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的人来咱们村能有什么公务事?”
“噢,就是随便打听一个人,磊子你还记得吗?他大名叫啥你知道不?”
“记得,挺精神一个小伙子,叫方拾遗。”
孙家媳妇道:“打听他干嘛?”
“说是要升任廷尉府百办了,这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那个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居然进廷尉府当大人了,唉......不过我总觉得那小子不对劲,回头有机会我得去县里和县令大人说说,让他给廷尉府写信,来历不明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做百办大人呢。”
“人家哪儿来历不明了。”
孙家媳妇道:“来历清清楚楚的好不好,你就是嫉妒人家。”
“我嫉妒他?”
唐春来哼了一声:“我做里正多少年了!”
他忽然间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看向孙家媳妇:“我都不知道他大名叫方拾遗,为什么你知道?从来就没有人问过,也没有在意过,大家都是磊子磊子的叫着,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怎么了。”
孙家媳妇白了他一眼:“我好打听,什么事都喜欢打听,别人不知道的我都知道,比如我还知道你不行呢,别人知道吗?你和那些老爷们儿们吹牛说自己半个时辰起步的时候我也没戳穿你啊,人家好歹还你就是一二,连他妈个三四都没有。”
唐春来脸红的好像猴子屁股似的:“我那是,我那是意外,你让我再来一次试试,我祸祸不死你。”
他忽然间又想起来什么,瞥了孙家媳妇一眼后急匆匆的走了,两刻之后,他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到一座空宅子门口,当初方拾遗走的很突然,没有和谁告别,是凌晨天还没亮就走了,就遇到了村子里的老羊倌,模模糊糊的看着是他,问了一句磊子你要干什么去,他说离开这再也不回来了。
之后这破落的小院就被唐春来锁了起来,虽然他嘴巴臭,可是人心不算坏,当时他还说过,这院子虽然破旧,可是等那孩子回来,院子还是他的,谁也不许霸占。
已经十来年没有打开过的院门再次被他打开,院子里荒草丛生,唐春来看了看那几乎都要坍塌的破房心里感慨万分,一个这样穷苦人家走出去的孩子,就要做大官了,人生际遇还真是难以想象。
他踩着荒草进院,在院子里往四周看了看,心说得找人把这收拾出来,人家已经是大官了,走的时候说是再也不回来,可是天知道人家什么时候念旧回来看看,一看这院子破落如此难免心里堵得慌,以后每年都收拾收拾,不回来也就罢了,回来还能落个人情。
他盘算着大概这笔钱也就自己出了,怎么才能从那个彪悍婆娘手里要出来一点钱呢。
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了屋子,屋子里都是灰尘,角落里满是蜘蛛网,他进了里屋后就楞了一下,屋顶上居然漏了一个大洞,原本就是泥巴稻草的屋顶,不知道是哪年下雨给泡塌了。
屋子里的土炕被雨水也泡了瘪下去一个大坑,他隐隐约约的在那大坑里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有一团乱糟糟的东西,被什么烂布包裹着。
他也是手欠,过去把那包裹拿起来看了看,越看越别扭,然后瞬间头皮就炸了起来。
那是一团头发。
“你闲着没事来这看什么?”
就在这时候唐春来的身后有人说话,他吓得几乎腿都软了,一转身就看到孙家媳妇站在那看着他,他这才松了口气:“我就想来看看怎么收拾一下院子,你看这土炕里......怎么有人的头发?下边会不会还有什么死尸啊。”
“你人还不错的,就是太多事了。”
孙家媳妇叹了口气:“要不要听个故事?”
唐春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什么故事?”
“挺悲惨的故事,我一直都没有对别人说过,关于方拾遗和他母亲的故事。”
唐春来之前就觉得不对劲,这一刻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方拾遗离开村子的时候你还没有嫁过来呢,你不该知道那么多的才对,他走后至少半年你才嫁到咱们村......”
孙家媳妇道:“对啊,他走后我才来的,哪有半年,他走后不到一个月我就嫁过来了,也怪我,太懒了,当时他走的匆忙,让人跟我交代过,当时他没能处理的太好,就把人塞到炕洞里了,让我想办法把人弄出来好好埋葬,可是我想着这个院子谁还能来,在炕洞里埋着吧,在哪儿埋着不是埋着?”
她靠在门框上,有些遗憾的说道:“他以前就说过我什么都好,就是懒,太懒,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唐春来脸色惨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吗?”
孙家媳妇问了他一句。
唐春来吓得哆嗦了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母亲当年病重,一直卧床不起,他为了照看母亲,还为了能赚点钱给母亲买药,所以只能做一些短工,忙完了立刻往家里跑,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苦苦撑着,忽然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发现母亲已经死在病床上,他嚎啕大哭,应该是这样。”
“对于他来说,母亲就是他的全部,十来岁之前,他家庭很好,父亲虽然刻板但对他疼爱有加,经常会把他放在肩膀上玩,家里只有一个孩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父亲死了之后家也算破碎了,母亲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相依为命,他母亲也不想死,心疼自己孩子,也了解自己孩子,知道他死了儿子会怎么样,可母亲还是死了,他其实心也死了,于是他就在那......”
孙家媳妇指了指房梁:“就在那上吊自杀了,尸体就在那挂着来着,也许他死了之后觉得应该回南山县的老家去看看,他心中应该有恨吧,怎么也得回去把害死他父亲的人都杀了才行。”
“于是尸体在这挂着,鬼魂离开了村子,走到村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羊倌,老羊倌问他你去哪儿啊,他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他都死了,还怎么回来?”
孙家媳妇眯着眼睛看着唐春来:“你真的不该来。”
唐春来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哪里敢再听下去:“我知道你是吓唬我呢,我又没有对你不好,你这样吓唬我干嘛,你躲开我要走。”
“你还不信。”
孙家媳妇指了指他身后:“你看不到吗,就在那挂着呢。”
唐春来战战兢兢的回头,然后看到房梁那挂着一具尸体,摇摇晃晃。
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做了鬼也别回来
唐春来战战兢兢的回头,然后就看到房梁上真的挂着一具尸体,摇摇晃晃,咧着嘴,没有如传说之中那样吐着长长的血红血红的舌头,而是咧着嘴对着他傻笑。
唐春来在那一刻被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那个人挂在那朝着他笑的样子让人头皮发麻。
“骗你的。”
孙家媳妇笑了笑说道:“你看,他是方拾遗吗?”
唐春来这才敢仔细看了看,挂在那的那个男人果然不是方拾遗,那男人也不是挂着脖子吊在那,而是一只手抓着房梁挂在那。
那人从房梁上松开手飘落下来,落在了唐春来身边。
“其实很简单,你应该听过老人们讲的。”
孙家媳妇笑道:“鬼的脚是不能落地的,老人们都说过,鬼是土秽之物,双脚落地就会被阴曹地府吸回去,所以鬼都是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唐春来道:“吓死我了,你们这是想干嘛?”
孙家媳妇道:“虽然他不是方拾遗,可你为什么不怕他?”
唐春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后说道:“他又不是鬼,我肯定就不那么怕了。”
孙家媳妇往前凑了凑,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我只是说他不是方拾遗,谁说他不是鬼了?你看他的脚落地了吗?”
唐春来慢慢的低下头,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然后他看到那双脚实实在在的在地上站着呢。
唐春来这心情一上一下的快要崩溃了,带着哭腔的问:“你到底是谁啊。”
“他是我男人啊。”
孙家媳妇笑着说道:“你没有认出来?”
唐春来扑通一声跪下来:“别折磨我了,我和你女人只有一次,我不行的,我其实都没进去就不行了,你女人就是个妖精,她是个妖精啊......”
“我知道。”
那男人笑了笑道:“我女人是个妖精这事我还能不知道。”
他勾了勾手指,孙家媳妇随即靠过去搂着那个男人的腰,那男人看着唐春来笑道:“我就是那么死的,我理解你。”
扑通一声,唐春来昏了过去。
“赶紧收拾一下吧。”
那个男人瞪了孙家媳妇一眼:“这么老这么丑的男人你也下的去嘴?”
孙家媳妇叹了口气道:“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们全都诈死撤走了,我一个人守着,也没个人帮我,我连吃饭都快解决不了了,我再不勾搭勾搭这个里正,我怎么活?”
“难为你了。”
那男人摇头道:“大人去了南山县,我们就都得撤走负责保护他,这几年只顾着那边忽略你了,我们假死之后也是出了些意外。”
他把土炕里那已经干瘪的尸体拽出来:“我把尸体带走埋起来,你一会儿找只死猫死狗的扔在这,把他吓成这样估计着一时半会也正常不起来,收拾好了之后咱们就走,他自己醒过来会以为真的撞到鬼了,你就打死不承认到这院子里来过,以后他也不敢再骚扰你,过一阵子我会帮你想办法离开这,去南山县找大人汇合,这地方不用再盯着了。”
孙家媳妇道:“大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你知道的,大人一直不想做黑武人的走狗。”
男人把尸体用布包裹起来,看了看唐春来,一时半会的也醒不过来,索性坐下来后说道:“当年大人决定和黑武那边断开联系,不仅仅是因为黑武战败,还因为大人已经预判出来渤海必灭。”
他吐出一口气,像是有些伤感。
“可是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回去过渤海,我们算是渤海人吗?我们骨子里流着的血都是宁人的多,渤海人的血早就很淡很淡了。”
“大人说,渤海人给黑武人当走狗的日子就要过去了,他当初极力要求来宁国也是为了摆脱黑武人的控制,可是到了这之后,眼线太多,他身边带过来的人都不敢相信,所以才会从我们这些人之中选亲信。”
他指了指自己:“我祖辈一百七八十年前就到了这,像个普通百姓一样活着,没有执行过一次任务,虽然世代相传最少有一个知情者,然而我们真的甘心吗?”
他看了女人一眼:“你家里来宁国也已经有近二百年,你甘心吗?好端端的日子过着,黑武人随便派个人过来下达个命令,我们就得抛弃所有的东西然后去送死。”
“大人就是不想让这样的事再发生,所以当年利用黑武战败,他下令所有人和黑武那边断开联系,我们还好,我们本来就有身份,可是大人需要一个身份。”
他看了看那具包裹起来的尸体。
“我家世代在这个村子里潜藏待命,对方家的事知道的很清楚,是我当年向大人汇报了这个消息,当时我的本意是,杀了真的方拾遗,大人以方拾遗的身份回南山县,根本就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可是大人不许,大人说,既然想甩开那枷锁,以后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活着了,他说方家母子很可怜,让我多照看一些。”
他摇了摇头后叹道:“谁想到这个傻小子命这么苦,他出去打短工,回来的时候母亲死在病床上,他一时想不开在这屋子里上吊了。”
女人点了点头:“然后大人就借了他的身份去南山县,而这里还需要有人盯着,于是我来了,而你们则假死去了南山县暗中保护大人。”
男人嗯了一声:“大概就是这么个经过,可是大人到了南山县之后......”
九年前。
方拾遗背着一个行囊进了南山县的县城,站在城门口的时候站在那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看着进进出出的那些陌生人,应该都是方拾遗的故旧乡亲。
“我借了你的身份,我不会白借。”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走到城门口,城门口负责检查的厢兵队正看了他一眼:“不是本县人?路引凭证拿出来我看看。”
“我是本县人。”
方拾遗认真的说道:“我父亲原来是县衙的捕快,他叫方皖,后来我和母亲搬去了山北县住,母亲也去世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回来看看。”
他把身份凭证递过去,那个厢兵队正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方皖的案子过去还不到十年,他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耳熟,很快就想起来,所以心里叹了口气。
“走都走了,还回来干嘛?”
队正看了看身份凭证,还给方拾遗:“若是要回家去看看,看两眼就走吧。”
“为什么?”
方拾遗问。
那队正往四周看了看,其他几个厢兵也都看着这边,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摇头。
方拾遗故意的。
他进了城之后走的很慢,在仔仔细细的看着这个地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回忆,可是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跟踪的手段很低级。
他就是想让人跟着。
当年害死方拾遗父亲的那些人还在呢,有的离开了县衙自己做生意,而那个捕头已经升任了县丞,在南山县里,新来的县令大人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还很依仗他们。
县城里的厢兵都归县丞管制调遣,他故意在城门口说的那么清楚,就是想让人告诉那个县丞他回来了。
在城里溜达了一个半个多时辰,然后按照情报走向方拾遗的故居。
在南山县,孙家的小伙子叫孙去台,他交代孙去台平日里多照顾一下方拾遗母子,走动的勤快了之后,方拾遗也确实把他当成了朋友,很多往事都讲给他听,自家在什么地方,门口有什么树,距离什么铺子没多远,讲了很多他小时候的往事。
这些情报现在都在这个假的方拾遗脑袋里装着,他确实是个奇才,从来没有到过南山县城,可是凭着那些情报他居然在没有问路的情况下找到了故居。
他在故居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还试图推开门,可是门上还有残存的封条,上着已经锈住了的铁锁,他只能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一直都有人暗中跟着他。
他在县城里随便选了一家便宜的客栈住下来,买了两个烧饼当做晚饭。
当夜,客栈里来了人。
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胖乎乎的商人带着几名手下也住进了客栈,就住在方拾遗对门,深夜,他的房门被人撬开,然后几个壮汉一拥而入把方拾遗按在床上。
那个胖乎乎的商人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一开始脸上是有些疑惑后来是轻蔑。
商人在椅子上坐下来,摆手示意手下把门关好。
“你回来干嘛?”
他问。
方拾遗问:“你是谁?”
“我?”
商人笑了笑道:“我是你父亲的同僚,曾经的......现在做生意,毕竟衙门里那几个钱确实太少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一笔钱你明天一早出城,我不管你去哪儿,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如果你不走,那今晚你就会死。”
“为什么?”
方拾遗问。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你。”
胖商人起身:“我会一直盯着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他走到一边打开方拾遗的包裹看了看,只有几套很旧的粗布衣服,钱袋子里所有的钱也不够二两。
“你父亲当年太顽固了,如果他是一个圆滑一些的人,现在你的日子应该过的很舒服才对,那记得那时候你七八岁,我还抱过你一次,结果你父亲立刻把你从我怀里抢过去,看我的眼神都是敌视。”
他耸了耸肩膀:“那时候我们很想把他变成朋友,可是他太顽固了,我这辈子只见过他这一个那么顽固的人,说什么穿着官服就要行得正坐得端,谁不想?可是谁和钱有仇?”
他说到这停了一下,摇头:“别怪我心狠,我刚刚想着确实是给你一笔钱让你走,可是我一时感慨话多了,话多了就会惹麻烦......”
他摆了摆手:“勒死他吧。”
他转头看向方拾遗:“做了鬼也别回来。”
第一千四百四十五章
不白借
胖乎乎的商人叫杜德海,算是当初那批人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在这些人之中的地位仅次于当时的捕头李冬青,后来李冬青升任县县丞之后曾有意让他做捕头,可是他却推辞了,选择离开县衙自己做生意。
他和李冬青不一样,李冬青还抱有幻想,而他对大宁的律法还有所敬畏,当然这敬畏也打了折扣,可敬畏始终是敬畏。
他还算清醒,李冬青做了县丞之后觉得自己还能再往上爬一爬,南山县地理位置优越,是个很容易出政绩的大县,历来南山县的县令没有一个在这超过六年的,上一任县领大人靠一个无为而治就被提拔走了,虽然只是升了半级,可也是实缺。
李冬青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还有机会,他才四十多岁,如果巴结的好经营的好,将来说不定能爬到郡治那个层次,一个县丞在南山县这样的大县才算刚入品,正七品而已,可是到了郡治,若能爬到郡丞的位子上就是从五品或者正五品。
杜德海却不相信他能爬上去,就算爬上去,离开了他们可以只手遮天的南山县,谁还能惯着你?
到了郡治府,李冬青那样毫无根基底蕴的人,出一点纰漏都会被人盯着不放,以李冬青的能力,做个县丞也就是极限了,到更高层次的地方,谁能看得起他。
所以杜德海早早的离开了县衙,每年给李冬青的孝敬银子不算少,有李冬青照应他,他在南山县的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家财万贯,比提心吊胆做个捕头好太多。
此时在客栈里,杜德海心情有些复杂,他和李冬青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确实没有李冬青那么心狠手辣。
当初李冬青就执意要除掉方皖,而他的想法是尽量能拉拢就拉拢,可没柰何,因为方皖确实又臭又硬,他们不管是送银子送房子还是送女人,方皖始终水泼不进。
“你父亲是个合格的捕快。”
杜德海回头看了一眼被按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方拾遗,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我这么多年来其实也没有几个真正佩服的人,你父亲算一个,你死了之后如果在阴曹地府还能见到他的话,替我跟他赔个不是。”
他看着方拾遗的眼睛说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给他烧纸,清明,忌日,春节,没有一次落下的,他在阴曹地府里应该日子过的还可以。”
方拾遗冷笑:“他活着的时候不沾染你们一个铜钱,你以为他死了之后会用你们的钱?”
杜德海一怔,想了想,苦笑:“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活着的时候他确实一个铜钱都没拿过我们的,死了之后应该也会嫌我的钱脏。”
他走到方拾遗面前:“你真的不该回来,你母亲带着你走都走了,回来还有什么意思?你回来又能做什么?”
方拾遗道:“我回来,是想看看报应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