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陶淮南迟骋 本章:第42章

    迟骋挑眉:“你俩防着我啊?怕我听?”

    陶淮南眨眨眼,笑着说:“悄悄话。”

    “能有什么话说,”迟骋把筷子塞他手里,“你上课少说话,别影响人上课。”

    “知道啦,”陶淮南点点头,“上课不说。”

    “――迟哥他撒谎,”季楠的声音从后面突然传过来,餐盒往他们桌上一放,“我上课出来往他班一瞅就能看见他俩说话。”

    陶淮南听出是他,抬头说:“他告假状。”

    季楠按着他头让他摆正:“我都坐下了,往哪瞅。”

    文科班都在楼上,季楠又坐不住,上课的时候总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出来转一圈。陶淮南一听走路的声音都知道是他,其实每个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仔细分辨都听得出来。

    当初班里的小群现在还很活跃,几个文科生虽然分班分走了,但以季楠为首的这几个自费学渣兄弟还天天在那群瞎聊。有时候上课也聊,赶上哪班是无聊课了群里就瞎扯一阵,有一次一个同学上课玩手机被抓了,整个群都连锅端了。

    潘小卓坐季楠对面,自打季楠来了他也不跟陶淮南说小话了,就低着头一直吃。

    “小眼镜儿,你是不害怕我啊?”季楠欠,非得逗人家。

    潘小卓看他一眼,之后摇摇头。

    “你别跟小卓说话,”陶淮南跟季楠说,“你快好好吃你的饭吧。”

    要说害怕也不是,真害怕当初也不可能天天拿着钱往他们班送。其实他脑子里想什么陶淮南也不明白,小同桌性格不好捉摸。

    陶淮南中午得去迟骋班上睡觉,现在迟骋和石凯是同桌,石凯天天踩着时间进教室,中午都不在。他桌斗里放了个给陶淮南准备的抱枕,让他中午睡觉用的。

    陶淮南也不是每天都能睡着,有时候就趴着跟迟骋待一会儿,可能什么都不说,两个人只是在桌子下面牵牵手坐会儿。

    陶淮南现在很省心,他已经不用迟骋额外照顾他什么了。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过气了,也不吵架。

    自从上次迟骋说陶淮南让他疼以后,陶淮南原本就软的脾气变得更好说话了。不管迟骋说什么他都可以,有时候迟骋很严厉或者管他管得狠了,陶淮南也不发脾气,一直笑盈盈的。

    以前偶尔冒出来的小刺现在彻底没了,他好像被迟骋那时候的一句话给戳化了。

    连哥和汤医生都说他现在太乖了。

    汤医生周末如果不值班的话会跟哥一起回来,偶尔他们一起在家里住。

    厨房烤箱里是汤医生弄的烤鸡,香味儿已经出来了,陶淮南坐在小板凳上,脑袋靠着墙,一边被单词一边等。

    汤医生叫他:“小南。”

    “哎,”陶淮南回头,“怎么了汤哥?”

    “来尝尝。”

    陶淮南拿着小板凳走过去,坐在汤医生旁边。汤医生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味儿,很清新的味道,陶淮南很喜欢。汤医生往他嘴里喂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很香,有点辣。

    “好吃,”陶淮南小声问,“是什么啊?”

    “螺肉,咸不咸?”

    “不咸,”陶淮南舔舔嘴唇说,“刚好。”

    陶淮南最近喜欢别人做饭的时候他在厨房坐小板凳,就很喜欢这种别人在忙来忙去他找个空位置坐着等的感觉。哥是不做饭的,他做饭难吃,一般家里也就是汤医生和迟骋进厨房。这俩人都爱找陶淮南尝,跟喂小猫一样。

    陶晓东从厨房门口探头进来:“偷吃什么呢小崽儿?”

    “不知道,反正很好吃。”陶淮南说。

    他听见哥也走了进来,挨着汤医生,贴着人说他也想尝尝。陶淮南撇撇嘴,心说陶晓东一把年纪可真不嫌磕碜。

    他俩黏黏糊糊低声说话在那尝,陶淮南都想走了。

    “我这座位给你啊?”陶淮南仰着头问,“你坐这儿?”

    俩大人都笑了,不知道谁拍了谁后背还是屁股一下,陶晓东说:“不抢你地儿了,你坐吧。”

    陶淮南耳朵是很灵的,别人什么动作说点什么悄悄话他一般都听得清。

    俩哥总以为他看不见就不用避着他了,其实有的时候他俩偷着抱一下陶淮南都知道。衣服那点小摩擦声瞒不过他的耳朵,也就是不拆穿他们罢了。

    晚上俩哥睡他们房间,为了表示他们没偷着干点什么事儿,连门都不关。

    陶淮南善解人意小天使,每次睡前都告诉迟骋把门关上。他俩虽然在家不干什么但是他来总说悄悄话,悄悄话陶淮南不至于都听得见,可也替他们不好意思。

    迟骋还在学习,陶淮南背完单词问他:“小哥睡觉吗?”

    迟骋没抬头,手无意识地捏着他胳膊上的肉来回捏着玩:“你先睡,我等会儿。”

    “你好累了今天,”陶淮南亲亲他,声音很小地说,“早点睡吧。”

    迟骋“嗯”了声,问他:“想让我陪你?”

    “没有,就是不想你太累。”陶淮南手指在他太阳穴处揉了揉,“你躺下我给你按摩。”

    迟骋还是“嗯”。

    陶淮南不知道想到什么了,自己马上又跟了一句:“今天好好按摩。”

    本来迟骋脑子里一直在琢磨那道题,没太仔细听陶淮南说了什么,这会儿被陶淮南这个强调给弄得分了心,笑了出来。

    他一笑陶淮南倒有点不好意思,上次说着要给人按摩,按着按着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不对味了。

    迟骋做完那道题,把陶淮南抱起来,陶淮南马上环住脖子,亲他脸。

    小孩又乖又黏人,他越这样迟骋越想咬他。

    迟骋爱咬人。

    陶淮南喜欢被他咬。

    “你好像小狗。”陶淮南被迟骋在脸上咬了一口,捂着脸笑道。

    迟骋又咬了他下巴,他咬人一点也不疼,咬着玩。迟骋不抬头,声音里带着喘气声和略微的哑,回他:“不是你的狗吗?”

    陶淮南于是更笑了,只说:“你是我小哥。”

    哥在家的时候他俩咬来咬去都不敢出声,陶淮南连呼吸都不敢弄得太重,迟骋说他能哼哼,但是他自己意识不到。

    咬完陶淮南觉得有点心虚,他们房间里纸没了,迟骋要出去拿,陶淮南叫住他:“我去拿。”

    他小心地拉开门听了听,哥那屋风平浪静的,那俩哥没在说话,好像是睡了。

    陶淮南轻着脚步摸去阳台储物柜,哥突然出声:“干啥呢你?”

    “哎我天!”陶淮南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我刚要睡着听见你出来了,”陶淮南在屋里跟他对话,“上厕所你偷偷摸摸干什么。”

    “我不是怕吵醒你俩么?”陶淮南让他吓得心还砰砰跳,拍拍心口说,“以后这个家里禁止突然说话,陶晓东。”

    “那我说话前还得打个报告?”陶晓东失笑,“我要喊一嗓子‘报告’更得把你吓一蹦。”

    “小南别理他,”是汤医生的声音,“去吧。”

    “汤哥你管管他!”陶淮南还站在哥房间门口说话,迟骋已经去拿完回来了,坦坦荡荡一点不虚。

    汤索言笑着回他:“行我管他。”

    汤哥确实能把他哥治得服服帖帖。他俩还没好上那时候哥就听人家的,一点脾气没有。现在好上了那更是没脾气,陶晓东在家里人面前向来这样,最好说话的就是他。

    他和汤医生在一块之后陶淮南觉得他变了个样子,不像原来那样总是绷得硬邦邦的。晓东现在活得更有人气了,这样很好的。

    但汤医生也并不是经常能来,当医生的都忙得很,工作日加班周末值班是常事。

    这个周末难得两天汤医生都在,本来说好周日要一块出去。结果陶晓东那边接了个电话,过会儿迟骋也接了一个。

    陶晓东接完电话之后看了眼迟骋,迟骋对着电话,挺久才“嗯”了声,说“我知道了”。

    第66章

    他们是当天下午回的老家,

    陶晓东去店里说了些事儿,然后直接开车拉着他俩就走了。汤哥走不了,他明天有会诊也有手术,

    所以只有他们哥仨回去。

    是秋天开始落叶的季节,

    半黄的叶子飘飘荡荡落下来铺了满地。

    曾经他们走这条路的时候连高速都还没有,

    只能走省道。现在是新修的高速路了,连路面上的白线都还很新。

    迟骋奶奶要不在了。

    陶晓东那个电话是老家叔叔打的,迟骋接的电话是迟志德打的。

    迟志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这些年一直在南方,

    迟骋和他没有什么联系。迟志德有了新的家新的孩子,不知道他现在喝醉了酒之后还打不打人了,

    还好南方暖和,

    冬天小孩再怎么在外面跑也不会冻僵得像条死狗。

    迟骋从那年跟迟志德断了关系之后没再回来过,刚开始每年会给奶奶打几个电话,可奶奶实在是怨恨这家人,

    人老了之后总有些固执,她在电话里总是难掩厌烦,再后来就连电话都不接了。

    陶晓东一直托老家叔叔帮着照看,钱和东西都不缺。老人身体一直不错,这次突然不行了确实没预料到。

    陶淮南在车上握着迟骋的手,

    慢慢地趴下去,枕着他的腿。

    迟骋于是无意识地拨着他的头发。

    他一直没说什么话,

    直到车开过河边,驶入乡道,

    那些勾起记忆的矮房子和旧墙逐渐纳入视线。迟骋拍拍陶淮南的脸,

    跟他说:“快到了,别睡了。”

    “我没睡。”陶淮南坐起身,

    声音听着一点都不困。

    陶晓东也很久没回来了,小村子变化不大,村口那条小砖道也还是和从前一样难走。

    他和迟骋都是在这出生的孩子,但迟骋对这里的感触没陶晓东深。

    迟骋对这里根本没什么感情。这儿留给他的没有好的记忆,只有疼和冷。

    “回来了?”迟志德正站在门口抽烟,看见他们三个走进来,吐了口烟,平静地打了声招呼。

    迟骋没说话,陶晓东问:“怎么样了?”

    “等着咽气,没意识了。”迟志德这些年变化很大,他两鬓头发都花白了,脸看着也很显老。穿了件米色的夹克和旧牛仔裤。

    人或许都会变,他现在看着和以前有点不同。

    迟骋进去看老人,陶淮南跟着他。陶晓东也进去看了看,老人躺在床上,衰老的脸上是木然僵硬的昏睡,嘴巴张着,老相尽显。

    陶晓东再出来的时候迟志德还在抽烟,也递了一根过来给陶晓东。

    陶晓东接了,就着迟志德的火机点了火。

    他们站在门口各自沉默着抽了根烟。完全不同的人过着不同的人生,即便曾经一起在这片土地上打着滚长大,可现在一起站在这处,也是没有一句话说得出来。

    房子里有股陈旧的腐味,陶淮南站在迟骋身后,默默站着。

    这是迟骋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是他挨打的地方。陶淮南看不到,也不想摸。他对这里半点不好奇,迟骋不属于这里。

    迟志德走进来时,陶淮南往迟骋身上贴得近了些,即使知道迟志德并不会做什么了,可也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迟骋。

    “高中了吧?”迟志德漫不经心地问迟骋。像是没话找话,也像是看着他们觉得有点恍惚。

    迟骋没回他话,跟没听见一样。

    迟志德也没真的很想问,迟骋不回他话他就自己坐在桌子前,用手机打着在线麻将。手机里人声传出来,“三条”“五筒”“听牌”“自摸”,声音不大却让人听着心烦。迟骋微拧着眉回头看了他一眼,迟志德感觉到他视线,抬抬眼俩人对视上,迟骋不耐烦地转了回去。迟志德也没把手机声音关了,还在继续“幺鸡”。

    迟骋奶奶是摔一跤摔成这样的,摔成了脑溢血。不知道是先血管破裂才昏迷摔倒的,还是先摔倒才导致的昏迷。迟志德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什么都来不及了。

    县医院去过了,做了个脑CT,大夫直接让回来准备后事。

    迟志德直接把老太太拉了回来,在家总比在医院强。这个小屋是老太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半生眼泪都流在这里,即便是这样可也总归是个家,比灰白的医院病房多点人气。

    邻居们陆续过来看她,老家叔叔也来了。这些年陶晓东家的地和房都给老家叔叔用着,每年把地包出去的钱陶晓东也没要过,老家叔叔也一直帮陶晓东照看着迟家老太太。

    “早就不行了,糊涂了。”老家叔叔低声跟陶晓东说着话,“见谁骂谁,精神都有点不好了。”

    陶晓东问:“迟志德回来干吗来了?”

    “就说回来看看,”老家叔叔叹了句,“到底是母子连心呗,好么生的他还回来了,赶上了。”

    陶晓东没再说别的,脱了外套给迟骋披上了。迟骋身上只穿了件T恤,风一吹衣服贴在身上,显得少年身形又瘦又单薄。

    老太太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只剩口气慢慢地喘。她没睁过眼,身上的衣服是邻居家一个胆子大的婶子给换的,迟骋给她搭了把手。

    在迟骋印象里,她该比现在长得高些。换上又宽又大的寿衣,老人躺在那里只剩下短短一截,干瘪的身形像一截枯枝。

    到了晚上人就都散了,老人这口气还维持着,一直没咽。

    屋子里站着的再次只剩下了陶家三兄弟和迟志德,迟志德烟瘾很重,把屋子里染得都是烟味。迟骋抬眼扫他,说:“你出去抽。”

    迟志德竟然也没发火没骂人,只是抽着的烟一直没掐灭,没反应。

    陶淮南早就呛得受不了了,他对气味很敏感。迟志德一口烟喷过来,陶淮南没忍住咳了两声,迟骋回头看看他,说:“哥你带他去睡。”

    陶淮南马上拉住他的手说:“我得陪你。”

    “我不用你陪,”迟骋刮刮他手背,说,“你跟哥去睡觉。”

    “我不,”陶淮南摇头,“你不用管我。”

    陶淮南难得执拗,这一年多他都没怎么跟迟骋说过不了。这天陶淮南哪也不去,一直在迟骋这儿陪他。屋里有一个即将咽气的老人,换作别处陶淮南或许会害怕。但是迟骋在这儿,除了那个几乎不算人的迟志德,这是迟骋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把她送走之后,迟骋就彻彻底底只有陶淮南和哥了。

    陶晓东也没走,他出去给迟骋弄了点吃的过来,迟骋吃了几口。

    其实迟骋脸上没有多悲痛,他更多的是麻木。他对这里,以及这里的人,确实没有很多感情了。奶奶这几年厌恶迟家人厌恶他,可当年他还小的时候奶奶也曾经护着他,在迟志德快把他打死的时候拦过。在医院里奶奶那一跪把迟骋托给了陶晓东,不管是出于给孩子留条命还是想要解脱,都是改了迟骋的命。

    迟骋看着闭眼昏睡着的老人,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夜里迟志德躺在里屋的炕上打呼噜,告诉迟骋老人咽气了叫他。

    迟骋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扯了把塑料凳子过来坐在床前,沉默地坐着。

    陶晓东在外面院子里坐着,村里的晚上总是格外黑。他托老家叔叔给找了个当地的阴阳先生,后续需要的一切东西他都带来了,有经常合作的殡葬用品店,一车都给送了过来,这会儿连车带人都停在院子里。

    陶淮南的椅子就挨着迟骋后面坐,他靠在迟骋身上,手环着他的腰,整个人贴在迟骋背上。热乎乎的身体和呼吸一直包围着迟骋,两个人互相依靠着,后来陶淮南脸贴着迟骋的肩膀睡着了。

    老太太是天快亮的时候走的,费力地喘了会儿,最后终于咽了气。

    在她喘得越来越艰难的时候,迟骋就已经不顾陶淮南意愿把他抱了出去。阴阳先生提前说过,老人走时不要让瞎小孩在跟前,怕冲着他。

    其实对这些他们都是不信的,但迟骋还是提前把陶淮南弄了出去。陶淮南搂着他不松手,迟骋轻声哄他说:“乖一点。”

    陶淮南摸着他的脸,摇头:“我不怕那些,我陪你。”

    “我不用陪,别进去,”迟骋跟他贴了贴脸,“你听话。”

    夜里温度下降,两人的脸都冰凉。陶淮南皱着眉,说:“不要推开我。”

    “不推开你,你在这儿陪我,我知道你在。”迟骋亲了亲他的嘴,“你是最听话的,是不是。”

    他这样低声哄着说话,陶淮南实在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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