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雀还是很淡定，谢完人后十分自然地问了千秋一句：“着急回吗？”
千秋有点生气，但不至于大怒，看见姜雀这仿若跟友人闲谈的态度，倒是一怔，说：“不急。”
姜雀点点头，走到她身侧：“那就跟我们玩一天吧，来都来了。”
千秋已经麻了，姜雀这人邪门到每一句话都让她防不胜防：“你，带我玩？”
可能因为听到的话太过离谱，‘你我’两个字她咬得很重。
姜雀‘嗯’了一声，又说：“你可以拒绝。”
但她觉得大概率不会，这位神给她的感觉，除了傻还有无聊。
那么枯燥的半路拦人的游戏，她能变成五个人玩五次，也是挺离谱。
千秋意味不明地看了姜雀半晌，随即心情不错地挑了下眉：“没人跟我这样说过话。”
随意、松弛、不怕死。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千秋问她。
迄今为止她遇到过的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战战兢兢，自居下位，甚至没有几个人敢直视她。
因为她太强，弹指间便可取人性命。
他们怕，怕一个无心的举动便会惹她不虞，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而姜雀不过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为何不怕？
就算自己为了来这个小世界把神力封得只剩一成，杀一个化神期的修士依然轻而易举。
姜雀听完她的话，弯眸笑了，问她：“你和天道比，谁厉害？”
千秋缓声答：“自然是天道，一切生灵都在天道之下，包括我。”
天道说，需要神。
于是有了她。
姜雀朝她歪了下头，轻声说：“那你就杀不了我。”
化神期之后，她还没有契约过什么。
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契约上神，但哪怕有一瞬也够了。
“你太狂妄了。”千秋失笑，朝她额头指了一下，并没把姜雀的话放心上，“好，就当我杀不了你。”
姜雀也笑，没有解释，只回身喊拂生三人：“走了。”
最多半个时辰就到山巅了，喊完人她就抬步往前走去，跟千秋肩并着肩，被三人扯着袖子拉到后面。
“祖宗，我的亲祖宗！”闻耀压低声音对着姜雀喊，“你能不能悠着点，我心都快被你吓出来了，你说话别这么虎行吗？”
照秋棠也慌得一批：“我是不是该跟师傅说一声有神来啊，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东西招待啊，应该准备些什么啊，我们这里的灵茶神喝得惯吗？”
拂生还算比较平静，只问她：“你准备带神玩什么？”
姜雀睁眼说疯话：“这赤阳宗除了人还能玩什么？”
照秋棠虎躯一震：“求放过。”
姜雀笑着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不是要玩你们宗门的人，是那两个抢灵地的小宗。”
闻耀听明白了，凑到姜雀耳边声音压到最低：“你是要上神帮你揍人啊？”
姜雀送他一个大拇指。
闻耀还她两巴掌，咬牙切齿往她背上拍：“邪门邪门邪门！上神你都敢玩？！”
“疼疼疼。”姜雀躲着闻耀的巴掌，从须弥袋里拿出个赤狐面具，扣住了整张脸，“从现在开始，你们要跟我装作不认识。”
她闪身退开，跟几人拉开距离。
三人一愣，没跟上她的思路:“为什么？”
她移开面具朝几人眨了下眼:“我要以宗主的身份跟修真界众人打个招呼。”
“赤阳宗宗主是第一位，四宗宗主其次，最后是仙主大人。”
“趁这几天热闹，修真界弟子齐聚天清宗，是造势的好时机。”
姜雀站在地势稍高的山路上，三人微仰着头看她，眼底闪动着碎光，他们都知道姜雀要建宗门，但没想会这么快。
“要开始了？”拂生低声开口。
姜雀没有回答，只笑着扣上面具，露出一双澄澈的眼。
山间的风自深林而来，呼啸着吹过几人衣袍。
照秋棠一个兔蹬蹦到姜雀身上:“姜小雀！我是真的爱你！”
姜雀双手托住她，无奈道:“不是说好装不认识吗，可不能再叫我姜小雀了，你得喊我宗主。”
“没问题啊！”照秋棠有点激动，从姜雀身上蹦下来问她，“不过我该怎么叫啊？”
“姜宗主？”照秋棠说完就摇头，“不行，这太容易露馅了。”
“你得起个假名，还有，你那宗门叫什么名字？”
“假名啊。”姜雀撑着下巴想了想，“穆这个姓就挺好，名字就叫…念春。”
穆念春。
几人都知道她为何要叫这个名字，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催着她想宗门名。
这个姜雀想了很久，但一直没想出满意的。
她看了看四周成片的松柏，语气郑重:“要不叫松柏宗？”
三人:“……”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姜雀又看了看天:“那要不…浮云宗？”
照秋棠嘴角一抽:“你自己听听这吉利吗？”
“你要立宗门？”走在最前的千秋听见几人的交谈，回头向姜雀确认。
“是。”姜雀回身朝她点了下头。
千秋静思一瞬，看着她说:“你这样狂妄的人，不如叫齐天宗。”
姜雀婉拒了:
“大圣可能不会同意。”
千秋:“？”
“谁？”
姜雀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
“一只你不认识的美猴。”
千秋:“……”
都什么跟什么？
“对了。”千秋看着站得直挺挺的三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既见真神，为何不跪？”
本来笑意盈盈的闻耀三人瞬间不嘻嘻，蹭得躲到姜雀身后，甚至还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千秋淡淡挑了下眉，看着姜雀道:“现在跪也来得及。”
“不必了。”姜雀轻飘飘看她一眼，“你又不是我们的神。”
千秋：“......”
第398章
别跟上神肩并肩！
“我奶奶！你给神一点面子！”
躲在姜雀背后的闻耀听见这句话差点当场厥过去。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至尊无上的真神，举手投足间便可撼天动地。
捏死他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也算跟着姜雀一路疯过来的，但在这位面前是真的怂，三人到现在都没敢直视真神。
只有姜雀，一如既往地平等待人。
虎得令人害啪！
三人躲在姜雀身后都还在小幅度地抖，连带着姜雀一起共振。
千秋垂眼打量着抖动的四人，笑了一下说：“放心，不会治你们的罪，现在跪也来得及。”
没人回应。
闻耀三人往姜雀身后缩得更紧了。
千秋就像没看到三人的反应，嘴角依然挂着笑意，眸光轻落在姜雀身上。
等她跪。
姜雀带着身后三位小抖子，目不斜视地走到千秋面前，冲她弯了下眸，礼貌道：“麻烦让一下，挡路了。”
背后的人猛地抖了下，深吸一口气后戛然而止，半晌没有呼出来。
像是一口气过去了。
姜雀回头看了眼，确认三人都睁着眼，于是放心转回头。
千秋的表情没比三人好多少，她表情空白地眨了眨眼，甚至怀疑自己突发耳疾。
不然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这都不是狂妄了，这属实有些癫狂。
“你再说一遍。”千秋是个大度的神，决定再给姜雀一个机会。
姜雀抬眼看她，轻啧一声，直接动手给人扯到旁边：“好了，一路上被你耽误了多少时间，再耽搁下去到赤阳宗都晌午了。”
姜雀擦着神的肩膀大步走过，身后三位抖子虽然睁着眼，但已经走了有一会了，麻木地跟着姜雀往前走，眼珠动都不动。
走出好久三人才回过神，手脚一软，扑通跌在地上。
姜雀听见动静回头，一句废话没说，把闻耀提起来往肩上一扛，左手抱拂生，右手照秋棠，脚下生风地朝山巅走去。
她来这之前想的是速战速决，没预料到会在这条山路上耽误这么多时间。
三人快被姜雀吓死了，这会儿喉咙都发紧，照秋棠虚声开口：“你真的不怕吗？”
姜雀大步往前走：“怕什么？”
照秋棠张了下嘴，只发出一声气音，拂声接上了她的话：“怕惹怒上神死无葬身之地。”
姜雀说得直白：“不会，她是个傻的。”
好哄。
而且她大概能猜到千秋来给她送礼物的原因，两人素昧平生，自己不过是把她的神力散给了沧澜界众生，她居然还特地来奖赏她。
是个心软的神。
不会轻易造杀孽。
千秋被扯到一边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姜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才猝然回神，指着她背影斥了一声：“无礼！”
话落，足尖轻点，一个飞掠追上姜雀：“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不跪就算了还跟她拉拉扯扯的。
真不把她当神？
姜雀看她一眼，没回答，自顾爬着山，千秋从她那一眼里察觉到什么，品了片刻后双眸微亮：“我知道了。”
上神自以为揣测出来姜雀的心思，轻睨了她一眼：“你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
正扛着三个人闷头狂走的‘姜莽夫’一个急刹，满头问号地看向她：“怎么哪个世界都有霸总文学？”
千秋：“什么学？”
“是你们沧澜界独有的术法吗？”千秋不耻下问，也是稀奇，这世上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姜雀看着她摇了下头，继续往前走：“别问了，解释起来太麻烦。”
千秋不依不饶地追上：“我承认你这招确实有效果，你对我的态度，你的言语行为都很特别，我愿意陪你玩一玩，但过犹不及。”
“我感到困惑的地方你要及时给我解释，不然我会很快对你失去兴趣。”
姜雀打断她：“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吵？”
千秋：“......没有。”
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而且她平常话也没这么多。
挂在姜雀身上的三人开始疯狂挠她的背。
低声疯狂提醒姜雀：“她是神！她是神！她是神！”
姜雀淡淡开口：“闭嘴。”
三人立刻噤声。
千秋轻笑一声：“这三个人还挺怕你。”
姜雀：“你当不说你？”
千秋：“..................”
三人：“噗呲！”
闻耀笑完立刻捂住嘴，眼神往千秋那边瞥了眼，一眼看见她手心缓缓凝聚的碧光，完了完了，这下真生气了。
拂生和照秋棠也瞥见了千秋的动作，三人同时运灵从姜雀身上挣脱，分别扯着她的衣领和两边胳膊把人拽到身后护着。
刚才还瑟瑟发抖的三人，这会个个沉眉敛目盯着千秋，大有对方一动手就跟她死战到底的架势。
姜雀看着面前三个后脑勺，探头过去问：“挡我前面干什么，你们打得过？”
三人同时伸手把她的头按回去：“闭嘴。”
姜雀：“......”
报应来得有点太快了。
她径直从三人身后走出，走到千秋面前直接拉过她正在凝气的右手，往前方迈了一步：“过来跟你说点正事。”
“说事归说事，别对上神动手动脚。”千秋细微的怒火被打散，抽回手腕跟着她往前走。
“什么正事？”
“我们之间还有正事可谈？”
“你不会是找理由故意跟我亲近吧，我跟你说我可不吃这套，神可不是这么好亲近的......”
“马上要到赤阳宗了，你的身份要不要跟众人交代？”
姜雀急忙打断，怕她又说出什么油不兮兮的话。
“不必让他们知晓。”千秋来这里本就没想惊动任何人，“我不想看他们战战兢兢的模样，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