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何初三小马哥许应 本章:第66章

    “等等,我再缓缓。”

    Kevin直起身,用眼神把疑惑地探头探脑的保镖们给赶到了一边。

    车内又安静了一会儿,何堂主说,“Kevin,不如你给我买瓶酒?”

    Kevin又弯下腰去,低声劝道,“何先生,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道理我懂,”何堂主说,“但是我腿软,胃疼。”

    “不然今晚还是回去?”

    “别别别,来都来了。”

    里头悉悉索索地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跨出一条长腿,伸出一只微微发抖的手,“扶我一下。”

    Kevin把何初三扶了出来,一路送到楼梯口。何初三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往上送了。他脸色苍白地扶着楼梯,嘱咐Kevin道,“你把他们都带远一些,我阿爸打人动静大,别让他们听见了。”

    “是,何先生。您自己多保重。”Kevin关切地看他一眼,向后退去了。

    何初三扶着楼梯磨磨蹭蹭地往上挨,一边走一边自己也觉得好笑:他怎么会这么怕阿爸呢?阿爸又不能将他打死。他连死都不怕,不对,还是挺怕的,为什么这么怕阿爸?

    这么害怕,大概因为他知道阿爸是一位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大概因为阿爸善良质朴、清正自律、时时刻刻将礼义廉耻与洁身自好放在心中,大概因为这么多年来阿爸在那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为了将他清清白白地养大而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与汗水,大概因为他深深地知道他伤透了阿爸的心。

    他从来没有伤过阿爸的心,他的叛逆期来得这样晚,积累了多年,一击就将阿爸置于重伤。他也感到十分难过,他舍不得,但他无法背离自己的真心,他别无他路。他爱夏六一,也爱阿爸,他不能失去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需要得到阿爸的认可和祝福。

    何初三走过了这一段漫长的心路,站在了家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扣响了门。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的漫长,终于他看见了门后欣欣讶然的脸。

    他踏入家门,见到了正在客厅抽着烟看电视的阿爸。他在这一秒突然松了一口气,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反而释怀了。

    何阿爸抽着闷烟等他等了大半个月,对他的到来并无半分惊讶。他站了起来,手托着烟杆子,冷着脸看向儿子。吴妈正在缝补一件衣服,也赶紧站了起来。

    何初三当着一家人的面,朝着阿爸就地一跪,目光坚定地抬起头,带着紧张的颤意道,“阿爸,我有话要跟你说。”

    ……

    Kevin站在街边,远远地遥望着唐楼三楼的窗户。暖黄的灯光一直亮着,没有人影,也没有明暗的变化。从这个距离,听不到里面传来的任何声音。

    夜风簌簌地吹拂着路边树木的枝枝叶叶。马路中央的一张废纸被小小的旋风卷起又抛下,卷起又抛下。街道的角落,一只小小的野狗啪嗒啪嗒地出现,探头探脑地偷看了他几眼,又啪嗒啪嗒地去了。

    Kevin点燃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定定地望着那扇窗户。

    月移星幕,夜色渐沉。Kevin低头跺脚,踩熄了脚下数不清第几根烟头。再抬起头来时,他看见了从唐楼走出的何初三。他示意保镖们原地待命,自己赶紧快步迎了上去。

    “何先生!”

    何初三神色疲惫但轻松,脸上隐约多了几道红痕。Kevin迎上去欲搀扶他,被何初三摆手拒绝了。

    “何先生,您还好吗?”

    “还好,只挨了一巴掌。”

    “何老先生还好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给他一些时间吧。你派人暗中保护好他们,未来形势一旦紧急,就马上送他们离开。”

    “是。何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他们。”Kevin看着何初三坚定地道。

    夜风穿街走巷,撩起了这个后生仔的额发,露出他因为寒冷而略显苍白的面容。何初三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烟蒂堆。“你一直等在这儿?怎么不上车等?”

    Kevin垂下眼去。“没什么,担心您……担心您这边有事需要我去办。”

    何初三看着他面上有些腼腆又尴尬的笑容,一时间心里产生了讶然。他冰雪聪明,敏锐细心,瞬间察觉到了这个后生仔暗藏的异样又微小的心思——几年前的他,不就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

    “Kevin,”他温声道,“你……”

    Kevin向后退了一步,头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语,“何先生,您不要误会。您当年救了我和我阿妈两条命,我一直就非常感激您,希望这辈子还能再见您一面。没想到真的还能再见到您,您又将我从乔爷那里带出来,教我做正事走正道,堂堂正正地挣钱养家,不用再去做古惑仔,甚至还将您的计划都告诉我,对我全心地信任。我,我不知道该怎么答谢您,哪怕是拿我这条命还给您。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尽心尽力地帮您做事。我是您的私人助理,在外面等一等您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他这一番话连珠炮似的说出来,倒是堵得何初三没了话说。何初三看着他一片真切的神情,仿佛真是自己方才脑补过了头。

    何初三没有再深究——这样绝对不应该的感情,本来就应该彻底地断绝、不再深究。“对不起,是我刚才误会了。”

    “没有,不是何先生的错。夜里凉,何先生请上车吧。”

    “好。”

    ……

    几天后。

    小马将脑袋靠在车窗玻璃上,嘴里叼着一支烟,一边瞧着前方发呆,一边神经质地掰着指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

    几个月前他和玉观音从悬崖上掉落,所幸挂在了一棵千年老树上。他背着重伤的玉观音逃出了树林。不料地藏王同样侥幸未死,追上来企图偷袭他们。他最终杀死了地藏王,代价是从肩及腰地被砍了一刀。他与玉观音都伤势过重,在玉观音的一位朋友家获得了救治,熬过了生死之劫,接下来又搬到乡间去隐居养伤,每天争争吵吵、打打闹闹,悠闲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骁骑堂出事的消息传来。

    他得知崔东东身死、夏六一下落不明,急忙赶回了香港。在香港的这十天以来,他一直在调查何初三。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近期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一定与何初三有关。他自打认识这小子的第一天起,就看出这小子内心鬼祟,尤其是对方偷瞧着大佬时的眼神,时时令他胆战心惊——在他眼里,简直是一副要将大佬彻彻底底据为己有的贪婪模样!这小子面憨心黑,区区一个投资顾问,哪里满足得了他的胃口!原来这小子要的是骁骑堂的龙头宝座,要的是将大佬……将大佬“金屋藏娇”!

    小马想到这里,简直恨得咬牙切齿。这小子不仅篡位夺权,还竟然这样折辱大佬!甚至还害死东东姐!简直罪不可恕!

    小马狠狠地磨着牙,将已经吊出长长一截烟灰的香烟摁熄在了车窗上。灰尘扑簌簌洒落在他裤子上,但他毫不在意。

    “进去多久了?”他皱着眉头问。

    “五个小时。”坐在驾驶座的虎头道。

    “他妈的!”小马骂道,“早上六点就进去待了五个小时,下午出来了一趟,晚上回来又进去五个小时,这他妈都半夜一点了!这个扑街在里面印假钞吗?!”

    “这个扑街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已经在小马的示意下跟踪了何初三一个礼拜的虎头道,“隔两天去一次健身房,另外跟乔爷见了两次。”

    “这老不死的,”小马骂了乔爷一声,“他一掺和就没好事,当年就该劝大佬做了他!谁下去买点东西吃?老子要饿死了!你们饿不饿?”

    坐在后座的两个保镖连忙点头,“饿饿饿!”

    “饿还不快点去?!”小马一瞪眼。

    两个保镖赶紧拉开车门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抱回几碗杯面,一车的大男人开始吸吸呼呼。吃着吃着,其中一个保镖突然鼓着腮帮子“唔唔唔!”地叫了起来,眼睛直往车窗外瞪。

    小马抬头一看,赶紧拍了正狼吞虎咽的虎头一巴掌,“别吃了!出来了!”

    说话间,何初三的车队从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他现在是代堂主,该有的安保措施一项都没少,前后跟着三辆卫星车,随身保镖全是从国际保全公司请的大块头鬼佬,个个生得熊形虎样、膀大腰圆,连小马和虎头那副壮实身材站在他们的身边都显得娇小玲珑。虎头原本想直接将何初三绑回来拷打一顿、问出大佬下落,结果跟踪了好几天,愣是找不到任何机会下手。

    小马的车伪装成一辆载客的士,不紧不慢地跟在了车队后面。车队没有在沿途做任何停留,也没有绕路,直接驶回了夏六一在九龙城区的那栋村屋。

    “他每天都回这儿?”小马一边张望一边道。

    “对。尖沙咀那间屋子他没回去过。”虎头道。

    “古怪……”小马搓着下巴上的胡茬,皱眉思索着。一周前他带人闯入了这间村屋,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何初三那间位于尖沙咀的租赁公寓里也没有藏人。这小子究竟把大佬藏在哪儿了?他为什么放着自己的租屋不住,非要独自跑到大佬这间村屋住?

    “他每天晚上都没有出过这栋村屋?”小马疑道。

    “没有啊,”虎头道,“我天天派人拿着望远镜盯着大门呢。他每天一进小楼,就一直到第二天才出来。”

    “后门呢?”

    “这院子有后门?”虎头惊道,“我第一天就看过了,没有啊!”

    “房子有后门!”小马朝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院子还用后门吗?!他有手有脚不会自己翻出去?!”

    虎头恍然大悟地捂着脑袋,“是哦!”

    小马恨铁不成钢地朝他脑门上狠狠戳了戳指头,总算明白了当年大佬拎着棍棒痛抽自己屁股时的悲愤心酸,“多用用脑子!多派几个人盯着院子后面!”

    ……

    村屋内,虎背熊腰的外籍保镖们层层包围着小楼,就连客厅角落里都有两个保镖笔直站立着。何初三西装革履地站在厨房里。深夜两点了,他却系着一件围裙,满手白浆,不紧不慢地和面揉团。

    Kevin拿着大哥大走了进来,“何先生,所有的事安排妥当了。”

    何初三正歪着脑袋很认真地在捏一只包子,闻言“嗯”了一声,“小马哥呢?”

    Kevin迟疑了一下,何初三抬眼看他。他不得已地坦白道,“小马哥今晚派了人守在院后。”

    何初三低下头去继续捏着,“也是时候了,那就明天吧。”

    “何先生,”Kevin上前一步,仍不放弃地劝说道,“真的要这样做吗?乔爷已经相信您了。昨天我去见他,他跟我说您帮他套出了一大笔钱,他觉得您‘很有用处’。”

    何初三扯出了第二只面团,用擀面棍摊成饼状,小心翼翼地往里面塞着鲜肉馅,同时耐心细致地向他解释道,“他觉得我有用,跟他彻底信任我,是两回事。我让他转交的那笔美金,他说不定到现在也没有交给老掌柜——不是他敢独吞老掌柜的钱,而是他不敢轻易举荐我给老掌柜,担心我别有异心、其中有风险。只有抓住我的把柄和性命,变成我唯一的靠山,他才会觉得安心。”

    “可是……万一明天他不肯出手,谁能保证您的安全?”

    何初三摇了摇头,“他一定会出手。我能帮他挣钱洗钱,他舍不得我这个‘捞财童子’。”

    Kevin徒然地张了张嘴,还欲再劝。何初三抬头朝他笑了一笑,不容置疑地道,“放心吧,我撑得住。看看这个,捏得不错吧?我第一次做。”

    Kevin看着那只圆润饱满的包子,愁绪不减,但只能赞赏地点了点头。何初三举起包子自己端详了一阵,颇为满意,“好啦,先去睡吧,明天有得你忙。”

    “何先生不去休息吗?”

    何初三低头揉起了第三只包子,嘴角牵起微笑,“给我先生做餐饭。关了他十几天,总得哄一哄吧?”

    ……

    星移月落,窗户边上泛起了第一缕晨光。沐浴更衣后的何初三站在洗漱台前,用发胶将额发理向脑后。镜中现出一张成熟英朗的面容,眼中闪耀着熠熠晨辉,沉稳而镇定。

    他回到厨房,将已经熬好的一锅香菇滑鸡粥盛入一只大粥碗里,细心地撒上葱、香菜、猪皮,淋了小半勺芝麻香油,将粥碗放入食盒。然后打开蒸笼,将同一时间蒸好的几只鲜肉大包也盛了出来。

    他拎着食盒走进客厅。Kevin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跟在他身后。何初三回过头去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Kevin满眼忧虑,何初三拍了拍他的肩。

    “别担心,做好你该做的事,尽力就好。”

    “我一定会的。请多保重,何先生。”

    何初三点点头,快步从后门离开了小楼。将食盒架上院墙,他老模样翻墙出院,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小马安插监视人手的位置。

    他故意走了一条能被对方眼线所发现的小道,向隔壁村屋走去。

    第85章

    一切都会没事的

    何初三拎着食盒进入地下室,刚跨进去就愣了一愣。

    满室凌乱。被子、枕头、床垫、床单全都卷作一团,胡乱地堆砌在地上。床上的木板已经被一块一块拆了下来,横七竖八地乱扔着,只剩一张空荡荡的铁架子。

    夏六一正仰面躺在那空床架子上,枕着胳膊发着呆——他花了一夜功夫,把整张床给拆了,企图卸掉那只连接他脚镣的床柱。拆完了才发现,何初三早防着他这手呢,里头是一张铁做的床架,被整个焊死在了地面上。

    顶你个肺!扑街仔!

    他的扑街仔此时一脸感慨,将食盒放在床头柜,在冰冷又空荡的床架上找了一块横条坐下,叹道,“我怎么好像养了一只狮子?你也太能拆了。”

    夏六一嗤笑了一声,懒懒地翻过身,面朝着何初三道,“拆床算什么?小时候飚车摔断腿,被青龙关禁闭关一个月,我拆墙出去的。”

    何初三又好笑又无奈,“后来呢?被抓回去了吗?”

    “抓回去了,多关了一个月。”

    何初三苦笑着,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额发,“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乖?”

    而他抬眼看向了何初三,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才放我出去?”

    何初三不说话,仍是苦笑。

    夏六一见不得他这样的笑容,心里一阵难受。他在这屋子里关了这么多天,从一开始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到愤怒与歇斯底里,再到苦闷与迷惘,到最后冷静思索,他早已明白了何初三表象之下另有所图。

    他攥住了何初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会串通秦皓,更不会害死东东。你不是那样的人。青龙别墅爆炸,是为了隐藏东东的踪迹对吧?你在别墅地下挖了暗道,换了尸体。否则你害死她就是了,何必再当着差佬的面炸别墅。”

    何初三目光温柔地看着他,仍旧没有说话。

    六一继续叹道,“这些事的起因是因为我,是我混蛋,是我瞒着你做傻事,把你逼到这一步。你生气是应该的,你要关我、罚我,都随你。只是我很担心你,你究竟在搞什么?你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何初三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脸,“以前我也总想这么问你,‘你究竟在搞什么’?到后来才懂你的难处。你活得太孤独了,遇到什么事,总是习惯自己去承受、去解决。我不怪你,我心疼你。可是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了,你可以学着多依赖我一些,多向我索要一些,别总想着将我推到一边。你不明白吗?我是你的爱人,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一起扛。”

    夏六一轻声道,“我舍不得。你那么干净,我不想弄脏你。”

    “我难道就舍得你吗?”何初三道,“我知道你想为青龙报仇,但鲁莽冲动地打打杀杀就能报仇吗?如果那时候你和东东姐先我一步查出秦皓是卧底,你们会对他做什么?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想过冒险报仇的后果吗?一旦你做出那些事,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抚摸着夏六一的眉眼,深切痛楚地问,“你想过万一你出了事,我要怎么活吗?”

    夏六一心里难以言喻地酸涩,向他抬起了双臂,何初三钻进了他的怀里。两人在冰冷又硌人的床架上紧紧地抱成一团。夏六一搂着何初三的肩背痛苦地道,“我想过!我不想那么做,不想离开你!我也知道打打杀杀不对,但除了打打杀杀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我甚至想过就这样放弃算了,但是我一闭上眼就是青龙跟小满的脸!他们死得好惨,眼睛都没有闭上……”

    他话音发着抖,愤怒而悲戚,仓皇而苦痛。何初三偏头轻吻着他的发鬓,在他耳边轻语安抚着,“嘘,嘘,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你要报的仇,我会帮你报。”

    夏六一从悲愤中醒过神,“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知道我要找谁报仇?你到底知道多少事?你这段时间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何初三张了张口,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小马的怒吼和激烈的打斗声响了起来。

    何初三叹道,“来得这么快,还想跟你一起吃顿饭。”

    “小马?”夏六一也听出来了,赶紧坐起身,“他找过来了?”

    阿三也坐起身,道,“等你醒了,你就明白了。你一定不要破坏我的计划,不然我……”

    他停下了话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夏六一。不然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为了他的安危,夏六一可以接受那样的一辈子。

    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吻住了夏六一。夏六一听他说“等你醒了”就开始警觉,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嘴对嘴地喂安定药,赶紧用力地推拒舌头,结果肩后一凉,又一支针剂打了进去。

    夏六一被他换着花样骗了三次,气得眼前发黑。何初三在他耳边低声道,“给你熬了粥,蒸了包子,记得热一下再吃。你乖乖的,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夏六一从他哄劝安抚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紧紧地抓住了何初三的手臂,竭力地瞪大眼睛看向何初三,在巨大的惊恐与焦虑之中缓缓软倒了下去……

    ……

    “碰——!”地一声重响,小马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大门,闯了进来!他满面煞气,手持一根血迹斑驳的铁棍,双臂青筋暴起,带着狂怒杀意的眼睛扫视向了屋内!

    坐在床边的何初三站了起来。夏六一躺在他身后的铁架床上,四肢被手铐牢牢地铐在床的四角。他双目紧闭,头颅无力地低垂着,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赤裸的全身带着斑斑点点的暧昧痕迹。

    小马见此情状,怒不可遏,冲将上来狠狠一棍抽向何初三!

    ……

    “碰——!”地一声重响,Kevin撞开了某情趣酒店一间贵宾房的房门。搂着丰乳肥臀的小女友赖三妹睡得正酣的乔爷被惊醒,将震怒的目光投向了门口。

    几名保镖用枪抵着Kevin的脑袋。为首的那个辩解道,“大佬,这小子说有急事找你……”

    Kevin一身狼狈,额上还有擦伤,看起来不久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佬,出事了!马如龙带人捣了何初三的老巢,把夏六一救走了!”

    “他妈的这个废物!”乔爷坐起来,将怀里嘤嘤作态的赖三妹一把推开,“老子让他早点杀了夏六一,这个死玻璃脑子里进了屎吗?!他自己怎样了?死了没有?”

    “还没有,被带去骁骑堂的祠堂了,看起来是要执行家法!大佬,现在怎么办?”

    乔爷听说人没死,冷静下来,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同时瞥了一眼赖三妹。赖三妹做作归做作,却很会察言观色,立马娇滴滴地蹭上来为他按摩。

    乔爷躺了回去,享受着美人儿轻柔的按摩,过了许久才哼出一声,“看看再说。大哥大拿过来,人都给我滚。”

    保镖赶紧奉上一部大哥大,跟Kevin一起滚了。赖三妹笑嘻嘻地要往乔爷胸口上揉,岂料乔爷端着大哥大一边按号码一边森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人?”

    赖三妹打了个哆嗦,颠着胸、踩着小碎步滚了出去。

    ……

    夏六一在深沉的黑暗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着,不知自己所处何地,不知自己所向何方,只感觉到刺骨扎心的悔恨与惊惧,竭力地要冲向远方挽留住什么。他发出一阵急促的喘息,猛然睁开了眼睛!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震响,跳得发疼,他喘着气翻身下床,结果脚下一软栽到了地上。守在床边的人赶紧跳起来扶起了他,“大佬!你醒了?!”

    夏六一捂着胸口,疼痛而眩晕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眼眶顿时湿润,颤抖地喊出一声,“小马?!”

    “是我!大佬!”小马眼底也含了泪,“我回来了!”

    夏六一紧紧地抱住了他,欣喜道,“你真的还活着!活着就好……”

    他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的场景,赶紧退开身,扶着小马的肩膀慌问道,“阿三呢?!”

    小马脸上现出恨之入骨的怒意,“那个反骨仔被绑在外面!弟兄们都到齐了,正等着你醒过来执行家法!”

    “执行什么家法?!”夏六一急道,赶紧跳下床,“你们疯了吗?!”

    “大佬!”小马追在后面也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小子挨了顿打,亲口承认了!他绑架了你,炸死了东东姐,偷了账册,对外宣称你失踪了,想自己篡位夺权!那小子把你藏了起来,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地下室救出你,他手底下那个Kevin见势不对带人逃了……”

    夏六一简直不知道他在胡说什么,又气又急,捞过床边的一套衣物胡乱穿上,赤着脚东倒西歪地向外冲去。守在门外的阿毛和阿南急忙和小马一起跟在他身后。阿毛一边跑一边帮小马证明道,“大佬,是真的!他把我们俩也关起来了!是小马哥救我们出来的!”

    “可是何先生没有伤害我们……”阿南犹犹豫豫地发话,被小马扇了一脑袋。

    夏六一顾不上跟他们说话,匆匆跑出好几步,才认出这里是骁骑堂的帮会祠堂——举办升龙大会、入帮仪式和执行“家法”的地方。

    他从后屋冲入大堂。宽阔的堂屋内,摆设简单而肃穆,左右两边陈列着两排木椅。正中一方大祭台,其上高奉了一尊等人高的关帝爷塑像。关帝像下是一只血檀木所制的老爷椅,两边扶手各雕一只栩栩如生、怒目獠牙的龙头,正是骁骑堂的龙头宝座。

    几十个帮内大小头目们围成一圈站在屋内,群情激奋,大声咒骂。“妈的这个衰仔骗了我们大家这么久!活活打死他!”“我们大家这么信任他,居然算计大佬!还害死东东姐!简直是狼心狗肺!!”“背叛兄弟,三刀六洞!”“还什么三刀六洞!这个冚家铲!把他吊起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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