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普攻都是暴击的男人
大宁战兵呼啸着从浮桥上往对岸冲击,为了搭建这五座浮桥,数不清的战兵和辅兵战死在松望河上,尸体现在还在河面上飘着呢!
路就是这样,可能通向成功也可能通向死亡,而有的人在开路的时候死去,他们将会被历史铭记。
可是被历史铭记是虚的,被同袍兄弟铭记才是真的。
王阔海第一波冲了上去,虽然他的双手都被烧的几乎没了肉皮一样,可他只是让医官给自己双手敷了药包扎起来,然后抓起巨盾就带着人往前冲。
那两只手包的严严实实,暗黄色很快就从纱布下边渗透出来,压不知道是血还是药的颜色,又或者是皮肉之中流出来的那种水。
巨盾撞击在人墙上,阻挡他的长毛被撞断了好几根,一头人形野兽一样冲进桑军阵列中,左右横扫的样子像是虎入羊群。
“他来了!”
许扛虎看到王阔海冲进来的那一刻眼睛就瞪圆了,第一次见到王阔海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会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强的对手,几乎一模一样的身高而且喜欢用的还是一样的武器,这多难得?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盾是一种单纯的防御武器,用以挡住敌人的羽箭或是刀枪的攻击。
可是在许扛虎看来,说盾只能防御的人都是垃圾,那是因为他们太弱了,盾在他们手里就只能起到防御的作用。
真正强大的人才能退回到盾的厉害。
他看着人群之中往来冲杀的王阔海,在那一刻心中一股豪情升腾起来。
“你们看到了吧!”
许扛虎一声嘶吼:“那就是盾!那就是用盾的人!”
在金阁郡城,桑国军队里,许扛虎没有一个看得起的人,他一直都在说盾才是兵器之王可是别人认为他在说笑,在王阔海暴虐那些桑人的时候仿佛也是在为他出气一样,那些看不起盾的桑人如今被那面巨盾虐的体无完肤。
“那才是霸者的武器!”
许扛虎大步向前:“我来与你一战!”
人群中的王阔海听到喊声往前看了看,看到了那个持盾的壮汉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那就来吧。
王阔海左手抓着盾牌的握柄,肩膀压低顶着盾牌,保持这个姿势大步向前。
对面过来一个,这边过去一个,这两个人对冲路线上的人倒了大霉,那两头凶兽此时往前冲,路上来不及躲闪的人除了被撞飞之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当!
一声巨响,紧跟着就是能让人头脑昏沉的余音,嗡嗡的。
两头凶兽撞在一起,在盾牌与盾牌碰撞的那个瞬间,仿佛有一道看不见的波纹往四周席卷而出。
炸开的不仅仅是声音,还有土地。
两个人对撞的瞬间,巨大的力量之下,两个人的双脚同时下沉,尘土飞溅起来。
一声巨响之后,两个人的双脚都已经完全沉入土层之下。
一群桑人朝着这边冲过来想要帮忙,许扛虎被震的脑袋里昏沉沉的,却回头喊了一声:“滚开!”
那些桑人平日里就对这样雄壮的勇士充满畏惧,此时被骂了一声,一时之间竟然真的没有人敢过来。
许扛虎往后退了一步,拎着盾牌说道:“我与他之间的厮杀谁也不许插手,谁也不许帮忙,都给我滚远点,不要让人家以为是我欺负人!”
王阔海也晃了晃脑袋,这一下撞的确实太重,他从军多年,在单纯的力量比试上还没有人能与他这样接近,哪怕就是沈冷和孟长安那样的军中旷世高手,和他比力气的话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今天总算是遇到了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那种感觉很奇怪,在一瞬间生出些许惺惺相惜。
“你他娘的真壮!”
许扛虎用盾牌指了指王阔海。
王阔海哼了一声:“你他娘的也不赖。”
许扛虎哈哈大笑:“老子在桑国多年,没见过一个如我这样的人,还得是咱们中原人中才有对手,虽然老子此时站在桑人这边,可是老子打心里看不起他们。”
王阔海呸了一声:“说他娘的什么屁话,有用?”
许扛虎大笑:“你说的对,没他娘的屁用,敌人就是敌人,不管是什么理由都无法改变敌人是敌人。”
他左手持盾,右手在盾牌上砰砰砰的拍了拍:“再来吗!”
王阔海道:“你算个球。”
许扛虎眼睛骤然睁大,加速朝着王阔海撞了过来,其实就因为知道王阔海天生神力,但是武技一般,所以后来沈冷对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单独训练。
王阔海在武技上的进步很大,再配合神力,实打实是战场上人人畏惧的万人敌。
然而这一刻,王阔海才不想靠精巧的武技取胜。
就是要以力破力,以力胜力。
当!
两面巨大的铁盾再次重重的撞在一起,这一次许扛虎是助跑着撞过来的,可是王阔海是站在原地没动,做了一个防御姿势而已。
如此狂暴的力量之下,王阔海的身体被撞的往后平移出去,两只脚在地面上划出来的痕迹都那么深。
“够劲儿!”
王阔海晃了晃脖子,呲牙一笑:“该我了。”
然后加速往前冲,那脚步落地的声音犹如战鼓,许扛虎看他冲过来,心中好胜之心顿时升起,刚才王阔海站着不动任由他撞了一下,现在他也站着不动任由王阔海撞一下。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滑出去的是许扛虎。
两个人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好像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在震动一样,每一条肌肉都在发麻。
“确实够劲儿。”
许扛虎觉得自己脑袋里要炸了一样,一瞬间袭来的头疼让他有些头重脚轻,可是他硬生生的抗住了,对方没有被他撞倒下去,那么他咬着牙也不能倒下去。
再说了,难道对方就比他好受?他才不信。
王阔海刚要说话的时候,突然之间一杆长矛从侧面飞了过来,他脑袋里正昏沉着,这一下躲闪不及,长矛擦着它的肩膀飞了过去,在肩膀上扫出来一条血痕。
许扛虎回头看了看,一个桑国士兵刚刚把手里的长毛掷出去,他气的大步走到那个桑兵身前,左手还抓着盾牌,右手伸出去掐着那桑兵的脖子把人单臂举起来。
“我说谁也不许插手,你没听到?!”
他怒问了一声,手腕一转,那被他掐着脖子的人居然转了半圈,脖子如何受得了?
许扛虎把那人转过来头朝下往地上一戳,砰地一声,那桑兵的脑袋几乎都被塞进胸腔里一样,他一脚把尸体踹飞出去能有一丈多远。
转身看向王阔海:“再来!”
王阔海道:“是条汉子!”
许扛虎呼啸一声,大步朝着王阔海冲过去,依然是盾牌在前,王阔海站在原地,双腿发力犹如生根,挡住了敌人重重的这一击。
这一次两个人被震的同时后撤,在盾牌碰撞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赤红色。
那不是杀红了眼睛,而是巨大的震荡之下眼球出血。
王阔海一个跨步上去,将盾牌从左手换到右手,右臂往后甩出去,抡起来之后把盾牌砸向许扛虎。
许扛虎也是一模一样的动作,两人谁都不想输了,不管是力气还是气势,都不想输了。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巨力。
轰!
两面盾牌再次硬生生撞在一起,然后两面盾牌同时飞了出去,在那一瞬间,两个人的右臂同时错位,盾牌飞出去,两人的右臂都软绵绵的垂了下来。
王阔海侧头看了看好像挂在那的右臂,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疼似的,又或者早就已经忘记了疼。
“确实不赖。”
他嘴角扬了扬:“再来!”
许扛虎大声道:“还怕了你?”
两个如铁塔般的壮汉再次冲向对方,这一次都是出的左拳,两个巨大的拳头在半空之中擦着过去,然后分别命中了对方的脸。
砰砰......
两声闷响之后,这两个壮汉同时转着圈摔了下去。
倒在地上之后他俩谁也没能立刻就站起来,仿佛天地之间都在旋转,而四周的厮杀和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一样,那是别人的厮杀,他们的就在这个单独的世界中不受打扰。
许久之后,王阔海左臂撑着地面站起来,摇摇晃晃,而此时许扛虎的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还有嘴里,都有血液渗透出来。
许扛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站起来,看了看站在那看着他的王阔海,一瞬间对这个敌人有些敬重起来,在他没能站起来的时候王阔海本可继续进攻,但是王阔海却没有,只是等着他站起来继续打。
“你也是条汉子。”
许扛虎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啐一口血,忽然笑了起来:“你他娘的长成这样,真是怪胎!”
王阔海也啐了口带血的吐沫:“你不是?”
许扛虎哈哈大笑。
“如果我们俩不是敌人的话,走在一起,应该会有很多人以为我们才是亲兄弟。”
许扛虎回头看了看远处保护着杨东亭的许伏豹,指了指那个人:“可那个人才是我亲兄弟。”
王阔海看到了,于是吃了一惊。
“一个娘的亲兄弟?!”
他问。
许扛虎大声道:“废话!”
王阔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片刻之后又问了一句:“爹呢?”
许扛虎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骂了一声:“你找死!”
然后有冲了过来。
这两个人打起来,像是两头大象在对撞一样,拳拳到肉,拳拳见血。
天昏地暗。
许久之后,两个人再次倒在地上,可是这一次好像谁也起不来了。
四周的喊杀声好像轻了不好,许扛虎在迷迷糊糊之中感觉自己被人拖拽着走,脑袋蹭着地。
而陈冉带着人把王阔海救了回去抬着往后边跑寻找医官。
桑人在岸边的防御被攻破,他们开始往金阁郡城方向撤退,而宁军已经在大规模的登岸了。
......
......
第一千五百一十章
搞事情
金阁郡城,将军府。
杨东亭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伤痕累累的许扛虎,这个壮汉身上的伤重到让谁看了都会吓得咧嘴的地步,如果他不是许扛虎的话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骨头断了多少根都数不清。”
许伏豹站在一边,脸上都是心疼:“跟他说了不要恋战,可还是打成了这样。”
杨东亭摆了摆手道:“不该他,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那种心情是控制不住的,如果我是他的话怕也一样,你们兄弟两个其实性子相差无几,你问自己,若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你就能轻而易举的走了?”
许伏豹叹道:“可是他伤成这样,每两个月都起不来。”
躺在床上的许扛虎脸都是肿的,肿的太厉害,眼睛都封住了,只能看到一条小小的缝隙。
“他......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个家伙......真是够劲。”
许扛虎说话的时候嗓子都好了劈开了似的,沙哑的让人听了耳朵里都不舒服。
“好好休息吧。”
杨东亭轻轻拍了拍许扛虎的肩膀:“估计着你的伤好不了呢咱们就得撤走了。”
“撤走?”
许伏豹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理解:“将军,咱们有金阁郡城作为防御,城墙高大坚固,城防犀利,我们还有数万精兵,不至于退走吧。”
杨东亭道:“你觉得,是我们金阁郡城的城墙高还是樱城的城墙高?你觉得是我们兵精粮足还是禾木久一兵精粮足?禾木久一有几十万大军,被十几万宁军打的落花流水,他自己也死于乱军之中,连个全尸都没有。”
许伏豹道:“可是樱城破城,不是被宁军骗开城门的么?我们只要不开城门,宁军想进来都不可能。”
“没那么简单。”
杨东亭道:“你们忽略了一点......地势。”
他走到一边窗口那停下来,看着窗外说道:“表面上看,我们有松望河作为天堑可以阻拦宁军,而松望河北岸的土地松软,不利于宁军架设抛石车,可实际上呢?”
他回头看了许伏豹一眼后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连松望河都守不住,我本以为松望河防线可以撑十天,没想到一天就被攻破。”
“樱城南边就是海滩,宁军想强攻很难,沙滩上架不起来抛石车,他们只能以诡计骗开城门,然而这里......纵然是松望河北岸土地松软,可是宁军架起来抛石车不成问题,他们有无穷无尽一样的火器,我们的城防坚固又能怎么样,时代不一样了。”
他双手扶着窗口,眼神有些飘忽的说道:“让你有自信的是什么?是城墙上的箭楼,是床子弩,还有狼牙拍,如果放在十年前,这确实是防守的利器,就算是宁军想要把这打下来也难如登天,我们不缺粮食不缺武器,只要死守,守上一年都可以,然而现在的宁军已经不是靠着堆积人命去攻城了。”
杨东亭道:“他们架起来抛石车就可以用火药和石头对着城墙狂轰滥炸,他们也不急,他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因为宁国确实太富裕了。”
许伏豹道:“可是,如果我们离开金阁郡城的话还能去哪儿?这里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如果把这里也丢了的话,那么就真的无处可去了,回不了中原......”
“我们可以去黑武。”
杨东亭笑道:“这个世界上谁是宁人的敌人,我们都可以去,黑武人现在做主的是元辅机,这个人不是鬼月人而是草原人,他和鬼月人不一样,他现在急缺人手,我们去了的话就必然能得到重用。”
他缓了一会儿后继续说道:“你看着吧,以宁帝李承唐的雄壮志向,他不灭黑武是不会罢休的,打桑国只不过是他在为第二次亲征黑武在做准备,灭了桑国之后,黑武就再无援手。”
许伏豹道:“这些事属下想不懂,也懒得去想,只要将军去什么地方带着我们兄弟就行,我们两个只听将军吩咐,你说一就是一,你说二就是二。”
杨东亭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们两个对我的情义,不管去哪儿我都不会把你们丢下。”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宁军明日必会攻城,桑人死多少都不足惜,就拼了命的挡着,能挡一天是一天,能多杀一个宁人就是收获,用桑人的命换宁人的命,这生意我们怎么做都不亏。”
许伏豹道:“将军,那我去城墙上看看。”
“你去吧。”
杨东亭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扛虎:“这个家伙......下次可不能再这样贪战了,虽然我理解你,可你还是要明白那是错的。”
宁军大营。
沈冷看着脸肿成那样的王阔海居然笑了,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心疼手下的人,笑的贼开心似的。
“你看你的眼皮,左边肿的像个鸡蛋那么大。”
王阔海一边往嘴里塞肉包子一边含含糊糊的问:“右边呢?”
“右边肿的像个蛋。”
王阔海:“人的?”
沈冷:“......”
王阔海道:“人和人不一样,要是小冉子的蛋蛋就没鸡蛋大,要是我自己的,就好像鹅蛋那么大。”
陈冉:“你特么的......被人打成这个样嘴巴都不能消停?”
王阔海道:“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那个家伙的力气不小,可是他一定没有每天都练功,就算是练功,也一定没有我每天练功的时间长,刚进水师的时候大将军就说过,每天都练功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在战场上能保命,本来你该死了,可是因为你练的更加强大你却死不了。”
陈冉叹道:“你吃你的吧,你这张脸我真的看不下去,太......他妈的丑了。”
王阔海还能一口气吃下去十三个包子,满足的笑了笑:“饱了......打的时候,你们看着我和他旗鼓相当,但是我抗揍他不抗揍,他一定断了骨头,也伤了内脏,但我没有,所以下一次他一定死在我手里。”
沈冷之前仔仔细细的给王阔海检查过,确定他没有什么隐患,骨头没断,他也没吐血,检查之后内脏应该也没事,还能一口气吃下去十三个肉包子,这家伙除了皮肉疼之外确实没啥事。
“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