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雅南毕竟还未成亲,不适合一起出入,沈家长辈出面就行了。再加上他离开辖地的次数太多了,到年底又要离开一个月,虽然有皇上恩准,还是要注意点为好。
何七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没有把请帖退回来。
乔雅南知道这就是允了,便又说起别的:“前几天见修成耍了几招枪法,您教的?”
“教了几招给他防身,沈忠调教得不错,底子看着好些了。”说到义子,何七唇角上扬:“听刘强说了说你们忙的那些事,让他少来几趟。”
“那得您和他说,我不做这坏人。”乔雅南笑眯眯的拒绝。
这两父子怎么相处她从不干涉,问都问得少,但她能看到修成每隔几天就会回来一趟,要是忙,他就天黑回,在这里住一晚,次日一早再走。他是真的将何叔当成了父亲在对待。
何叔对他如何更不必说,吃的用的只要想得到的时不时就会送到县里,纸笔书本之类的,她已经很久没给修成买过了。
“何叔,有件事我想和您打个商量。”
何七听着她和平时说话的语气不一样,就知恐怕不是寻常事,想到突然来了桂花里的太后,他点点头:“你说。”
乔雅南把去白马营借人的事说了。
饶是以何七的心性,一颗心也猛跳了几下:“你们这胆子大得没边了,你如今和我说,想来是孙将军那一关过了。”
沈怀信接过话来:“孙将军和我爹有交情,而且,他也确实爱兵如子,说会给皇上递折子。”
何七的爹能封侯,当然着实是一员大将,还曾拼死救过驾。何七虽然在侯府中形同透明人,但为了娘亲,他也曾经非常用心的为自已的将来谋划过,对那些人那些事自也了解。若非娘死于非命,那个男人非但没有追责,还轻飘飘一句‘埋了吧,动静小点’,他也不会走上一条完全偏离他计划中的路。
想起那些过往,何七心中戾气横生,他宁可毁了自已也要离开侯府,又岂会再回去。
垂下眼缓了缓情绪,何七问:“想让我做什么。”
“哪能让您做什么呀!您是长辈,我这是求您来了。”乔雅南摸了块树皮在手里摩挲,边说起这一摊事:“来的人肯定不会少,住的问题他们能解决,最大的问题是吃。我算了算,每天的开销比他们的工钱还要多。虽然我们手里有点钱了,但能省还是想省点,如今又正是最好打猎的时候,就想请您组些人往深山里走走,多猎些猎物回来。当然,安全肯定是最重要的,到时我问他们要上几个身手好的跟您去,您看可以吗?”
何七听明白了,这是想省下买肉食的钱,稍一想,他道:“长时间不可,消耗太大会破坏山中的平衡,尤其是春天,万万不可狩猎。”
“我没想着要赶尽杀绝,就是分担一部分压力。我打算专门辟个地方养猪,只是猪得差不多一年才能出栏,这不就打上您的主意,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乔雅南说得坦荡,她是打心底里把何叔当自已人,也不讲那些个表面客气。
“你连自已养猪的想法都有了,就没想着不管饭?便是多给几个钱,也比管饭划算。”何七不解:“修桂花里这条路你管饭说得过去,毕竟都是来帮忙的,你也没给工钱,而且路程短,管得起。但你现在是要修十八条乡路,你总不能全都管饭,开支太大了。”
乔雅南一拍身边人的大腿:“要是什么都不管,只让人干活,那不就是把一个月的春夫役拖成五六七八个月了吗?那沈大人立刻就会从一个好官儿变成周扒皮。”
何七没眼看她的动作,挪开视线道:“你就不怕有人只吃这口饭却不干活?”
“不可能全部防住,只能通过各乡官里长,以为县尉的威慑了,要是做得过了,让我误以为他们更喜欢走破破烂烂的路,那我们换条路修也无妨。”
何七浅浅笑了笑,这丫头一直这样,虽然心善了些,但也不会让人踩到她头上去,颇有点锐气。这方面修成学了个十成十。
“这事我给你办好。”
乔雅南并不意外何叔会应下,自相识至今何叔就是这样,她开口的事从没有拒绝过,这会都有点愧疚了:“何叔你认识我后就没少辛苦,吃大亏了。”
“听着打算要许我点什么好处。”
“那没有,修成的爹和我的爹有什么区别,子女麻烦爹娘那多正常。”乔雅南小嘴像抹了蜜,说起话来甜到人心里。
何七想忍笑没忍住,懒得再理她,拿起请帖起身进屋。
乔雅南用超大声的声音和怀信说悄悄话:“以后我们都要好好孝顺何叔。”
沈怀信跟上未婚妻的步伐:“等我调任别的地方了,带上何叔一起去。”
“他怕是不肯去。”乔雅南话题一转:“没事,把他的银枪偷偷拿走,他肯定就跟着我们走了。”
何七捡起一截树枝转身扔过来,就是准头差了点:“走走走,赶紧走,别留在这碍我眼。”
乔雅南哈哈笑,拉着怀信跳下树:“过几天再来烦您。”
第六百五十八章
上达天听
路上无人,乔雅南大大方方的牵着怀信的手,一晃一晃的蹦蹦跳跳。
这样有情有爱,有人疼惜还有人纵容的日子是年少时独有的,要珍惜。等年纪大些了,上有老下有小,那些独有的珍贵的东西都会渐渐淡去,承担起责任负重前行。
不敢想以后还能这般如胶似漆,但她也得用心些经营,不能到左手摸右手的地步,那太可怕了。
察觉到她打了个冷颤,沈怀信把人拉近一些:“冷了?树林里阴凉了些。”
“不冷,在想要怎么做一辈子的小娇妻。”
“……”这想法跳跃得有点快,沈怀信一时没跟上,而且,想这个要打冷颤?
乔雅南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边倒退着走边道:“我大哥的喜宴上,沈家会有人去吧?”
“放心,他不会怠慢。”
乔雅南放心了。女方刘家那边虽然比乔家门第高点,但也不是高攀不上的人家,来往的也就是那个层次。乔家这边有沈家,有范家,这场子算是镇住了。
想着自已还未成亲就能仗夫家势了,乔雅南还挺得意,人见人爱,没办法,要是沈家看不上她,哪能让她借势。
去到大伯爷家,乔雅南说了养猪的事。
老族长是少有几个知道大丫头被太后看重的人,回来后更是一直留意着,只等她用得上的时候就集全族之力帮一把,乔家是不是能一飞冲天,希望全在大丫头身上了。
如今听她说起这事,又知道用途后一口就应下来:“族里有些人身体弱,作坊进不去,体力活又做不了,正觉得拿分红拿得气短,这事给他们去做正好。”
“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您给念珠一个名单,我会在分红时多给些的,不让他们白辛苦。”
老族长又问:“要养多少?”
“能养多少就养多少。”只是动了动嘴就抛出一摊事的乔雅南有些心虚:“养猪这事我不懂,大伯爷您费心。”
“你要是这事都懂,我去了地底下都要问问你爹怎么连这个都教你了。”大概真是心情好,老族长难得的打趣了几句。
乔雅南更心虚了,她这点事骗得过人骗不过鬼,真问了就穿帮了,希望到那时,大伯爷看在她实打实的在为乔家着想的份上别来梦里骂她。
越心虚,乔雅南嗓门越大:“可以弄个大的养猪场,这路想要修好得两三年,这猪就得一直养,要是放在各家养,首先养猪的地方就小,养不了几头,还浪费人力,集中在一起会好些。其次,真养大了我也不好白白带走,真要按斤卖,我也就不必来做这事了,直接在外边买多省事。我瞧着村里有几处荒废的屋子,清理清理就能用。要是地方不够,再建几个宽敞空爽的地方专门用来养猪也可。对了,猪好像也有瘟症?该用药的时候一定要,我全部报……与我知道,这钱我来出。”
一个急转弯把报销的销字咽下去,乔雅南悄悄呼了口气,见身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急转弯,对他笑了笑。要只有大伯爷,一些新鲜的词说了就说了,可怀信在,她不敢小看状元郎的头脑和敏锐。
老族长听得若有所思,他之前确实是打算往各家猪栏里多添几头,顺便就照顾到了。可大丫头顾虑的也有道理,真到那时怕是要闹出意见,如果是照大丫头这个法子来,那能养的就多了。
“行,我们琢磨琢磨看怎么弄。”
乔雅南万万没想到,为了省钱才养猪,却无意中又多了一桩买卖,还不得不把火腿和香肠、腊肉这些东西整了出来。并且因为一开始就是挂在乔雅南个人名下,这成了她个人的买卖,为她挣来大把财富。
眼下,她还是个散财童女。
这事有了安排,又和大伯爷说了些琐事,定下来接的日子,两人这才告辞离开。
沈怀信对这位老族长很敬重,跟着雅南该行礼时行礼,该沉默时不发一言,完全一副以她为主的姿态,走时连步子都是跟着雅南的,一副被拿捏住了的模样。
老族长在府城知道的事太多了,就沈家那个家世,乔家搭个楼梯都攀不上,心里难免种种担心,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倒让他放心了些。
毛竹乡的路已经划定了路线,不干等着白马营的人,沈怀信通知下去开始动工。有个作坊在那里运转,周边四个乡绑在一起,知道这就是今后的指望,不用乡官催促,主动来修路的人非常多。
乔雅南让人在这边起了灶,一天做两顿。吃的是粗粮饭,菜还是地里长的那些,但能看到肉沫油花,这就已经是意外之喜,就冲着这顿饭,干活的人都更舍得下力气了。
沈怀信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看进度,有他盯着,少有人敢偷懒。
京城,永寿宫。
太后一页页慢慢的翻着手里一撂纸,有时看得快,有时看得慢,有时还会往回翻再看看。
吕晓春在心里数着,这已经是太后看的第四遍了。
屋外传来动静,不一会就有女使快步进来禀报:“太后,皇上来了。”
“请进来吧。”
不一会,皇上大步出现在太后面前:“儿子给母后请安。”
看着他手里的折子,太后心里已经有了数:“这个点,怎么过来了?”
皇上将折子放到母后面前,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道:“白马营孙良行派人送来的折子,您看看。”
太后没接,而是从一撂纸稿中精准的找出几张来递给皇儿。
皇上不知何意,接过来细一瞧,顿时面露讶色,等到全部看完,他已经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了,而能出现在母后手里,必是母后所为。知道母后这次出宫去见了乔雅南,他就明白母后对她极看重,可不想竟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好多年没见到母后对谁那么上心了。
“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若依皇儿的意思,该如何?”
皇上低头看着那潦草的字迹,沉默片刻后道:“军中削减人马已是定数,文臣促成此事自觉大胜,不会在这不重要的事上再做拦阻去彻底激怒武将。朝中没了阻力,此事便可行。”
“哀家问的是,皇儿你怎么看。”太后看着儿子笑了笑,温声道:“哀家年纪大了,不知还能活几年,但那两人所行之事显然非几年之功能成,将来你才是他们的仰仗。若你不能从心底彻底认可他们,成为他们的靠山,那他们多年辛苦便要白费,皇儿可知?”
“儿子知晓。”皇上抬起头来,眼神坚毅果敢:“儿子会对得起他们的一腔热忱。”
第六百六五十九章
狐狸谏言
目送儿子离开,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吕晓春给太后换了茶:“您还是担心?”
太后拿回那几张纸,按着右下角标明的页数放回去,又一页页仔细的压平整。
那丫头总有一些小巧思,不起眼,却极为实用,就像她那个人一样,收着藏着不冒尖,多说得几句就像察觉到了危险似的往回撤。可就是这么个人,骨子里偏又有股子莽劲,这劲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什么话都敢说。
“不曾一起水里火里闯过,没有战场上性命相托过,交情到底是差着些。他现在是应下了,可没有强有力的东西支撑着,将来改起主意来也快。”太后摇摇头:“哀家当时就不该听散培的,以沈怀信的头脑,便是比皇上小了几岁,当个伴读哪会跟不上。若有那个交情打底,哀家现在哪里用得着发愁。”
吕晓春之前就想过,太后这般看重沈大人,怎没让他的儿子进宫伴读,却原来是沈大人不同意。
“臣不明白,如此殊荣,沈大人为何不同意?”
“扯了一堆有的没的,其他就是不想让儿子进宫来受规矩束缚,也不想过早的把孩子扯进这漩涡中来。”说起过往,太后神情轻松许多:“后来知道他把儿子送到圣哲门下,圣哲竟也收下了,我和先皇都很意外。若说沈散培是太邪了,那圣哲就是太正了,两人每次碰着面,三两句话就被散培气红脸。哀家还道这两人迟早得打一架,没想到倒成了这种关系。”
想到那两人相处的场景,太后笑了起来:“以前两人还只能在遇见的时候别个苗头,后来有了这关系倒方便了,要么是散培登圣哲的门去吵,要么就是圣哲登沈家的门去吵。先皇曾说,散培就是为了方便和圣哲吵架才把儿子送去给圣哲做弟子的。可惜吵来吵去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没打起来。”
吕晓春听着这遗憾的口吻,不由抬头看太后一眼,很肯定先皇和太后都盼着两人真能打起来。
“不能哀家一个人发愁,去宣沈大人来见。”
吕晓春忍笑应是。
沈大人正在衙门当差,翻了翻堆在桌上的卷宗,得出结论:大事没有,屁事一堆。
刚刚才结束病休的沈大人蠢蠢欲动着想再来一次病休。
“大人,吕大人来了。”
吕晓春?沈散培有些后悔跑慢了,她来就代表太后召见。
怀念了一番太后不管事的那些年,沈散培跟着去往永寿宫。
吕晓春回头看着晃晃悠悠的沈大人一眼,再想了想小沈大人板正的姿态,不解沈大人为什么要养出一个和他性情迥异的儿子来。
“吕大人,桂花里感觉如何?”
吕晓春笑:“沈大人不知?”
“纸上描述再多,和亲眼见到哪能一样。”沈散培叹了口气:“吕大人能离京如此久,让本官甚是羡慕呐。”
地方官员无故不得离开辖地,京官无故同样不得离京。尤其是近两年新旧交替,老臣旧臣交锋,沈大人这样的重臣别说去桂花里了,就是去邻近的府城一趟皇上都不一定允,休多少次病假都只能在京城待着,去得最远就是净心寺了。
这么一比较优越感就出来了,吕晓春笑得很矜持:“桂花里非常好。”
“怎么个好法?”
吕晓春想了想:“人是活的,而非只有一具躯壳。”
这样的形容是沈忠那些武将说不出来的,之前无论怎么想象都觉得差着点的沈散培,现在却经由这话立刻就想象到了桂花里是什么模样,他觉得就该是这样,正是这样。
交流了这几句,两人没再说话。
进了永寿宫,沈散培熟练的撩起官服就要跪。
太后示意他坐:“没外人在,免了那一套。”
沈散培下弯的膝盖站起得很利索,在太后指的位置坐下,捧着茶,等着太后开个头。
太后也不拐弯抹角,几言几语把自已的担忧说出来,道:“要当时你同意让你家小子进宫做伴读,哪来如今这些苦恼。”
“回太后,要真让他进宫做了伴读,走的便不是今日这条路,您想有这些苦恼都不得。”
要说天底下最了解沈大人的人,非太后莫属。当年起事,太后为了更好的用身边的人,对他们每个人都仔细研究了解过,真正做了识人之明。
眼下她也不和沈大人争辩,以退为进的道:“你说得都对,那你说说,眼下这局面如何解?”
沈散培低头看着杯中自已的倒影,老了,不如年轻时气焰嚣张了。他唇角微微上扬,顿时又是那副似嘲似讽的讨嫌模样,他满意了。手中微动杯中荡起涟漪,人影跟着模糊。
“皇上不想去看看自已的江山自已的百姓吗?”沈散培抬起头来笑道:“像微臣,听吕大人说了说桂花里便想去的不得了,不如您替老臣向皇上美言几句,让老臣回老家休个病假?”
太后定定的看着他:“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若皇上有半点闪失都将朝野震动,却仍如此建议?”
“臣曾在野外看到一株野花,喜它生机勃勃,便挖回家里,每天让家丁好生伺候着。它也年年开花,却一年比一年开得小,一年比一年弱气。后来我把它移回了原来的位置,每次经过时都会瞧上一眼,眼看着它一年比一年有生气,花苞一年比一年大,最终恢复到了当初臣才看到它时的大小。”
太后提醒他:“皇儿他不是野花,他从出生就是金贵的兰花。”
沈散培笑了笑,接上之前的话:“臣看着有趣,便反着来试了试,将家里养的一株芍药花移到了野外。臣本以为它多半活不了,毕竟在家里养娇气了,在外可没人伺候。可事实恰恰相反,它在野外长得比家里还好,衬得家里那些黯然失色,后来索性都移到了野外,任它们自由生长。可惜已经过了花期,不然臣定请您去欣赏碗口那么大的芍药花。”
第六百六十章
真正的能人
太后看着他,静默片刻后问:“皇上离宫瞒不住,如何安抚朝臣?”
“有您在,何用安抚,往您曾经坐过的位置一坐,他们谁敢多说半句。”
“皇上的安危如何保障?”
沈散培下巴微扬:“微臣亲自伴驾,您可信得过?”
太后顿时笑了:“好你个沈散培,说来说去,你全是为了自已能出京!”
沈散培笑:“让您看出来了。”
这一笑,气氛松弛下来,太后轻轻点头:“哀家再好好想想。”
正如太后了解沈散培,沈散培对太后也极为了解,太后这般语气事情就已经成了六成,剩下的两成是顾虑,两成是担心。
今年已难成行,明年,明年他就能出京了。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还要在外边磨多少年,他想致仕啊!
太后又将那几张纸稿抽出来递给散培:“看看,你们家里是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沈散培看着那字迹就笑了,再一看内容,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他虽和怀信有书信往来,沈忠也常有信送回,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他们常是一封信写十天半月的内容,信倒是厚得很,就是不那么及时。他们准备修路之事怀信有讲过,可从军营借人,这天马行空的法子,他也是没想到。
那就怪不得太后突然把他叫来,问他君臣如何相知了。
太后喝了口茶,又告知:“孙将军的折子到了皇上那。”
也就是说,怀信已经去把这纸上的谋划落到实处了。倒是会找人,孙良行那老小子不会为难他。
沈散培平时懒得用的脑子这时候转得飞快,通过这个点,已经想到了多点多面。
“接下来最少五十年不会有大的战事,边军如何尚且不说,内地军要如何不烂到根里去,确实是朝中上下需要去考虑的问题,她这个思路……很独具一格。臣也认为,如此多的壮劳力,荒废在那里确实是太可惜了,既能用来修路,那是不是也能用来干点别的?”
太后挑眉:“比如?”
“比如开山挖河,比如遇天灾人祸。”沈散培越说想法越多:“如今正是百废待兴,有的是需要他们的时候,只是若真如此做,那军中就不止是要削减人马了,还得多定些规矩,上至将军,下至小兵,都得让他们保持在一个相对较好的状态里,不止是操练身体,还要养护这里。”
沈散培拍了拍心口,手按在那里继续道:“心不能败了,不能坏了,不能黑了,他们心里得装着国家。还有,饷银要给足,不能少,甚至得有奖励,他们去做那些事,他们才没有怨言。”
如果乔雅南在这里,她会受到惊吓,怀疑沈大人才是那个穿越的人。她还在遮遮掩掩的铺垫,这位已经把她藏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并且和她的思路没有半点偏离。
真正的能人,有引导众人前行的本事。
太后也是能人,但她的思维仍是被这个时代框住了,听散培说了这些才发现,这确实是个极好的方向,若能将军中那些人这么用起来,他们头疼的那些问题会少许多。
太后把纸要回去再看了一遍,明明都已经能背了,却仍是一字一字仔细的看。再把散培说的这些套用进去,发现完全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