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外公朋友店家姐姐 本章:第74章

    她失神的眼眸很快恢复清明,如同做下了重大决定一般:“报,现在就报,成全他的愿望。”

    此刻报警对她的名声和事业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过往的每一刻,她的心从未有过如此般的坚决。

    哪怕现在这部戏没法拍了,哪怕被媒体大做文章要退出娱乐圈了,她都不会后悔。

    覃泰仁扯着嗓子粗吼着:“等警察来了就是杀人,非法拘禁,你等着坐牢吧!”

    由于房车的门没有关上,他们的声音不出意外地传到了外边,有好奇者上来围观,直接被眼前的景况吓到。

    “要,要帮忙吗?”他紧张地问道。

    向梨迟冷漠的眼神扫向门口的人:“能帮我把他按住吗,我没有力气了。”

    “欸,好。”瘦瘦高高的男人走了上来,反扣的力道竟比向梨迟的力气还大,覃泰仁再一次粗声嚎叫。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谨慎地看向她们。

    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有些像是她们抓住了小偷,但混乱的局面又有些不太像。

    向梨迟眸色无波无澜,相较于地上的男人,她的神情看不出一丝怒意:“是个强奸犯,麻烦你不要放他跑了。”

    男人猛地倒吸了口气,连连点头。

    顾书云上前扶住了向梨迟,她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软绵无力。

    “还好吗,你有受伤吗?”

    顾书云打量着她的全身,想要检查她的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借我靠靠。”

    向梨迟卸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她的身上。

    顾书云扶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警察很快来了,检查了四周后,对双方做出了询问。

    由于两边各执一词,并且覃泰仁一直被按在地上,警察先是让他们松开人,又查问了一遍他这边的情况。

    覃泰仁愤怒说道:“警察同志,我来这边找我的女儿,让她给我赡养费,谁知她突然发怒,直接就拿东西砸我,还打我,简直是往死里打,她这是杀人,你快让她坐牢!”

    向梨迟嘴角几分嘲讽,冷静说道:“警察同志,我和他并无血缘关系,他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来到了我的房车,对我几番言语侮辱之后还意图不轨,我为自保行使正当防卫将他按倒在地,然后之后报警等你们的到来。”

    “不是,我才是受害者!这女的乱说,是她勾引我的,而且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面对向梨迟条理清晰的阐述,覃泰仁已经语无伦次起来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偷偷拍照想要爆料,有人甚至直接拿着手机进行直播。

    向梨迟像是被架在了处刑台上,而他们一个个都是声讨者。

    向梨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像一朵孤傲圣洁的花,只为自己绽放。

    “从他出现开始我都录音了,我要告他强奸未遂。”

    落下的声音宛若一记重磅砸向那些只为看热闹的人。

    “你!”覃泰仁彻底说不出话来。

    警察押送着几人要回警局继续审问。

    临走前那个好心帮忙的男人问道:“需要我去帮你做证人吗?”

    “不用了,这事本来就和你无关。”

    经过了数小时的笔录,审讯调查环节,向梨迟提交了报案资料。

    由于初步能够判定证据较为充足,并且原告坚决不撤案,哪怕覃泰仁死咬着不承认都已经能够立案了。

    她们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月光似被浓云吞没,冷清的街道幽静漆黑,寒风穿动树梢发出野兽般哀鸣的声响。

    路灯下,向梨迟的身影萧瑟,绸缎般的乌黑发丝松散,精致的容颜在光晕中有几分凄婉的破碎感。

    顾书云强压着心底翻涌的酸涩,对她说道:“你很勇敢”

    向梨迟敛下沉寂的眼眸,回头望了眼无尽黑暗的前路,忽地嘴角绽着一抹笑。

    “我赚的第一桶金就是去报了散打班。”

    “我等这天很久了。”

    第52章

    向梨迟的事件被传到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直播的那天中午,

    。

    为避及影响,靳渊白让向梨迟先回去,至于剧组之后是否还会用她,

    并没有明说。

    经纪人在得知这件事时简直气炸了,

    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问她为什么要把这件事闹这么大。

    问她还嫌自己网上的黑料不够多吗?

    向梨迟却十分坦然地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气得经纪人只能掐着人中继续回去买水军。

    网上的舆论风向瞬息万变,

    有人对她改观,也有人骂得更凶。

    向梨迟都不太在意。

    她回到了顾家,

    顾家父母看到她时满眼心疼,顾承望作为男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

    但他和梨迟承诺,一定会让覃泰仁付出法律代价的。

    夜晚,鄢曼吟来到梨迟的房间说陪她睡觉,或者只是看着她入睡,这样才能稍稍安心些。

    向梨迟的嘴角是很浅淡的笑:“不用了,

    我想要一个人的空间。”

    鄢曼吟担心她夜晚难以入睡,

    在一旁点了安神的香。

    这一夜,她久违地梦到了养母,她来给她过生日了。

    十六岁的生日。

    然而浓黑的夜幕中不见一丝月色,荒寂的草地被冷风吹动,交错的时光记忆在黑暗中反复浮现。

    又是那个昏暗的房间,蔓延身体的惊恐让她的心跌宕起伏。

    她知道这是梦,

    是萦绕她多年的噩梦。

    她放慢了呼吸试图让自己从梦境中挣扎着醒过来。

    忽然身体像是失去了控制,

    汗水顺着发线流了下来。

    向梨迟坐起身后,手指抵着额间,

    轻柔眉梢。

    直到确认了自己已身处现实,

    胸口的闷感才有所缓解。

    她心情复杂地走到窗边,暗淡夜色中,

    一抹猩红光点亮起。

    自从十六岁外出打工之后,向梨迟就很少回到苏城。

    这里有她最糟糕的记忆。

    她想,她是不会喜欢苏城的。

    之后每次回到这里,她都无可避免地会做噩梦。

    烟雾轻薄地从唇边漫出,飘散在空中,向梨迟从窗前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似乎她还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

    记忆中,她和第一任养父母生活到了六岁。

    爸爸妈妈对她的感情总是淡淡的,说不上来好也没有很不好,起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妈妈又怀孕了,被查出来是男孩,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她以为爸爸妈妈只是重男轻女,并不是不爱她,给她的爱比弟弟少一点。

    没事的,这没关系的。

    可有天,她听到了父母说起了她的身世。

    原来他们早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啊,甚至他们在知道之后完全没有想要找回自己亲生女儿的想法。

    因为只是女儿罢了。

    向梨迟一时不知自己和那个小女孩谁更可怜些。

    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弟弟他们都很欢喜,爷爷奶奶也是。

    所以他们选了一个吉日准备回庙中找大师还愿,可路上却发生了意外。

    情况很惨烈,父母走了,未出世的弟弟也是。

    有时候她在想,要是她也在车上就好了,可为什么她不在那辆车上呢,向梨迟到现在都很难形容她那时的心情。

    父母走了之后,她的姑姑来接她回家。

    姑姑说:“我不能生育,你只会是我唯一的孩子,跟我走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义无反顾是什么感觉。

    哪怕她隐隐感觉姑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但为了姑姑,她还是去了。

    到了覃家后,姑姑给她改了名字,她也改口称呼她为妈妈。

    起初覃泰仁是同意她的到来的,在他的想法中,小孩的父母离世后她必然会分得一部分遗产,只要不是来吃他用他就好。

    可后来有天他发现,那些钱全被妈妈存了定期,覃泰仁愤怒极了,断了给家里的生活费,并且拒绝负担她的任何费用,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也不得不外出工作补贴家用。

    身体的过度劳累让她得了病也不说,回家之后还要伺候那位中年没了工作的男人。

    好巧不巧,那段时间他获得了一笔拆迁而来的款项,飞来横财让他在家中一下挺直了腰杆,在外吹牛好面,在家脾气暴躁地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趾高气昂地指使妈妈。

    男人到了一定年岁似本性暴露一般,会将所有陋习都展露无遗,哪怕知道家中有一没有血缘的养女他也从不避讳,抽烟不顾环境,上厕所不关门,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那段时间她正处在青春期,对他言语以及行为上所有冒犯的行为都极度敏感。

    直到有天她发现,家里的门锁是人为损坏,而他会故意在她换衣服的时候闯入房间,那时她才意识到,不是她敏感。

    可她没有任何地方能够讲述这些糟糕的情绪,只能在内心一遍遍折磨自己。

    向梨迟强迫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全都忘却,可那双阴鸷偷窥的眼睛和足以杀死她的羞耻感,一直到成年时候她都没能忘记。

    哪怕她后来已经强大到能和自己释怀,但潜意识中对男性厌恶的感觉还在伴随着她。

    在她十六岁那年,母亲不堪身体负担,病发离世。

    明明再过几天就要到她生日了,为什么不守承诺,小梨迟哭了整整三天,也发了三天的高烧。

    母亲的丧仪办得很简单,墓地也十分简陋。

    当时的她并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为母亲做些什么,因此梨迟下了决心辍学离开苏城。

    覃泰仁对于她的离开满心高兴,她母亲死了,没人给她生活费,若是她还继续留下,必然要伸手找他要钱。

    就算她自己不走,他也会逼着她离开。

    只是望着向梨迟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覃泰仁一时心里发怵,他强撑着厉声说道:“你妈妈就是为了养你才累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似乎就是想将这层愧疚深深埋在她的心里。

    梨迟走得果决,她终于能重新叫回了自己的名字。

    她喜欢原来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和妈妈是一个姓。

    十六岁的她还只是未成年,很多体力劳动的工作都不能做,一次意外中梨迟进入了模特行业。

    后来她一步步转入了娱乐圈,刻苦钻研演技,认真对待每一个剧本,哪怕只是个烂剧,二十一岁这年在跑了无数龙套之后她虽算不上大火,但也有一两个让人能有印象的角色。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离开了家,也离开了他。

    但不知是同行竞争还是狗仔恶意爆料,有人扒到了她的家庭,并过去采访了覃泰仁。

    覃泰仁哪会存什么好心,恶意造谣并诋毁着她的曾经,将她形容成了在校是品行低劣的太妹,在家是不敬父母的白眼狼。

    那是她入行第一次遭到这么大规模的网络暴力,哪怕她一遍遍解释,从未有人相信。

    梨迟别无他法,只能再找到他,求他澄清,就算不能澄清,求他不要再造谣了。

    五年后再见面,他那双污浊又贪婪的眼睛从未变过,张口就是要钱。

    梨迟给了,给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几乎掏空她这些年的所有存款。

    覃泰仁也做到了出来澄清,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证据凿凿的事件竟还有反转?

    热度过后早没人关注了。

    网络的狂欢过后,受伤的只有她。

    这次事件之后,向梨迟的心态变化很大,尤其可笑的是,黑料满天飞的这段经历竟还帮她拿到了从前怎么也够不到的角色。

    那边给的理由是这段时间她有热度。

    真是可笑。

    唏嘘叹笑过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角色。

    当她随波逐流也好,当她堕落糜烂也罢。

    她想赚钱。

    她想买个房子,买个自己的家。

    她想把母亲从那破败的墓地中接走,就像当初她对她伸出手那样。

    对于被亲生父母找回这件事,梨迟没有多少惊喜。

    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她已经失望过两次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妈妈更好的妈妈了,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覃泰仁正是因为知道她的这个软肋,一次又一次地以母亲作为说辞挟制她的最后一丝善心。

    这八年她何尝不是在无止境的煎熬中度过。

    她也时常在想,母亲是否会后悔接她回家,母亲临走前是不是心怀怨念,以至于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来过她的梦里。

    杂乱的思绪回笼之时,涣散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她又看见了玻璃中那个二十三岁的向梨迟。

    红肿的眼皮下,两行斑驳的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的脸庞。

    她伏在自己的膝上,阖了阖眼想要掩去那无尽的酸涩,可喉间止不住地抽泣声低鸣,破碎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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