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小皇帝提起，她都快忘记自己要与祁连舟成亲了。

    她看了一眼那太监手中的东西，是一对价值不菲的玉佩，还有两个形状奇特的木偶。

    见崔今宜盯着木偶，小皇帝脸色有些尴尬，耳垂红得滴血。

    “那木偶是朕亲手雕刻，颇具你与小皇叔的神韵，定要好好珍藏。”

    崔今宜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是祁连舟过去将那玉佩和木偶放入袖中，温声道：“臣知道了，定好好珍藏。”

    小皇帝脸色一红，没再多说什么。

    直到临出宫时，他闷闷的声音才又从身后传来：“小皇叔，日后你和崔今宜有了孩子，还会进宫给朕辅导功课吗？打雷了还会哄朕睡觉吗？”

    祁连舟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小皇帝心虚地移开视线，低垂着头。

    小皇叔一定觉得他不够懂事、不够独立、没有皇帝的风范了吧？

    小皇叔一定对他很失望了……

    越想，小皇帝的眼睛越红。

    直到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头，祁连舟温润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傻。”

    小皇帝抬起红红的眼睛，撞入那双含笑的眼眸。

    “十岁了，还哭鼻子。”

    听见祁连舟的调侃，小皇帝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他一手捂着眼，一手胡乱地摇摆着：“小皇叔，我想起还有奏折没批完，你和崔今宜赶紧出宫吧。”

    祁连舟没戳破她，拱了拱手：“臣告退。”

    马车上。

    崔今宜看着闭目养神的祁连舟，欲言又止。

    在她第八次将目光看向他时，祁连舟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要问什么就问吧。”

    崔今宜眼睛一亮，朝他坐近了几分，小声问道：“你和陛下似乎不像外界传言那般不和？”

    祁连舟睁开眼，对上那双杏眸，微微一愣。

    半晌，他移开视线，低低咳了一声，道：“我是宫女所生，自小不被父皇重视。宫中的皇子公主对我多有欺凌，只有太子将我当成弟弟爱护，在我快要饿死时给了我一碗饭，替我教训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还教我读书认字……”

    “当初五皇子造反，兄弟姐妹被屠戮殆尽，太子为了保护父皇被五皇子一箭穿心。我带兵赶到时，他只剩一口气，唯一所求便是让我护好他的孩子。”

    崔今宜听着，大概也能猜到后来的事。

    皇帝重病，太子身死，祁连舟若要坐上那个位置，轻而易举。

    可他却选择将太子的遗孤扶上皇位，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幼帝。

    京中人人都猜测他有不臣之心，就连太后都对他多有防备。

    却未曾想过他只是为了报那一饭之恩。

    太子身死之时，祁连舟不过也才十三岁吧？

    想到这儿，崔今宜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

    她正想开口，马车却停了。

    这么快就到了？

    崔今宜疑惑地掀开车帘，看到的却是天牢的大门。

    祁连舟淡淡道：“不是说想去看看薛策？还不下车。”

    第19章

    天牢内散发着恶臭，偶尔还传来犯人的哀嚎。

    崔今宜没走几步，便听见薛策撕心裂肺的声音——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等本将军出去，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我没有侵吞军饷，是那狗贼陷害我！”

    “捧高踩低的狗奴才，若非老子被人陷害，你们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崔今宜有些恍惚地看着那道狼狈的身影。

    他头发糟污浑身是血，目光所及几乎找不到有一块好肉。右手被挑断了筋，只能耷拉着。桌上的饭菜也不知放了多久，已经变了颜色。

    狱卒听见他的叫骂，啐了一声：“还当你是高高在上的小将军呢，阶下囚罢了。老子现在就是弄死你，也没人敢说什么。”

    薛策还想再骂，余光却瞧见崔今宜一身锦衣站在牢房门口。

    他下意识想要遮掩自己废掉的右手，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又作罢，看着崔今宜冷笑：“贱人，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崔今宜没有答话，只是拿了锭银子给狱卒。

    “我有些话要与他单独说，还请大人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