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她慢悠悠地说出：“我要给你做个美发。”

    商寂安静地看她几秒，随即翘起唇角笑出声，完全没有意见：“行。”

    江疏月慢半拍啊了声，向他确认：“我完全不会。”

    “可以。”

    她没再做声，生怕他反悔。

    这个想法其实她一直都有，起因于从网上看到个热点：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把头交给他她。

    其实是一个女生怀孕之后，腰椎受损不方便洗头，于是丈夫坚持帮她洗头，就有这么一个讨论话题。

    她看到一个评论：有生之年，我得给他搞个发型，就算弄成屎也不能嫌弃。

    江疏月当时默默点赞，暗自筹谋，其实心里想着肯定不会成功，所以也就想想。

    她是真没想到男人就这么答应，甚至只有几秒的思考时间，真这么放心把头交给她。

    既然已经做好说服工作，江疏月没再耽误，让佣人拿来理发工具，男人安静地坐在镜子前，看着她捣鼓。

    她从软件找出一个喜欢的发型，一步一步看教程，第一次感觉还挺简单的，看完之后又看一眼男人的头发，无从下手，决定再看一遍。

    商寂耐心等待，拿出手机看邮件，心态放得很宽。

    在看了半小时之后，江疏月犹豫着剪下第一刀，她忍不住惊呼一声，糟糕，剪残了！

    商寂看一眼镜子里自己的发型，保持沉默。

    他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什么发型都可以的。

    江疏月咧嘴笑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找补：“才刚刚开始，我会剪好的，你放心！”

    短短十几秒的功夫，他已经接受全部结果，出声安慰她：“没事儿，慢慢来，剪成什么样我都接受。”

    在这样的鼓励下，她瞬间来信心，咔嚓咔嚓一顿操作，这边剪剪，那边理理，随着头发掉落，地面已经落满头发碎碴。

    大概半小时之后，江疏月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本是发型师精心设计的逗号刘海，被她剪成“狗啃”，配上那张脸，乍一看也能看下去。

    发型全靠那张脸撑起来，应了那句话，不是发型问题，是人的问题。

    她放下剪刀，从后背抱住他的脖颈，嗓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失败了。”

    商寂抬头看一眼，坦然接受：“挺好看的。”

    江疏月：“那我拍张照片记录一下。”

    商寂：“……”

    他夺过她的手机，解开身上的为防止头发落在身上的布，站起身揽住她的肩膀。

    两个人就这么亲密入了镜，男人提醒她：“一起拍，笑一下。”

    江疏月下意识勾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按下快门键，几张照片便拍好，男俊女美，除了男士造型略微逊色，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理过发，商寂感觉身上不舒服，去了浴室洗澡，江疏月在沙发上坐着，欣赏刚刚拍的照片，她笑得灿烂，男人同样浅浅勾着唇角，照片看着毫无违和感。

    她把男人的脸p上一张绵羊贴纸，发型露出来，随即点进一个软件，编辑文字：

    博文刚刚发上去，底下评论便不断，这是她的工作号，本就有些粉丝。

    江疏月抿唇轻笑，单独发了条评论：

    评论一出，下面全是祝福的帖子。

    她本就是一个读物博主，官宣并不会引起什么关注，不过是为了跟她的粉丝说一声，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退出软件，江疏月重新点进相册，看起那张照片，从互相不熟到亲密相拥，这条路她走了十年。

    本以为不会有结果，意外总会先来一步。

    把照片存进关于他的相册，刚放下手机，她听到浴室在叫她的名字。

    江疏月走到浴室：“怎么了？”

    淋浴声夹杂着潮湿的听感，男人嗓音嘶哑带着质感：“忘了拿衣服。”

    她哦了一声：“我去帮你拿。”

    几分钟之后，她拿着男人的居家服，敲了敲那扇玻璃磨砂门。

    很快，男人伸手出来，拿到却不是衣服，而是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扯进浴室，雾气朦胧，她靠着潮湿墙壁，手掌碰到男人的胸膛，一片热气。

    江疏月抬眸看着他，断言：“你撒谎。”

    他身上裹着浴巾，撩起她的头发，说话带着蛊惑：“不然怎么把你骗来。”

    “再试试浴室？”

    江疏月想到上次在浴室的感受，浑身颤了一下，已经提前感觉到腰酸。

    “不然还是……”

    没说完，男人已经吻下来，堵住她的唇，不让她有拒绝的机会。

    第

    79

    章

    “都是你的杰作。”

    唇齿交接，江疏月无措地搂住他的脖颈，水珠沾满掌心，滑溜溜的，她无暇顾及，眼前男人的脸更让她沉迷。

    商寂单手捏着她的后颈，俯身含住她的唇，这是他喜欢的接吻姿势。

    衣衫渐落，女人的毛衣扑落在地，肩头白皙，腰线顺着脊背凹回，纤细苗条。

    商寂笑着贴在她耳边说些荤话。

    她气急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唇，一点都不留情。

    男人吃疼暂且松开吻住的唇，探手抬起她的下巴，眼神带着戏谑：“难道不是？”

    江疏月伸手抓他的狗啃刘海，脸颊挂着粉红：“不许说。”

    商寂手掌捏着女人的后颈，让她放松点，一边将她身上的毛衣脱下，一口咬住肩膀，力道很轻。

    她扶着他的肩膀站稳，身后是墙壁，身前是他，热气充斥着整间浴室，也萦绕在她身上，后背已经浮起薄汗。

    整个人晃晃悠悠的，最后被他抱起，坐在盥洗台上，仰头亲着他。

    商寂低头，总要把一些准备工作做好，这样才能放心下一步。

    两人再次吻上，肌肤相贴，一片旖旎，雾气愈发朦胧，遮掩住浴室的无限春光。

    ……

    江疏月被他公主抱出来，刚躺到床上，房门第三次被敲响，佣人的声音传来：“少爷，少奶奶，吃饭时间到了。”

    商寂应了一声：“好的。”

    在浴室一个小时有余，她已经没什么力气。

    商寂去衣帽间，先给自己随便套上一件，之后给她拿衣服，还配穿衣服服务，简直一条龙。

    江疏月无话可说，任由他帮忙把衣服穿上，才刚刚穿上上衣，她低头看一眼，是黑色内衣。

    他可不要太喜欢黑色。

    她只简单扫一眼，看到锁骨下的痕迹，皱皱眉头：“都是你的杰作。”

    闻言，商寂也不觉得有错，随意撩起自己身上的T恤，露出后背给她看，全是手抓的指印，红红的好几道。

    “咱们彼此彼此。”

    江疏月咽了咽口水，眸子里映着男人流畅的肩胛骨线条，肌肉蓬勃，结实有力。

    她移开视线，伸出双手：“赶紧穿衣服，我饿了。”

    商寂漆黑眼眸含笑，给她穿好衣服，又拿来梳子帮她把长发梳顺，体贴得不像话。

    江疏月心里暖暖的，接过梳子，也把他的狗啃刘海梳好，还拿手顺一下，细看其实真的也能看。

    她还在纠结，手中的梳子被拿走，他蹲下为她穿鞋，嗓音随意：“别想了，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没在意这个。”

    江疏月还没反应过来，低头就看到男人为她穿鞋，眨了眨眼。

    她闪过一个念头：“阿寂，你对妻子都这么贴心吗？”

    商寂拿起另外一只棉拖为她穿上，不紧不慢地说：“你这话有歧义。”

    “我的妻子是你，不会有别人，所以我只对江疏月贴心。”

    江疏月给自己找醋吃，其实心里也想弄清楚：“那要是当初联姻的人不是我呢？”

    这个问题商寂需要认真思考，说今晚给她答案。

    她很有耐心，其实就是想知道个答案，内容不重要，反正他和她已经结婚，没有那样的如果。

    夜色入户，清冷明月偷偷溜进窗沿，在地面落下深深浅浅的痕影，随风摆动，朦胧摇曳。

    两人牵手出去吃饭，在院门碰上商家父母，于是一起进门。

    商母看着儿子的新发型笑了一路，又给儿媳留下颜面，努力找补：“其实也挺好看的，乍看真像那个很火的什么明星。”

    江疏月看着婆婆这么拼命找补的模样，觉得有意思，勾唇笑着：“妈，您想笑就笑吧，我也觉得不好看。”

    商寂：“……”

    就这么成了她们的笑料。

    他对父亲说：“爸，您就别笑了，不然我心灵可受伤了。”

    商父收起笑容，轻咳一声：“我笑点高。”

    商寂看着父亲努力憋笑的样子，无话可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坐下。

    见状，商父嘿一声，声音带着浅笑：“好小子，没大没小。”

    商寂无所谓耸了耸肩：“不是第一天当您儿子了，还不习惯？”

    商母没眼看这赔钱儿子，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委屈你了，月月。”

    江疏月笑而不语。

    四人皆落座，席上谈笑不断，气氛活跃，好像家中有一个调气氛的人，什么样的话题都能聊。

    饭后，商母拉着江疏月的手散步消食，商宅院子面积大，院内种着槐树，树干已经干巴巴的，还有四季盛放的长春花，夹竹桃的一类花束，桃红色花瓣，月光下娇艳。

    商母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话的女孩子，话题聊一个又一个，问起她今年的打算，听到要考研，她笑着：“好事啊，不断精进，完善自己的知识储备，很不错。”

    江疏月恍然一笑：“我还以为长辈会不同意。”

    “刻板印象了啊。”商母故意板着脸，严肃道，“我可是新时代妈妈，年轻人想做什么，大胆去就好，我都支持。”

    她莞尔一笑：“谢谢妈妈。”

    “客气什么，一家人的。”

    “嗯！”

    十几分钟之后，商寂也出来一起，他穿了件灰白相间毛衣，看起来很居家。

    父母手挽手走在前面，他牵着女生的手在后面跟着，两双人的影子随着走动，在月光下拉长又缩短。

    这是江疏月今天第二次感觉到幸福的时刻，她曾经始终认为自己已经丧失感知幸福的能力，其实一直存在，是她把自己想得压抑。

    给喜欢的人理发会幸福，吃完饭和亲人一起散步会幸福，看到院子的长春花会幸福，望着影子拉长又缩短也会感到幸福。

    原来，幸福真的很简单

    她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第

    80

    章

    “我这样一个胆小慢热的人。”

    除夕当天，江疏月在下午录制视频，选的是和春节相关的古诗——王安石《元日》。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次录制很顺利，大概新年气息的渲染，又或者她对诗歌感情理解到位，没重复录好几次，两次就成功。

    录完之后，江疏月在书房剪辑视频，小杏已经放假，她不可能让她加班。

    已经很久没有碰剪辑，她开始有些手生，花几分钟去适应，之后才得心应手。

    商寂拿着杯子进来，里面装着冰糖雪梨汤，还冒着热气，居家他穿得随意，卫衣黑裤，配上狗啃刘海，莫名带着青春气息。

    “喝点润润嗓子。”

    江疏月抬头冲他笑一下，张开嘴啊了一声，想让他喂。

    商寂勾唇一笑，俊朗眉宇舒展，捏着勺子舀起喂她，动作自然，提起件事：“待会儿妈让我们去包饺子，去吗？”

    江疏月清眸一亮：“去！”

    “我忙完很快的。”

    他气定神闲地站在桌前，修长指尖捏着勺子，还在给她喂汤，安抚她：“不着急。”

    江疏月点头，实际已经加快剪辑速度，大概十几分钟的功夫，她检查一遍，确认不会有问题才发布出去。

    出门之前，商寂给她裹上围巾，天气已经放晴，不免会有寒风吹拂，防范一下。

    她望着眼前为她担心的男人，没忍住，踮脚亲一口他的唇，暗暗想着，还忍什么，那是她老公。

    “奖励。”

    他舔了舔唇，还没感受到气息，甜软已经离开，有些不得劲，伸手揽住她的腰身，附身低头重重亲一口才放开。

    “回馈。”

    江疏月脸颊微热，伸手擦拭他唇上的口红痕迹，深深看他一眼，眸子含笑：“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商寂同样深深看着她，漆黑瞳孔裹着笑意：“难道你不是？”

    她大方承认：“我是。”

    余华老师在《我胆小如鼠》写过：“我这样一个胆小慢热的人，需要别人千百次的主动和回应，才愿相信那是真的。”

    她高度认可这句话。

    在感情里面，她一点亏都不想吃，所以，她需要确认他对她是不是百分百的爱意，才敢向他表达喜欢。

    胆小鬼，她做了十年，也不差这点时间。

    …

    包饺子在院子里，一张宽大的石圆桌，摆着各种馅料，饺子皮薄薄一片，片片堆叠着，像个小圆柱。

    商母向两个孩子挥手，笑脸盈盈：“快来，开始包饺子了。”

    江疏月哎了一声算作回应，松开男人的手，先去洗手，之后走到母亲身边，虚心向她学习。

    慢一步的商寂回握空空的手心，无奈叹息，也去洗手，站在母亲的另外一边。

    商母认真地教：“先用筷子把馅料放在饺子皮中间，用筷子压一压，然后把这个饺子皮中间先对折，沿着对角用力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