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不管他了?裴不应茫然地眨了眨眼。
顾非臣:“……”
不,不对!很快地,这位盲目相信表哥的大少爷就来了个猛烈的航母回头,顿悟了这就是他哥在管他的方式——他让他去钓鱼!只不过此鱼非彼鱼,不是市场里顾临临会喜欢的那种读作烟火气写作可以吃的鱼,而是手机那头的“鱼”。
顾非臣这回倒是有些惊讶了,裴不应竟然猜对了,这么快?
“嘿嘿,因为哥你不可能不管我啊。”裴不应志得意满的交卷,为他难得压中了一次考题,这种自己想通的成就感确实挺爽的。
对此,顾非臣真的很想回一句,对你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好吗?我凭什么非得管你啊?但……他还真的不得不管。只能说有些人虽然一思考连老天爷都在发笑,但他们就是有这个过程全错,可答案全对的天赋。
总之,既然要钓鱼,那就得裴不应自己去钓。如果由顾非臣来遥控指导回复内容,那边很快就能察觉出不对,只有裴不应最真实的反应,才能取得对方的初步信任,进而套出更大的打算。
这是一种旁人很难模仿的状态,即,你要上钩,还要上的自然。
而不论多精妙的场外指导,都有被对面看出破绽的风险,不如先让裴不应按照原著剧情走一段。
“对面这么厉害呢?”裴不应其实也挺诧异的,不是对他哥的决定有任何质疑,而是他不理解,对面要是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来给他设套啊?他还以为就是一般的敲诈勒索呢。
“也存在这种可能。”顾非臣并没有把话说满,毕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以裴不应的抽象体质,还真不好说他百分百会遇到幕后黑手。但如果只是一般的敲诈勒索,那就更应该让裴不应自己上了,因为……“别人用萧溪的事敲诈你,你为什么要付钱?你假戏真做真的爱上萧溪了?”
裴不应这才一脸恍然,对哦。
刚刚太慌了,差点忘了,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联系萧溪啊!她才是当事人。即便是怕破坏了萧溪的感情,只要别让陈安安知道,不就得了嘛。如果真是敲诈勒索,也是敲诈萧溪更合理啊。
在表哥挂断电话后,裴不应就马不停蹄的去联系萧溪了。
都不用打电话,因为萧溪昨晚也睡在这边,当然,是裴不应睡在一楼的客厅,萧溪睡在二楼的客房。昨天的派对是萧溪一个二代朋友主办的,这里是这位朋友平时闲置用来专门开派对用的别墅,喝醉的客人有不少都会直接睡在这边,毕竟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嘛。
裴不应昨晚醉的实在是太厉害了,倒在客厅就没起来,但他也是因此醒的最早,在一楼卫生间的浴缸里,他遇到了另一个睡觉地点比他还倒霉的富二代。
然后,裴不应就去敲二楼的门了。
顾非臣也在等待的这个时间里,一边和儿子喝下午茶,一边简单梳理了一下昨晚的来龙去脉,鉴于原文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手机那边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不能不重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手机那边正是吴小姐的独子吴意。他的手机联系方式上,还有裴家二房的老大裴否天,三房的老幺裴否杨。他们都是他的“合作伙伴”,也可以都只是他的棋子,端看别人怎么想,反正在吴意的口中他统称他们为“我亲爱的朋友”。
现在,他又来发展新的朋友了。
秘密地,没有让另外两位朋友知道。
吴意一边敲打着桌面上的键盘,处理着各式各样的事情,一边耐心等待着裴不应的回复。聊着聊着裴不应就消失了,吴意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以他对裴不应的了解,这是一个看起来就很没什么能力,但也不完全甘心的裴家长孙。
对方和裴否杨一样蠢的可以,行为动机很好猜测,突然的消失,很大概率是去请外援了。
那么他能请谁呢?
他的未婚妻萧溪是最大的可能,毕竟这是萧溪的事情,不是吗?
在时间卡的差不多时,陈意再次给裴不应发去了消息:
彼时,裴不应并起的两指已经马上就要敲到客房的房门上了,然后他就看到了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来了个紧急刹车。
这一回,哪怕是再不聪明如裴不应,也意识到对面的人很可能不只是敲诈勒索那么简单了。
一如他表哥所说。
诶嘿,裴大少也是第一次干钓鱼这种事,突然就有了那么一点小激动。那一刻,邦德、黑寡妇、加拉哈特宛如同时附体,让他拿起手机打回复的手都有点抖了。他不得不深吸了一口气,清空了一下他过于活跃的大脑,才开始了打字回复。在“正在输入中……”的闪动图标里,裴不应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只是说:
也就是说,你这个勒索毫无意义。
吴意是相信的,如果裴萧二人之间不谈感情,只有利益,那确实无所谓。但这本来也不是他发照片的本意,他说:
裴不应一愣。
交朋友?那朋友是不是要见面?我真的能帮我哥钓出对方!老子可真特么是个天才!
吴意继续道:
吴意:
这张照片确实是吴意的诚意,只不过方向有两个。如果发来试探的照片,让裴不应对萧溪感到愤怒与暴躁,想要报复她,那吴意就可以帮他对付她。如果裴不应不生气,那这就是吴意不想伤害裴不应的证明:我看到了,我拍下来了,但我没有外传,只是告诉你们要小心。
真是什么话都叫他说完了。
裴不应噼里啪啦的开始打字,假装生气。
吴意却只是含蓄的顾左右而言他:
裴不应:
吴意十分自信。因为当裴不应一直在跟他搭话的时候,就证明裴不应已经开始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他了,不是相信他的友善,而是相信他的手段。裴不应开始衡量,他是否会对他造成更多伤害。
萧溪的照片可以是一个友善的诚意,也可以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
如果裴不应拒绝,那他很可能会继续用裴不应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威胁他,今天是萧溪,明天就可以是他远在国外的母亲,是他的弟弟利奥。
吴意的威胁十分含蓄,因为威胁不是他的本质目的,他只是想秀一下他的肌肉。
而裴不应……
根本没看懂。
裴大少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看了半天,一直在努力试图从这些字里行间中解析出什么,他甚至连藏头诗的方向都去考虑了,可还是没有明白对方到底要表达什么。
QAQ你们这些谜语人真的好烦啊。
第119章
变成人类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面对谜语人的语焉不详,裴不应真的是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与手段,也还是猜不出来对方到底在想啥,以及自己应该怎么办。
但他又没办法和他哥取经——他以为一直到真的钓出这个幕后黑手之前,他都只能靠自己——所以他只能继续和自己不算聪明的大脑较劲儿。按照一般的思路,自己遇到瓶颈了,会怎么做呢?
裴不应就这么依在客房门口想了起来,吓了起来开门的萧溪一大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骂人:“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大早上站我门口干什么?”
裴不应其实也被吓了一跳,但为了面子他不能说,他现在可是邦德!是黑寡妇!是加拉哈特!咳,也是因为他已经明白这件事大概只是和他们家有关,那就不能和外人说了,所以他最后也只是病急乱投医的含糊问萧溪:“我平时遇到难题的时候都会怎么做啊?”
萧溪:“?”你问我?我去问谁?
但是,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呢,同样一起从客房里出来的陈安安给出了裴不应答案:“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三岁就能自己用筷子吃饭,四岁就会礼貌问好的侄子呢?”
陈安安可以对天发誓,她环胸说出这话的时候,绝对是在阴阳,回击前段时间裴不应对她的冷嘲热讽。
可裴不应的反应却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他平时觉得麻烦或者焦虑的时候,都是去找万能的临临大王的啊。都不用倾诉,只是陪小朋友玩那么几个小时,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虽然这并不能对这件事起到任何实质性的帮助,但沉浸式扮演自己嘛,做戏就要做全套,说不定他沉浸着沉浸着就找到办法了呢?
醍醐灌顶的裴大少在匆匆离开前,还不忘对陈安安说:“谢谢你啊,没想到你人还怪好的嘞,祝你和萧溪百年好合哈。”
陈安安:“……”这是什么新型挑衅怪话?
可惜,裴不应已经离开了,并不能给出她答案,徒留跑车的轰鸣声响彻别墅外的蔚蓝天空。顺便一说,他这回特意开了他哥车库里最贵的跑车,帕加尼风神R,楔形车鼻,全碳纤车身,764匹的马力,全球限量五十台!他倒是要看看陈安安还怎么嘲笑他!
裴不应在给顾临临打去心灵求助电话时,顾临临小朋友正在和塞布丽娜女士以及她的朋友们打皮纳塔,就是一种装满了糖果的小马玩偶,需要人蒙着眼睛去击打,打中了便会得到一场五彩缤纷的糖果雨。没有哪个小朋友能够拒绝。
当然,塞布丽娜女士已经是大朋友了,所以她的皮纳塔有些特别,里面装的不是糖果,而是美钞。
源源不断的绿色美钞,从天而降的纸醉金迷。
本来塞布丽娜是想在小马里面塞金条或者宝石的,来一场波光闪闪的金箔雨或者宝石雨,奈何想一想贵金属和贵重石头砸下来的重量,那可能就不是游戏,而是谋杀了,最后只能遗憾的换成了庸俗的钱。
游戏规则也很简单粗暴,她让人在热带宽大枝叶的树下,挂上了十只不同颜色的小马,里面装着不等量的钱,她的客人打中哪个就能得到哪个。
临临大王听了半天,还是想要糖。
塞布丽娜女士笑的前仰后合,乐不可支,好一会儿才终于均匀了喘息告诉他:“我可以给你换成等价的糖果。”
然后,小朋友就开开心心蒙着眼睛,挥舞着木棒冲上去了,满脑子都是糖果来,糖果来,糖果从四面八方来。
最后玩的小脸红扑扑的,也是收获颇丰。
在接到小叔的电话时,顾临临的额角仍有豆大的汗珠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打湿了鬓角的黑色碎发,但整个人的精神头很好,看起来就生机勃勃的。他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花衬衫,卡其色的短裤,真的宛如一棵茁壮成长的小树。小树对小叔说:“我和丽娜姐姐都说好了,一半换成糖果,一半还是钱,小叔你别怕,我给你钱。”
顾临临对于爸爸和小叔之前电话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些的,但也只是听了个一知半解,没有完全懂,也不是全然不懂,至少他听懂了有人在勒索小叔,他小叔缺钱,便想要迫不及待地帮助对方。临临大王他呀,可有钱啦。
裴不应差点泪奔,呜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临临啊?这么好的临临为什么就不能是他的孩子啊?等哽咽完了,裴不应才赶忙对小朋友说:“没有,小叔不缺钱。”小叔不仅不缺钱,还能偷李誉的钱养你!
李誉:?
咳,总之,裴不应一股脑地说了他现在的烦恼,也不指望顾临临能听懂,就是一种单方面的倾诉,也是为了让小朋友安心,他现在真的不缺钱,只是有个神经病非要和他当朋友。
小猫咪似懂非懂,只能假装老成地坐在米色的皮质沙滩椅上,吸溜着冰冰甜甜的冰沙说:“那可真是苦恼呀。”小叔竟然不喜欢交朋友。
“是不喜欢和神经病交朋友。”裴不应长吁短叹,万万没想到,他已经二十多岁了,竟然还要面临交友问题。
“不能拒绝吗?”
“不能。”
“怎么这么霸道呀。”顾临临说话总是有些吞音,软绵绵的,在替小叔义愤填膺。
“因为小叔也确实需要和他交朋友,”裴不应用小朋友能听懂的话翻译,“就是有点发愁,这个朋友说话云山雾罩的,根本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顾·端水大师·临临给出指导建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
他们幼儿园老师都说了,不要惧怕问老师问题,也不要不好意思,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不理解的,一定要第一时间就问清楚。因为你不问,问题永远在那里,并不会迎刃而解。而且问问题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提问是一种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契机。
裴不应再一次悟了。
对付谜语人,可不就是应该这么一力降十会吗?他有什么可自己琢磨的,啧。他当时就应该直接问了:
吴意一直没回,裴不应就一直问了下去。消息很快上了99+,一开始还是自己打字,后面打烦了,他甚至直接和李誉要了一个小程序,开着脚本反复问,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不到一个下午,吴意的手机就被名为裴不应的病毒卡死了。
吴意:“……”
你们裴家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我想要什么?我还能想要什么?你们裴家把我们家害的这么惨,我当然是想要十倍百倍的报复回来啊。这还用问吗?
是的,在吴意的理解里,他们家就是被裴家害了。
吴意从小到大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他的外公跟他说,他们本来住在雍畿的哪里哪里,他们本来拥有多少多少,他曾多么多么搅动风云。可惜,这些在吴意还没什么记忆的小时候就已经全部烟消云散了,他们不得不举家搬迁,逃难一样的蜗居在了江左下面的一个水乡小城。
为什么呢?
当小小的吴意这么问外公的时候,那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总会先沉默,然后再充满恨意的咬牙,他说,因为裴翰霆,他毁了我们家的一切!
裴翰霆便是裴老爷子的名字。
吴老爷子是顾老夫人的朋友,也是裴老爷子的敌人,这没什么矛盾的,也没什么狗血的爱恨情仇,无外乎利益而已。曾经是吴家赢了,后来裴家从国外杀回来又扳回一城。胜者赢得一切,而败者只能含恨离开。
每次外公和他说这些的时候,母亲总会和外公发生很大的冲突,她说了很多遍:“爸爸,你能不能不要再和吴意灌输这些有的没的?”
“什么叫有的没的?我哪一句说错了?如果裴翰霆没有回来,我们现在哪里会过上这样的日子?”而住在乡下别墅里的吴老爷子总会这么说。
然后他们就会把吴意推出房门,在里面越吵越凶。
吴意听不到大人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母亲最后往往会怒气冲冲的出来,抱着他摔门而去,还会在他的耳边叮嘱他:“不要听你外公的,他疯了。”
吴意分不清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只知道最后他的外公自杀了,而他的母亲也被这个消息击垮了。
她缠绵病榻多年,最终撒手人寰。
只剩下孤家寡人的吴意,在整理外公的遗物时,他看到了一些东西,也去查证了一些东西,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觉得裴翰霆该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好比像他一样,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第120章
变成人类的第一百二十天:
毫无疑问的,吴意就是个精神不太稳定的神经病,和他的外公一样,把自己生活里的大多不如意都归结为了别人的问题。
这对祖孙俩有大多数反派优美的精神状态——从不内耗自己,只会责怪别人。
某种意义上,这么想也无可厚非。但大部分人只是口嗨,更多的是一种缓解自我情绪的手段,生活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并不会真的去伤害任何人。可吴意不是,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都是别人的错,要让对方为对他的亏欠付出代价。
并且,他已经在暗中经营了许久。
这些都是顾非臣让人去查到的。顾非臣的手下办事很有效率,在塞布丽娜女士婚礼的当天,就给老板顾非臣传来了这些内容,一部分是能够证实的时间链,一部分靠的是种种信息指向而来的推论,下属对此都一一进行了标注,以供区分。
顾非臣一心二用,一边翻看资料,分析反派的行为模式,一边陪儿子在酒店海边教堂的休息室里练习撒花。
是的,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练习撒花。
作为西式婚礼的花童,小朋友的主要职责就两个,一个是在新娘新郎入场之前,在他们即将走过的婚礼红毯上撒花,一个是给新人送去他们即将戴到彼此手上的婚戒。
塞布丽娜女士的婚礼一共就邀请了三个小朋友。一个是顾临临。一个是穿着紫色裙子的小姑娘,她是女方家那边的亲戚,红发碧眼,皮肤苍白,脸上有一些小雀斑,是一个过于刻板印象的ginger。她虽然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但顾临临却一句都听不懂,爱尔兰口音的英语过于神奇了。最后一个“小朋友”便是男方养的布偶猫了,叫声甜美,人见人爱,是男方养了多年的伙伴。
超大只布偶今天在婚礼上的唯一任务,便是负责“护送”婚戒,两个花童小朋友的任务只有撒花。他们是如此的认真,以至于在婚礼开始前就在不断反复的练习。
因为撒花寓意着播撒幸福,顾临临希望对他超好的丽娜姐姐能够获得幸福。
“一二三,撒花,一二三,撒花……”小猫咪严格按照婚礼策划人告诉他的“走三步,撒一把,在走到圣坛前清空花篮”的指导练习着。
他身后还跟着那只对谁都十分友善,见谁贴谁,却莫名跟顾临临更投缘的超大只布偶。
一人一猫可爱的简直让人恨不能一口把他们含进嘴里。
但小朋友有点嫌弃总是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布偶,因为它在简州猫的审美里真的太丑了,叫声又怪怪的。临临大王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对爸爸形容:“就好像一个秃头的中年油腻大叔,对你使劲儿夹着嗓子说,哥哥~来玩呀~。”
顾爸爸:……这个夹子音过于形象了,倒也不必如此努力。
顾爸爸安抚好来找他吐槽的儿子,便继续看起了吴意的资料,上面显示这位很有执行力的反派,当年还曾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他的母亲突然送出了国。
吴家说是倒了、落败了,但也要看和谁比。如果是和裴家比,那确实,吴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雍畿的权力圈早就已经查无此家;但如果是和一般人家比,那还是有些家底的,甚至可以说是颇为殷实。他的外公吴老爷子在乡下有一套带花园的数层别墅,母亲在市区最繁华的地段有不少房子与商铺,还能想送吴意出国留学就送吴意出国留学,已经比大多数人活的都要好了。
可惜,吴意就像一头贪婪的野兽,始终走不出那一句“我本可以……”。
他在国外留学时还算老实,就顾非臣的个人推断,这个时期的吴意应该也就是在心里想想都是裴家的错什么的,像寻常人一样。
真正导致他异变的,还是他外公和母亲的相继去世。
可以理解为他在万分悲痛下开始报复社会,也可以理解为再没有人能够管得住他了,当然,最有可能的是两者皆有。
他的外公和母亲给他留下了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的财富。
他可以拿这些钱来进行投资,创造自己的事业,也可以用这些钱享受生活,当一个小富即安的包租公,但他最后却选择了用这些钱报复裴家。
顾非臣一边看着下面人调查出来的内容,一边挑眉,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理论上来说,吴意最先接触的合作对象,其实是他来着。
在得知吴姨的死讯后,顾非臣自然不可能不回国来参加葬礼。
他在葬礼上是见过吴意的,他当时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形销骨立,本该合身的黑色西装穿在他单薄的身上都打晃。
顾非臣虽然和吴意不熟,却还是像吴姨当年对他说过的一样,对吴意说:“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困难你都可以随时找我。”
吴意也确实在一开始和顾非臣联系过,就是说的话有些奇怪,加之顾非臣当时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大学里的兄弟会社交、竞争学生会会长,自己开创公司,以及与裴家的接触,等等等等,总之,渐渐的两人就没什么话可聊了。
顾非臣打开手机,在联系人的列表很下面再次翻找到了吴意,他的微信头像经常换来换去,顾非臣甚至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加对方时这个号是什么样的了。两人至今还是彼此的微信好友,可惜,除了一开始说过话以外,后续就没有任何聊天记录了。
顾非臣以为这是吴意一切都好,不需要帮助的意思,但现在看来,吴意只是放弃了继续试探与他联手的可能。
说真的,吴意第一个就找上顾非臣联手,倒也合理。毕竟吴意的母亲吴小姐和顾非臣的母亲顾小姐是一对友情实打实的手帕交,没有狗血,也没有误会,甚至生前没有过什么争执,两人从出生到去世,始终都牵挂着彼此,祝福着彼此。
从吴意的角度来说,顾非臣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
由己度人,虽然顾小姐的遗愿是不和自己形同陌路的父亲有任何牵扯,但就像吴小姐的遗愿是希望吴意好好生活,不要去和裴家没完没了一样,吴意选择了不听母亲的,他更倾向于继承外公的遗志,那么他自然而然的就会觉得顾非臣也和他一样。
——顾非臣怎么会不想要报复裴家呢?他的外祖母和母亲过的那叫什么日子啊。
这么一想的话,顾非臣对原文突然有了一个非常惊悚,又堪称顺理成章的猜测,他一直在追查的所谓的幕后黑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原文的反派顾非臣他自己呢?
原文顾选择了与吴意联手,报复裴家。
并真的成功一点点的让裴家从内部瓦解,进而被摧毁,裴家几乎没有一个人得到善终,最后得到一切的是原文顾。
至于为什么原文里完全没有提到吴意这个人……
原因无非两种,要么他出了意外,要么他和原文顾最后分赃不均,心狠手辣的原文顾连吴意都一起解决了。
最大的幕后黑手竟是我自己。顾总人都麻了。
唯一解释不通的,就是原文顾的孩子问题。很显然的,原文顾是在乎他的孩子的,不然在原文结尾也就不会形成一个让读者觉得爽感十足的因果报复——他在争权夺利中最先害死的是他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