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天的好心情,从见到谢亦开始没有落下来过。
听完经文之后好似看开了不少,想起信上的话,
便让杏儿先回去,然后独自一人去找谢亦。
谢亦果然已经在那棵树下了,
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身影清隽修长的立在那里,浑身似散发着不可触碰的距离感。
这样矜贵的气质在姜蓁蓁来后全然崩塌,
眼中带着丝丝暖意,
好似之前的都是她的错觉。
“怎的唤我来这里?”姜蓁蓁含笑的走近。
谢亦扬眉如初带着一种少年气,
拿出姻缘牌牵连着红线摆在她的面前,语气带着恳求:“以前是我一个挂,现在我想和你一起。”
以前不止是他一个人挂,还看着她和裴君玉一起挂,连嫉妒都名不正言不顺,现在他终于可以和她一起挂。
姜蓁蓁垂眼看着他手上的姻缘牌红线缠绕,伸手自然的拿起一看,发现原来早就被人刻好了,名字不再是一大一小的小心翼翼,光明正大摆放在正中央是两人的名字。
想起之前那满树被红线缠绕的木牌,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刻大了,因为她不爱他,所以只敢小心的藏着
不敢让人发现。
心底道不明是感动还是遗憾,姜蓁蓁的心因此触动而失去原本的频率。
有人弃之她如糟糠,有人能待她如珍宝,大约是遗憾多吧,为错过的那些年。
手指反复摩擦着上面的名字,眼眶微酸被眨去,复而起抬头,明眸善睐蕴含星辰:“好,和你一起挂。”
许下姻缘一生纠缠。
心上人触手可及就在眼前,谢亦看着眼前含笑温婉的她,那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好。”
挂完之后,像是某项契约的达成一样,谢亦的心这一刻像是有了归属一样,他将自己定义为姜蓁蓁的所有物。
这里已经被他提前清场了,除了他和姜蓁蓁没有其他人,这样的安静相处让他倍感安心。
谢亦心思微动,蕴含情意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阿蓁,以后我、我可以牵你吗?”
他有些紧张的喉结滚动掌心发汗,知晓这样的要求过分,可他太渴望她的触碰了,碰一下就能让他满足好久。
姜蓁蓁侧头看着明显紧张的人,他耳根泛红这一刻像极了情窦初开的少年,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碰一下,一个含情的眼神都会让他格外的羞赧局促。
像是某种渴望主人触碰顺毛的动物。
大大方方的将手伸出来放在他的面前,她故意的道:“谢亦怎么会害羞呢?现在你不会是在装样子骗我吧。”
其实谢亦一直都是开得起玩笑的,所以她想要用打趣的方式让他放松一点,他太紧张了,连着她一起也开始紧张了。
谁知道她的话刚落下,眼前的人连忙摇头不敢伸手,语气微急的解释:“没有,没有,我永远不会骗你的。”
这是他做梦求来的人,他唐突一下就觉得是罪过。
“我谢亦若是骗你,便此生不得善终,佛寺神佛为证。”
以前她眼中没有他,他若不厚着脸皮上去招惹她,可能她会将他忘得干干净净的。
姜蓁蓁都来不及去捂他的嘴,他便已经讲完了,起誓的神情格外认真。
其实她心里面都清楚的,并不需要他发什么毒誓,从她挑明那天起,他的种种小心翼翼都透露出一种珍视和真心,都让她感受到可能谢亦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乎她。
谢亦真的很好啊!连她都开始心动了。
两人对视一笑,似有隐隐的情愫蔓延,南山大佛寺的神佛皆所见。
突然想起什么,谢亦突然对姜蓁蓁道:“阿蓁你那个妹妹不对劲,你可能要防着点。”
姜蓁蓁抬眸好奇他怎么突然讲到她,夏云乔确实一直都不对劲,特别是她对自己的态度过分亲昵,还有眼中藏不住总暗自想要和自己比拼的野心。
裴君玉也没有去和她去争,根本当不了夏云乔的绊脚石,但她像是竞争非要赢自己一般,让她有种感觉,夏云乔不单单是因为裴君玉才这样对她的。
可除了裴君玉还能有谁?
“夜里我听见外面有响动出去查看,发现她深夜孤身一人像是去密会什么人,你可以将她看紧一点,别又出了那样的事。”谢亦说道。
昨晚的时候他本来是不想跟上去的,因为姜蓁蓁还是跟过去了,在外面转了一圈却没有找到人,便回去了,一大早又看见夏云乔从外面回来。
因为这些巧合所以并未发现那人是姜蓁蓁,只发现她脸上的笑顿了,无声的抿唇面色犹豫。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谢亦看见就是她去找乌谷牲的背影,而并非夏云乔。
其实她也想要找个人讲她难言的秘密,好让她不至于一直孤军奋斗面对未知的风险,谢亦或许刚好。
嘴边话还没有出口,她余光一扫突然看见不远处露出来的绯色,是一张昳丽的侧颜,足以让她脸上的表情僵在脸上。
谢亦一直关注着眼前人的神情,刚见她好似要鼓起勇气讲什么话,做着恭耳倾听的姿态。
他喜欢她和自己分享情绪或者是秘密,会让他有一种她将他放在心上,让他万分欣喜。
结果却见她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好似微微有些僵住了,像是见了什么令她产生惧意的东西般。
是看见了什么人吗?可他已经清场了啊!
好奇的也想要回头看,却突然被她双手抓着手,表情像是一种拼命压却压抑住的慌乱。
“谢亦,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讲!”语气加大听起来还挺着急的。
她的声音成功的将谢亦的视线拉回来,其实他在身后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有刻满经文的墙面。
微微捏了捏她柔软的手,一种满足感席卷全身,满心愉快的等着姜蓁蓁要和自己讲什么。
“什么事儿?你说我听着。”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过分的温柔,将她原本焦急的心略微抚平。
突然露出来的那个身影让她恐惧,还有她胸口的蛊虫鼓动,都使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宣之于口。
张口想要和他讲乌谷牲的事情,她脸色突然一变,伸手捂着心口,表情有些恶心。
乌谷牲就在暗处,也知道她刚才想要讲出来什么,所以在动它!
姜蓁蓁突然变难看的脸色,让谢亦原本的期待逐渐转为担忧,赶紧扶着她坐在一旁让她缓缓。
“这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看大夫了吗?”耳边都是谢亦关切的声音:“你先缓着,一会儿我让府上的御医过来给你看看,身上很难受吗?”
姜蓁蓁捂着心口紧皱着眉摇头,谢亦看出来她难受得讲不出话,所以蹲在她身边拍着她的后背等她缓。
那样的强烈的躁动渐渐平息了,她终于缓过来了,看着眼前被吓到的谢亦,张口想要安抚他没事。
“谢亦,你别碰我,好恶心。”突然冒出来的话,让两人都愣住了。
“什么?”谢亦没有听清反问。
姜蓁蓁第一反应就是被控制了,隐约察觉到乌谷牲的目的,伸手想要去捂自己的唇,防止自己讲出更加过分的话。
可那是她能阻止得了的,吐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绝情,绝情得她都心寒。
“谢亦我不喜欢你,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谢亦放在姜蓁蓁后背的手一僵。
“你和裴君玉一样我都好讨厌啊,我不过是无聊的时候逗你玩,你竟然都信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谁都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不是的,谢亦不要信!
姜蓁蓁心中急得不信,偏生那些话还在不断的往外面冒,一句比一句扎人心扉和来得突然。
“阿蓁你在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懂。”谢亦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突然变得冷漠无情的人。
可眼前的人脸上挂着十足的讽笑,迎着他的迷惘一字一顿清楚的道:“我说,你是我无聊时候的消遣。”
“你说我是无聊时的消遣?”他听得分明很艰难的讲出这句话。
谢亦迷惘中的眼中犹带着不可置信,第一反应是不信的,这绝对不会是姜蓁蓁讲出这样的话,一定是他的错觉,她绝对非能讲出这样绝情话的人。
“本来不想要你当我无聊的消遣,但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的下贱,偏要要上赶着凑,你之前和诉请的那些话,我都是当作笑话在听的,你知道你和裴君玉讲过一样的话吗?你们相似的话都一样让我觉得好恶心!”
她竟然在说谢亦下贱,这样的话好比一下扎了两人的心。
乌谷牲!
作者有话说:
小谢的火葬场是轻度,很快就过去啦(主要是他脸皮厚)为什么没有错也要虐他,当然是因为男人可以身体(硬),不可以嘴硬!
?
55、晋江首发
“我和他不一样!”哪怕是没有信她的话,
但谢亦还是垂下来了放在她手背的手,握拳下意识的反驳。
他讨厌和裴君玉相比,可自己喜欢的人却句句拿他做比较,
不管是真心还是无意,他都会难过的:“我和他不一样,
我是真心喜爱你的。”
突然谢亦脑子一动,
好像想到了什么可以解释她突然的变脸:“你是不是故意讲出这些话,
是想要看我会不会生气对吗?”
急于证明自己的真心,
谢亦抓着姜蓁蓁的手,无半分旖旎的放在自己脸上,目光纯粹的看着她。
“你不要讲这些话好不好,
我会很难过。”
她也不想讲这些话可身不由己,
好在自己转变得太突然了,他显然是没有信只当自己是在试探他。
她还来不及庆幸,
显然她是低估了乌谷牲之前在小竹林和她讲的话。
不管她怎么想要抢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都没有用,甚至还抬起自己的手,
直接给了谢亦一巴掌。
姜蓁蓁的力道不重,他却因这样的力道扇偏了头,长这么大没有谁敢这样对他,除了她。
谢亦本因是要生气的,
可却生不起来,他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完了。
比起言语的侮辱还有脸上的让他难堪的痛感,
他更害怕的是眼前人冷漠着一张脸对他,
就像是恍若的大梦一场。
若是不曾靠近他或许还能及时抽身,可刚刚才和他许愿来生,
甚至他都已经开始着手谋划两人之间的婚事了。
可现在眼前的人用那一巴掌在告诉他,
自己只是无聊时消遣的‘玩物’,
还有她那讲出来的话比那脸色更冷。
不过是一个转头而已,前后变脸快得不像是真实发生的,姜蓁蓁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你还难受吗?外面风大我们回去吧,下次不来了。”谢亦面不改色的伸手想要扶她,当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拍打,一把将他推到在地上,也将他所剩无几的自尊‘践踏’完了。
“姜蓁蓁!”谢亦跌坐在地上红着眼眶出声。
“你别再缠着我了,很烦。”逆着光线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次言语没有那样犀利带着侮辱性,平静得让他手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想大概是在做梦,或者本就不该来这里许愿的,本来就不灵。
谢亦应该是要生气的,不管是不是无意还是故意,她都刺伤了自己。
可他还是勉强挂着还算温和的笑意,那是带着息事宁人比哭还难看的笑:“阿蓁,你不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讲这样的话,我不会怪你的。”
谢亦讲出这样的话时,姜蓁蓁饶是被控制着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自己都做出这样事了,谢亦还没有生气。
“你想要玩弄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是我,怎么可能是我,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不好和我讲,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愿意和我讲,只是我可不可以、不要讲这样的话。”
未曾求过人所以讲得很是艰难,可他实在是想不到除了讲这样的话,他还能说些什么。
看着坐在在地上仰头看她的谢亦,他原本精致的眉眼此刻耷拉着,眼神显得那样的暗淡无光,有种可以肆意欺辱的破碎感。
他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祷告神明的降临,可神明不会因他的虔诚而降临,所以他只能比任何人都卑微更加的凄惨,这样说不定才让偶然瞥见的神明心生怜悯。
谢亦对不起,我不该在自己那一堆糟心事都还没有处理完便来招惹你的。
姜蓁蓁亦如他一样的无助,伤害一个真心待自己的人,比她遇见的任何一件事都要难过,可她控制不住。
“我不想和你玩这个游戏了,好聚好散吧。”
他始终不认这是从姜蓁蓁口中讲出来的话,但是她那个语气确实认真,认真的侮辱他。
“谢亦,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般傻的人,挺好玩的,但是我也腻了。”
没有一句是他爱听的,全部都是在不留余地的侮辱人,这次他再也没有办法将自己说服了。
眼前的人沉默的站起身,似茫然的看着她片刻,还能扬起一个哭笑,想要上前却生生止住了步伐。
他想是不是刚才的要求让她生气了,所以才讲出这样的话,不能牵便不牵,只是羡慕心在作祟,羡慕以前裴君玉可以随时牵她,而自己连嫉妒都不能有。
“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会再提这样的要求了,起风了,我们回去吧。”谢亦努力让自己不被影响到,自欺欺人的给她一个抬阶下。
“你身体还难受吗?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先去看病……不,我还是先去你家将亲订了,我守到你知道病好。”
是啊,姜蓁蓁的家教甚严,他怎么能提出这样要求,所以她生气是应该的。
“你别生气了。”
她看着眼前人还能维持笑容的脸,在心里轻叹息一声,朝他走一步,他便退后一步。
谢亦抗拒于她的靠近,眼见着眼前的人突然掩唇讥笑他:“我生什么气,谢亦你知道的我一直不喜欢你,我所答应你的话,都是为了——玩你啊。”
“你的那点真心在我面前从来都是一文不值的,不过看见你这样的表情确实取悦了我。”
那声讥笑,刻薄、恶劣至极,回旋在谢亦的耳中,她依旧还在继续。
“啧,你真傻啊。”
既然他不信,她也没有必要和他讲下去,不过是闲来无事起的玩心罢了。
她摇头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一角,冷漠的转过头。
一身素衣的男子垂着头,手中捉着衣角不松,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为什么是我?”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他,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
其他的话他可以不承认,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或许是真的,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一刻也没有。
正是因为察觉到感情的不平等,所以他做一切都会思虑再三深怕惹她不悦,到底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