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废话那么多，闭嘴吧。”
老翟转过脸来，没好气地捅了一下黑牙的腰眼。
黑牙怪笑两声，屁颠颠地跟在老翟背后，“你可不知道啊，这监狱里待着的全都是疯子，能陪我聊天的有几个？这十年我可憋坏了。”
“嘘，别说话了。”
老翟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黑牙依然在滔滔不绝地和老翟说话，眼睛像耗子一样转来转去，在路边的每一具尸体上一扫而过。
周建启每每与黑牙四目相对时，都会忍不住发抖，如同自己正在野外和狮虎对峙时一般。
“瞧，是警察的尸体。”
黑牙突然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的墙根。
周建启第一个跑了过去。
警察的尸体是趴在地板上的，他翻过尸体发现他的肚子被人刨开，里面的内脏都被取走了。
“呃……”
周建启忍不住恶心呕吐，但很快就调整过来。
黑牙看了一眼尸体，笑着说道：“这应该是人留下的伤口。”
“你怎么这么肯定？”
“说了你也不懂。”黑牙淡定说道，“等你看多了，你就知道了。那些囚犯应该聚集成队伍了，我的建议是不要再前进了，单凭我们三人凶多吉少。”
“我同意。”
黑牙和周建启一起看向了老翟。
老翟此时心里也打了退堂鼓。
监狱深处的大门可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突破的，丹尼斯在大门口带着特工亲自保护花音，他们没有发出求救讯号，就说明情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后院失火必须立刻采取措施补救。
“派一组……不，叫一二三组的特工都到监狱里来。”
老翟拿起对讲机，呼叫支援。
过了没一会儿，特工们便赶到了现场，他们身上还有不少血迹，那都是和怪物搏斗时留下的。
“翟队，前线压力有些大啊，抽调三组人，外面可能就撑不到半个小时了。”
“那我们就速度快点。”老翟指着监狱深处的方向说道，“里面的囚犯造反了，他们正在去找花音，我们要立刻清剿镇压，一旦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
特工们面色凝重，他们互相掩护潜入监狱内部。
“开始屠杀吧……”
“杀吧……”
“杀死他们……”
监狱内传来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呓语声。
特工们紧张地内扣脚趾，攥住了手里的武器。
周建启没有对抗诡异的经验，第一个出现反应。他忍不住蹲在地上不停干呕，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黑牙见状走了过去，从周建启的腰间拔出匕首，一刀刮破了他的脸蛋。
“你刺我做什么？”
“我的攻击能让你保持清醒，这是我的天赋技能。”黑牙接着反手用匕首刺进自己的大腿，鲜血飚射而出，撒在周建启的脸上，“新兵蛋子，机灵点儿。”
周建启接过匕首，抬头看向四周。
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给黑牙划破脸之后，他的精神状态确实变好了，但他也因此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一些透明的恶灵在墙角游荡着，整齐划一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呓语。
特工们对恶灵的感应远比自己要强，他们第一时间就拔出手枪对着天花板射击。
“撒盐！”
老翟立刻下令，特工们极有默契地在地面和墙壁角落撒盐。
那些恶灵开始在空气中消解飘散，并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紧接着，一群形象各异的诡异实体从监狱的大门里冲了出来，直奔特工队伍而来。
“自由射击！”
众人躲到掩体后方，开始对怪物们进行火力压制。
周建启摆脱了最初的慌乱，冷静地参与到了战斗之中。那些诡异实体全都是曾经的冒险者，如今他们已经全部失去了理智，成为了只知道杀戮的野兽。
“杀……”
“杀啊！”
“把他们杀光！”
怪物们一拥而上，与特工队伍战成一团。
鲜血与碎肉在空中飞舞，形成了一张凄美的画卷，特工们以自己的肉身为剑盾，殊死搏杀。
诡异实体被杀死后，会重新变回人形。
那些人都是自己曾经的战友，在失去诡异力量后他们会短暂地恢复理智，可是老翟还是毫不犹豫地开枪将他们打死。
——他没有时间治疗他们的精神疾病。
“统计战损。”
“报告，第一小组全部阵亡。”
老翟闻言，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前进，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是。”
特工们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
终于，他们来到了监狱的核心区域。
不知道是不是黑牙的方法起到了作用，周建启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诡异力量，他神色如常地看着监狱里奇形怪状的怪物，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核心区域的牢房，全都是用防爆材料制成，里面关押的都是最危险的诡异实体，他们在失控前都是通关了至少三次的冒险者。
防爆门尚且完整。
这代表克里斯的力量并没有渗透进这里。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黑牙指着周围最高规格的牢房说道，“外面那些牢房里待着都是普通人，这里可都是大神啊。”
“没错，如果克里斯真的潜入这里，把他们都放出来，那我们只能祈祷这些囚犯没有发病，还保持理智状态了。”
“嘿，你这个乌鸦嘴还是别说了。”黑牙捂着老翟的嘴巴说道，“我们还是派人守在这里吧。”
滋滋滋——
老翟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前线传来了他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首长，第二道防线要撑不住了。对方的主持人已经摧毁了我们留在外面的稳定锚，我们决定撤退进监狱。”
“什么？”老翟愣了一下，“这才过去二十分钟！”
“前线的特工不够用，单凭普通士兵根本无法支撑。”
“不许后撤！”老翟咬牙切齿地说道，“死也死在监狱外面。”
“是，死也死在监狱外面——啊！”
对讲机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看样子是虚兽撕碎了士兵。
第579章
请记住我
“这就是阳谋啊……”
老翟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对讲机。
“我们抽调兵力，看管监狱里的重刑犯，那么前线就会吃紧。如果我们注意力放在前线，后院失火威胁就更大。克里斯只是用几个恶灵就让我们全线崩溃，我们还一点办法都没有，真是可笑……”
黑牙挠了挠头，乐呵呵地说道：“别担心，我们会好好活下去的。”
周建启望着周围的战友，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不是他跟着老翟，此时他人已经死在了第二道防线那里，他看着周围阴暗的角落，总觉得这里到处都是幽灵。
……
紫月之上。
顾毅躲在了帐篷里，感到天旋地转。
马戏团的其他成员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眩晕感，他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随着地板的晃动而晃动。
“顾毅，别紧张。”小智坐在顾毅的身边说道，“你就想象自己是一根海草，随着晃动的频率摆动，这样你会好受一点。”
“并没有。”
顾毅摇了摇头，根本没办法适应。
“这还是海面宝宝告诉我的方法呢，特别有用。”
“对了……我怎么没看见他和他的粉红色朋友？”
“他们俩死掉了。”小智苦笑着说道，“彻底死掉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回事？”
“当然是它，那个用所有人的生命来取乐的狗导演。
”
小智随着地面摇晃的幅度晃悠着身子，突然间整个帐篷上下颠倒。顾毅控制不住飞出了座位，可是小智却一把抓住了顾毅的脚踝，这才没让他摔伤。
“我靠……你们是屁股上钉钉子了吗？”
“并没有，你别紧张。”小智耐心地解释道，“你要把自己的节奏和紫月的节奏协调起来，这样才不会被甩出去。”
重力重新恢复，顾毅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学着小智等人的样子，晃悠着脑袋，用心去感悟如何与紫月协调节奏。
顾毅摇晃着脑袋，逐渐和身边的众人同频。
“话说……你们不担心暗月吗？”
“放心吧，在完成他的理想之前，暗月是不会死的，他一定能带我们逃跑。”
小智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在场所有人都对暗月有着绝对的信任。
顾毅并没有那么多的信心，他可是亲眼看见了暗月受了多重的伤，尽管太阳牌治好了他，但这也只能管得了一时罢了。
敌人能伤害他第一次，就一定能伤害他第二次。之前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些问题了，现在可不知道还有没有调整好。
轰隆！
帐篷外面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中间伴随着暗月极具特色的大笑声。
与此同时，一名马戏团成员与紫月失去了同频联系，一下子被甩出了座位。他身边的小丑们试图抓住那人的脚踝，却没想到那人的下半身留下了，上半身拦腰折断却飞了出去。
他的上半身砸在了帐篷顶，化成了肉泥。
小丑们没有哭泣尖叫，反而随着暗月的笑声而咧开嘴角，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仿佛那一滩肉泥不是同伴的尸体，而是一个可笑的烂番茄。
顾毅忍不住地咬住了嘴唇，眼眶红红地看着小智，“你们……”
“嘘，别激动，他们也不想的。”小智苦笑着说道，“你别忘了，戴上小丑面具之后，我们就不能哭了。”
“可恶……”
“顾毅，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
“我们这里有一大半的人都会活不下去了。在团长离开马戏团，前往你的世界之前，他和我们说了这句话。
我们本来就是一些破败文明的落难流民，早就应该消散在一片虚无之中了。都是因为有了团长，我们才有继续苟延残喘的机会。
这是最后的斗争了，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为了报答团长的救命之恩，就算死也没有关系。
今天可能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们现在只是在太阳牌的作用下，短暂地存活着，等到太阳牌的效果消失了，我们很快就会变成一滩烂肉。”
顾毅突然扭过头，攥住了小智的手，“不要说这话，我可以一直用太阳牌让你们活着！”
“太阳牌可以修复伤势，短暂复活死者。我们现在不过是一群死而不僵的怪物罢了，顾毅你不是，你是希望、是最后的武器。”
“为什么……”
“请答应我一件事，希望你能永远记住我，这样的话也许某一天我还能继续活下去，在你的记忆里活下去。”
轰隆——
小智的话音刚落，他们头顶的帐篷被飓风吹飞，至少有一半的成员被卷到了天上，他们从怀里掏出小丑面具戴在脸上，发出了“嘻嘻哈哈”的声音。
他们好像并没有遭遇灾难，而是在表演空中飞人的杂技。
“完了呀，暗月团长好像要坚持不住了。”
小智犹豫了一会儿，从怀里拿出了自己的小丑面具。
“你拿着。”
“你要做什么？”
“记得小丑面具的使用说明吧？”
“记得。”
“团长交给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活下去。有了这个小丑面具，你应该可以从紫月逃脱了。现在帐篷都飞了，恐怕我们脚下的月亮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我听不清！”
外面的风声太大，盖过了小智的嘱托声。
小智伸出手，硬是把小丑面具塞进了顾毅的怀里。
下一秒，狂风袭来，小智被吹上了天。
顾毅想要抓住小智，却无济于事。他趴在地上，迎着狂风望了过去。
暗月变成了孟想的样子，躲在一座环形山的背阴面，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黑色的巨手拨开云雾，直奔孟想而来。
“嘻嘻嘻……”
“哈哈哈……”
小丑们的笑声响彻天际，他们一个个前仆后继地飞上天空，阻止黑手落下。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在巨大的黑手面前，小丑们如苍蝇一般渺小，黑手落下的速度根本没有一点点减缓。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