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医生瞧着她难看的面色，叹了口气：“也好，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没了这个孩子，好好养身子，或许还能撑到明年春天。”

    江元元苦笑不语。

    活着，太累了。

    她翻开行李箱，把沈聿怀曾经给她的种种礼物都翻了出来。

    沈聿怀亲自为她求的护身符、两人都合照、一起买的宝宝衣服……

    江元元一次次压抑住口腔的腥甜味，麻木地重复着扔东西的动作。

    把关于沈聿怀的所有东西清理干净时，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

    手术室外，江元元盯着妊娠终止的手术单，心里酸涩不已。

    “宝宝，不要怪妈妈，妈妈的时日不多了，你出生，她没办法保护你，对不起。”

    “下辈子，你记得找个好人家。”

    她颤颤巍巍地要在签名处写下字，眼泪悬在眼眶里，终是掉下。

    下一瞬，静悄悄的走廊传出焦急脚步声。

    “你在干什么！”

    第九章

    江元元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沈聿怀的气息正强势逼近。

    她扯了扯唇角：“手术签字。”

    “你是不是疯了，肚子里的可是你亲骨肉！”

    沈聿怀一把夺过她的手术单，撕得粉碎，漫天纸张都化为了雪花。

    他的声音极其狠厉：“江元元，虎毒还不食子。”

    “你有什么气朝着我撒，不该拿孩子出气！”

    江元元心头疲倦到了极致。

    她竭力想扯出一个表情，却像一堆被风吹散的沙子，连反驳都毫无还手之力。

    江元元声音极轻，“孩子无辜，那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折磨我那么多年……”

    说着，她突然注意到了对方的手腕，觉得陌生。

    只依稀想起，曾经他生日收到她送的手表时，他惊喜万分的摸样。

    那时他说，要一辈子带着她送的表。

    可如今，手腕的表换成了一个情侣样式的腕带。

    沈聿怀随着她的目光撇过去，瞬间明了，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你别想多了，那块手表进了水，我换个别的戴一下。”

    这么一句漏洞百出的话，她一点询问的心都没有。

    不问不恨，就当听了一个陌生人说的话。

    沈聿怀看着她安静的表情，心头倏地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一路上积攒的怨怒，竟然都烟消云散。

    他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即将会永远失去她。

    可她是他的妻，又怀着他的孩子，离开了沈家，她又可以去哪里？

    沈聿怀望着她那双宛若死水的眼眸，终究是放软了语气。

    “元元，只要你不闹了，孩子出生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江元元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离婚，可以吗？”

    她想回家，不想走了后，还背着沈聿怀发妻的名头离去。

    从前，她唯恐两个人没有缘分，不能携手走过一辈子。如今，她却希望两个人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原本已经淡去的怒气再次被挑起，他的拳头紧了又紧。

    沈聿怀的理智被烧的全无：“我还以为你在地下室终于学会了反省，没想到还是一样的作，那就让你作个够，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就滚回庄园里待着，没我命令，不许出来！”

    “你要是还敢生出打掉孩子的念头，别怪我在娱乐圈好好关照你曾经的姐妹们！”

    语音刚落，四周安静了下来，空气只游荡着那一句句赤裸裸的威胁。

    他居然为了杜香有一个孩子，连她的朋友都搬得出来。

    刺骨的冷意让呼吸都变得艰难。

    江元元看着他愤恨离去的背影，突然咳嗽了起来，整个五脏六腑都像要被咳出来。

    病了许久，她知道，就算请到再好的医生，也无力回天了。

    卡在喉咙里许久的淤血一下全吐了出来，在地板上开出阵阵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