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杨玉裴亭山李承远 本章:第691章

    薛华衣低头看了看地上宇文小策的尸体,脖子上被手抠掉的那一块触目惊心,若是普通百姓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吓得脸色发白,这手劲可想而知,仔细看了一会儿后他又回头看了看沈冷的双手。

    韩唤枝拉了沈冷一下,沈冷跟着韩唤枝走到一边,沈冷道:“你不会也认为是我杀了他吧。”

    韩唤枝:“你说灭杀就是没杀,我当然不会怀疑你说的话,可是你现在没有受伤,双手上的血迹是怎么来的?”

    沈冷回忆了一下,唯一和那个黑衣人的接触就是他踹了自己两脚,而当时沈冷抬起双臂挡住了对方的鞋底。

    “黑衣人的靴子上有问题。”

    沈冷道:“他踹过来,我格挡了一下,当时并没有注意,黑衣人的靴子上可能藏着血包,踹中我之后血包破裂,血洒在我的衣服上和手上。”

    韩唤枝:“你没有察觉?”

    “没有。”

    沈冷皱眉,他知道自己说的有问题,可这就是事实,然而这个事实确实很有问题,对方的靴子上如果真的有血包的话,洒在他手上他怎么会看不到?就算看不到,血水洒在手上怎么会感觉不到?

    韩唤枝叹道:“如果我不是绝对相信你的话,客观的判断,只能是你说谎了,你的衣袖上没有血迹,可是手上有,如果对方洒了血包的话怎么可能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还精准的避开你的衣服?”

    沈冷抬起手闻了闻,确实是血腥味,可是有些别扭,在自己手背上摸了摸,好像血迹里还有很细小的颗粒,那应该是对方靴子底上的尘土。

    尘土?

    沈冷看向韩唤枝:“有没有一种什么粉末之类的东西,洒在人身上就会变成血水。”

    韩唤枝摇头:“没有听说过,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用特殊手法把血水弄成粉末,洒在人身上会......”

    他看向沈冷:“衣袖上没有血迹是因为衣袖是干的,而你奔跑了那么久身上出了汗,粉末洒在你的手背上,被汗水化成了血水。”

    沈冷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苦笑:“就怕别人不信。”

    衣袖上没有,还因为他被踹了两脚之后因为双臂发麻所以甩了甩胳膊。

    ......

    ......

    第一千四百五十九章

    三年

    石城,道府大人府邸。

    沈冷坐在那发呆,岑征进门看了看他,递过去一包点心:“晚饭的时候你吃的那么少一会儿就会饿,这是肉松的点心,味道很好,不用谢,你也不用等了,我是不会说多少钱一包的,最起码在你吃之前不会说。”

    沈冷谢意的笑了笑:“谢谢将军。”

    “国公,你不能再叫我将军了,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沈冷回答:“昨天。”

    岑征摇了摇头:“还是要按照规矩来。”

    沈冷:“这些年将军都去哪儿了?”

    岑征:“嗯?不是说规矩的事儿吗?”

    沈冷:“我不想说啊,再说了,说规矩,我比你官大,我不想说你就不能说了。”

    岑征笑道:“行,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离开水师之后在平越道任职,后来叶景天刚刚调任南疆狼猿大将军的时候,手底下缺人,把我调过去了,任职将军,在狼猿好几年,后来西蜀道战兵将军石元雄调走了,我奉旨调去西蜀道为战兵将军。”

    “半年多前,陛下突然下旨,调我来京畿道任职道府,我一个武人,现在整天穿着文官的官服,到现在还没有适应过来,身上不带点铁片响动就别扭。”

    沈冷笑道:“骨子里的习惯,改不掉的,船上文官的官服也不适应,可能永远也不会适应,将军,要不然你试试做个铁裤衩,稀里哗啦带亮片的那种经。”

    “你脱了裤子我看看你的亮片亮不亮。”

    岑征笑了笑后说道:“陛下觉得京畿道不踏实,我的职责就是让京畿道稳下来,陛下接连调了我来,澹台来,又调了薛华衣来,就是想把薛城对京畿道的影响彻底抹掉。”

    以他和沈冷之间的关系,说这些话当然也没有什么顾忌。

    “将军。”

    沈冷问:“你了解薛华衣吗?”

    “不了解。”

    岑征道:“我也是临阵磨枪,知道薛华衣要来之后才了解了一些,他这些年比我去的地方还多,我跑了四五个地方,他调来调去的,大概跑了七八个地方,这个人口碑极好,以文人之身带兵剿匪,从无败绩。”

    “嗯。”

    沈冷点了点头,岑征说的这些他也都知道。

    其实陛下下旨调薛华衣任职京畿道道府的时候,沈冷就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个人,平时完全没有听说过,可是一了解才知道这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是个大神仙。

    文官出身,调职厢兵,武艺稀松平常,可是却练的一手好兵,他带着厢兵打出来的战绩连沈冷这样的人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那时候南疆多乱啊,不只是求立的水匪海盗不断侵扰边境,还有平越道那边的乱贼四处横行,湖见道紧挨着平越道,首当其冲。

    这些年来,他剿灭的匪寇叛贼加起来已经上万人,调职湖见道任道丞之后更是大放异彩,湖见道水灾,他带头在前,和厢兵百姓在灾区同吃同住,救灾的时候,因为整天在水里泡着,两条腿一直浮肿,险些废了。

    水灾之后湖见道瘟疫横行,当地不少官员在对抗水灾的时候都能身先士卒,可是在面对瘟疫的时候却稍显退缩,人们对于疾病的畏惧远远高于水患。

    薛华衣以道丞之尊亲力亲为,各地医学馆的人都是他亲自安排护送接待,没有人比他站在更前边。

    这样的一个人,履历上都是光芒,光芒四射。

    “你是怀疑薛华衣?”

    岑征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薛华衣是正二品大员,这种级别的官员谁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怀疑,一旦搞错了,怀疑他的人就会身败名裂。

    “还不是怀疑,只是有些想法。”

    沈冷道:“宇文小策派人要挟他我可以理解,要想继续利用京畿道那些还没有被挖出来的东西,宇文小策就必须有个新的靠山,可是他知道将军你是陛下的人,是当初留王府里出来的家臣,所以他不敢来接触你,而是派人在半路上接触薛华衣,这一点还在情理之中。”

    岑征点了点头:“所以呢?你在想什么?”

    沈冷摇了摇头:“有些乱,没有头绪,所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只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不服气......被人当着我的面杀了宇文小策,然后飘身而去,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线索,我觉得有些憋屈啊。”

    “你确实没受过什么憋屈。”

    岑征道:“从参军开始就没受过什么憋屈。”

    沈冷撇嘴:“我刚跟着你那会儿,你还少让我憋屈了?”

    岑征哈哈大笑:“看,你还是记仇。”

    沈冷:“当然得记仇,不然怎么理直气壮的吃你的住你的,临走还得拿你的。”

    岑征:“我这没有什么可拿的,京畿道的驴肉火烧还行,你回长安之前我送你一车?带亮片的驴肉火烧。”

    沈冷笑了笑,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我冲出城墙之后,大人可注意到了薛华衣在什么地方?”

    “我赶到的时候,薛华衣是从人群里出来跑到我面前的,他当时也冲到了城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出去看到我了,所以回来想我说明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他是走路还是骑马?”

    沈冷问。

    “走路。”

    岑征道:“当时城门口堵了很多人,许多要进出城门的百姓都被拦截在那,骑马更出不去,所有人都下了马,他也不例外。”

    岑征道:“你还是怀疑他?”

    沈冷:“没道理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道丞大人府邸。

    薛华衣在和岑征沈冷他们一起吃过了晚饭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住处,他进了门之后摆了摆手,随从随即都退了下去,回到书房,薛华衣把身上的官服脱下来递给贴身侍女甄儿,小姑娘看起来十六七岁,很标志,模样清秀,眼睛很大,脸上还有些婴儿肥。

    湖见道的人都知道,薛华衣身边的贴身侍女是他收养的孤儿,那年求立的海盗冲进了一个渔村,屠杀了不少百姓,甄儿的父母都死了,当时她才四五岁,刚刚升任县丞的薛华衣带着厢兵过去的时候,海盗已经跑了,他便收养了甄儿。

    除了甄儿之外,他身边的书童昭儿也是和甄儿一样的身世,都是无依无靠,所以被薛华衣收养。

    薛华衣至今没有娶妻生子,这两个小孩子说是贴身的下人,可是却和他的孩子一样亲近。

    甄儿把薛华衣的官服接在手里,不放心的翻过来看了看,确定衣服上没有破损这才松了口气,官服里边居然是纯黑色,而且这件官服做工很精致。

    “我说没受伤你还不放心?”

    薛华衣笑了笑:“这件官服烧了吧。”

    甄儿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去。”

    “我去吧。”

    昭儿过来把衣服接过来:“烟熏火燎的,再迷了你的眼睛。”

    甄儿嘿嘿笑了笑,脸色微红。

    薛华衣看着这两个小孩子笑着摇头:“回头等你们再大一些,我就给你们主婚,你们两个彼此照应着,我也放心。”

    “谁要嫁给他!”

    甄儿红着脸扭头:“笨手笨脚的。”

    昭儿却嘿嘿笑起来:“谢大人!”

    薛华衣坐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片刻之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那个沈冷的武艺果然很强,出乎我的预料,如果不是他突然被我袭击的话,单打独斗,我未必就能轻松赢了他。”

    昭儿说道:“大人,沈冷毕竟是从军至今还没有过败绩的大宁第一战将,大人能在他面前杀了宇文小策,可见大人的武艺在他之上。”

    “不......”

    薛华衣道:“是我取巧了。”

    昭儿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去烧衣服去了。

    薛华衣看了看甄儿:“把那些血粉也都毁了吧。”

    “大人,以后不用了?怪可惜的。”

    “不能用了,一次都不能用了。”

    薛华衣往后靠了靠,显得很疲惫似的,甄儿走到他背后,轻轻的敲打着他的肩膀和后背,薛华衣缓缓的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耿远回来之后,我不方便见他,你和他见一面,让他还得出去一趟,未来三年,京畿道所有人不准有任何轻举妄动,本来没有这样的打算,见过沈冷,见过韩唤枝之后我就必须更谨慎。”

    “为什么是三年?”

    甄儿好奇的问道:“三年若是没有动静的话,三年之后,万一那些人都失去控制了怎么办?”

    “不会的。”

    薛华衣道:“之所以是三年,第一是我要用三年时间来打消所有人对我的疑虑,我三年就能做出来极漂亮的政绩,今天的事就会被遗忘。”

    “第二......三年之内陛下是不会离开长安的,他会至少再带太子三年。”

    甄儿道:“可是大人,你怎么确定三年之后陛下会离开长安?”

    “不出一年,沈冷的东海水师就会出征,桑国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以沈冷和孟长安的能力联手猛攻桑国,就算桑人上下一心,最多抵挡一年,前后两年桑国必灭,打完桑国之后,陛下会用一年左右的时间来恢复国力,筹备大战......按照我的推算,三年后陛下必会第二次御驾亲征,他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陛下这个人,事事时时处处都和太祖皇帝比,他想成为和太祖皇帝一样的人,被大宁的历史所永记。”

    “可是太祖皇帝开国之功,旷古绝今,当今陛下拿什么能比得过太祖?唯有灭掉黑武才可比肩,如今黑武内忧外患实力大损,陛下最多等上三年,陛下也担心三年后黑武已经重归一统,所以三年是个极限。”

    “先灭桑国,让黑武失去唯一的盟友,然后再征黑武,陛下的千古一帝......就成了。”

    薛华衣睁开眼睛,再次吐出一口气:“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陛下御驾亲征,太子留守长安,可是前太子能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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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四百六十章

    有罪无罪

    道府大人府邸。

    韩唤枝的房间外边,沈冷在门口敲了敲,韩唤枝的屋子里还亮着灯火,虽已是深夜,显然他也睡不着,一个追捕了那么久的要犯不明不白的死在石城城墙外边,韩唤枝都不知道这份奏折该怎么写。

    听到敲门声,韩唤枝就知道是沈冷来了。

    “门没插。”

    他头也没抬的说了一句,视线依然在书桌上,这份奏折他已经写了足足一个时辰,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写出来五十个字。

    沈冷拎着两壶酒进来,把一壶酒放在韩唤枝面前,然后一屁股在桌子上坐了下来,韩唤枝白了他一眼:“这屋子里的椅子凳子都是假的?”

    沈冷道:“桌子宽,坐着舒服。”

    韩唤枝问:“睡不着?”

    沈冷:“你嘞?”

    韩唤枝:“我在想怎么参奏你一本,说你因为发泄私愤而一怒杀了宇文小策,导致后边的调查根本就没有办法进行下去,这么大一口锅,我自己不想背,廷尉府不能背,只能是你背。”

    沈冷:“干得漂亮。”

    韩唤枝噗嗤一声笑了:“你还是在想那个黑衣人?”

    沈冷:“你来帮我复盘吧。”

    韩唤枝嗯了一声:“也好。”

    沈冷道:“如果你是那个黑衣人,你是怎么避开那么多人的。”

    韩唤枝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靠了靠,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其实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厢兵检查之后确定人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而且在城墙上下内外都没有发现那件黑衣,你又没有说谎,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城墙上有个厢兵就是杀手。”

    沈冷道:“一个高手提前扮成了厢兵的可能性不大,这是有漏洞的事,所以只能是其中一个厢兵就是杀手,他的衣服是特制的,翻过来就是黑衣,当时太混乱,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这件衣服应该已经被销毁了。”

    韩唤枝:“还是有漏洞,除非所有厢兵都是一伙的,不然的话他在城墙上脱衣服翻转衣服的这个过程一定会被人看到,现在这些厢兵还在被监管之中,烧衣服?怎么可能,我的人一直盯着他们呢。”

    沈冷道:“那如果厢兵都是一伙的呢?”

    “没道理。”

    韩唤枝道:“所有的厢兵如果都是一伙的,还恰好今天都是他们当值,这种概率有多大?除非是有一个人知道宇文小策今天会来,算定他要从城墙上逃走,所以安排今日城墙上当值的都是他的人,这其中还有一个愿意在厢兵之中隐姓埋名好几年的绝世高手。”

    他看了沈冷一眼:“我已经让人仔细核对过,今日城墙上当值的厢兵,最短的一个在厢兵大营里也已经有四年半。”

    沈冷叹了口气:“所以没有人能在四五年前就算到了今天。”

    “当然没有人能。”

    韩唤枝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薛华衣是道丞,石城的厢兵都归他调遣节制,唯一有办法让所有厢兵都说谎的人就是他对不对?可实际上,我调查之后发现,薛华衣到了石城这是第三天,他还没有正式履职,还没有进过厢兵大营,他到了石城之后唯一接触过多次的官员,是道府大人岑征。”

    沈冷长长吐出一口气,胸中的挤压郁闷却吐不出去。

    “你是不是觉得宇文小策死的太简单了?”

    韩唤枝问。沈冷点了点头:“那样的人,应该有一万种最残酷的死法,他死的太快了,甚至连痛苦都没有。”

    韩唤枝道:“我记得那是三十年前......”

    他喝了一口酒后回忆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后继续说道:“我们刚刚到廷尉府没多久,我和九岁......当时也是追查一个大案,所有的推测都是不合理的,当时我们陷入的困境比现在还要大,也就是那个时候,九岁的两句话让我一直记着,永远也忘不了。”

    他看了沈冷一眼:“九岁说,当所有的可能都是不可能,所有的合理都是不合理,那么就只有两个选择了,看起来最不合理地那个选项或者看起来在所有不合理中最合理的那个选项。”

    沈冷问:“为什么?”

    韩唤枝道:“极端选项,所有的犯罪都是极端行为,所以在毫无头绪的时候,那就只能在极端做选择,要么是这头要么是那头。”

    他继续说道:“九岁的第二句话是......所有人都有罪。”

    沈冷微微皱眉:“所有人都有罪?”

    韩唤枝道:“九岁那时候喝了不少酒,他说自己说的都是醉话,可是这些话对于廷尉府以后办案来说,都是金玉良言......他说,为什么廷尉府查案的时候会遇到这样很艰难的情况?因为所有的推论和调查其实归根结底,是无罪调查,我们认为的不可能,直白一些,就是我们认为他不可能犯罪,也就无罪推论,廷尉府之前查案都是在求证谁无罪。”

    “九岁说,无罪推论不是廷尉府该干的事,那是讼师的事,廷尉府要做的是有罪推论,在廷尉府的人眼里,所有人都有罪。”

    他看了沈冷一眼:“今天的案子,都是不合理,那么就在所有的不合理之中选择两个极端。”

    沈冷指了指自己:“我是一个极端。”

    韩唤枝点头:“不可否认,你是。”

    沈冷问:“另外一个呢?薛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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