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春脸上烧得通红,被烫的,掌心碰到一个好大的东西,他的手被萧景元握着,进不得退不得,只是柔嫩的手掌抵在上面,被蹭得满是黏液。
“没有……”玉春垂眸小声道:“我没有说话不算话。”
他努力回忆那天晚上太子是怎么做的,手指握成个圈套在上头,又包不住,不得章法地上下弄了几回,萧景元被刺激得不轻,见他一心一意地低头忙活,看着认真,实际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小银镯一晃一晃,耳边银铃声作响,萧景元呼吸粗重,盯着玉春垂着的长睫看。
玉春没多久手就开始酸了,他很想换另一只手上去,但又微妙地感觉到萧景元现在还不够舒服,也不敢吱声,倒是萧景元最后实在被他这隔靴搔痒般的动作撩拨得实在受不了,轻叹道:“抬头。”
玉春忙得额上都出汗了,他手上活是真差,没有半点经验,萧景元一只手抬着他下巴亲上去,另一只手包着他的手一起动作,玉春的手是软,但并非没有茧子,铃铛声越来越快,玉春被吻得快喘不过气,刚被擦完的眼泪又不自觉地往下掉。
不知怎的,他有点害怕这样的萧景元,像是完全沉浸在情欲之中,没有理智也不想顾虑一切外在,只是顺从自己的本能一般像他讨要一切他可以给的东西。
可是他又为此心动。
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欲望由他而起,最后也落在他身上。
他想要萧景元快乐一点。
在很多时刻,玉春在几乎窒息的片刻中想,明明他们成婚才很短的时间,但自从开窍后他却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很多个为萧景元动心的瞬间,好像他们之间就由这些零碎的又动人的刹那累积起来,最终汇成一种更可怕的,他现在还不知该如何理解的情感。
玉春下唇一痛,他尝到一点血腥味,萧景元的舌舔掉他唇上溢出来的血珠,埋在他颈侧一声又一声地唤他。
“眠眠。”
“眠眠……”
萧景元闭着眼睛,他知道自己太贪心了。
玉春手腕发麻,手心和指间被弄上浊白的精液,萧景元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叼着他脖颈上的皮肤吮吸,像是在平复自己心里更可怕的欲望。
他呼出一声粗喘,另一只手将刚刚的帕子抓过来,擦掉玉春手上沾着的东西,带着几分歉意哑声道:“嘴巴疼不疼?我刚刚太过分了,是我不好。”
玉春摇摇头,被他握着手仔仔细细连指尖都洗了一遍,肿着嘴巴忽然又在他脸颊处轻轻贴了一下。
萧景元常常会被他突如其来的小动作弄得心软不已。
他不止一次地想,自己是养了一只脾性很好的小猫的。
刚刚虽然闹得有些厉害,但两个人的衣裳没遭什么殃,收拾一下也还勉强能看,玉春有些心虚地看看萧景元的靴子,后知后觉地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
萧景元今天是把人欺负得有些狠了,虽然玉春没觉得有什么,然而牵着他回家路过那家经常光顾的糕点铺时,萧景元还是又停下了。
老板都跟他熟悉起来,知道他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热情地招呼道:“公子今天要买些什么?今天的双酿糕团才出炉,要不要来一点?”
萧景元要了四块,放在油纸上晾凉,玉春眼巴巴地隔着羃篱盯着看,“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小心些嘴巴。”萧景元哄他,给他掰了一半方便他入口,白色的米糕里馅料满得往外溢,玉春第一口吃到绵密的豆沙,第二口就是香甜的黑芝麻馅,他满足得眯了眯眼睛,朝萧景元笑。
上京城内灯火熠熠。
萧景元忽然道:“再过两个月,等乞巧节的时候带你出来看灯会。”
玉春笑着道:“好。”
作者的话:————--————--————
啵啵啵啵啵!
第二十二章:阳羡茶
玉春第二日去国子学的时候,魏少泽又巴巴儿地凑过来了。
玉春一想到他就记起自己昨天在相思苑里和萧景元胡闹成那样的事情,他其实不怎么生气,但还是道:“昨天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魏少泽心想不跑难道等在原地挨太子的骂不成,面上倒是一副赔罪的神情,“这不是见太子有话同殿下说,我不便打孄呏扰……”
玉春哼了一声,忽然道:“你十七岁了,文章做得也很好,怎么还一直在国子学里读书?”
魏少泽见他好像并不生自己的气,便混不吝地道:“我父亲说我脑子不适合考取功名,安分守己在家呆着最好。”他躺在树荫底下道:“过几年吧……现在入仕,我确实还什么都不懂。”
今日天气晴好,玉春看着远处慢慢飘动的云道:“有些东西懂了的时候,你大约就不想去搅和了。”
他平日里没什么心事,也像是个不知愁的性子,现在却说出这样的话,连魏少泽都有些吃惊,半靠在树上道:“怎么这样说?”
“没什么。”玉春看着草地上爬动的小虫子低声道:“我只是觉着殿下大部分时候都太累了,或许有些事情他一直想做,又一直无法做,所以才会疲惫。”
“但是太子殿下也没放弃吧……”魏少泽拽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听父亲说,先前太子在朝中提出要重查泗州水患一事的时候,被吏部尚书来回说了好几次。”
“说他急功近利,说他不为百姓考虑,话里话外都说太子是没事找事。”
“但殿下从来也没松过口啊。”
魏少泽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我爹虽然也参过太子好几回,不过你也知道御史台有时候是有点没事找事的,但我爹还是觉得太子大部分时候挺好。”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才能在一池浑水中找到泄水的地方,把脏水给放出去。”
魏少泽又懒洋洋地躺回地上,翘着二郎腿道:“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的,我爹说我不懂,其实他就是骂我莽撞,为人一点也不圆滑,但如果要八面玲珑,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正如殿下倘若想要藏锋,那这件事确实就会不了了之。”
他喃喃重复道:“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转头看一眼玉春,本以为自己这番雄心壮志会让他刮目相看,谁料玉春却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魏少泽反应过来什么,道:“你试探我?”
玉春笑着摇头,“不是试探,而是确认。”
他站起身子拍拍衣裳上沾到的草屑,树荫在他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魏公子,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脑子挺好的。”
魏少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玉春话里的意思。
“虽然一开始认识也算是误打误撞,但交朋友也是要靠缘分的,更何况,你确实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玉春歪着头朝他笑,“而且殿下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开心啦。”
“我一直都觉得殿下想做的事情必然都能做到的。”玉春看着他认真道:“你也是。”
休息的时间快到了,玉春还要回去听司业给他念书,他朝魏少泽摆摆手,“日后空了请你来太子府吃好吃的。”
魏少泽挠挠头,也笑,“好。”
***
秦铮在后院练剑,听到下人通报萧景元来公主府的时候还有几分意外。
她没换衣裳,穿着那身红色的骑射服进了前厅,一边随口吩咐人上茶,“太子殿下来我府上做什么?”
萧景元让周瑛将剑匣呈上来,“长姐在相思苑丢下的剑。”
秦铮掠他一眼,“你上门特意来还剑?”
手边落了一杯茶,萧景元慢慢啜饮一口,先是赞叹一句好茶,才道:“是太子妃心心念念,说长姐的剑丢了可惜,让我改日一定要给长姐送来。”
秦铮抬了抬下巴,身旁的侍女上前接过剑匣,她道:“太子妃是个妙人。”
“替我回去多谢他。”
又道:“若是没有旁的什么事,太子殿下便先回吧。”
萧景元却仿佛没听懂她的逐客令,好奇道:“怎么不见驸马爷?难不成是又闭门思过去了?”
秦铮冷着脸,“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迟迟拖着不愿和离,父皇又说不能损了天家的颜面,事情便一拖再拖。”
萧景元轻笑道:“驸马此人,看着没什么城府,但在某些事情上,又比谁看得都清楚。”
萧景元看着她道:“长姐,我知道你根本不屑于同他置气,但有些时候,不得不防。”
“这种男人一旦被迫放下权势,反扑的时候可是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如今长姐在兵部掌了实权,他更知道孰轻孰重了。”
秦铮那双凤眼陡然锐利起来,她屏退了身边的下人,萧景元也让周瑛退了下去,一时之间厅内只剩他们二人,秦铮道:“太子,你今日还剑是假,劝我帮你才是真吧?”
“只可惜我这点实权,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眼神平淡地看了一眼萧景元,“在父皇的心里,公主哪里比得上皇子重要,他高兴了,就顺着我的心意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不高兴,我手中的东西又有哪样是我的?”
萧景元不紧不慢地道:“长姐误会我了。”
“我今日来此,还剑并非借口,但更为重要的也确实是提醒长姐,小心些驸马。”他从袖中掏出一个檀木小盒,“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长姐小心些总不是坏事。”
“至于旁的……”萧景元站起身,“长姐比我看得更清楚,不是吗?”
秦铮接过那个小盒,打开一看里面是颗药丸,她心下了然,身在皇家,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
她对萧景元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眼下接了药也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会帮你,也不会拦你。”秦铮轻声道:“但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我眼下只是还没被逼到那种地步罢了。”
“萧景元,”秦铮慢悠悠道:“本宫偶尔觉得你才应该是本宫的亲弟弟。”
“因为我们都不像他。”
“我始终都是为我自己活着的。”秦铮打开剑匣,看着那把被擦拭过的剑,“我年纪小的时候糊里糊涂被指了婚,从那以后,我就知道屈从只会换来一次又一次的让步。”
秦铮持剑,手指在上面轻轻弹了一下,清亮的剑身映出她锋利的眉眼,她道:“比起跟你做敌人,我们还是相安无事比较好。”
萧景元笑了笑,倒像是真心实意,“长姐说得是。”
他道:“公主府里的阳羡茶香得很,不知长姐能否送我一些?”
秦铮挥挥手,“你让周瑛跟着我身边的人去取,一整盒拿去都行。”
作者的话:————--————--————
走几章剧情线。
太子现在可太是人了,忍常人之不能忍,快成仙了。
亲亲大家!
第二十三章:松仁奶皮酥
周瑛捧着剑匣去,带着茶叶回,陪萧景元去国子学接玉春回府。
他道:“殿下,陈十二从泗州回来了。”
萧景元摩挲着手中握着的金刚菩提,垂眸道:“让他去临春茶馆等,孤接了太子妃一同过去。”
玉春如今在国子学中的功课已经跟上不少,至少常用的字都能认识写上了,晚上萧景元有时带着他练字,他握笔的姿势也总算纠正过来,连司业都夸他进步神速。
萧景元过来时,玉春已经在国子学的门口等他,傍晚时飘了些细雨,萧景元撑着伞带他一起,玉春抱着他胳膊和他贴得很近,走了一会才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我们不回府吗?”
萧景元道:“去临春茶馆见个人,你顺便尝尝那里的松仁奶皮酥。”
临春茶馆地方不大,人却不少,二层小楼坐得满满当当,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见到萧景元便立刻起了身,又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玉春。
萧景元声音不大,只容他们几个人听见,“这是太子妃。”
又对玉春道:“陈十二,我身边的近侍,前端时间去了泗州,现在回来了,你以后在府中会常常见到他。”
陈十二朝玉春作揖行礼,“属下见过太子妃。”
玉春朝他笑笑,“不用多礼。”
陈十二还有些好奇,他去泗州去得早,那会儿太子虽然已经有了要成婚的消息,但谁也没想到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身边就真多了个人,瞧太子妃年纪不大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太子这张冷脸的。
萧景元指节在桌上轻轻扣了一下,“陈十二。”
他立马回魂,“殿下。”
陈十二不敢再耽搁,竹筒倒豆子般地道:“泗州眼下情况尚可,灾民都得到了还算妥善的安置,赈灾的粮食也都充沛,没有往里面掺杂别的,也暂且没有散开瘟疫。”
“属下在泗州的这段时间里,拜访了不少原先住在江边的人,百姓说泗州的堤坝修过不止一回,每过几年就要修上一次,只是修来修去一直都是老样子。”
“属下带了两个三年前参与重修堤坝的工匠回来。”陈十二叹了口气,“能找到的人已经不多了,大多都在此次水患中没了踪迹。”
玉春手中的杏仁奶皮酥只吃了半块,奶香气在舌尖上全化成了苦味,他从小窗往外看,上京城内细雨蒙蒙,行人匆匆,此地还是祥和模样。
陈十二掏出两个小钱袋,从里头倒出一堆石头来,他指了指两种不同的石头道:“这边是先前用的以次充好的石料,泗州多雨,这种石头根本禁不住水泡,属下去得早,还捡了一些回来。”
“右边是这回用的石料,不仅用了条石和木桩,泗州新上任的刺史还与百姓一起种了箬竹和柏木充作护坡,且将沿岸的百姓都往城内迁了一些。”
“这次赈灾的银子全都花在了刀刃上,毕竟不是楚王一个人办事。”
陈十二说得口渴,一口气喝完了旁边已经冷掉的茶,闭眼又还是泗州人间炼狱般的模样,泗州俨然是这片土地上的巨大疮口,无论如何修补,也都回不去原先的样子了。
萧景元闭了闭眼睛,“工匠当初是不是拿了不止一倍的银子?”
陈十二抹了抹嘴,“是。”
三年前参与重修堤坝的工人不少,要想事情不败露,一个个全都灭口当然不可能,一边是拿钱闭嘴,一边是性命堪危,是人都会选择前一个,更何况他们已经全部都参与进了此事之中。
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陈十二苦笑道:“他们何尝不知道事情的后果,可身边人都选了银子,他们也就没得选了,家里还有老人父母妻小,就算几年后被发现了什么,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萧景元捏着杯子的手越收越紧,冷声道:“昧了这么大一笔银子下去,谁又不抱着侥幸的心思?”
“没被发现,那就永远没有性命之忧。”
萧景元放下茶杯,捏了捏自己紧蹙的眉间,“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若是不想留在府中,去郊外的庄子散散心也可,你自己好好休息。”
“郑戈也在庄子里。你要是去,就同他一起把刘昌审了。”
他吩咐道:“不必用刑,如实告诉他泗州现在的情况,再不然,就直接告诉他流放那一路上到底有几条命够他死的。”
陈十二领命,下楼牵了马便向城外去,小桌前就只坐了玉春和萧景元两个人。
萧景元看着他面前基本没动的吃食,轻声道:“吃不下了?”
玉春哑声道:“殿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的事情终于要尘埃落定了吗?”
“为什么……人命比银子还不如?”
他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想问,即便问了也没有答案,萧景元无法给出回答,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地想过,金钱权势,哪个能有活生生的人命重要?
可偏偏现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在某些人的眼里,只有钱权。
“总会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的。”萧景元看着玉春道:“即便这代价来得太迟也太轻,但总要有人为此担责。”
玉春将剩下的半块奶皮酥塞进嘴巴里,又招呼小二把剩下的用油纸裹好,拎了回去。
他难得这样寡言少语,又想想萧景元终日都面对着这些事,实在有些心累。
晚上快要休息时,玉春和他说着话,提起白天的事情,又不免有些担心。
“皇上先前一直都让你不要再查下去,恐怕后面真的牵扯到了不少人,你这几日上朝,恐怕又要挨训。”
萧景元倒不在乎,“本也没多讨皇上的欢心,挨几句骂又算什么,何况朝上也不全是傻子,事实摆在面前,再偏袒,该罚的人也还是要罚。”
“先前贪下去的银子,现如今,要让他们双倍地吐出来。”
作者的话:————--————--————
亲一口大家!
第二十四章:孔雀胆
陈十二在别庄里只留了没几天,和郑戈轮流审问刘昌两三天他就颇觉心累,前任泗州刺史显然在大理寺的手段下已经变成了个油盐不进的皮条,审到最后只是反复说要见太子,陈十二说得口干舌燥,坐在一旁灌了一壶茶道:“就该将你带到泗州去看看!”
郑戈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擦拭着手中的剑,忽然看着刘昌道:“你应当记得我的脸。”
“当初将你从幽郡救下来之后,你似乎一直不相信对你动手的是吏部的人。”
刘昌在别庄的这段时日里没有被苛待,现在即便是审问,也并未锁链加身,他坐在干草垛上像是在发呆,郑戈的剑锋幽幽地对准了他的眼睛,日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刘昌眼睛里一下流出泪来,听见郑戈道:“我会同殿下请示。”
陈十二同郑戈从那间屋子里出来,他烦闷得狠,只想出去透透气,“我去府里同殿下请示。”
郑戈道:“鸽子飞得比你快。”
陈十二闭了嘴,又叹气:“你回来得可比我早多了,天天对着那张脸就不想揍吗?我一想到泗州现在的情形至少一半因他而起,我就恨不得把他摁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郑戈看他一眼,许久之后才道:“别再想了。”
“我知你心里难受,但不要为自己徒增烦恼。”郑戈解下腰间挂着的酒壶扔给他,“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了。”
陈十二接住酒壶,不再吭声。
萧景元对刘昌要见自己的事情并不意外,只是他没去别庄,而是直接让刘昌来了太子府,走得还是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