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归璨也确实没法拒绝，除了养活自己以外，还有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
她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楚安晴的杯子，“那谢谢了。”
十一月中旬是辛语之的生日，上午十点许归璨来到精神病院，在缴费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人缴过了，许归璨点了点头，又往里面存了一些钱。
来到病房门口，她踌躇不前。门忽然被打开，是辛书阳一脸受不了的样子。
辛书阳看到许归璨，原本要走又转身进了病房。
许归璨跟在后面进去，发现里面热闹非凡，除了她爸妈还有她外公外婆舅舅舅妈。
这种情况是她始料未及的，自己活了二十四年，也没见过一家人凑的整整齐齐的时候。
许文刚正牵着辛语之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辛语之红光满面，一脸笑意的样子刺痛了许归璨。
她闭了闭眼，把随身拎的包放在桌子上。两年前辛语之被确诊为躁郁症，这期间一直断断续续的住院。
直到许归璨毕业工作，才每个月按时缴费，说起来她和辛语之四年没见过面了，除了必要的节日打个电话，其他时间根本不联系。
她跟外公外婆舅舅舅妈打了声招呼，那声爸爸妈妈却哽在喉咙，怎么也叫不出口。
“璨璨来了！”辛语之坐在病床上冲她招手。
许归璨站在原地没动，辛书阳拉过一旁的凳子，自顾自的坐下，显然不想观看这场情感大戏。
“我去窗口发现交过费了，我又存了一些。”她装着没看到辛语之和许文刚，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树枝都枯了。
“是我交的。”辛斯庭的声音落入了众人的耳朵，自从女儿生病，他仿佛更加苍老。
“……”许归璨转过头看着辛语之，“所以，你和外公和好了吗？”
辛语之点了点头，“以前是妈妈不懂事，我只是生病了。”
“呵呵。”她笑的轻蔑，“我从来不知道躁郁症会家暴自己的孩子。”
一屋子的死寂，她又转头问许文刚。“你呢？”
回答她的是沉默。
“我明明……明明有一肚子话，一肚子的委屈，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算什么啊？这么多年你打我，被你一句你不懂事，你生病了轻轻松松带过。”
“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像外公外婆和我爸一样原谅你啊？”
第45章
月亮上的小仙女
“你把我胳膊打的习惯性脱臼，你不好好照顾我，我生病你觉得我麻烦。你道德绑架我，却可笑的是让身边的人都觉得你一个人照顾我很辛苦……”
“还有你，这么多年酗酒成性，默许她的所作所为，让她把我当成出气筒！”她看向许文刚。
“我算什么？我算什么东西？改我志愿，限制我交友，以死相逼我分手。”
“你一句话就试图让我原谅你的所有，凭什么啊？”
“算了……”许归璨把手伸进桌子上的包摸索着，掏出一把刀。
自从美国的那个晚上，她总是随身带一把刀。
她撸起袖子，拿着刀从胳膊肘向下划到手腕，血流一地。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辛书阳走上前，被她拿着刀挡在前面。
“就算是还你的生育之恩，以后每个月我会按时给你打钱。”
“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毕竟你现在有人关心。”
“璨璨，不是这样的。”辛语之捂着嘴失声痛哭，伸手要去抓她。
“我真的知道错了！”
………………
许归璨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胳膊上已经被包扎好。
她抬头看着太阳，辛书阳站在她身边，“还行，知道包扎。”
“哥，我是不是不重要，你是不是也讨厌我？”她不敢看他，嘴角不停的抽搐，忍住不哭。
“你看今天太阳这么好，我还是感觉不到暖和。”
辛书阳帮她袖子拽下来弄好，把她抱在怀里，“因为我们璨璨是住在月亮上的小仙女。”
许归璨趴在他的肩膀上放声痛哭，“我才不要当什么仙女，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爱我啊！”
辛书阳开车送她回去的路上，许归璨睡着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他只好开着车整个虞城绕圈让她多睡一会。
直到电话铃声把她吵醒。辛书阳在电话那端嗯嗯呀呀的说着话。
“把我放到广场吧，我自己回去。”她在电话挂断后开口。
辛书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跟我去吃饭。”
许归璨看向窗外，五年来虞城的变化不小，很多以前常去的地方已经找不到门店。回国的四个月她也无暇欣赏。
她看了一眼手机，睡了三个半小时，怪不得天都黑了。
许归璨跟着辛书阳来了一家粤菜馆，古香古色的就餐环境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走进包厢里，她发现居然还有霍星野他们几个。
她有些懊恼，辛书阳也就那么几个“狐朋狗友”了。
其余几个人看到她皆是一愣。辛书阳的性格从小到现在都是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眼光，性子跟许归璨一样孤傲。
他拿着菜单随便点了几个菜，就把菜单扔给服务员。菜上齐以后，许归璨闷声不响的低头吃饭。
几个人聊着生意上的事情，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这个场面即使是顾一舟这个活宝，也活跃不了气氛。
许归璨不经意的抬头就撞上霍星野的视线，大病初愈的他看上去还是很憔悴，座位的后面还放着一副拐杖。她快速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许归璨的右手包扎的像个木乃伊的胳膊，辛书阳冷着个脸往她碗里夹菜。
顾一舟跟个人精似的，“我说妹妹，你这胳膊怎么弄得？”
许归璨突然被点名，语无伦次的
说：“那个……不小心……”
话没说完，辛书阳出声打断，“自残。”
许归璨：“……”
众人：“……”
一顿饭吃的她浑身难受，好不容易结束后，她逃也似的跟辛书阳道别。
霍星野看着她的背影出神，陈嘉礼搀着他的手被甩开。
辛书阳懒得理他那个死样，跟几个人知会了一声就回了听山别墅，他还有事没和爷爷奶奶说，没空跟这几个人扯淡。
许归璨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去楚安晴的酒吧上班。
酒吧算是清吧，除了唱歌没什么特别的表演节目。
她今天穿了一条齐胸小皮裙，配了一双恨天高。
霍星野坐在卡座上就看到她坐在高脚凳上唱歌。
一曲唱罢，她结束今天的工作，准备回家。
往后台走的路上，她被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拦下，男人塞给她一沓钱，递给她一瓶酒，不知道在说什么。
霍星野目光如炬，一双眼睛盯着两个人一声不吭。
许归璨仰头把酒喝个精光，她不想楚安晴找麻烦。
她把瓶子放在桌子上，不轻不重。拿着钱转身的时候，却被男人的咸猪手勾住背后的裙子上端。
她转身反身抽了男人一巴掌，美甲上的装饰品给男人的脸上划上一条伤口。
她怒火中烧，愠怒道：“你想死吗？”
许归璨没开玩笑，她现在没什么后路，死都不怕。
“臭婊子，你来这还装什么清高？”男人扬手作势要打她。
她反应更快，直接敲碎了酒瓶子往男人的脖子上抵住。
男人见状立马怂掉，许归璨另一个手里拿着的钱甩在他的脸上。转身向往这边看的客人鞠躬致歉。
路过霍星野的卡座位置，看都没看。
霍星野一把抓住许归璨左手手腕，手腕上还带着护腕，他看不到纹身。
他抬了眸子，把两沓钱扔在桌子上。“喝了。”
许归璨抽回手看着桌上的三瓶酒，顺手把电话扔桌子上，咕咚咕咚的开始喝。
陈嘉礼在一旁看，忍不住出声，“过分了吧？书阳知道能跟你拼命。”
霍星野歪了歪嘴角，满是不屑。
楚安晴过来抢她的酒瓶子，许归璨把她推开。
喝完以后她不避讳的打了一个饱嗝，拿上桌上的钱和电话跟楚安晴说了几句就离开酒吧。
霍星野盯着桌子，她拿走了他的手机，他弯下腰伸手拿起许归璨的电话。屏保是五年前他亲吻她额头被人偷拍的照片。
相片极为模糊，但是他还是能看到她满是吃惊的眼神。
霍星野阖了阖眼，心脏刚刚好像地震一般。
许归璨是回到家才发现电话拿错的，两个电话型号一样，酒吧里灯光太暗，她本来就被霍星野搞得心慌，根本没注意自己拿错手机。
屏幕亮了一下，她看到男人穿着休闲服坐在地上搂着一只狗。
是大宝……
她泪眼模糊的伸手摩擦着大宝和男人的脸，在深夜放声痛哭。
第46章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滑动接听。
“电话拿错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嗯，对不起……”她忍着哭腔。
“我没搬家。”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让她来取。
“好，马上。”
许归璨换了一身衣服打了出租车开到小区门口，霍星野坐在长椅上再给大宝喂水。
大宝已经十岁，不仅脸变白，身上金色的毛发也都变白了。走不了几步就要趴下歇歇，但是精神头却很好。
许归璨轻轻的走上前，把电话递给霍星野，然后慢慢蹲下，尝试着摸大宝。
大宝抬头，一脸无辜。过了很久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挣扎着站起身摇着尾巴。
许归璨抱着它开始啜泣，霍星野抽了一下牵引绳。
她慌乱的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
霍星野看着她未施粉黛，穿了一身运动服，跟刚刚在酒吧锋芒毕露的样子完全不同，他把她的电话还给她。
许归璨按了一下发现关机了。
霍星野双手插兜，不想告诉她他看到了屏保，并且知道密码。只能把电用光，“没电了。”
许归璨庆幸他没发现自己的屏保，而后点点头。“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出言打断，捡起地上的水盆，牵着大宝进了小区。
大宝走的很慢，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她。
许归璨捂着嘴巴转过身跑的飞快，不想让大宝难受。
辛斯庭从辛书阳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外孙女吃过这么多苦，连着几天都不停的给她打电话。
许归璨只能接电话告诉他，她很好，以前的事她不想再提，有空会回去看他们。
她和豆豆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这个社会，工作压力大的人不计其数。整个心理科门庭若市，许归璨在门外一直等到三点才进去。
豆豆看到她，把口罩摘下，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到门诊室的里面。
桌子上摆着许归璨上学的时候爱吃的零食和奶茶。
她提不起兴趣，静静地跟豆豆诉说着。
“我又开始睡不着了，好像没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
“我爸和我妈和好了，她和所有人都和解了，这么多年来，好像只有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我忽然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豆豆不停安慰开导她，给她开了一些药就回去了，并且再三跟她保证不会和任何人说起她的病情。
霍星野自从发现许归璨在酒吧上班，总是有事没事过来坐坐。
心情好了就让她喝酒顺带着言语讥讽，心情不好就坐在卡座上一言不发。
许归璨赚的钱一部分给辛语之打到银行卡，一部分用来自己买药日常开销。
日子过得很快，十二月初的时候，报纸和各家媒体都传出来霍星野要和沈氏集团的独女订婚的消息。
当天晚上，许归璨还像个正常人一样唱歌，霍星野也没有来找她麻烦。
结束后许久，楚安晴才在后台找到蹲在角落里的许归璨。
楚安晴不敢走上前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在远处看着。
凌晨一点，许归璨站在霍星野的公司大楼下。除了路灯，别的地方没有一点光亮。
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她在跟自己较劲，如果她真的能碰到霍星野，那就是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
如果碰不到，那就算了。
虞城的冬天，寒风刺骨，许归璨穿着一件羽绒服，站了一个来小时，早就冻得瑟瑟发抖。
霍星野开车从地下车库出来就看到许归璨站在公司的大门前不停的踏步。
他目光阴鸷，神色复杂，直接一脚油门往前冲，许归璨听到声音连忙跑过去拦住他的车。
霍星野没想到她这么不要命，猛打方向盘，急转弯后一脚刹车停下车。
开了车门就破口大骂，“你要是想死，你去找别的车。”
许归璨也惊魂未定，半天不说话。
“干什么？”他语气不善，“大半夜站在人公司门口。”
她不知道怎么说开口，也不好意思问他订婚的事是真的还是媒体瞎写的。
他看她那个样子更是恼火，“咣”一声踹在车门上，“不说？”
许归璨被他的样子吓到，“我是……提醒你按时复查。”
霍星野怒极反笑，摸了一下嘴唇，“许医生还真是负责，大半夜的。”
“许归璨，你他妈的是不是玩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