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被他骂得瞬间红了眼眶,却没有松开手。
江顾已然起了杀心?,他看向曲丰羽邬和致二人,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冷笑道:“雷劫只对活物,但是?卫风魂灯已灭,想来?他刚降生时你们便杀过他一次了,我说得可?对?”
卫风攥着他手腕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向曲丰羽,“……小姨?”
曲丰羽闭了闭眼睛,她身后的邬和致叹了口气,缓步走?了出来?,抓住了她握剑的手,缓缓压了下来?,任凭赤雪剑对准了自己?,无奈笑道:“江七公子聪慧过人,你说的没错。”
“邬和致!”曲丰羽不赞同地打断了他。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邬和致拢起袖子,脸色苍白如纸,他看向江顾身侧的卫风,“当年卫风刚出生,便被杀了一次,是?卫暝州、亓凤元、青长溪还有我亲自动的手。”
卫风愣在了原地,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死死攥着江顾的手腕,眼里满是?茫然和震惊,“为什么?卫暝州……不是?我爹吗?他还将阳华宗藏宝阁和紫府中所有的宝物通过血契都留给了我。”
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就算他亲娘曲清要杀了他,但他一直以来?可?以肯定的是?,卫暝州一定是?爱自己?的。
邬和致摇了摇头?,缓声道:“当年阳华宗联合平逢宗追杀鲛人一族,亓凤元是?鲛人混血,同鲛人族族长青长溪交好,提前?通风报信想让他们逃走?,但青长溪却偷了他的令牌,从阳华宗掳走?了临近生产的曲清,想借此?威胁卫暝州停手。”
“我与暝州还有亓凤元一路追到了鲛人湾附近,找到了青长溪藏身之处,那时他的鸢鸟族妻子正在孵化他们的鸢鲛幼崽,我们便劫持了她和鸢鲛蛋,想同青长溪换人。”邬和致回忆着那时的情景,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我们会面时,曲清正在生产,我此?生从未见过那般声势浩大的劫雷,也?从未见过那种?东西……”
那是?一团奇形怪状的污黑又?肮脏的黏液状东西,几?乎吸食了曲清的全部修为,又?无差别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活物,数以百计的雷劫劈下来?,每每快要将它劈死时,它又?吃了新的活物,最后它甚至逃窜到了鲛人湾,对正在厮杀的鲛人和修士下了手。
“……一旦被那鬼纹缠上,便道心?粉碎,人修避无可?避,鲛人还能以龙绡蒙眼封闭道心?,试图用他们的利爪斩断那些鬼纹,却收效甚微。”邬和致眉头?皱得极深,“几?乎瞬息之间,鲛人湾便成了片死地。”
“然后它就盯上了我们几?个?。”他瞳孔深处仿佛倒映出了那团肮脏奇诡之物的影子,还有它带着雷劫不断逼近的恐怖,“我和卫暝州还有亓凤元不得已同青长溪联手,借助雷劫的力量,利用鲛人湾死尸布下绝阵,终于杀了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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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闪过厌恶和狠厉之色,看向卫风的目光十分复杂,“那团东西死后,我们从里面挖出来?了个?颗心?脏,为了避免它死而?复生,将其剁成肉泥,封在了鲛人湾入口的石像里。”
卫风瞳孔一颤,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江顾。
但江顾神情依旧淡漠,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侧脸,丝毫不为所动。
“可?曲清刚生产完,意识不清,说什么也?要救那东西,与青长溪的妻子打了起来?,而?后那颗鸢鲛蛋碎裂,正巧落在了那滩死尸上,被吞了进去,魂魄相融,那怪物重新有了心?脏竟死而?复生,勉强有了人族婴孩的形状。”邬和致脸色惨白。
“青长溪夫妇认为那时他们的孩子,见状便想将那死尸带走?,但我和卫暝州知?道一定还是?那个?怪物……神鸢鲛是?天地灵物,被吞噬之后那怪物实力大增,卫暝州不惜自爆元神,以血为契,借助阳华宗藏宝阁所有宝物与自身紫府,以自己?的元丹为引,将那东西封印住,临死前?叮嘱我和亓凤元一定要想办法杀了它。”
“但曲清却在回程半途心?声恻隐,将它交给了曲丰羽。”邬和致深深叹了口气,“曲丰羽带着孩子躲过了雷劫,苦口婆心?说服了我和亓凤元,而?后用了大半修为将最后一点?怪物血脉彻底封印,将它变成了个?正常的孩子模样……”
“卫暝州身死,曲清受刺激过大变得疯癫痴狂,曲丰羽元丹受损不得已闭了关,我身受重伤修为大跌,接替暝州做了阳华宗宗主,那孩子便被放在了宗内,由亓凤元监视着养大。”
邬和致苦笑,“本来?我以为这样下去倒也?风平浪静,谁知?道青长溪夫妇并不死心?,一年前?出关后强行唤醒了卫风体内的神鸢鲛血脉,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曲丰羽表情也?十分难看,“若是?我早些出关就好了,一定先?杀了青长溪那两个?蠢货。”
卫风脸色苍白,缓缓松开了攥着江顾的手,茫然道:“那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邬和致摇了摇头?,连曲丰羽也?沉默了下来?。
“你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因为他们杀不了你。”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卫风,眼底泛出了丝兴味,“原来?真?是?个?脏东西。”
难怪他的元神那般污秽恶心?。
卫风被他审视的眼神刺痛,红着眼眶摇头?,“不是?的……我是?个?人,我叫卫风,有父有母有名有姓……我还有师父你……我不是?脏东西也?不是?怪物。”
“呵。”江顾轻蔑地笑了一声。,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风眼眶里蓄满了泪要落不落,他仓惶地转头?看向曲丰羽,眼里满是?乞求,“小姨,我爹他那么在意我,留给我那么多好东西,为了让我活下来?煞费苦心?,怎么可?能会杀我?小姨,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曲丰羽张了张嘴,红着眼睛别开了脸,“对不起。”
卫风摇头?,“小姨,你刚才还很?担心?我,你都怕雷劫把我劈死,你来?阳华宗对我这么好……”
“她不过是?担心?雷劫劈坏了你身上卫暝州留下的血契,将你的本体显露出来?。”江顾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卫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肯定是?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他看向沉默的邬和致和曲丰羽,又?看向毫不在乎的江顾,怒道:“你们都骗我!这肯定是?渡劫里的幻境!都是?假的!”
他像个?得不到自己?想要之物的稚童,跟所有人发着脾气,大吼大叫,甚至破口大骂,转身就想逃跑。
江顾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将人薅了回来?。
卫风拼命挣扎,带着哭腔嘶吼,几?乎声嘶力竭,“你们都是?假的!放开我!我要出去找我师父!滚开!别碰我!”
江顾隐约感受到了他元神溃散之势,一张符拍在了他后心?处,而?后迫使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冷声道:“卫风,安神。”
卫风死命挣开,对着他的肩膀就一口咬了上去,变长的獠牙瞬间刺穿了血肉,洇透了雪白的布料。
卫风死死咬住不肯撒手,崩溃地呜咽,却怎么都哭不出眼泪,他艰难地喘息着,被江顾按着后颈动弹不得,最后力竭挣扎不动,含着满嘴的血腥瞪大了眼睛,盯着冰面下数不清的死尸。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顾终于不耐烦地扣住他的下巴,强行将他的獠牙从自己?的血肉中拔了出来?,粗暴地擦掉他嘴角的血,语气冰冷道:“闹够了吗?”
卫风直勾勾地盯着他,唇角还沾着他的血,眼睛在人类鸢鲛和白瞳间来?回切换,江顾罕见地有些头?疼,抬手覆在了他的头?顶,强行拢住他不停涣散的元神,看着那双眼睛变成了少年清澈的瞳眸。
“你是?什么东西不重要,活着才重要。”江顾松开了手,嘲讽道:“道心?未立便要破,你真?是?好大的能耐。”
活着才重要。
只这一句话,便点?醒了混沌崩溃的元神。
卫风怔愣地望着江顾,嘴一瘪,猛地扑进了他怀中,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这厮渡劫后力气变得奇大无比,江顾挣了一下竟没能挣开,黑着脸道:“滚。”
卫风的哭嚎声顿时更大,一边哭一边去舔他肩上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不等江顾把人踹开,身体一软就晕了过去。
江顾习惯性地将人接住。
曲丰羽与邬和致面面相觑,震惊于江顾如此?简单便安抚住了卫风——方才卫风发疯时原形都快显露,那鬼纹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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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七公子……”曲丰羽欲言又?止地上前?一步。
江顾冷冷看着她,周身杀意弥漫,“曲道友,不要给他不切实际的关心?。”
“这蠢货会当真?。”
年少春衫(二十五)
平逢宗比阳华宗占地广,
奈何所有山群灵脉都被封在了冰雪之下,人迹罕至,倒算个藏身?的好去处。
大概是因为回忆旧事,邬和致心神动荡,
不等出去冰窟便倒下了。
而卫风迟迟未醒。
江顾制住卫风也受了伤,
不得已,一行人只能暂时在平逢宗修整。
曲丰羽守在邬和致身?边,
不停地给他输送灵力?,
照顾得几乎无?微不至,
而卫风则被随便扔在冰面?上,
她?看向旁边生人勿进的江顾,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江顾不喜欢那些智力?低下?禽鸟鱼类,他似乎天生就对此类生物反感?,尤其是那黏腻滑凉的触感?,
肮脏得好像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他也厌恶那些过分充沛的情感?和欲望,除了成为修仙途中?的绊脚石,
毫无?用处。
卫风全?占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垂眼看向蜷缩在冰面?上的少年,
分出了一缕元神进入了对方的识海。
虽然修为倒退回了炼气期,
卫风的识海却并未变小,甚至比筑基期时大了数十倍不止,江顾踩在灵力?凝聚成的水面?上,脚下?荡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纹。
他能感?受到卫风元神就存在于这具身?体?,
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卫风是在心神震荡的状态下?昏死的,
如果不能及时将人唤醒,很容易导致元神出现无?法修补的裂隙,
将来突破便是巨大的隐患。
他正聚精凝神搜寻,识海尽头忽然冒出了条雪白?蓬松的尾巴。
赤雪?
江顾瞬间警惕起来,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卫风修炼是他手把手教的,可能是太蠢或者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识海几乎就是照搬江顾的复制了过来,除了灵力?凝聚成的清澈泉水别无?他物,是纯粹的火灵力?的气息,江顾一步一步踩在那灵力?上,走到了离那条尾巴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赤雪的灵体?已经被卫风吞了,这自然不会是赤雪。
那条雪白?蓬松的尾巴轻轻地冲他晃了晃,向前?方的黑暗处蹿去,江顾抬手一抓,却抓了个空,柔软的皮毛从他掌心滑过,周围天旋地转,仿佛上下?颠倒,紧接着一股令人极其不舒服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那条尾巴已经不见了,这里同?方才?的识海空间差不多大,但怨气四?溢,恶念无?数,比荒坟塚有过之无?不及,江顾脚下?不再?是清澈纯粹的灵力?识海,而是粘稠蠕动的某种黑色物质,踩上去如同?踩在了腐烂的血肉皮毛之上,远远望去上面?长着无?数凹凸不平的结块,上面?缠绕着荆棘形状的肉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些结块肉刺中?还缠绕着几块零星的白?色皮毛,暗绿色的黏液积蓄在凹陷处,有的里面?还残留着神魂断裂的残肢。
脚腕处传来了阵带着寒意的刺痛,江顾低下?头,看见了已经爬到了小腿上的鬼纹,他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鬼纹是从他脚下?踩着的东西中?生长出来的——
这一大片识海,全?都是密密麻麻的鬼纹。
不过它们并没有攻击的意思,江顾面?不改色踩过那些结块肉刺和粘稠的绿液,停在一块巨大的白?色皮毛前?。
“它”蜷曲在鬼纹缠绕搭起的一小块空洞中?,背对着江顾,只露出了条蓬松雪白?的尾巴,还有一对毛茸茸带着浅粉色的耳朵。
“卫风。”江顾喊他。
那团皮毛闻言抖了一下?,过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转过了头,露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上面?爬满了鬼纹,白?瞳空洞无?光,额前?的羊角如同?枝丫伸展却干枯的树枝,苍白?的嘴唇前?左右各有两颗弯曲交错的獠牙,而他脸上覆着斑驳的鳞片,有些地方却长出了如同?赤雪般柔软雪白?的毛发——难以让人直视。
江顾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你在干什么?”
卫风默默地转回了脑袋,将自己埋进了鬼纹里,看样子并不想回答他,但一条湿漉漉的鲛尾却从雪白?的皮毛下?滑了出来,黏腻冰凉的尾鳍悄悄卷住了江顾的脚腕。
“我会变好看的。”卫风的声音从鬼纹底下?闷闷地传了出来,赌气一样,“比赤雪更?好看。”
反正他已经把赤雪的灵体?全?都吃了。
江顾知道?赤雪在十年前?就死了,不管卫风吞不吞它结果都一样,在意这件事情毫无?意义,但他还是从心底生出了股烦躁。
卫风清晰地察觉到了他的烦躁,背对着他兴奋地咧了咧嘴,转过身?挑衅地望着他,动了动自己毛绒绒的耳朵,故意舔了舔嘴唇,“它一点儿都不好吃。”
江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卫风缓缓凑近他,几乎整个元神都缠在了他身?上,凑近他的脖颈轻轻耸了耸鼻子,又伸出舌头来舔了舔他的耳垂,在上面?留下?了一抹刺目的红痕,他盯着江顾看了很久,挑衅变成了忐忑和不安,下?意识地想要退后。
却被江顾一把扣住了下?巴。
灵力?瞬间指尖疯狂涌入了卫风的元神,被他披在身?上赤雪的皮毛缓缓化作了点点亮光湮灭了在黑暗中?,连带着那对耳朵和那条漂亮的尾巴,卫风在他眼中?变回了原本的丑陋模样。
属于赤雪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不要在死物上浪费时间。”江顾冷眼警告他。
卫风抿了抿唇,倔强又固执地盯着他,“我可以做你的灵宠。”
“不需要。”江顾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手,转身?便走。
“为什么?”卫风赶忙追上,随着他往前?,丑陋的本体?被少年身?形取代,他伸手抓住了江顾的手腕,“你之前?不是想跟我签订灵宠契吗?我比赤雪厉害,做的肯定比它更?好!”
“太丑。”江顾一针见血。
而且照他这个心性,他养的那园子灵宠都不够这鬼东西吃的。
卫风攥住他的手不肯放,“我会努力?变好看的。”
“多此一举。”江顾只进来了一缕元神,卫风如今元神强悍了不止一星半点,他一时挣不开,脸色更?冷了几分。
卫风眼底暗潮汹涌,却强行压下?了那股想毁了所有的暴躁,低声道?:“我还有一个识海,你要去看吗?”
又是一阵空间倒转。,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个识海比前?两个稍小,却明亮许多,天高云阔鸟语花香,山峰上有处简陋的山洞,江顾一眼便认出这是之前?他在清平峰随手开辟的洞府。
洞府内却不是简陋的石壁,而是紧邻在一起的房间,有之前?连云峰他教卫风读书时的书房,有后来大殿中?他的卧房,还有卫风自己造出来的那个小山洞……每个房间都堆满了零零碎碎和江顾有关的东西,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我渡劫之后,识海便一分为三,丹田灵根同?样成了三份,修为跌到了炼气。”卫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我试着将它们融在一起,但没成功。”
“应当与你体?内血脉有关。”江顾观察着面?前?那条淡蓝色的灵根,“此处是神鸢鲛的识海,方才?属于鬼面?白?目,最开始那个是人修。”
他停顿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未必是坏事。”
卫风瞥了一眼他耳垂上的红痕,喉结微动,试探出声:“师父……你相信邬和致说的吗?”
江顾冷漠地看着他。
卫风见他没有反驳自己的称呼,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如果我真是他说的那种怪物,恐怕——”
恐怕平泽大陆这些修士都容不下?他。
可以吞噬一切活物又能粉碎道?心,而且很可能杀不死,只是一个神鸢鲛鳞便能引来无?数追杀,连卫暝州这样的大能都陨落在他手里……江顾接近他,难道?也是因为他这个身?份?
猜疑心一旦起来,便能生无?数魔障。
“当个故事听便算了。”江顾对上他惶惑不安的目光,神色平静道?:“他曾同?我讲过另一个全?然不同?的版本。”
卫风怔住。
“从旁人口中?知道?的事永远真假难辨,即便你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又焉知不是幻境一角?”江顾抬手往他眉心画了个定神符,“除了你的道?心元神,其余皆是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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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顾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站在他面?前?,垂着眸子,冷冷清清地看过来,恍惚间竟同?溪源秘境那座古神像的虚影重合在了一起,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如雪落清泉,却将卫风的识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卫风第一次知道?,原来所谓点化,只言片语便可重如万山。
察觉到他心神动荡,江顾果断收拢了元神回归身?体?。
冰窟内,倒在地上的少年爬起来,未曾睁眼便已打坐入定。
曲丰羽愕然地看着卫风额心浮现的朱雀神印记,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他竟师承悟道?了?”
修真界师徒之间,大多都是师父传授弟子学习,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徒弟和师父之间由于天资、悟性、道?心和其他资质不同?,所谓传承通常都会浮于表面?的功法术经,真正的道?心还要修行之人自己去悟。
但极罕见的情况下?,弟子会传承到师父的道?,他们未必会修习同?一种“道?心”,但其对天地的感?悟却能一派传承,那是远比道?心更?为深层更?加接近天地法则的东西,无?论与师父还是弟子,都是难得的大机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江顾也很诧异,事实上他收卫风为徒是为了渡情劫,不过取巧走的路数,教导卫风也只为了让人能自保,这师徒名?分于他可有可无?。
但卫风这一师承悟道?,他便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卫风认可他的道?,崇尚他的道?,乃至心无?杂念愿意追随他的道?,天地法则认可了卫风师承弟子的身?份,而他和卫风之间的联系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密,甚至连江顾的家族血脉印记都出现在了卫风身?上。
这是他真正的传承弟子。
江顾看向卫风的眼神难得多了几分认真和凝重。
而随着卫风感?悟,江顾的修为也隐隐有突破之势,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曲丰羽与邬和致,果断甩袖卷起了卫风,消失在了平逢宗无?尽的冰天雪地之中?。
年少春衫(二十六)
半个月后。
平逢宗深不见底的山涧缝隙中,
容貌清俊的?少年盘腿而坐,周身被?人布满了复杂的?法阵,七件天阶法器盘旋在他头顶上方,不断地吸收着灵气?汇入他的?丹田,
又将他体内驳杂的?怨气?提纯,
重新被他吸收。
倘若有?旁人在此,定要惊叹于这磅礴浩瀚的灵力与强悍的?提纯法阵,
更不用说那?罕见的?天阶法器与地底汇聚一处的?三条灵脉;但若他们看见这声势浩大的?布局中心只是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