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
“还以为丞相大人多厉害呢,怎么进了趟林子,还被吓晕了?”
乌彻溟的讽刺毫不留情。
墨谪清嘴角微抽,乌彻溟的npc感真的很强,好像总是喜欢为了挑衅他而挑衅他。
他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从对方的身边走了过去。
被无视的乌彻溟气的牙痒痒,尾巴一样跟在墨谪清的身后,还在喋喋不休道:“你对他这样上心,他心里估计巴不得你早点死了好掌权呢,真不知道你在为他操心些什么。”
“墨谪清我真是看不懂你,你怎么越发的优柔寡断了?”
墨谪清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乌彻溟:“你!”
他抬手,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站在那里顺气。
墨谪清进了乌玄珏的帐中,恰好看到太医在为他换药。
没想到乌玄珏这小子还挺精壮,身材颇为不错,只是上面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痕,许多都是昨天在林子里打斗的痕迹。
墨谪清连忙问太医:“陛下的身体可有大碍?”
“万幸,陛下身上的伤口都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要害,只是看起来颇为骇人罢了。”
闻言,他狠狠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昨日他发病,在墨谪清怀中好一通挣扎,只怕是将他的伤口都挣裂了。
乌玄珏心中觉得太医多话,已经暗暗想好了要扣这个太医的俸禄了。
太医上完药就出去了,这时候楼青恰好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有一团白白的东西。
墨谪清好奇的看了看,只见楼青将笼子放在地上打开,里面那白白的一团东西跑了出来,竟然是一只白狐狸。
后腿还裹着纱布,看起来是伤口没有愈合。
“这是朕送给先生的小礼物,先生喜欢吗?”乌玄珏看着地上的小白狐狸,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墨谪清的旁边。
那小狐狸丝毫不惧怕他,反而很亲近的贴在他的脚边蹭着他的脚踝。
墨谪清蹲下身去,将手放在了毛茸茸的狐狸毛上,轻轻的抚摸着。
小狐狸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微微扬起了头。
墨谪清顺势将它抱了起来,揣进了怀里。
白白的一团和他的白衣服融合在了一起,场面颇为和谐。
“多谢捻玉,我很喜欢。”墨谪清说道。
乌玄珏突然觉得这怀中的小狐狸有些碍眼,若是先生太喜欢这小畜生怎么办?
会不会更加用心的照顾这个小畜生……
看来要派一些人专门照顾这只狐狸,才能不让它抢走墨谪清的目光。
乌玄珏此刻认为,自己就是个天才。
而墨谪清,正沉浸在毛茸茸的小狐狸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小皇帝多变的情绪。
“先生很喜欢这只小畜……小狐狸吗?”
墨谪清看向乌玄珏,竟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吃味和委屈。
墨谪清嘴角微抽,有些无语道:“第一喜欢捻玉,第二喜欢这小狐狸,可以吗?”
乌玄珏——一款可以瞬间多云转晴的皇帝。
一旁的楼青:两个上司有点暧昧,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因为皇帝受伤,春蒐提前结束了。
墨谪清回府的时候,张萧言还不曾回来,府邸冷清的有点让他觉得不自在。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才刚刚回府半天,就有人递来了拜帖,约他承云楼一聚。
邀请他的人,居然是最近同他讲话格外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摄政王乌彻溟。
一般的反派他懒得搭理,这种比较神金的反派他还是想去凑凑热闹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掌握第一手资料。
墨谪清穿了一身淡蓝色便装,腰间一块白玉佩,拿了一把素白扇子,颇有读书人气质。
他这副打扮,进了承云楼,众人还以为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公子,开始议论纷纷。
不知道哪个眼尖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好像是……墨丞相。”
众人瞬间噤声,分明是热闹的酒楼,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墨谪清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哈,名声实在有点差。
等到他上了二楼,下面才重新热闹了起来。
进了包厢,乌彻溟正坐在里面,周围还有一些其他的官员,看到墨谪清的出现,也纷纷有点紧张。
“墨相真是好大的架子,本王还生怕请不动呢。”乌彻溟喝了口酒,用那他欠揍的语气调侃道。
墨谪清坐下,环视了一圈四周,开门见山道:“说吧,约我出来什么事?”
乌彻溟冷笑一声道:“怎么?就不能是单纯的约你出来喝酒?”
“你自己信吗?”墨谪清反问。
只听得对方无奈的叹口气道:“跟你开个玩笑可真难,墨相你就不能不要如此严肃古板吗?”
他严肃古板?
墨谪清在心中扣满了问号,乌彻溟这个古代人居然说他严肃古板……
“摄政王殿下好雅兴。”墨谪清一脸事不关己道,“知道的是您一时兴起约我出来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墨某结党营私呢。”
乌彻溟向来最是讨厌墨谪清这幅假清高的样子,事已至此,再打哑谜也没什么意思了,他干脆开门见山道:“春闱快开始了,这回的主考官多了不少墨相的人啊。”
墨谪清挑眉,看来对方是有所忌惮了。
“如何?”
乌彻溟亲自给墨谪清倒了杯酒说:“我同墨相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多管闲事。”
最近的墨谪清太过于反常了,竟是隐隐约约有些偏向那小皇帝,所以他不得不防。
墨谪清无所谓的看着杯中清澈的酒水,眉目间多了几分嘲弄:“本来也不打算管,只不过有些人吃相太过于难看,在下看的有些恶心了,自然要插手一番。”
扶持世家,打压寒门,他乌彻溟不就是靠这些维持自己的势力吗?
他们这些人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王朝的兴衰,只在意权力在不在自己的手中。
他们也不在意谁才是真正有才能的人,只需要能给他们带来实际利益的人。
第54章
交易
“那你便是非要多管闲事了?”乌彻溟有些挂脸。
他其实并不讨厌墨谪清,反而一直将他当做一个有力的对手,平日里小打小闹,有时还会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只是触及到自身利益,那他们便是对头。
别说本就不大合得来,就算是朋友,也得翻脸。
墨谪清的手抚过素扇,面上毫无波澜,只是语气轻慢慵懒道:“今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都记住了,你们……可要小心着点了。”
说罢,他就离开了这不知所谓的鸿门宴。
只剩下桌子周围除了乌彻溟的几个官员面面相觑。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怎么得罪得起墨相?”
“殿下您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殿下……”
“都给我闭嘴!”乌彻溟被吵的头疼。
墨谪清此举,就是赤裸裸的在打他的脸,他又如何能让对方轻而易举的得偿所愿?
墨谪清,咱们走着瞧。
刚刚给自己又招惹了一堆仇人的墨谪清慢悠悠的走出包厢,却看到一旁的阁楼上站着一个青衣男子,细长的手端着烟枪,站在那里发呆。
这人他瞧着有几分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就是这承云楼的老板——梵音。
察觉到有目光看向他这里,对方也回过身来,冲着墨谪清的方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干脆朝着他走了过来。
“墨相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梵音说话的声音,令人听着十分的舒服,就好像他提出的所有条件,都让人不大忍心拒绝。
“客气了。”墨谪清觉得这位老板有某种神秘的气息,而且剧本中似乎没有出现过梵音的剧情,所以他不由的对这个人多了几分好奇。
“墨相从我这里买的斩霄剑,用的可还顺手?”他随口问道。
“转赠他人了,很是合适。”墨谪清还是心疼了一下他的真金白银。
梵音闻言笑了笑,在烟枪中添入一些烟草,用火折子点燃了,不紧不慢的吸了一口。
烟雾升腾。
他道:“那么很期待以后,能够同墨相多做些生意了。”
“哦?”墨谪清听得他仿佛话里有话,便问道,“梵老板还做其他生意不成?”
“一些小生意罢了。”梵音不咸不淡道,“墨相有所不知,我这承云楼,又叫百事通,若是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或者说不能过明路的要办的事,承云楼都可以帮您解决。”
“所有事?”他好奇的问道。
“也不是……”梵音有些尴尬,“您多少也要实际一点吧,我们也不能让死人复活不是?”
墨谪清:“……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倒真有一件事,想知道你能不能办的成。”
“不妨说来听听?”梵音慵懒的靠在栏杆旁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眉眼间总是带着几分忧伤。
“你这里……”墨谪清似乎下了一些决心才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能办到假死吗?瞒天过海那种。”
梵音挑了挑眉,似乎颇为感兴趣,没想到墨谪清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很有趣,他想做什么?
“这个嘛,”梵音突然有些商人气的笑了笑说,“只要钱到位,皇帝都瞒得过去。”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墨谪清心中一喜。
若是他能够成功解毒,再用一招假死金蝉脱壳瞒天过海,岂不是就能够离开这京城,彻底远走高飞了?
想到这里,他心跳都快了几分,不由的有些激动。
“多少钱?”墨谪清问道。
“这个数。”梵音伸出了一只张开的手。
“五百两吗?”他说,“那很实惠了。”
“不不不。”
“五千两?”墨谪清觉得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方摇了摇头,手依然没有落下去。
“莫非是五万两?”他皱起眉头,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
梵音总算把手收了回去,笑着说:“五万两,不包售后。”
“售后要再加五万两呦~”
墨谪清:他今日总算是明白,什么叫无奸不商了。
还售后,身前哪管身后事?!
他咬咬牙道:“五万两就五万两,成交!”
“墨相大方。”梵音熄灭了烟枪,好奇地问道,“不知墨相想让谁假死啊?”
墨谪清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我。”
“而且,此事除了你我,绝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梵音闻言,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吃惊,点头道:“放心,在下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我如何信得过你?”墨谪清并没有那么放心。
“那不如再加五万两?”梵音语气充满诱惑道,“有售后哦~”
“那算了。”墨谪清直截了当的拒绝。
死马当活马医,破罐子破摔吧!
“那很可惜了。”梵音脸上有些失落,没有继续提这件事。
墨谪清打量着梵音,随口问道:“梵老板不是京城人士吧?”
“好眼力。”他说,“在下从南疆来。”
“千里迢迢过来,就为了做生意?”
梵音闻言,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指尖摩挲着烟枪,有些出神:“恩人留在京城,在下待在这里,本就是为了报恩,不过有些商业头脑,做了些生意,不小心发了家罢了。”
好一个不小心,墨谪清在心中为他竖了个大拇哥。
又是开酒楼,又是搞拍卖,还做着情报贩子的活儿,你不发家谁发家?
“那梵老板报恩了吗?”
说到这里,梵音垂下眼眸,轻轻道:“还不曾。”
还不曾报恩。
他仍然记得,南疆的寨子中,那个头发脏的打绺,浑身都是伤口被关在笼子里的少年,
作为诱饵,从小被训练着与野兽厮杀搏斗。
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带他出了深渊。
其实梵音很不愿意回忆那段时光,才将自己伪装成一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实际上,曾经的他粗俗不堪,甚至茹毛饮血毫无人性,也许某一天就会被开膛破肚进入野兽的肚子里。
每每做噩梦,他躺在宽大的床上,总以为自己还在那狭小的铁笼子里,脖子上拴着铁链,被当成狗一样养着的日子。
第55章
白白
在梦中,他也仍然希望,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打开笼子,对他伸出了手。
他逆着光,仿佛一个神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