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安了,笑容又扬了起来,就算三年后她走了,也够他们攒下些余钱,以后的日子总是有盼头的。
于是有人开起了玩笑:“这次怎么没和状元公一道回来?以后我们是不是得改口叫你状元娘子了?”
“从大丫头到小乔,再到小里长,短短时间已经换了三个称呼,再换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叫我了。”
全场轰然大笑,纷纷说着多叫几遍就记得了。
乔雅南不给他们机会,直接抛出后面的话:“状元郎当然是和我一起回来了。”
拍了拍车厢顶,乔雅南让到一边,并且非常有仪式感的给里边的人打起了帘子。
沈怀信出来的那一刹,轻松的氛围陷入死寂。
老族长反应最快,立刻跪伏于地,朗声道:“草民拜见大人。”
如同打开了某个开关,所有人瞬间矮了一截,口呼‘拜见大人’。
乔雅南没有制止,想了一路,她都觉得有些事是不能改变的,不管和自已的三观有多相悖,但它在这片土壤上已经成形无数年,这里的人世世代代都是接受那样的观念,若强行改变,她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若好好的生活因她带来动荡,那罪过就大了。
维稳都维到异世界来了,乔雅南在心里自嘲,但她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改不了了。
看着怀信免大家的礼,乔雅南垂下视线,桂花里有她这一层关系就够了,对怀信这个父母官的畏惧心还是得有,关系太亲近,那个个都要自认是关系户了,后果她不敢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风气必须及时刹住,不能养出他们的优越感来。
“以后常有来桂花里的时候,大家不必拘束,如以前一般待我就好。若回回来此都要让大家矮一截,雅南该不让我来了。”
本也没这打算,乔雅南心想,一个县令不住衙门算怎么回事,她这庙小,所以,她打算拖家带口住到大庙里去,然后自已两头跑。
至于名声……那是啥?在常信县这个地界怀信就是老大,她胆子肥得很。
乔雅南七弯八拐的心思飘了老远,越想底气越足,也就没听怀信后边说了什么,待他回过头来时,她静静的回望。
沈怀信瞬间懂了她在走神,无奈的笑了笑,重复道:“我们先回家。”
“嗯。”乔雅南攀着马车往后看,对在车辕上坐着的修成道:“你不是给小伙伴们买了很多东西吗?趁着人齐赶紧分分。”
乔修成跳下马车去往后面的马车。他们本就置办了不少东西带回来,再加上林嬷嬷生怕小地方缺着什么,恨不得把住处的东西全给带上,乔雅南一再拦着,仍是塞满了两辆马车。
要不是仍得留在府城守着夫人的产业,林嬷嬷很想跟来伺候。想来想去,劝着姑娘把香苗带上,一路上也好给周嬷嬷帮把手。
乔雅南同意了,想想怀信那四十个家仆,多一个不多。享受这种事不用学,她适应良好。
马车在家门口停下,乔雅南下了马车,无意中往来路看了一眼,一串的尾巴在后边缀着。
笑了笑,乔雅南走到后边那辆马车把小修齐接过来,念珠则上前去扶着走得不是很利索的周嬷嬷,马车上坐两天,骨头都僵了。
乔雅南亲着嫩乎乎的小脸迈步进了院子,看着过于干净的院子愣了下神,也对,离开这么久,做竹筒的新作坊是该弄好了,用力闻了闻,空气中辛辣香味也已经几不可闻。
“家里终于不再是作坊了。”乔雅南走向堂屋门口背手而立的何七:“何叔,你错过好多事。”
何七却并不和她说笑:“我倒希望我能赶上。”
“赶上也没用啊,战场在府城。只要宋姨被他拿捏着,你在不在我都跳不起来,别纠结这个了,给你道个喜啊!”不想何叔愧疚,乔雅南开始卖弟:“你的义子乔修成小朋友又拿了个案首,离小三元又近一步!”
何七还以为听错了,看向沈怀信求证。
沈怀信点头:“府案首。”
何七喃喃自语:“这确实是大喜,值得摆几桌。”
第四百八十三章
整理后院
摆几桌这种事乔雅南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她甚至都没打算嚷嚷得人尽皆知。
把孩子往念珠手里一放,像巡视自已的地盘一样,乔雅南迫不及待的将每个地方都走了一遍,连地窖都没放过。
穿着官服的沈怀信跟着她走,那模样倒真像是巡视,然后他有疑问了:“我住哪间屋?”
“哪间都没你份。”乔雅南指着一间间屋告诉他是谁谁谁的:“唯一空的那间是书房。”
“那我就住书房了。”沈怀信把自已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就是添张床的事,他一会就去找良叔爷,反正桂花里他熟得很。
“你得回你的衙门去。”
“不……”
“我们一起去。”
沈怀信迅速闭嘴,并且抿紧,生怕自已说错什么让雅南把这话收回去。
乔雅南环视这没住多久,期间大部分时间还成了作坊的新宅子,好像建它就为了做个作坊用似的。
何七挑眉:“这个一起应该没有包括我。”
在怀信搬来的凳子上坐下,乔雅南道:“我知道何叔你一定不肯跟我们走,我也不劝,离着这么近,你随时过来就是。作坊在这里,我还是里长,肯定得两头跑,修成多半也会常来常往,只是不长住在这里了。”
看怀信一眼,乔雅南道:“怀信是常信县的父母官,不能只是桂花里的。”
沈怀信自是知晓其中弊端,之前是想着自已来处理,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和雅南分开的。只是没想到雅南已经将这些想清楚,并且做出决断了。
这就是他心仪的人,心明如镜,且当断则断。
“等吕先生来了,我会陪她在这里住几天。”
沈怀信点头,她来此不是想住在衙门里,安顿在桂花里最好。
乔雅南又问了问何叔那位昌悯叔的情况,得知已经葬入祖坟,打算等修成回来让他好生祭拜一番。
事情一大堆,零乱琐碎,让怀信去修成房间里歇一歇,乔雅南决定快刀斩乱麻,带上买回来的种种礼物,抱上小修齐和婆婆一起出了门。
兴婶娘想小修齐想得紧,可雅南家有个县太爷在她不敢登门,这会见着她来了,小跑着迎上来抱过小修齐又哄又亲,高兴得不得了。
之后又去了几个叔爷家,奉上礼物,回了话,然后再去梅叔爷和几位老者家,最后才去见大伯爷。
一家子都在等着她,乔雅南看到二叔和二婶娘就笑:“这会不谈作坊的事,我是来拜见长辈的。”
“我们可不就是在等着你来拜见。”乔昌盛忙问出心里最关心的事:“你爹的事真的了了?”
接过二婶娘递来的白水坐到下首,乔雅南点头:“如今只等刑部那边复核了,人证物证俱全,怀信说他死定了,绝对不可能翻案。”
一说到沈怀信,屋里几口人沉默下来,这实在是,有点超出他们能说几句的范畴了。
乔雅南把自已的打算说出来,末了道:“我之前只担心族人手里有余钱了会变坏,现在不止是有余钱,还有个县太爷撑腰,我都不止担心他们会变坏了,还担心他们会惹事。所以还是远远离着为好,以后我也会让怀信少过来。大伯爷,这方面我不会徇私的。”
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大伯爷,乔雅南继续道:“辛苦读书十几载考上状元,怀信有他的抱负和理想要实现,他想当个好官,想为百姓做事,想竭尽所能的为百姓说话。以他的家世,他本可以走另一条更锦绣繁华的路,可他选了这么一条非常艰辛的路走,我不希望还有人在这条路上人为的给他增添阻碍,尤其不能是我的族人。”
乔雅南笑了笑,突然转开话题说起别的:“有桩喜事倒忘了说,修成此次府试,得中府案首。”
“府案首?又是第一?”沉不住气的乔昌盛腾的站了起来,旁边的二婶娘又惊又喜得不知如何时是好,嘴里连连念着太好了。
“对,第一。”乔雅南只看着大伯爷,看他失态的眼睛都瞪大了就知这药下对了,对于一心为家族的老族长来说,要打动他就要从家族入手。
“修成聪慧,又有状元指点教导,谁又知道乔家将来是不是能出个进土?”乔雅南画了一个大大的饼给他们闻着:“对乔家来说,怀信始终是个隔了一层的外人,他的官途如何你们可能不在意,可若是将来修成也要走在这条路上呢?您能容许有人在他有出息之前就在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吗?我不允许。”
乔雅南轻笑一声:“一个是我的未婚夫,一个是我的弟弟,我绝不允许有人毁他们的将来。所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好过事后你们谁来找我求情。若真有那个时候,我才会是下手最不留情的那个。若是族人安分,我又会是最好说话的那个,该给的好处我都会给,想进学的,想去府城跟着我大哥做事的,或者其他脚踏实地的诉求都没问题。我盼着家族好的心不会弱于大伯爷您,您也不用担心我嫁人会把作坊带走,到时我会交给大哥,‘乔记’只会属于乔家。”
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各个面都点到了,没留一丝缝隙,老族长一时都找不到切口来接话。
最后只能摇摇头:“大概族里的人都想不到,这兴奋劲还没过,你就来往他们脖子上套绳子来了。”
“我喜欢防患于未然,好过事后去后悔懊恼,还要伤了情分。情分这东西,总是用一分少一分的。”
乔雅南突的一笑:“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怀信他爹在京城做官,但是把远在同心府的家族管得服服帖帖,这么多年没给他惹过什么麻烦。前阵在府城,怀信把他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亲大舅从少东家位置上踢下来,换了脑子清醒的小舅上去,为的也是不让后院起火。大伯爷您看,有远见的人都会管好自已人,以种种方式督促族人上进,独木不成林,多几个有出息的家族才能繁盛延绵。”
老族长沉默片刻,缓缓点头:“知道了。”
“来和您说这些,就是知道只要您知晓了其中利害,我担心的那些事就不会发生。”乔雅南起身行了一礼:“我很希望能有个繁盛的娘家,我倾力助之,将来在我需要的时候能倾力反哺于我,如此相辅相成,才是对我们都好。”
“你这张嘴啊,真是没人说得过。”老族长笑了,既欣慰,又遗憾,若她是男儿,乔家交到她手里何愁将来不昌盛。
不过她若真是个男儿,这状元公也落不到他们家了。
老族长摇摇头,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第四百八十四章
底子薄了
从大伯爷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乔昌盛送她回家,一肚子话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二叔不用担心,我姓乔呀!”乔雅南笑得灿烂:“家中还有三个这辈子都只能姓乔的兄弟,我怎会不盼着家族好。”
乔昌盛突然想起她才回来时的模样,在爹和族老面前,她也是如今日这般不卑不亢,声音不高,调子不扬,只说该说的话,却字字不虚。要说不同,也有,今日的雅南更敢说了,并且说的话让人不敢忽视。
“二叔从来没怀疑过你这方面的用心,只是这段时间变化太多太快,我心里总是难安。”乔昌盛摇头苦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胆小。”
“这不是胆小,是以前拥有得太少,如今拥有得多一些了心里难安,这是很正常的心态。就像我,有时也会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跟做梦一样,生怕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这梦还是个美梦,一般人梦不了这么美。”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也怕呀!”
经过村中央的大桂花树,乔昌盛迟疑着开口:“他……是为你来的常信县?”
“我若说不是,二叔信吗?”乔雅南笑:“我自已都不信。”
乔昌盛听笑了:“县里的传言我也听了些,说他家仆带了好几十,家当几十车。虽然你从不曾仔细和我们说过他的底细,只看这些也知道了不得。可你背后却只有我们这么一帮还需要仰仗你的族人,你走的这条路,也不好走。”
“来的路上我就问过他了,没传言得那么夸张,家当只有十车。”只是后续还会陆续送来,家仆确实也有几十,乔雅南发现,传言也有是真的时候。
乔昌盛看她一眼,见她神情轻松,不似被困扰的模样就不再说了,相处快一年了,他对大丫头很有信心,她要觉得拿得住,那就是真拿得住。而且,看状元公为她爹伸冤,又为她来常信县当县令,怎么看都是用心之极的样子。太远的将来想不了,眼下怎么看都是一桩佳话。
到了门口,乔昌盛摆摆手拒绝进屋面对父母官,转身往回走。
屋内,沈怀信已经换下官服。
摸了摸料子,乔雅南问:“大哥的衣裳?”
“我穿着刚刚好了。”终于不再矮大舅哥半头,沈怀信很满意,而且,他肯定还能长!那就比大舅哥要高了!
念珠在灶屋探头:“姑娘,可以开饭了。”
“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有吃的了。”
吃了顿热热乎乎的饭,稍歇了歇饭气乔雅南就开始赶人:“你自个儿回去,我明天要看账本,今天就在家里歇了。”
沈怀信当然很想今天就把人带回自已的地盘,但看一脸疲惫的样子就什么想法都没了,道:“我明日来接你。”
“你别来。”乔雅南加重语气提醒他:“以后尽量少来这里。”
沈怀信知道雅南说得对,但心里还是有点遗憾,他很喜欢桂花里,虽然也有过不愉快的事,但多数时候都是开心的,而且这里是他和雅南开始的地方,有许多美好的回忆在,他想来。
有舍有得,越长大越深有体会。沈怀信起身:“那你早些歇息,明日我在衙门等你。”
在自已的家里,自已的床里,乔雅南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时脑子里懵着好一会回不过神来。
外边隐隐有话语声传来,听不真切,却让飘着无着无落的乔雅南瞬间回到凡尘俗世,忆起了自已是谁,有多少人多少事在等着她。
劳碌命啊!
乔雅南坐起身来,撩起蚊帐正要下床,就见香苗轻轻推门进来,见她醒了脚步都轻了:“姑娘醒了。”
“刚醒,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香苗偷笑:“之前来看了几次,姑娘都未醒。念珠姐姐说姑娘这是正睡得香,不用叫你,等睡好了自然就醒了,果然是这样。”
乔雅南靠床笑道:“听起来和念珠相处得不错?”
“念珠姐姐太厉害了,就没有她不会的。”香苗抱着衣裳过来,尚有几分稚嫩的脸上笑得比在府城时放松许多。
乔雅南看她这样也欢喜,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就该是这般无忧无虑。
洗漱收拾好,吃了顿迟来的早餐,乔雅南去作坊转了一圈,把几个管事都叫了来。
助手二婶娘,账房念珠,女子组的卫兰,男子组的乔昌盛,车夫组的刘强,铺子管事毅叔和去而复返的松叔,这就是作坊的主要负责人了。
乔雅南一边翻着账册,一边看也不看的打着算盘,手指翻飞,眼花缭乱,几人看得叹为观止,也才知晓小里长平时不打算盘不是不会,是心算就够用了,真打起算盘来一般人没她厉害。
“作坊生意并没有明显下滑,辛苦大家了。”
提着心的几人听着这话心下稍安,他们自是知道这段时间生意是有在下滑的,只是不明显。
当然,乔雅南知晓问题所在,他们保本能做得不错,创新却不行,说得好听点就是本分老实,却不知变通。
“其他先不说,之前说好了季度分钱,因我之故拖延至今,如今自然是不能再拖了。”乔雅南看着账册笑道:“这次给大家多分一点钱。”
有钱拿自然开心,不过……
乔昌松问:“你之前说不会多分钱,怎么突然又……”
“这次去府城我想明白了许多事,其中之一就是,钱多了不一定是好事。”乔雅南轻笑一声:“我爹娘凭自已的能力挣到了钱,并且眼见着会越来越好,可结果呢?被算计得一无所有,家破人亡。我若真给乔家带来大笔财富,真是好事吗?”
乔雅南摇摇头:“未必。”
几人面面相觑,乔昌盛忍不住问:“你的意思是,乔记就这样了?”
“就这样是怎样。”乔雅南失笑:“你们以为‘乔记’现在就到顶了?‘乔记’这才刚开始。就比如说北浴府,我大哥要回来,那铺子已经转给北浴府其中一大势力,做法教给他,配方却在我手里,他只能一直和我买配料,这还只是一个地方,以后把买卖做开了,收这个调料钱也能大赚了。”
几人顿时放下心来,大丫头说好的那肯定差不了。
乔雅南看着这样的族人心底也无奈,底子薄了啊!底蕴这东西真不是说说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能惯着
乔雅南做事,从来都是让人无可指责的。
帐目盘算清楚后,立刻让人把族长族老请了来,账目奉上,并一一说明。
其他的她都说得畅快,只说到自已分走的那部分银子时,她解释了几句:“章程是一早定下的,我若只付出,却不求回报,时间久了怕是有人会习以为常,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年前那次我就没拿,所以这次我肯定是要拿了,四百两不是我该得的那个数,没拿的那些就当是我孝敬族中长辈了。”
四百两,小老百姓几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尤其是和族人只分一两比较起来,这个数额太大。
大伯爷眼角余光瞟着老四,就担心他跳出来说些不着调的话,却没想到这次跳的是老六。
“一次拿走四百两会不会太多了些?”
“老六你真是让我没想到啊!”乔老四的脸色看起来比雅南还难看,冷笑道:“大丫头没回来之前你一年才挣几个钱?如今才过一季,你家七口人加起来就能得七两银子,后边还有三季能分钱。怎么,大丫头让你吃太饱撑着了?”
乔雅南多看了四叔爷一眼,她没忘才回族时,是这位和她过不去,没想到今时今日,却是他帮自已说话。
老六被怼得面红耳赤,粗着声音道:“我又不是为自已,只是觉得四百两和一两比起来差距大了点,我又没有说大丫头做错了。”
“你是习惯了大丫头只往里投钱,不往外拿钱吧!”乔老四哼了一声,看向雅南道:“你该拿多少拿多少,别惯着,有的人分不清好赖,还真当你欠他的了。”
乔雅南朝四叔爷友善的笑了笑:“四叔爷说到点上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必须拿这钱,这次不拿,下次不拿,以后拿了反倒成了我的错,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乔老四点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老四说得对,这事不能惯。”老族长接过话来:“这次你少拿,多半是因为账目上的钱不多,族里承你这份心。以后等钱多些了,你该拿多少拿多少,多置办些嫁妆也好。”
“听您的。”乔雅南点头应下:“账上还有不少钱,我打算置田买铺做族产,用钱来生钱,好过分到大家手里胡乱用了。”
老族长连连说道:“乔家两百多口人加起来都没你脑子好使,你只管去办。”
其他人自也没意见,族产这两个字听着就让人心安。
几人签字画押,就连乔老六都没有半点迟疑,这钱数目是大,但他心里清楚,大丫头让他们全族过上好日子了。更何况,族老每人得了五两。
等待人过来领钱的空当,乔雅南把念珠叫到面前来:“我不在这段时间有人为难你吗?”
“不算是为难我,只是我毕竟不姓乔,手里又掌着这么多银钱,有的人难免把我当外人防着。后来老族长来作坊把那些人大骂了一顿,还和我说,他相信姑娘你的眼光,让我别往心里去。”
念珠脸上不见半点不忿,甚至还笑了笑,可见是真不在意。从初来此地畏畏缩缩不敢抬头看人,到如今如此担得起事,甚至还有了几分雅南式的从容,前后判若两人。
乔雅南对她的进步很是欣慰:“有大伯爷是乔家的福气。”
环视一圈打量这个第一回真正在此理事的屋子,柜子书桌还是之前用的那些,就连被她撸秃的鸡毛笔也原封不动的插在竹筒里。除此之外还增加了一个新的茶水柜和洗漱架,墙上挂了两幅画,靠墙放着的坐具从之前的胡凳变成了有靠背的,有那么点鸟枪换炮的意味了。
拿钱这种事,只有看谁快,没有看谁慢的。
最先来的是卫兰和二婶娘,两人挽着手,嘻嘻哈哈着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