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刚从苍澜院出来,他也是头回听说,还有些吃惊竟然有宫妃被放出宫去。
“这样子啊,嗯……”莲花咬着唇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想问问,便压低嗓音问道:“你们说,我能出宫么?”
“噗……咳咳咳……”没想到是这种问题,小吉子猝不及防被呛了一下,当场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这这这,主子怕是疯了吧,怀有龙种,万岁爷怎么可能让她出宫去,便是没怀有,以万岁爷对她的疼爱劲儿,也不可能和孔常在那样放出宫去啊!
放出去的那些,只怕都是多年从未得过宠的。
自家主子,想什么呢!
哎哟喂,头疼死他了。
莲花不满地瞪他一眼,这话她是怕别人听见才低声说的,小吉子这么大动静是怕旁人不知晓么?
小青和小林子不由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和忧虑,主子出宫?那他们怎办?
第724章
不祥的预感
知他们误会了,莲花忙道:“哎呀哎呀,我只是想出宫玩一玩罢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哎呀,算了算了,当我没说。”
她还大着个肚子,连出苍澜院都难,想也知道万岁爷和齐嬷嬷不会准许她出宫的。
只是听万岁爷说太原府那学子重开那日,他出宫都瞧见了什么,物价几何,百姓生活富不富足,见到藤条和泥娃娃便给她买了,她从这些话语里发现了好多玩的逛的,她也想一起嘛,她都好多年没有玩过了……
她吸了吸鼻子,竖着耳朵听了听,道:“那吊梢眼气坏了,好像要过来了,咳咳,准备准备!”
崔兰儿这边呵斥了几句,发现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似乎在叽叽咕咕什么,还有个太监在咳嗽,她脸都气红了,这下她是确定了,这几个奴才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还得了!
“好啊,一群狗奴才,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倒要看看你们是谁。”她怒气冲冲的就想走过去。
贾答应原本也跟着一起斥责,却发现那几个奴才身形似乎在哪见过,尤其快速回头的一瞥,让她更确定了很像那煞星的奴才。
只是细细思量,她又觉得不对,那个太监身着的是掌事太监的腰带,不是记忆中的小太监的腰带,而且煞星有事,奴才怎么可能敢出现在这里。
这么一想,她安心了些,却还是扯住崔兰儿:“慢着,崔姐姐,那人穿的掌事太监的腰带,兴许有些来头。”还是小心为好。
“掌事太监就不是奴才了吗?”崔兰儿气上心头,直接对准贾答应开火道:“贾妹妹,不是我说你,你被贬为答应后,以前的那股胆气哪去了?现下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被旁人欺也就罢了,如今连奴才都敢骑到咱们头上了,你忍得?”
这番话句句意有所指,让贾答应的心狠狠被扎了一下,扎得血肉模糊,这些日子实在过的太憋屈了,是个主子便能瞧不起她,她的确受够了!
一股热血猛地涌上脑门,她当即道:“崔姐姐你说得对,掌事太监再大也是奴才,咱们可是主子!”
尤其她们是占理的一方,这么想着,从前的胆色都回来了几分,她立即松开阻止崔兰儿的手,一马当先走过去,嘴里大喝着:“你们几个奴才好大的胆子,见到我和崔才人,还不速速过来行礼!”
孔茵茵听了莲花他们的交谈的只字片语,注意力终究还是被拉到崔兰儿和贾答应的大声斥骂上,经历过崔兰儿的长期欺压,她知道这个人有多难缠多不讲理。
尽管莲美人或许不需要她的保护,但不知怎的,她很怕人冲撞了莲美人,见着两人要过来,她腿脚不听使唤地迎着崔兰儿两人走过去,等回过神时人已挡在了前面。
崔兰儿一看就来劲儿,快步走过来,大声道:“孔茵茵,你莫非还想以下犯上拦我们不成?”
孔茵茵胆怯地道:“崔才人,贾答应,你们……”
“让开!”崔兰儿直接上手推了一把,把孔茵茵推了个趔趄。
贾答应则在另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吉子他们背后,将要走到前,却见一直背对着她们的几人终于转过来了,个个面如寒霜。
贾答应一惊,停下来:“怎么是你!”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第一眼看到的,正是小吉子。
小吉子冷笑一声,与小林子一道让开一个身位,小青则转到后面,将正中间那人的后背紧紧护住。
莲花走出来,脸上带着冷冰冰的笑容:“贾答应,好久不见呀,嘴巴怎么还是这般臭。”
小茵子招谁惹谁了,她们竟然咄咄逼人地欺负,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原本他们还想再待一会儿的,等她们过来发现,吓死她们。
但听到孔茵茵的声音,实在忍不住了,便提前转过来了。
待看清了人,贾答应瞪大眼睛,活见鬼了一般面色唰的一下全白了,直直后退几大步,撞到崔兰儿身上,肝胆俱裂,吓得失声尖叫出来:“莲美人!”
崔兰儿也看清了人,震惊地无以复加,当看到莲花宽大宫装下若隐若现隆起的腹部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嘴里不可置信地道:“莲美人你不是,你不是……”快死了吗?!
贾答应脑子一瞬清醒,拔高音调阻止她的话出口道:“崔姐姐!”
这些日子被禁足她也没闲着,莲美人失了龙种快死的谣言,有她的一份功劳,传出去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人的声音之大,声浪传出了很远很远。
在千秋殿附近的妃嫔,顺着声音看过去,心中纷纷一惊:莲美人出来了?
一无所获游荡了许久准备回华福殿的清雅,隐约听到“莲美人”三个字,她猛地回过头去,看向千秋殿的方向……
一石惊千层浪,“莲美人”几个字伴随着贾答应的尖叫,很快传遍整个后宫,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一般,激起滔天巨浪奔涌向四周……
与其同时,御殿之上,群臣纷纷震惊出声:“皇嗣无碍?!”仿佛不敢置信一般,要再确认一遍。
人群前列,范公嘴角含笑面带喜意地撸着胡须,慈眉善目,神态十分悠然。
与他一般似早得知消息的便是谢清,当初他知皇嗣出事时忧心如焚,夜不能寐,恰巧差事差不多办完,便连夜赶回京城。
后来单独觐见皇帝时,他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沉痛得很,正是那时皇帝与他说了一番话,从中暗示了皇嗣无事,要彻底肃清朝纲的想法,那时他才真正放心下来,事后全力调度都察院配合,对内卫司查抄郭家之事再也未置一词,一腔热血全洒在纠察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上,连戒了烟斗竟也不觉得难受了。
尽管早得了信,但今日听到皇帝在万寿节当庭,谢清还是喜不自胜,涕泪涟涟,激动地叫道:“天佑吾皇,天佑吾皇啊!”
金口玉言,他这悬着的心落了地了。
第725章
群臣贺寿
谢清出声后,一干文武百官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大喜,连连跟着道“天下之幸,苍生之幸,天佑吾皇”,有老臣甚至激动得老泪纵横。
当初听说皇嗣被害时候,最激动的是他们,奔跑去揪着赵忠问的人除了武将,就数他们最积极,事后发现被赵忠等人利用,拼了老命弹劾赵忠等人的也是他们。
还有些人面上带着惨白的勉强笑容垂下头去,装作喜极而泣的模样,背后冷汗已全然湿透。
却还有一人听得心中微微一动,此人与赵忠同在薛平一派系,这两三日风云突变,薛平派系分崩离析,他虽不在明面上有所表态,却总在府中借酒消愁,发表唇寒齿亡之感,同情赵忠被当棋子一样弃掉,对薛平颇有怨言,又觉赵忠被夷三族惩治实在过重,心中十分同情,奈何怕受到牵连,一句不敢在外表露。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皇帝目光略过一人,微微含笑道:“当初歹人隐匿后宫手段歹毒,彼时疑云重重真相尚未查明,朕忧歹人再度下手,便并未将皇嗣情形宣之于众。现经过多日调养御医确认皇嗣康健无恙,又恰逢今日乃万寿之日,朕昭之于诸位爱卿,与卿同贺。”
群臣再次得到确认,个个面露大喜之色,齐齐激动地跪下参拜:“恭喜吾皇,贺喜吾皇,吾皇万寿无疆。”
那人随同众人跪下,嘴里恭贺之时,念头却动了起来,若是皇嗣无碍,赵忠是不是有救了?起码不用夷三族如此严重。
他越想越觉得是,尤其想到今日乃大吉之日,历来万寿期间前后数日不理刑名,有时为彰显皇恩,有些犯人还得到特赦,今年较为特殊,因事关重大万寿节刑部还连日开工抓了许多人,这就犯了忌讳。
他不由偷眼看去,万岁爷看着心情舒畅,又看看四周,众臣仿佛没觉察到问题一般,若是他此时上谏……
此人官职不高,任的闲散从五品之职,虽是薛平派系,却不得薛平看重,对于上层的权谋博弈看得不甚明朗,却有世人皆醉我独醒的良好感觉,平日自诩清贵出身聊以安慰,内里深藏着趋炎附势的丑陋容态。
不待他想明白,皇帝抬手,朝旁示意了一下,唱喏太监立即大声道:“起!”
群臣抹着眼泪皆起身来,激动不能自已,纷纷说了起来,这个说在万岁爷的光辉照耀之下皇嗣安然无恙,那个道皇嗣吉人自有天相宵小之辈自然不能得逞等类似这些意思的话语,说到最后都不免加一句万岁爷英明结束。
只那人心都活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应该趁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上谏点什么,彰显皇帝的胸襟,又收获自己的美名,说不定还能得另眼相看。
于是在一干大臣互相喜庆激动之时,格格不入地高声道:“万岁爷,您与日月同辉,恩泽四海,今日乃您之圣寿普天同庆日,皇嗣既已无事,夷赵忠三族实有违天理,有损阴德,不若…不若……”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忽然一静,都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人,都没料到有人能有这么蠢。
此时的薛平神色已然恍惚,他麻木地望向那人,脑中只浮现“蠢货”二字,其余已是无感,连一丝恨铁不成钢与挣扎的念头都没有了。
大势已去,多一人陪葬少一人陪葬,又有何不同?
这人感觉气氛不对了,越说心越虚,到最后已说不下去,额头开冒汗,他难道说错了吗?
皇帝似笑非笑:“不若什么?怎么不继续说了。”
那人冷汗淋漓,气虚无力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不若……不若万岁爷赦了他三族,只…只杀他一人,也彰显吾皇仁德,胸怀广大,德披天下……”
有一武将当场忍不住了:“你这意思是皇嗣无碍,便能恕了赵忠之罪,若万岁爷不赦免他,那便是爷不仁德?”
那人终于知道自己说得哪里不对了,连连摆手:“不不不,下官不是那意思,昔日高祖万寿当日大赦天下,下官是想万岁爷如此圣明,皇嗣又无碍……”
这话还没说完,大殿之上轰然炸开,众人纷纷脸红脖子粗地怼向这人:
“无知小儿,岂有此理,皇嗣乃是国之根本,你竟然枉顾江山社稷,为赵忠此等罪大恶极之人说话。”
“皇嗣无碍那是皇嗣福泽深厚,赵忠等人谋害皇嗣,诬陷和栽赃他人,犯下欺君大罪,还在朝堂之上亲口应下欺君便诛灭九族的话来,万岁爷只诛杀他三族已是恩德加身。”
“你他娘脑子是被驴踢了吧,是不是赵忠同伙,特地在今日找万岁爷晦气。”
皇帝抬手阻止众人言语,冷笑一声:“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朕想不到在今日,竟有卿家要为乱臣贼子说话,呵。”
这句话极为严重,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反而替乱臣贼子贼子说话,潜台词跟犯上作乱无异。
一句话,直接把赵忠定为了乱臣贼子,众臣皆是一凛。
有句话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们知道赵忠等人必死无疑,没有转圜余地.
那人大惊失色,连忙跪下,砰砰磕头,磕磕绊绊地说着不敢,心里惊惧恐慌,竟是当场吓尿了裤子,被禁军像狗一样直接拖了下去。
待此人被拖走后,皇帝双目如宝剑一般锐利地朝下看了一圈,停在一人身上:“此次皇嗣一案,赵忠等乱臣贼子虽已伏诛,朕却不敢放松,今有一言在先,往后无论何人插手后宫,欲行不轨之事,借机搅弄风云,莫怪朕不念君臣之情,下场便如赵忠一般!”
众臣纷纷跪下,连声道不敢。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往后谁想派钉子插手后宫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了……
此不过一个小插曲,很快便就此揭过,由礼部尚书范公当先出声开始朝贺,大殿重新回归热闹气氛,君臣其乐融融起来。
尤其那些老臣子,喜悦于皇嗣无碍,轮到他们朝贺时,等敬献上了贺礼,什么赏赐都不要,说皇帝带来皇嗣无事的消息就是对他们最好的赏赐云云,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话语来。
第726章
彻底完了
皇帝坐于御座之上,接受王公百官的朝贺与进贡的寿礼,兵部的那些武将说得贺词最为简洁,往往一两句话便结束,说的最多的就是“祝吾皇万寿无疆”,深得皇帝的心。
而其余文官不知彰显自己文采还是如何,总是长篇大论洋洋洒洒说个一通,上扯到功比三皇五帝,下扯到福恩泽黎民百姓,一刻钟便过去了,若是平日皇帝早就不耐打断,偏偏今日打断不得。
实在不耐烦见还没有结束势头之时,皇帝只得端起茶盏来意会,负责典仪的臣子便知道这是该轮下一人了,于是高声总结几句,念出礼单端上贺礼给皇帝过一眼,皇帝勉励几句赏赐一番,接着轮到下一人。
王公百官的贺寿之礼多以凸出福、寿、吉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吉祥主题为主,如意、盆景、百寿书法字画都有。
在一片喜气洋洋之中,薛平跟随众人起起跪跪,垂头面向地面的脸上一片惨然,极其灰败。
从得知皇嗣无碍的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薛家完了,彻彻底底完了。
他苦心筹谋费尽心机,皇嗣非但无碍,徐家也还好好的,徐虎祝寿时声如洪钟红光满面,而他薛平一派的人夷三族的夷三族,下狱的下狱,背叛的背叛,已是分崩离析不成气候。
不仅如此,世家大族互相防备互相攻讦揭发,各家都折进去了不少人,这笔账都会算在薛家头上,恐怕很多人都恨毒了他,等着踩他一脚……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他知道他一定会被秋后算账的,就凭他做的那些事,尉迟昭就不可能放过他,尤其是警告莫插手后宫的那番话,字字句句都在说他,无一不在表明那是尉迟昭的底线。
皇嗣无碍却被瞒得死死的,尉迟昭选择在今日公之于众,薛平联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他惨然苦笑,这不过是尘埃落定后为了给群臣一个交代,也为了警示天下,往后谋害皇嗣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在尉迟昭面前,阴谋诡计无所遁形,无论得不得手,下场都如同赵忠一般夷三族。
好一出将计就计,尉迟昭心机如此深沉,他一败涂地……
想通了这些关窍,薛平面如死灰,待轮到他恭贺之时,他神情恍然,如行尸走肉一般上前下跪,三言两语将贺词说出,再退下。
皇帝满含深意地看他一眼,大手一挥直接赐下一副名家的书法之作,上头书写着“忠义”二字,这赏赐与所有朝臣都不同,看在其他朝臣眼里,这是恩宠有加,是对薛平推辞忠义伯的另外肯定。
只有少数几人看得眼冒精光,垂眸不语。
薛平领下谢恩,面色更加灰败,脚步虚浮,人险些站不稳。
这一刻他终于明了,前头封的伯爵为何偏偏是忠义伯,原来与现下这幅书法一样,那是讽刺,讽他无忠无义。
他迟钝地想,他做的事只怕尉迟昭早一清二楚,不发作不过时候未到罢了,若是……
汲汲营营大半辈子,他薛平终是将薛家置于万劫不复……
御殿之上,王公侯爵文武百官的朝贺正在进行。
皇城之外,领到万寿喜饼的百姓欢天喜地。
万寿喜饼每人一个,先到先得,发完即止。
最初皇帝不过是见百姓许多食不果腹,为了与民同乐,遂将官府在万寿节乱七八糟的花销给砍了,直接挪到喜饼上,给老百姓来点实惠的,此举果然得到了民间的大肆夸赞。
如今百姓基本已是温饱,不图那万寿喜饼果腹,而是当成了喜庆的荣耀,沾沾喜气,这是他们与天子离得最近的一刻。
家中人口众多的老百姓,一家整整齐齐早早便去排队,三岁小儿都知喜饼是好东西。
待领到喜饼,必定先留下一份供奉祖先,剩下的再一家几口掰着分了吃,十分满足。
吴大娘与大嫂子二丫三人去得还算早,光荣得领到了三个喜饼,大嫂子当即将二丫的喜饼给收走了,藏得严严实实的,还叮嘱吴大娘赶紧收好,今日的小偷小摸不时兴偷银子,而是爱偷喜饼,若是被偷了,都没法见官说理去,毕竟没人能证明那喜饼是谁的。
待都将喜饼藏好,三人兴致盎然地开始逛集市。
南城里,一盏昏暗的油灯下,静静坐着两人。
有人沉不住开口:“何时走?”
另一人沉声道:“时候未到,少爷莫急。”
那人强压着烦躁:“附近大多已然静了,想来人群都出去了,京中现下已到了最热闹之时,怎时候还是不到?”
另一人睁眼,直接说:“少爷,这个时刻京城各个城门皆是入城的多出城的少之又少,百姓大多从城外来赶往皇城方向,现下出城太过显眼。”
他们要等的不是京中最热闹的时刻,而是出城最热闹的时刻,四面八方的人流从京城各个城门奔涌而来,经过一日后,如潮水一般褪向各处。
郭能不再说话,干脆躺下来,重新开始闭目养神。
千秋殿附近。
莲花摸着下巴踱步在两人身旁,小吉子、小青和小林子几个对那两人横眉冷目,虎视眈眈。
头一回摆上位者的谱,莲花还真没经验,她小的时候恩怨分明,人家怎么欺负她,她就怎么欺负回去,但现下吊梢眼和贾答应是言语挤兑,那可怎么办呀?这些她又不在行。
算了,冤有头债有主,不如让小茵子这个债主来吧。
她思忖片刻,觉得可行,直接对孔茵茵道:“往日这吊梢……”
“咳咳咳咳……”旁边的小吉子大声咳嗽起来。
“哦……”忘了当着人的面儿呢,不能这么叫。
得到提醒,莲花于是改口道:“往日这……咦,你叫什么来着?”
方才说过,她给忘了。
崔兰儿忐忑不安道:“回莲美人,嫔妾姓崔名唤兰儿,才人的位份……”
“哎呀,好了好了。”莲花直接摆手打断:“你方才也说了,你都是出宫的人了,这品级往后与你也不相干了,报家门时便别说是才人身份,小林子,这话我没说错吧?”
第727章
尔乃僭越
小林子一板一眼道:“主子,说得有些岔了,她原话是‘都是要放出宫去的人,还当自己是娘娘呢?’”
莲花一听:“这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她转头问小吉子:“放出宫后便不能算宫里的品级了吧?”
“那是自然,出了宫便是庶民不得再按宫里的品级位份来算,若想再有品级,得去挣诰命。”小吉子大声答道,他暗地里拧了小林子一下,恨不能当场训这呆子帮倒忙。
崔兰儿连忙辩解:“莲美人,嫔妾那说的是孔…孔妹妹,嫔妾已请愿留在宫中,想来,想来万岁爷很快便有旨意……”
说到最后,她声势越来越弱,越来越虚。
这话唬一下旁人还可以,但皇帝跟莲花日日待一起,崔兰儿说的就底气不足了。
莲花眼睛重新落回她身上,上下瞄了一下,觉得万岁爷除非眼睛瞎了,否则怎么也不可能留这吊梢眼,是非精。
她不由左右看看,哎呀,这些个吊梢眼(崔兰儿)、圆饼脸(贾答应),打扮的一水儿的花枝招展,不过白打扮了,现下万岁爷只看得上她,想想真是占大便宜了呢,哈哈哈。
想到这里,她嘴角几乎都忍不住要翘起来了,恨不得叉腰狂笑。
咳,她赶忙板住脸,学着某人的模样攥着拳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今日万岁爷事务繁忙,怎能拿些许小事扰他?你既不想敞敞亮亮地领了恩旨出宫,这个等爷得了空,我替你向爷禀明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