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你说句话啊。”
玄月谷的二师兄吵不过,扭头看向修为最高的师弟,希望他能帮衬几句。叶云抓抓头发,正要开口,却听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啜泣。
四人上前一看,一名炼气期的粉衫女子脸埋在掌心伤心痛哭。
叶云问:“姑娘,你怎么了?”
女子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端得是一副娇俏动人的容色。
众人皆被她美貌惊艳。
乔荞咬着唇瓣,说出那句不知说过多少次的谎话,“几位高人,我……我来山中采药,不慎被灵环蛇咬伤,怕是命不久矣。”
灵环蛇只是低阶的毒物,乔荞伪装成炼气期的修士,没有能力应付。要解毒,只能让修为更高的修士传功。
“灵环蛇?”玄月谷的弟子见状,仗义道,“这毒我们能解!”
一行人里叶云修为在金丹,救死扶伤的重任落在他肩上。
想到传功需要脱去衣裳,叶云只是个刚满十七岁的少年。他修炼的天赋很高,但对此却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紧张不已,“不行不行,我不行!”
乔荞哭得更大声了。
“难道你眼睁睁看着这位姑娘被毒死吗?”
“是啊!”
“我们玄月谷弟子岂能见死不救?”
叶云被逼无奈,只得红着脸将乔荞带去僻静处疗伤。
业障在识海里点头。
这才是正常人的做法嘛。
哪像楚若婷的那几个男人,对一个受伤的弱女子又砍又杀的。
叶云走在前面,乔荞亦步亦趋跟随,泪珠尚凝在睫毛上,眼神却极为冷漠盯着他背影。
她都能预料到接下来的情形。
这些男人,一开始再怎么装正派,可等她脱光衣服,个个都是色鬼附体,恨不能将她往死了玩弄。她对自己用这样的功法杀人很愧疚,可每每杀死了这些男人,她收获了修为,内心又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慰。
……令她上瘾。
“姑娘,且慢。”
叶云突然转身虚拦了乔荞一下。
乔荞回神,神色娇柔,“怎么了?”
“你看。”
叶云指了指她脚下。
乔荞低头,这才发现山路中央长着一朵指甲盖儿大的花苞,挂着晨间的水珠。
她险些一脚踩到。
叶云扬起笑容,向乔荞解释:“这是‘云花’。听说,在榆阳山看到云花,许下愿望就能心想事成。”语毕,他蹲下身子,将花骨朵小心翼翼地连根带着土壤捧起,移栽到路旁的树下,小声说:“云花云花,我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你不要被人踩到,平安开花……”
乔荞瞳孔微缩。
内心忽而勾起了深处的某段记忆。
叶云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很快为她疗伤完毕。他脸红透了,站在那里局促不安。憋了半天,掏出叶氏传承的储物玉佩,双手递上,“姑娘,我、我看过你的身子了,请……请你做我的道侣!”
正在穿衣的乔荞一怔。
她应去引诱他。
但此刻,她忽然乏了,失去杀人的心情。
乔荞侧过脸,缓缓拉上衣衫,遮掩住圆润白皙的肩头。
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云羞赧地抓抓头发,“我叫叶云。叶子的叶,云花的云。”
乔荞目光落在他脸上。
普普通通的名字,长相也普普通通,只算得上干净清秀。可她却在少年身上,看到了逝去的自己。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不忍心踩踏路边的花朵虫蚁,总爱救治受伤的灵兽,被同门一打趣就会脸颊发烫,羞得说不出话来。
回想起记忆中的天真善良的少女,恍如前尘。
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皮囊仍是美丽,但心却已经腐烂沧桑了。
“姑娘,你呢?你叫什么名字?我……我回去将你的名字写入我们叶氏族谱。”叶云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她,“你放心,我父母不会嫌你修为低微的。我会和你一起努力修炼……”
乔荞不想听,她冷漠地打断,“你走吧。”
脑后的业障闻言大怒,传音道:“不能放他走!快点立刻吸干他!这些男人惯会花言巧语,说的比唱的好听!等他得到你的身子,立刻对你弃如敝履,又去寻别的女人了!”
乔荞闭了闭眼。
她不想深究这个,至少在这一刻,她愿意去相信面前这个酷似她曾经的少年。
叶云拿着玉佩,不知所措,“姑娘,你……”
乔荞朝呆在原地的叶云大吼,“我叫你走!听见没有!”
“不准走!”业障不再隐藏,从乔荞身后挣脱出来,血糊糊的碎肉盘踞在下半身蠕动。
乔荞脊背撕裂的肌肤又迅速愈合,诡异的可怕。
业障舔了舔殷红的唇瓣,狞笑道:“不是想娶她当道侣吗?你来啊!”
叶云惊恐地瞪大双眼,手中玉佩“叮”的掉在地上,吓得连连后退。
业障轻蔑地瞥向乔荞,“看见没?这个小娃娃要吓得尿裤子了!”
乔荞没想到她竟会当着叶云露出真身。她难堪至极,摇着头,溢出泪花,乞求道:“算了!放过他吧!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放过他好不好?我可以为你再杀其他的男人……放过他吧!”
业障冷声道:“每一个男人都不能放!”
话音甫落,她抬掌劈出一道风刃,准备砍断叶云的腿,强吸了他。乔荞忙挥出另一道法力,抵消业障的风刃。扭头朝叶云大喊:“快走!”
叶云急急忙忙掏出传送符逃命。
业障怒火滔天,恨声道:“男人尽是薄情郎!你怎就执迷不悟?”
乔荞慌然作解,“或许……或许叶云不是!叶云才十七岁,他什么都不懂。”似乎为了证明给业障看,乔荞将那朵云花捧来,笑中带泪,“你看,叶云他连这朵花都不忍心踩死,他是好的……”
“蠢货!”
业障气得面孔狰狞,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乔荞跌坐在地,一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手握紧了那朵云花,泪如雨落。
“你真是令我失望!空有一身实力,却整日哭哭啼啼心慈手软,如何能成大事?怪不得天道让我取而代之!”
乔荞哭声顿住。
她惊然抬头,圆睁泪盈盈的杏眼,“……你说什么?”
业障马上渡劫,她有恃无恐,勾唇一笑,“你以为寂幻为何找你?只不过因你天道宠儿的身份罢了。”
她与寂幻是亲姐弟。但寂幻是男人,待在他身上的每一天,业障都度日如年。
她要拥有自己的躯体,必须另找宿主寄生。
某日,寂幻修炼入定,耳畔忽听一道不辨男女的声音自称“天道”。原本寂幻不信,可天道预言他的接下来几天的轨迹。一开始,天道给出一本采补功法,让二人辅佐乔荞尽快飞升,且允诺,只要乔荞飞升,让二人跟着飞升。经历了一些事,天道对乔荞愈发不满,直接告诉业障,她可以利用乔荞飞升,取代她成为新的天道宠儿。飞升后,天道在上界给予业障寂幻无数财宝和庇护,让他们顺利成为真仙。
但有两个前提条件。
一,灭了楚若婷。
二,解除封印。
这对寂幻和业障来说,都不难。
业障居高临下打量乔荞,语气嫌弃极了,“等我渡劫,就能凝出躯体,彻底甩脱你这个蠢货。”
乔荞趴在地上,迷惘无助,不能消化这个信息。
恰时,业障朝树林里的某个方向看去。
“说曹操曹操到。”她眯起妩媚的眼,凉凉一笑,“走,先杀了楚若婷!”
第一百五七章
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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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七章
眼缘
“况骗子,你行不行啊?要是不会用这个阵盘,就还给雁前辈,别带着我们瞎走!”
谢溯星感觉来来回回都在林子里打转。
游月明在旁边给楚若婷扇扇子,“小心灰尘。”
况寒臣手托阵盘,跟随指引在前面带路,不悦道:“你别说话,聒噪!”他想了想,转头向楚若婷求教,“若婷,你精通阵法,看看这个阵盘指向到底是什么方位?”
楚若婷瞟了眼,露出古怪神色,“怎么会有三个方向?难道有三个乔荞?”
荀慈侧耳听林子里的动静,提醒说:“乔荞有分身。”
荆陌道:“那我们分头找,反正她分身修为不高。”
“荆陌,你可以啊!魂魄回来都会出主意了。”况寒臣拍了拍他肩膀,好整以暇,“挺聪明一人,怎么偏偏记不住我名字?”
荆陌:“……”
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兵分三路。
楚若婷有他们的神魂烙印,谁有危险,她能第一时间赶到。
楚若婷带着修为最低的荆陌往北去,谢溯星和况寒臣往东,荀慈和游月明挑了南边。
林中草木茂盛,树根盘曲。
游月明心不在焉,不停给自己施展净尘诀,“你说我祖父怎么要把若婷叫师父呢?”
荀慈讶异,“你还在纠结这个?”
游月明刚要回答,荀慈突然驻足,嗡嗡颤动的太和剑横在掌心,沉声道:“有动静。”
前方树冠簌簌,一人从树枝上倒吊下来。游月明差些挥出折扇,就听那人赶紧道:“花孔雀!是我!”
游月明一怔。
他合了折扇,怒道:“你找死啊!突然蹿出来吓人一跳!”
谢溯星嬉皮笑脸,“故意吓吓你。”
“得亏我扇子收得快,否则你这会儿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游月明翻了个白眼。
然而下刻,身边的荀慈陡然出剑。
锵!
剑光冲天。
谢溯星人分两半。
游月明大惊失色,“荀慈!你你你……”他语无伦次,“虽然谢溯星不是个东西,但你也不能杀了啊!”
荀慈收剑在侧,说:“假的。”
“……什么?”
“刚才那个是假的。”
身后突然有人喊:“你们快过来!若婷遇到危险了!”
两人回头,况寒臣满面焦灼。
荀慈拧眉,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
“还是假的。”
剑灵给出指引。这次不等对方出现,他直接朝萦绕黑气的树后,蓦地扬起太和剑,于虚空一划,碎肉飞溅。
“都是假的!”
游月明脑中闪过灵光,“糟糕!乔荞不止三具分身!”
话音刚落,北边十里外亮起冲天红芒。
楚若婷的声音通过定契烙印传入二人识海,“速来汇合——”
两人还未靠近,便听斗法声轰隆隆响。
赶至战圈,况、荆、谢三人已经跟一群肉瘤样的怪物打了起来。
楚若婷和乔荞不见踪影。
面前的一株三人合抱的大树被一道音波拦腰截断,轰然倒伏,将地面砸出深深的沟壑。
况寒臣玉笛一转,朝荀慈和游月明呵道:“愣着干嘛?过来打啊!”
游月明悄悄问荀慈,“这个是真的假的?”
荀慈利剑出鞘,蹂身而上,“当然是真的!”
“早点说嘛!”游月明咕哝一声,灵力贯透折扇,朝荆陌身后的一具分身攻去。
分身共三十六具,修为最高出窍后期,最低金丹初期,四人应付起来旗鼓相当。
荆陌稍稍吃力,况寒臣便守在他后方,闭着眼,十指翻飞按压墨玉笛上的音孔,音波流光倾泻,扫荡大片分身,左右牵制。
谢溯星抡起拳头,拳面劲风如有实质,狠狠朝左侧分身猛砸。转瞬,那具肉瘤似的分身忽然幻化出一张楚若婷的脸,泪水朦朦,“不要打!是我!”
谢溯星拳风一滞。
“小心——”
荀慈踩着他肩,一跃而下,浩然正气的剑意化作一片银弧,朝“楚若婷”兜头劈斩。
谢溯星心有余悸退后两步,“这玩意儿会变形啊!”
“我宁愿它变形!肉糊糊的太恶心了!”游月明边打边吐。
谢溯星“唰”的一下抽出靴上匕首,冷哼一声:“变呗!我就不信它还能变出个长翅膀的王瑾。”
“你们看,那什么东西!”
荆陌抬手一指。
但见林中蓦地飞蹿出一人,他展开双翼,几乎遮蔽了耀目日光。
他扇动翅膀,尖啸一声,嘴里猛然吐出一道红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