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治单方面无情拒绝宫隼的请求:“不要,换衣服太麻烦,我不出门。”
宫隼低头,拿手去抠着脚上这双拖鞋的毛边,小嘴巴碎碎念:“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非要抢药喝,把我今天喝的那包药给喝完了,现在病人都没有药喝了……”
“……”
宫治妥协:“行,我去给你买。”
宫治回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宫侑敲醒。
上铺震耳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停顿几秒,宫侑倏忽坐起,慌张地喊:“怎么了怎么了!”
宫治在床边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起床,出门,买药。”
宫侑顶着鸡窝头和茫然的眼神:“我没生病啊。”
宫治自顾去穿衣服,顺带把宫侑的衣服抱成一团丢上去。
被衣服砸了一脑袋的宫侑:?
宫侑:“谁生病了啊?”
宫治:“你弟。”
“噢……那你现在还好吗?”
“不是我!”
……
几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宫侑跟着宫治出门买药,过了二十来分钟两人才回来。
厨房里,宫侑在翻来覆去捣鼓烧水壶,宫治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一把夺过来,啪啪啪,灌好水插上电摁下按钮。
两人进门后,宫隼就一路充当小尾巴跟在哥哥们的后面,这会儿就趴在一旁看着,等待热水烧好,宫治把颗粒状的药全都倒进杯子里。
热水冲泡一会儿,又兑了一些冷水,颗粒融化开,甜甜的香味很快飘出来。
宫治特意多加了水,给宫隼泡了满满一大杯:“行了,抱着喝吧。”
宫隼拿吸管喝一口,摇摇头:“寡淡。”
但泡都泡了,宫隼就拿来当饮料,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喝。
……
虽然提前吃了感冒药,但该有不该有的症状一点都没少。
强壮的宫隼开始对自己的免疫力产生怀疑。
第三天,他开始流鼻涕和咳嗽,脑袋也变得沉沉的,意识到不对劲后连忙又喝下去一包药。
第四天的晚上,他在打着暖空调的房间里被半夜冷醒。
当时屋外的天还是黑的,半拉着窗帘的窗户没有透进来一丝光亮。
宫隼在睡梦中被硬生生难受醒,睁开酸涩的眼睛看了眼时间,觉得还好早,想睡回去,然而怎么都睡不着。
他身上的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但全身都在发冷,整个身子蜷缩起来都没能好受一些,还隐隐有些反胃。
本来以为睡一觉就能好,然而不管怎么尝试都没能成功睡着,肚子也开始越来越难受。等到外边的天空终于露出晨曦,走廊里传来走动的声响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宫隼干脆从床上坐起来,给自己套了件暖暖的睡衣外套,裹着暖和一会儿,这才慢慢爬下床。
隔壁,宫侑早上睡到一半被尿憋醒,出来上个厕所,裤子刚脱一半,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哥哥,我有点难受……”门外的宫隼气若游丝,夹杂着浓重的鼻音。
宫侑的瞌睡立马醒了,迅速提起裤子,风风火火把卫生间让出来:“去吧,拉快点,我也有点急。”
宫隼:“……”
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再张开,又闭上,无数言语最终化为幽幽的一声叹气。
宫隼很想吐槽点什么,但他现在实在没力气,转身慢吞吞走回房间,往床上一倒,背影看上去命很苦的样子。
宫侑看着躺尸在床的宫隼,这才反应过来一点,他跟着走到床边,试探地问:“不是拉肚子啊?”
宫隼趴着的小脑袋换了一个方向,朝宫侑虚弱地嗯了一声。
宫侑环视一圈,帮宫隼把被子盖好,又站在床边抠了好一会儿的脑袋,最后还是跑去隔壁把宫治叫醒。
半个晚上没睡,迟来的困意终于席卷而来,等宫治过来的时候,宫隼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
半睡半醒间,他只感觉有一双冰冰凉凉的大手搭在他的额头,很快离开,接着响起宫治的声音:“应该是发烧了吧。”
宫侑用手背搭上自己的额头,又碰了碰宫隼的额头,有点烫。
宫侑很疑惑:“不是之前一开始就在吃药了吗?”
宫治也很奇怪:“是啊,怎么还会发烧?”
两人在床边嘀嘀咕咕一会儿,跑上楼去喊爸爸妈妈。
等宫爸爸和宫妈妈拿着体温计进来的时候,宫隼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身体难受的缘故,宫隼这一觉睡得断断续续的,上一秒睁眼还在家里的客厅,下一次睁眼就是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诊所,睡过去又醒来,转眼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宫隼动一动鼻子,空气中隐约能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
床边的宫侑觉得很神奇:“一到饭点就准时醒来了诶。”
宫治本来正准备叫醒宫隼,这下省了步骤,直接端起餐盘:“吃饭了。”
病恹恹的宫隼在宫侑的扶持下坐起来,靠在床头吃宫治喂过来的饭。
吃了一会儿,被塞了满嘴青菜的宫隼沧桑地喊:“肉……我要……吃肉……”
最后还是宫隼指挥着两个哥哥在床上架起一张小桌子,他捧着饭碗自己吃的。
吃完饭,又吃了退烧药,脸色看上去好很多。然而下午睡一觉起来,一到晚上,温度又升上去了。
宫隼把宫侑和宫治赶走,就差在房门上贴一张‘闭门谢客ing’,只让带着口罩的宫爸爸和宫妈妈进来。
晚上,宫妈妈给还在低烧的宫隼穿好衣服,出门前跟宫侑和宫治说:“已经反复发烧一天了,我和爸爸再带小隼去医院看一下,厨房里烧着热水,你们等会喝一点。”
宫侑和宫治送三人出门,当时的宫隼依旧无精打采地趴在妈妈肩头,大大的口罩遮住半张脸,脸红红的,刘海都湿了。
两人刚准备穿鞋,宫妈妈连忙制止他们:“不是过几天就要比赛了吗,你们喝点热水先回房间休息,医院这几天咳嗽的人多。”
宫妈妈和宫爸爸抱着宫隼匆匆忙忙地走了,门一关,偌大的屋子瞬间寂静下来。
宫侑和宫治在客厅待了一会儿,喝了大半杯热水,又捧着剩下一点回屋。
宫治突然问:“吃饭团吗?”
宫侑想了一会儿:“嗯……算了吧,好像不是很饿。”
过一会儿。
宫侑问:“吃布丁吗?”
宫治打了个嗝:“不吃,喝水喝饱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打发时间,等得快要睡着了,客厅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宫爸爸先进屋,把睡着的宫隼先抱回房间,宫妈妈跟在后面关门,一扭头,看见隔壁半掩的卧室门探出两个脑袋。
宫妈妈催促两人赶紧睡觉,一边安慰:“没什么大事,已经打过针了,明后天看情况再去打几针就好了。”
听完,两个脑袋才慢慢缩回去。
-
宫隼浑浑噩噩睡了一天,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睡成浆糊了。
第二天第三天,温度还在反复,但跟第一天比起来已经精神很多。
看到宫隼扒了两碗饭,宫侑和宫治肯定地点头。
两人收拾完行李,临行前一天晚上打开宫隼的房门,远远站在门口跟他说:“已经打电话跟你那两个朋友说过了,这次你就不去了。”
宫隼平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半晌叹一口气:“嗯……”
宫治很好心地询问:“要帮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不?”
宫隼:“如果能要到一些联系方式的话……”
宫治:“这个没有。”
宫隼翻过身,沧桑的背影对着两人:“嗐,罢了,罢了。”
宫侑跟在后面问:“吃的要不要?”
宫隼:“我想要吃糖,那个,之前吃过的水果糖。”
宫侑皱眉问宫治:“那个是在东京买的吗?”
宫治:“仙台买的。”
两人抱胸沉思,觉得宫隼应该是烧糊涂了。
宫侑和宫治站直身:“我们关门了哦。”
宫隼恹恹地:“嗯。”
“有什么要买的打电话或者发消息。”
“嗯。”
“明天早上我们就直接去学校,不过来了噢。”
“嗯。”
“真的走喽?”
“……”
宫隼把脑袋蒙在被子里:“呜呜呜呜呜……”
不能去东京看比赛本来就很难过了,还要反复问,更难过了!
第93章
“春高结束。”
第二天一早,宫侑和宫治天刚亮就出门,等宫隼迷迷糊糊睡醒的时候,只看见床头柜留的两袋巧克力豆。
小隼狐感动地蛋花眼,伸手去掏,第一次还没掏着东西,拿过来抖一抖,两个袋子总共就稀稀落落抖出来五颗。
五……颗……
怎么不干脆吃吃光算了。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宫隼心怀仅剩的一丢丢丢感动,吃掉三颗杏仁味的巧克力豆,又忿忿咬掉仅剩下的两颗牛奶味的。
一边吃,一边翻看今年的春高名单和赛程安排,今年来自东京的三支队伍分别是音驹、枭谷、井闼山,都是关系很好的哥哥们。
宫隼更难过了。
宫妈妈这天每进一次房间,都会被小儿子悲悲戚戚地抱着胳膊喊:“妈妈我好讨厌生病!我以后再也不想生病了!呜呜呜呜呜!”
……
春高第一天,东京的体育馆内热热闹闹,而远在兵库的宫隼独自坐在床上冷冷凄凄。
他拿自己的手机看直播,又翻出来哥哥们的旧手机和旧电话卡,一个拿来跟小布丁和小植连线,一个灵活机动,看到哪支认识的队伍要准备上场比赛,就哼哧哼哧编辑加油短信。
人虽然不在现场,但该做的一点都不能落下!
开幕式结束后宫隼就一顿忙活,等空闲下来时,镜头转接到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再度热闹起来,原本空空荡荡的场地已经架起球网,两边的队伍都已经排队进场。
镜头飞得很快,宫隼眼睛瞪得大大的,拿手指抻开自己的眼皮去找,终于在最边上的位置找到正在热身的几抹橙色身影。
看校徽,是乌野。
导播的镜头大多都给了赛前就预判好的种子选手,相比起来,乌野的镜头几乎是一闪而过。
宫隼只来得及看到他们队服长啥样,下一秒,屏幕上的队伍就换人了。
“我觉得这个电视台的摄像叔叔技术不太好。”宫隼跟电话那头的小伙伴吐槽。
电话里头,小植和小布丁在嘀嘀咕咕,宫隼听了一会儿,接着屏幕亮起来,是两人给他打来的视频电话。
接通,画面里是稻荷崎吹奏部的大家。
哥哥姐姐们询问宫隼的身体状况,又送上早日康复的祝福,接着画面开始奔放地抖动起来,是小植举着手机在跑。
画面再度平稳时,屏幕里出现稻荷崎排球队的身影,他们正站在对面二楼的观众席围观比赛。
小植和小布丁本来以为小伙伴是因为看不到哥哥而难过,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人,刚把镜头对准双胞胎大哥哥,就听手机里的人激动地大喊:“对对对!把镜头往下,拍比赛!”
小植和小布丁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因为哥哥,是因为看不到感兴趣的比赛!
两小只强势混进乌野的啦啦队,冲到第一线帮宫隼拍比赛。
同样站在栏杆边,两个身穿乌野应援外披的男人看见脚边突然出现的小孩们:?
“小朋友,你们的爸爸妈妈在附近吗?”其中一个黑色头发的叔叔蹲下来,温柔又耐心地询问。
竞技比赛的观众席有时还是很混乱的,走丢小孩子很常见,他以为这两个小孩是走丢或乱跑来的,家长应该会很担心。
小植聚精会神地帮宫隼拍比赛,小布丁揪着小植的衣摆,嗫嗫喏喏地回答:“我们,我们不是走丢的,我们是来帮小隼拍比赛看……嗯,看完就走了……”
小植和小隼给努力回应陌生人的小布丁竖起大拇指。
那人又问:“小隼是?”
电话里的宫隼回答他:“在这里哦!我是小隼,小隼在这里!”
两个大人搞懂前因后果,把身后的两个位置整理出来,嘱咐小植和小布丁要是站累了就坐下休息,也可以把手机交给他们来拍。
镜头重新聚焦在球场上,宫隼终于能完完整整看清这小半边的场地,传说中打败白鸟泽的黑马——乌野高中,正背对着他站定在球网的一侧。
宫隼只能看清楚他们的背号,认出来先前见过面的影山飞雄,剩下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格外眼熟,还没等他回忆起来,裁判已经吹哨了。
……
——“乌野高中再得一分!”
——“是怪物快攻!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见面杀!”
……
比赛过程中,橘色头发的10号不断跳跃,救球,几次往回跑的时候露出整张脸,宫隼盯着看了好久,捕捉到四五次全脸,突然双手一拍!
这不是之前在仙台骑马像一起被解说员训过的那个哥哥嘛!
他还记得这个哥哥笑起来跟太阳一样,很好看的!
……
宫妈妈正好倒了一杯热水进来,一进门,就看见宫隼以头抢被,哐哐撞。
宫隼痛心疾首:“妈妈!小孩子到底为什么会生病啊!呜呜呜呜!!”
生病这种事,再也补药啊——!
当天晚上,宫隼开始给自己猛塞蔬菜和水果。
维生素C、维生素A、维生素E、膳食纤维……都要!统统都要!
……
春高第一天,宫隼期待的队伍都顺利拿下比赛,高兴的他晚上吃了两碗饭都没歇,连带盘子扒完宫妈妈特地准备的青菜。
宫妈妈:“吃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