平直接抓就是,根本没有乔装打扮成申允白的必要。
思及此,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墨香,备马车,我们去趟香觉现在去香觉寺?”墨香很是惊讶,“皇子妃,这个时候不安全,你还是待在府中好一些。”
“别墨迹,快去。”沈安安催促,有些事,也许能从闻音大师那寻来答案。
墨香只能领命去做,一刻钟后,一辆马车飞速离开京城,朝香觉寺而去。
庆丰带着暗卫护在一侧,一路还算顺利。
等到香觉寺山脚下时,已经临近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