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白天热,他活动的小厅顶盖每半时辰便有侍卫翻上洒水,小厅四角搁着冰块,化了即添新,酸梅汤、杏仁汤,不时呈上各种消暑甜点。
皇帝对他五哥极宠之时,也未曾如此。
严飒几乎是「溺爱」着他,他刻意衣衫不整、四处溜达,所有侍从仆婢皆垂眉低目、毕恭毕敬。穆停尘知道,就算他脱光,也没人敢抬头,更无人敢责难。
那日,他说:「我想饮酒。」
吴小虎乍听一惊,「六少,你说这话……」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有偷酒喝,他敢对我侄子怎样?我是光明正大的说想喝酒,难道,我连一点点酒都不能喝吗?」
「可是,六少,你脾胃好不容易才养好一点,喝酒真的很不妥当。」
穆停尘重重一叹,整个人无精打采,「是是,我知道,我不能喝,哪怕一点点都不能,这样成了吧?」
那一脸沮丧落入那人的眼中,暗处中,那人也不禁蹙眉,无奈而伤神。
隔两日,吴小虎端了一盘荔枝,屁颠屁颠的剥皮送到穆停尘面前。
「尝尝吧,六少。」
睨了眼小虎献宝似的表情,穆停尘拈了一粒,咬住,顿时表情一变,饱含水分的果肉汁液,甜腻中透出一股爽味,渗至牙床,产生一股麻醉的舒畅感。
「这荔枝可是粤人一绝,快结果时用高梁酒喂养,摘落后更以高梁酒洗过,绝不沾一点清水,故此酒香透入果肉中,又甜又爽味。」
吴小虎说的口沫横飞,穆停尘嚼了嚼,咽下,懒懒地说:「粤人?一会儿闽南虫、一会儿汉中菜、一会儿浙江篿,你该不会是在唬我吧?」
「是真的!」吴小虎信誓旦旦。
「我不信。」穆停尘一脸怀疑,「这会,我们可正前往西疆,离那些地方隔着千山万水,你就别吹牛皮了。」
吴小虎毫无心机,三两下便被激的跳起来。
「那是因为有大哥身边的十二禁卫不分日夜采办才成事的!」
话匣子一开,吴小虎不禁连连叹气。
「十二禁卫从没这么忙碌过,比较轻松的工作还是买冰呢!大哥根本是不计代价,简直挥金如土,这些我只听师父提过的奇珍异果,全靠他们日夜南北奔波、四处购置。」
吴小虎感慨完,抬头对上穆停尘默然沉静的眼,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第九章
有只手狠狠掐住他的心,穆停尘按住心口,他很痛,感动到痛,但他不值,他知道自己不值,却强烈思念起那人,冷俊的眉眼、压抑愤怒的表情。
那人仿佛从空气中消失,穆停尘失落不已,夜里蜷缩在被中,被窝温暖,但他却冷,他忍着、他骗自己不在乎,不去问那人的事,不去打探。
直到此刻,他握住了他的手,才知道,自己有多想他。
「我醒了,你就要逃走吗?」穆停尘开口,嗓音犹带初醒的沙哑。
「逃的不是我,是你。」幽暗中,严飒的每个字听起来格外冷寂。
「我就被你囚困在这里,还能逃去哪里?」
「我什么都不怕,只怕你一心求死。」
「是啊,你怕我去死。我死了,你该有多内疚。」穆停尘自嘲地笑了笑,「严飒,我不用你好茶好饭供养着,你犯不着结草衔环来报答。」
「我说过,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严飒反手,握住他五指,静定地说:「我想嫁给你。」
「你说什么?」穆停尘惊愕。
「你娶我,让我姓穆。」
「还说不是。」穆停尘好笑地喃喃,「果然是以身相许来报恩了。」
「报恩会这样吗?」
冷不防的,严飒使劲一扯,将他带入自己怀中,一手扣住他后脑,温柔如水地吻住他。穆停尘颤栗,想挣扎,身体却臣服,臣服在朝思暮想的奢望中。
严飒的吻,像七月江南的气候,徐微的风方才吹皱一池净水,即刻却落下滂陀大雨,倾盆的、狂暴的,要撕裂池中莲荷般。
含住他唇瓣,反复地厮磨,像是要记住他唇瓣的形状,用舌尖描绘,一遍又一遍,湿热他、诱惑他,令他难忍地微启檀口,便缱绻地纠缠住他舌,婉转的,如两条灵蛇般,交错、吸吮。
穆停尘神驰魂散,沉醉地闭上眼。
严飒没有停下来,他细细吻过他口腔每侧,手指轻巧的从他底衣下探进,抚摸他每一节肋骨,对待珍贵的宝物般,手臂扶住背脊,支撑软瘫的他缓慢躺下,吻着,解开他衣结,橘红晨光下,凝视那白皙的直逼透明的赤裸肌肤。
穆停尘别过脸,眼角凝住一滴泪,他努力着眨着,不让泪滴下。
「看着我。」严飒沙哑地说,托住他脸庞,正对上自己的眼。
「你绝对不知道,每个夜里,我要用尽全部的力气才能不吻你,不拥抱你。」
穆停尘迷濛地望住他。泪,终究还是滚下,他笑,自虐般地说:「你客气什么呢?我不过就是个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的妓。」
「你不是。」严飒喃喃,「我会让你知道,你不是。」
伏下身,吻落在他额心、鼻尖、下颔,最后烙在他锁骨。严飒抬起头,凝视着他,启口,含住他胸前红萸,些微的刺痛令他拱起上身,下一刻,严飒从口中吐出一只金环。
「你不喜欢这个,我知道。」男人温柔地说。
然后,他轻柔地吻住那红肿的乳尖,仿佛在安慰曾被刺穿的伤口般,温柔舔舐着,另一手停在得不到吻的另一侧尖端,手指搓揉、按压,麻痒,却不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