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无几的几个护士看见周温白立刻问,“你是沈鸢的家属吧?”
周温白说道,“我是她的普通朋友。”
护士一边点头一边走过来,“你签一下这份协议。”
周温白本身就是医生。
知道现在签的协议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现在手术室里面的沈鸢必然是生死未卜。
人命关天的事情,容不得周温白犹豫。
周温白拿起笔。
龙飞凤舞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边签名一边问,“她具体怎么回事?”
护士说,“她昨天来预约了流产手术,排到了今天下午,结果在手术过程中出现了大出血状况,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抢救,她手机打不开,住院报告也没有签紧急联系人的联系方式,只能用她指纹解锁了手机,只有你电话打通了。”
周温白:“……”
周温白拿出手机给华权打电话。
没人接听。
护士说了一句,“手术室那边有任何情况,我会立刻通知你,先生,你先在等候区坐一坐吧。”
周温白皱眉。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但是也没法真的将沈鸢一个人丢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而离开。
周温白告诉自己。
自己是医生,沈鸢是病人,他们也算是朋友,这两重关系加起来,他不能将沈鸢丢在这儿。
周温白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子上。
椅子冰凉。
周温白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周温白轻轻地舒出一口浊气。
他坐在这儿陆陆续续签了三四份通知。
直到十一点三十。
手术室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沈鸢的大出血止住了。
周温白听闻护士通知之后,拎起自己的外套就要走。
却被护士叫住。
护士无奈的说,“先生,你不能走,你走了,谁照顾你朋友?”
周温白皱眉,“没有护工吗?你帮我替她请一个。”
护士叹口气,“赶上大年三十了,一般找护工的都提前找,没有被提前通知的护工都回家过年了,而且现在马上十二点,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接单?就算是给三倍的工钱,我想也没人愿意来。”
周温白问道,“你们护士不能帮忙照看吗?”
护士叹口气,“只是大出血止住了,但是术后各种各样的危险会层出不穷,到时候我们再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吗?
都这个点儿了,先生,你就留下来照看吧,好说歹说,你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周温白:“……”
此时。
昏迷不醒的沈鸢被从手术室推出来,推进了病房。
护士一脸恳求的看着周温白。
周温白深吸一口气。
点了点头。
周温白进了病房。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见窗外绽放起了烟花。
这边看烟花的角度甚至比在自己办公室里看到的好,立刻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想要分享给妮娜。
这时候。
沈鸢醒过来了,“温白。”
周温白转过身,“你醒了。”
沈鸢挣扎着要起身,周温白走过去,“你暂时还不能起来,躺着吧。”
沈鸢声音沙哑的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大过年的,让你不能和家里人一起守岁,我没想到一个流产手术咳咳咳……”
沈鸢说着说着猛烈咳嗽。
周温白立刻放下手机,拿着一次性纸杯,去接了杯温水回来。
把床摇起来。
将水递给了沈鸢。
沈鸢双手抱着纸杯喝了一口,“抱歉,我没想到流产手术会出危险。”
周温白盯着沈鸢,“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华权?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华权也有责任负责。”
沈鸢苦笑,“华权很想要孩子,如果让他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同意我打掉这个孩子,我们就离不成婚了,马上就过了三十一天冷静期,我实在不想再出差乱,如果再回去和华权过日子,我会被华权打死的。”
周温白垂眸。
沈鸢说道,“大过年,别在医院里沾染晦气了,赶紧回家吧,家里人都还在等你过年。”
周温白起身。
刚走到床边,就听见沈鸢的肚子响了。
沈鸢不好意思的看着周温白,“那个……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可不可以帮我去买份夜宵?大年三十晚上应该也没有外卖员接单,我从今天早上还没吃东西。”
周温白在床边站住,“好,稍等。”
他拿着车钥匙便出去了。
沈鸢盯着周温白离开的背影,慢慢的转回视线,目光落在周温白留在小茶几上面的小蛋糕上。
沈鸢拿过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对着蛋糕拍了张照片。
发了朋友圈。
——
妮娜和阿豪打了两局游戏。
阿豪问道。“还要不要继续?”
妮娜摇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我要打电话,阿豪新年快乐!”
阿豪笑着说,“现在还没到新年呢,还差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再跟我说。”
妮娜嘿笑,“第一句新年快乐,我要和周温白说。”
阿豪故意问,“第二句可不可以给我说?”
妮娜轻轻咳嗽一声,“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哦,哪有说第二次的。”
阿豪知道妮娜对周温白的感情,虽然也有心动,但是从来没想过挖墙脚,“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赶紧去煲电话粥吧,话说回来,你们今年不在一处过年吗?”
妮娜叹口气,“用我昭昭姐的话说,那就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改天再聊吧。”
挂断电话。
距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妮娜随意的刷了刷朋友圈——
第915章
她忽然看到了自己给周温白带去的小蛋糕,出现在了沈鸢的朋友圈中。
妮娜愣住了。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立刻打开了和周温白一起去拿小蛋糕时候拍的照片。
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百分之百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此时此刻的周温白,是在沈鸢那里。
妮娜喉咙剧烈的滚动。
周温白去找沈鸢了。
在除夕夜。
明明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妮娜却觉得自己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双手用力的搓了搓。
刚刚的拥抱,在别墅里做饭时候的温馨的画面,此时此刻就好像走马灯一样的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所有的一切却都和沈鸢朋友圈里的小蛋糕形成了鲜明而又残酷的对比。
妮娜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手抓住了。
被撕扯着。
很痛很痛。
痛的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妮娜有些烦躁的双手抓了抓头发,她猛的转过身,到处去找自己的手机。
手机呢?
她的手机呢?
最着急的时候,连手机都在欺负自己。
眼角的水迹顺着脸颊滑落,在地上晕染出了一滴一滴的痕迹。
妮娜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忽然放声大哭。
不对……
或许是……
或许是沈鸢也刚好买了那一家的小蛋糕,毕竟……
毕竟那是新年主题的小蛋糕。
卖的很火。
很多人在买。
一定是这样的。
妮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机竟然在自己的手中。
终于找到了。
妮娜立刻笑了笑,双手慌乱的点开手机,想给周温白打电话。
但是电话刚打出去,妮娜慌忙挂断。
她现在……
不想给周温白打电话。
忽然。
妮娜想起了前几天因为好玩儿,和周温白关联的地址。
妮娜迅速打开了商北枭的公司研发出的那软件,登录进去,轻轻松松的找到了周温白的地址。
周温白,此时此刻,正在妇幼医院相距八百米的餐厅。
妇幼医院。
妮娜握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除夕夜,凌晨十二点半,外面一个人的身影都没有。
妮娜打不到车。
而这边距离妇幼医院,也有八公里。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了地上尚未融化的雪花,绕着妮娜的腿飞舞。
浑身蓦地感受到寒凉。
妮娜抱了抱自己。
才发现出门的时候忘记带外套了。
真冷啊。
京城的冬天可真冷。
从头冷到脚。
从皮肤冷到心里。
冷的每一根血管仿佛都变脆了,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好冷。
就在这时。
这条路上唯一的一个外卖员停留在了妮娜的面前,“姑娘,你在等车吗?”
妮娜点点头。
外卖员停下车。
将布满了冰霜的头盔,翻开了眼睛罩子,“好家伙,是个外国友人啊!你现在等车根本等不到,都这么晚了……要不然你跟我说你去哪儿,我送你吧,我送完最后一单,正打算回家过年呢。”
妮娜有些防备的后退半步。
外卖员笑着说,“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证件。”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名字,我的手机号,我在平台的编号,你要是再不行,我把身份证拍给你。”
妮娜这才相信了,小声说了谢谢,抬脚坐在了外卖员的小摩托上。
外卖员递给妮娜一个安全头盔,“带上吧。”
妮娜将安全头盔,扣在脑袋上。
外卖员油门一加。
小摩托一下子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