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这个脑子！就算是九皇子真把人丢尽湖里，那九皇子可是有李太后娘家血脉的人。难不成要治罪啊？”庄美人道。

    “是这个道理，可李太后娘娘不是疼爱十三皇子？”李美人依旧不解。

    庄美人叹气站住：“榆木疙瘩。太后娘娘自然疼爱十三皇子，可心里就不疼九皇子了？打小宠爱长大的。可贞充仪做的事什么事？那是谋害嫔妃。如今景贵妃娘娘母子不恨她？她是死了，可九皇子是她亲子。李太后不管不问也还好，要是还如以前一样疼啊，景贵妃母子能看过眼嘛？”

    “贵妃姐姐可不是那样的人。”杨美人反驳。

    “我没说贵妃娘娘是那样的人，可道理他不就这么个道理？九皇子还小啊，日后成家立业了。不还是要看太子殿下过活？李太后如今多疼爱一分，日后他简单就多一分。真疼爱，就该撂开手啊！”庄美人道。

    杨美人点头。

    李美人看她许久之后叹气：“你说你这么聪明，怎么就失宠了呢？”

    庄美人甩袖子：“你笑我啊？呸！”

    “我也不是笑你，我这事过去久了，就知道自己是个蠢的。可你这也不蠢啊？”李美人认真。

    庄美人甩袖子走了。

    她想，当年自己自视甚高，也以为自己多聪明呢。

    不受打击，不知反省，当你醒悟了，什么都迟了。

    众人赶去了慈安宫，太医已经到了。

    皇帝今日忙，所以一时还没来。

    皇后先进去看情况，外头沈初柳看着跪着的九皇子倒是没什么想说的。

    过了一会，齐琰带着一群兄弟也都来了，当然了，出宫住的二三皇子不在。

    李太后被扶着出来，也是先看见跪着的九皇子，她一腔愤怒和难过，竟不知如何说出口。

    众人请安，倒是给李太后缓冲了一下。

    “都坐吧。”李太后摆手。

    沈初柳看着，觉得她像是老了十岁。

    本也是七十岁的人了，这会子看起来格外的苍老。

    “今儿是顺妃生辰，扰了你了。”李太后道。

    “太后娘娘不要这么说，臣妾生辰年年都有的。倒是十三皇子无事吧？”顺妃忙起身问。

    “那孩子本就体弱，如今虽然是夏天，那湖水也是凉的，眼下就起烧了，看太医的吧。”李太后叹气。

    何况，惊吓一番，那孩子还不知如何呢。

    身子刚见好！

    下面九皇子就那么跪着，腰背倒是绷得笔直，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从御花园将十三皇子骗走的。

    然后直接将他丢进了鹿鸣湖，要是他死了，太后肯定难过，就活该啊。

    第685章

    想不出名字的第不知道几次

    至于他自己，他不怕！

    大不了一死，就跟母妃作伴去。

    李太后本想问几句的，可对上九皇子那充满恶意的眼神，竟一句也没问出来。

    她不问，自然皇后也知道不好说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齐怿修来了。

    齐怿修一路上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纵然做母妃的做了那等事，齐怿修对齐珏的心冷了，可毕竟也是自己的亲子，哪里真就冷漠至此？

    虽然九皇子像是骤然没了所有疼爱，但是其实齐怿修还是吩咐了初四几次，不许人慢待他。

    不许内事省克扣他东西，可以说，九皇子过的与以前一样。

    今日之事，太后不能问，是怕九皇子说出什么来彻底不能回旋。

    可齐怿修不能不问。

    九皇子是他的孩子，十三皇子也是。

    虽然之前，他一直觉得十三皇子可能养不大，可那孩子几经磕绊，九死一生的长成这样，太医才说好多了。

    以前太医可根本不敢说这话的。

    刚好多了，就被丢进了湖里，要是保不住命怎么办？

    齐怿修看了九皇子几眼，请安之后道：“十三怎么样了？”

    正好太医出来，汇报了一通。

    大概意思就是，十三皇子吓着了，也有些着凉，如今是起烧了，好生照看几日就好。

    也就是说，不至于致命。

    李太后肉眼可见松口气。

    九皇子却扭曲的冷笑了几声。

    “珏儿，是怎么回事？”齐怿修坐下问。

    九皇子沉默了一下，他许久没听见这个称呼了。

    “是……是儿子做的。”九皇子对上皇帝，底气不是很足了，可也不后悔。

    “你是恨朕，但是你十三弟做错了什么？”齐怿修蹙眉。

    “反正儿子就这样了，父皇要不要杀了儿子？”九皇子的恐惧是在的，可是想起当日父皇也是这样叫她的母妃赴死的，他就恨不得毁灭了一切。

    “你可真是叫你母妃宠坏了。”齐怿修道。

    “父皇还好意思提起她！她不是叫您赐死的吗？”九皇子激动起来：“父皇今日不如一并赐死了儿子！”

    “珏儿！”李太后叫了一声：“你胡闹什么？李湘做错了事，下场是咎由自取！你闹什么啊？”

    “呸！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恶心你！”九皇子恶意满满的笑。

    李太后的话就被堵回去，整个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其他人都沉默不说话，此时谁也不能多话。

    “珏儿。”齐怿修叫了一声：“你是要不孝吗？”

    “不孝？亲眼看着母亲身死不能救，我早就不孝了。”九皇子深吸一口气。

    “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恨哀家。”李太后大受打击，都有些坐不住了。

    “自然恨你！你过去多捧着我们母子，我如今就多恨你！”九皇子梗着脖子。

    齐琰半晌憋不住，站起来过去就是一脚：“混账东西！”

    “你还敢说这话？祖母素来最是疼你，倒是把你疼出个不知好歹来！你恨谁？啊？你恨谁？”他一脚一脚全踢在了九皇子屁股上。

    齐怿修想拦着来着，可看他踢的部位……

    算了，没啥事。

    “啊啊！你凭什么说我！你是太子，你当然了不起，你知道什么？”九皇子气愤的大喊。

    “我知道你是个蠢货！你还恨，你怎么有脸恨？要不是你母妃恶毒，能有今日？祖母冷落你是为你好，你个蠢货还不懂！你母子害了我娘，害得她常年病痛，你以为我不恨你？啊？蠢货！”

    “你连好坏都分不清楚，你还恨？你恨个屁你！”齐琰越踢他越来气。

    最后还是八皇子拉住了他：“六哥。”

    齐琰深吸一口气看着地上满脸鼻涕眼泪的九皇子：“最无辜的就是十三弟，你真是个恶毒的东西。你是打着叫他病死然后叫祖母难过的心思吧？你跟你母妃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恶毒。愚蠢又恶毒。”

    九皇子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流眼泪。

    又带着茫然和无措，祖母是为了他好吗？

    可他感觉不到啊。

    李太后刚才起就没说话，她满眼悲伤。

    “琰儿。”沈初柳蹙眉。

    “母妃，儿子失态了。”齐琰深吸一口气，妈蛋他要不是还理智，就打死这个蠢货了。

    他还有脸恨了？

    “珏儿，你太让父皇失望了。”齐怿修淡淡的。

    赐死李湘的时候，他不能顾及齐珏，其实也想到齐珏恨他。

    不过，不管恨不恨，他总归是要照顾他的，可今日一切摊开，齐怿修也不是一点都不难受。

    但是后悔是不可能的，再来一次，他一样要赐死那人。

    齐珏刚才那一顿狠话说完，也似乎没话说了。

    他本质上，是个有些嚣张，却没什么本事的孩子。

    胆子也不大。

    此时，只是跪坐在地上抹泪。

    “皇上息怒。究竟还小呢。”皇后这时候才道。

    “大人们的事，是是非非就不必说了。你十三弟是无辜的。难不成，你的母妃是一条命，你十三弟不是？”皇后看着九皇子。

    “罢了，你既然生出这个心思，瑞庆宫你就不必住了。”齐怿修道。

    九皇子一愣，他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一腔孤勇，甚至觉得被赐死也没事。

    可事到如今，也不是不怕。

    “皇帝……”李太后叫了一声。

    声音没多大，但是带着无尽的悲伤。

    她是后悔，后悔的太多了，竟不知从哪里开始后悔起。

    “宫中这么多住处呢，换个住处也好。安静想想。过些年大了，成婚时候搬出去就是了。”沈初柳开口。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叫九皇子出宫去。

    李太后不愿意。

    她当然不是好心圣母，只是没必要真的叫李太后惦记成这样。

    何况，九皇子心思这样恶毒起来，放在眼前更好。

    “父皇，不如就叫儿子看着吧。不老实儿子就揍他。儿子是做哥哥的，管教弟弟也是应该。”齐琰道。

    齐怿修看了看这对母子，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琰儿就好好照看吧。住哪里也由你安排。朕不管了。”

    “是，父皇放心吧，儿子肯定办好的。”齐琰笑道。

    李太后也松口气，如今要是就被送出去，这一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第686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主子，十三皇子醒了。”宫女进来道。

    众人正好顺理成章将这一节揭过去。

    齐琰也道：“那儿子看看十三弟就带九弟走了。”

    齐怿修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九皇子恨恨的看着，可虽然恨恨，眼中却少了那种极度的扭曲阴郁。

    也往里看了一眼。

    愤怒太深的时候不顾后果，可毕竟那是将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丢尽湖里。

    知道自己没事了的时候，也会担心那被他害的人是不是能活着了。

    这不是善良，只是后怕吧。

    没人问太子要如何处置九皇子。

    皇上的默认，就是一切。

    李太后这一日，先是受惊，后又是受气，到了晚间，也就起不来了。

    人也老了，经不住这样的事。

    不叫人来侍疾，实在是谁也不想见了。

    夜里，沈初柳用完晚膳，就在小花园里消食。

    元宵跟着：“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选一处宫殿给九殿下住着，照常去弘文殿念书，只是身边的人该换就换了，要信得过的人看着。”

    “老九跟前的人，换了真是多少个了，如今还有人愿意伺候他？”沈初柳道。

    这孩子打小出事，各种事，换来换去，真是不知道多少人坑进去了。

    今日这事，做主子的没事，跟着的太监又倒霉了。

    “回主子的话，是没人乐意伺候了，可也没法子。何况这回，是咱们殿下选人，那不是伺候九殿下，那是伺候咱们殿下呢。”元宵道。

    “嗯，这样也罢了，你传个话去，不许老九随意打骂奴才们。既然是琰儿选人，就不能再葬了。”沈初柳道。

    元宵应了一声就去了。

    “说是太后娘娘病了呢。”张嬷嬷这会子陪着她走动。

    “气病了？”沈初柳问。

    “约莫也是气着了，不过太后娘娘传话，不必人去看了。”张嬷嬷道。

    “哎，摊上这么一个孩子，能不气吗？”新绿叹气。

    沈初柳笑了笑。

    “孩子总归无辜。前些年宠爱的什么似得，稍微有点不舒服，就赶紧接回来，念书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如今骤然不管他了，他做什么都不稀奇，只是可怜十三皇子了，对了，十三皇子如何？”

    “回主子的话，十三皇子那边倒没说怎么样，奴婢估计是没事？”碎红有些不确定的道。

    沈初柳点头：“那就应该是无事，无事好。一个小孩子，什么也没做，受了诸多苦楚，还是好好活着吧。”

    “主子心善。”张嬷嬷道。

    沈初柳笑了笑没接话。

    什么心善不心善的，正常人，总归是盼着孩子们都好好的。

    纵然孩子有时候真心很烦，可也还是希望孩子都好好的吧。

    齐怿修来的时候，沈初柳刚从小花园回来，洗了个头。

    齐怿修进来蹙眉：“大晚上的洗头，你们怎么伺候的？”

    新绿几个吓得赶紧跪下来不敢说话。

    沈初柳摆手：“还不伺候皇上？”

    新绿几个小声应了是起身忙起来。

    “本不打算洗的，我不是去了小花园嘛，树上掉了个虫子，我那年被蝎子吓出后遗症来了，当即就去拍，全拍在头上了，叫我不洗今晚没法睡了。”沈初柳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