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他笑了,好好看!怎么办,我的心脏要受不了了,啊啊啊!”
比起大一新生,其他年级的学姐激动归激动,但好歹是有心理准备的,所以看见大一女生激动的快要昏过去的样子,还能冷静自若地笑笑:太好了,你们终于能体会我们第一次见到主席时心脏按捺不住狂跳的兴奋心情了!
倪路看清台上的人后,视线收回来不由落在侧前方的闲忻脸上,看见闲忻眼睛弯弯含笑凝望台上那人的样子,默默垂下眼帘。
“昨天正式入学的各位大一新生,你们好,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叫张禹城,担任学生会主席一职,也是你们的学长……”
台上的人言笑晏晏,看起来儒雅亲和,在他干净清透的声线中,倪路却想到他被捏住肩膀时看见的那张凝沉冷漠的脸。
倪路心想:这两人,站一块的时候,挺般配。
入学典礼一结束,倪路就去找范老师领了两张申请表,回南食堂削了半个多小时土豆皮开始分餐。中午到南食堂吃饭的学生没早上多,听食堂阿姨话里的意思,基本上只要学生们没什么课上,他们大多数会选择到校外解决。一是在校外逛街顺便吃点东西;二是以后天天都得在学校吃,再好吃也会腻,有机会还是会想吃点别的,而且还能和同学聚餐喝酒——学校食堂禁饮酒。
倪路他那五个舍友大抵是去校外吃了,中午倪路没看见他们,不说微信群,他连手机都没有,无从得知消息,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上哪了。
倪路习惯了独来独往,不觉得这有什么。
一点半,倪路离开食堂回到宿舍,打开门口一看,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
倪路拿出他领回来的两张申请表,坐下来认认真真填写完毕再三确认无误才仔细收好。
倪路没有午睡的习惯,闲着也没事,坐在椅子上看看窗外头的绿意盎然,他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块板子,自笔袋拣出一支用了大半截的2B铅笔,拉出椅子换个方向,打开板子夹层取出一张普通的A4白纸,用夹子固定,面对窗户下笔画了起来。
笔袋是他自己缝的,画板也是他自己做的,都是独一份,根本不比外头卖的差。画板他已经用了五年,木制的薄板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圆润。
倪路有个习惯,只要是他能做的,就不会花钱买。有的人觉得这是种情趣,倪路只是能省则省。
倪路是个不论做什么事都能很快进入状态的人,画画亦是。此时只剩他一人的宿舍恰好也给了他能够专注的氛围。拿起笔的那一刻,他就钻进了自己的世界里,302宿舍外,其他宿舍同学们的嬉笑说话声,走动打闹声,都被他隔绝开来,如同两个空间。
他的眼睛,他的世界里,只有面前的纸,眼中的画面。
就连呼吸,都悄无声息。
只剩铅笔芯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倪路喜欢画画。
时间过得飞快,倪路在纸上画出眼前画面的整个轮廓,就已经过去两个多钟头。
倪路停下笔,打算有时间再接着画。
用过的东西都放回原处,离开宿舍,把填好的申请表交上去,到图书馆逛了一圈,借了两本与专业相关的书,往食堂方向去的时候,走上另一条没走过的路,刚好看见各大社团在摆摊招募新社员。
学长学姐们都很热情友好,社团种类繁多,舞蹈、摄影、书法、辩论、吉他、美食、绘画等等。摆满长长一条绿荫道,一眼望不到边。
即便是美术社,倪路照样目不斜视走过去。
“哇靠,居然连理发社都有!”
“怎么样,小学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理发界响名当当的Tony老师的队伍,成为一名掌握别人脑袋的真男人?”
“额,我再想想……”
理发社学长左手梳子,右手剪刀,笑眯眯地咔擦咔擦,“只要加入社团,大学生涯都能免费理发哦!”
“……是提供自己的脑袋免费给其他社团成员练手吧。对不起啊学长,我对我这颗独一无二的珍贵头颅还是很爱惜的。”
“诶诶诶,别走啊学弟,咱们理发社今天还有特别活动,只要进来都能免费理发!”
倪路停下脚步。
学弟一听,走得更快,深怕慢一步自己一头浓密的头发变成狗啃过的西瓜,“不用了学长,谢谢了学长,我走了学长!”
伸出尔康手,看着学弟飞速消失的理发社学长发出惋惜地重重地一声叹息:“害!”
又跑了一个练手的。
转头,看见停在他们摊位前的男生,理发社学长再次目露凶——咳,友善的光芒,他笑眯眯地,人畜无害地,“这位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理发社呀?”
倪路笑笑,朝手拿剪刀的学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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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5章
军训
晚上快八点,倪路回到宿舍,302寝室的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李密嘴里咬着根棒棒糖,带着耳机盘腿坐在椅子上用笔记本电脑看视频,扭头看见推门进来的倪路,立刻把耳机摘了,取出嘴里的棒棒糖,“路哥,你理发了?”
倪路点头,“嗯。”
倪路现在顶着一头板寸,比李密的圆寸还短上几分,看起来干净清爽。
李密看他,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认识他,上上下下重新看了一遍,“可以啊路哥,换个发型整个就像变了个人,变帅不少。你之前头发太长了,看起来……嗯……有点内向……”
李密其实想说阴郁,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
倪路把从图书馆里借回来的书放到自己的桌子上,“明天就军训了,头发剃短方便些。”
听到这话李密一阵哀嚎,“不要提醒我关于军训的任何话题,我不要早起,我不要晒黑,我讨厌训练!”
躺床上玩手机的暨辰哼笑一声,“今天上街你不是买了一堆防晒霜,都快能泡进去洗澡了,还怕晒黑?”
正在鼓捣自己那台台式电脑的许健柏抬头看一眼,说:“你们不懂,对李密而言有问题的是会晒黑吗?真正有问题的是军训本身!”
“嗷!”
李密整个人一蔫,倒在桌子上。
倪路抓一把发痒的脖子,上头有没处理干净的头发茬子,“厕所里有人吗?”
李密有气无力说:“纪鹏云刚进去。”
倪路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拿起刚借回来的其中一本书,问他旁边的李密:“怎么没看见闲忻。”
拿起挂在身前的耳机,正要戴上的李密动作一顿,“他中午就走了,说有事,晚上暂时也不会在宿舍里睡。”说到这,李密一脸羡慕嫉妒恨,“羡慕死我了,闲忻还不用参加军训!”
暨辰的眼睛从手机前移开落在他身上,“闲忻是因为身体原因才不用参加军训,他前不久才手术完从医院出来,这你也羡慕?”
李密没心没肺点头,“只要不用参加军训我宁愿代他动手术进医院。”
暨辰一脸你没治了继续玩手机。
李密又把耳机丢开,一脸兴奋往倪路那边凑,“路哥路哥,你知道吗?闲忻中午是和张禹城离开的。张禹城你知道吧,就是今天上台演讲的学会生主席,大我们一届的学长,他一出来所有女生激动得滋哇儿乱叫的那个!”
倪路面若止水,点点头,“哦。”
李密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据说他们是一块儿长大的,亲如兄弟。一个帅一个好看,站一块实在是养眼。闲忻要是个女的,说他们不是一对都没有人信!”
倪路翻过一页纸,手指在书页上点点,没说话。
他们还真是一对,男的也能和男的在一块,就是不太容易被普通人接受。
倪路能理解被他看见时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李密继续说:“这位主席一出来,女生们叫成那样我还觉得她们肤浅,后来才知道,张主席是真的牛逼。别看大我们一届,年纪和我差不多,比路哥你还小一岁。人是天才、学神,直接保送上来的,一路斩获不少学业和非学业上的奖项,简直全能,之前收到国外一堆名校邀请却来了咱们学校。学习这么忙管着学生会还能游刃有余,而且性格还特别好,别说女生,咱们学校不少男同学也拿他当偶像。”
说性格好时倪路翻书的动作停了一下。
倪路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跟他说什么都平静如水,除了点点头应一声连个表情都没变,李密说着说着自己就没劲了,戴回耳机接着看一直在追的美剧。
纪鹏云洗澡有些磨蹭,等他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倪路等了一会儿没见其他人要用厕所,便取了干净的衣服去洗澡了。
明天六点就得起来,今晚没有一个人敢超过十一点睡,都是灯一熄就上床培养瞌睡虫,手机都不怎么玩。
经过昨晚,今晚倪路适应了些,闭上眼睛没多久,睡了。
大学军训比高中军训难多了,是个人都得脱层成皮,新长的皮肤绝对会比原来的深几个色号。等李密明白他就算泡在防晒霜里也只能保证不晒伤,不能保证不晒黑后,眼泪都要流下来。
大太阳底下站军姿一个小时,教官一宣布休息,李密就挂在了许健柏身上,“又晒了一天,我现在已经不敢照镜子了。堂堂302舍草变成一块黑炭头,是何其之惨烈悲壮的事情!”
许健柏晒得满头大汗,还得拖着人形挂件往前走,“你什么时候就成302舍草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密一脸忧伤,“舍我其谁。”
许健柏不是不泼他冷水,以免他太过张狂,“不说闲忻,你把暨辰放哪儿去?”
李密安排得明明白白:“闲忻是舍花,暨辰眼光长远看中的是系草一职,小小舍草,他还不放在眼里!”
许健柏服气,“行,你牛,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许健柏:“舍草大人,你能从我背上下来不,够热了你贴上来还跟火炉一样。”
李密一听,挂得更稳,“不行,你舍草大人脚不听使唤了,走不动……舍草大人我也热,口渴,想喝水,冰水!”
坐在树荫下用帽子扇风的暨辰听见他嚷嚷,咽了咽口水:“我请客,咱们班的都有份,问题是谁去搬水。”
真是闻者伤心,一大早起来跑完三千米,停止间转法训上两个小时又站上一小时军姿,现在谁都抬不动腿了。
沉默中,刚坐下的倪路站起来,“我去吧。”
“路哥!”李密看向倪路的眼中几乎要盈泪,“路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倪路一走,李密直接倒在草地上,“通过这几天的军训,我看出来了,咱们班体能和耐力最好的就是路哥。”
他这话说出来,其他人是真心服气。倪路就是人看着瘦,有点弱不禁风,可甭管教官安排什么训练,都能完成得又快又标准,而且这么多训练下来,他看起来还仍有余力,除了一脑袋的汗水,脸不红气也不怎么喘,教官已经拿他当训练标兵让其他同学向他看齐了。
好比现在,一早上的训练刚结束,每一个人累得双脚打颤,站都快站不起来,倪路却能若无其事去搬回两大箱瓶装水,经过出钱的暨辰允许后,并取出逐一分发给休息的同学。李密看他的眼睛都在冒光,接过冰镇过的水打开猛灌几口,他忍不住问:“路哥,你体力怎么这么好?”
倪路笑笑,“从小干活练出来的。”
那是李密不曾经历过的生活,所以他不免好奇,“都要干些什么活?”
“很多。”多到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砍柴,放牛,种地,收稻谷……”很多很多,从记事起,他就绕在大人的脚边有样学样。说着说着,倪路不说话了。
他手里握着最后剩下的一瓶水,看瓶身上的水珠滴下来淌湿他的手。慢慢回忆过去的日子,他意识到,这不是干活,这是他的生活。
“哇。”李密眼睛发亮,“好玩吗?”
倪路侧头去看李密,过了一会儿,笑了一下,“不无聊。”
因为没有时间无聊。
倪路说:“我从小学起,每天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去上学。”
李密:“为什么?”
倪路:“因为我们那村子太小,没学校。”
李密:“你体力就是这么练上来的吧,难怪你跑三千米下来都不见怎么喘。”
倪路:“是啊。”
倪路的经历和李密的生活距离太过遥远,完全就是李密知识的空白区域,所以他问了倪路很多很多问题,倪路一一回答,为他解惑。
他们周围坐着不少同学,一时间,除了李密的问话声、倪路的回答声,就没了别的声音。
军训期间再怎么鬼哭狼嚎,熬过去了也就好了。
结束会操表演,即将与教官们告别的那一天晚上,在唱军歌比赛的时候,曾对军训抱怨最多的李密唱着唱着就红了眼睛,唱到最后变成了吼,吼到嗓子都哑了也不肯停。
这就是青春,恣意、张扬,不计后果,厌时坦坦荡荡,离别时也要发泄个痛痛快快。
军训一结束,大学生活就要回归正常了,李密还没从终于脱离军训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就又迎来了一个恶耗。
“什么,下周有美术考试?”
李密双手捧脸,嘴巴张得如爱德华·蒙克作品《呐喊》里的人物。
“我不明白,我一个工科生为什么要参加美术考试!”
暨辰幽幽斜了他一眼,“建筑系大一素描是必修课啊,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李密:“知道是知道,但怎么才开学就要考试啊!我完全没准备啊,我整个高中生涯别说素描,涂鸦都很少画啊!一上来就玩这么大,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纪鹏云趴床上,探出脑袋来安慰他:“放心,我问过了,都知道咱们是理科生,对咱们的绘画水平要求不高,就画点静物,别把圆的画成方的都能过。”
李密晃晃悠悠坐倒在椅子上,突然趴到桌上大声哀嚎:“可我对我的绘画水平没法放心,就剩四天了,临时抱佛脚我能画成什么样啊我!”
许健柏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我有一个好办法。”
李密抬头,双眼都是希望的光芒,“什么好办法?”
许健柏手指天上,“求神拜佛,让他们赐与你一夜之间拥有天才般的绘画能力。”
“滚!”
李密一脚踢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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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考试
在李密“难道我堂堂七中学霸刚上大学就要面临挂科重考”的哀嚎声中,正在翻书的倪路不由转动起了手中的笔。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之一,心底没有表面看起来冷静,他喜欢画画也经常画,但他从未参加过绘画考试,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绘画,纯粹是个人爱好,不知道在老师的眼中,又是个什么水准。
倪路心中难免忐忑。
还好,正如纪鹏云所说,知道他们这帮刚上大一的建筑系学生基本没怎么接触过绘画,所谓的美术考试更像是一个摸底,大略清楚他们的绘画水平而已。通过的门槛很底,就是素描几何体,只要能画出形状来,都会给过。
说是这么说,毕竟是以考试的名义,还是能让人紧张。
李密这个几乎没怎么接触过画画的人趁着军训结束第二天就是周末,上街买回画板,素描纸,画画用的铅笔和橡皮,要不是许健柏拦着他连石膏制的几何体都要往宿舍里搬。
李密说自己是曾就读的某高中学霸这件事虽然无从考证,但李密的行动力和学习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何况能考到他们学校的人学习能力都不会差到哪儿去。因此临考前,李密翻书看视频教程临时抱佛脚学素描画了三天几何体,还真能一天一天看出显著的进步来。
李密一开始连条直线都画不直,后来他连球形都能画出来了。
可能是有考试这个压力在,连平时看着最懒散的暨辰也都捧着画板练了一天素描。
倪路也练,不过因为他还在南食堂工作,练习的时间比李密他们少,都是等他们午睡了或临近熄灯前才开始画。李密凑上来看过,但以他的水平真看不出好坏来,只知道看起来比纪鹏云他们画的顺眼一些纸面看起来干净一些,而且线条比他自己画的直。
一周过去,星期一早上的必修课上,整个军训期间没露过脸的闲忻来上课了。
倪路仍旧是踩着点赶到的教室,他脚迈入教室门口,一抬头就看见正往侧着脸跟人说话的闲忻,他这人实在太醒目了,坐的位置也醒目。倪路稍稍把视线一移,才知道坐在闲忻旁边正和他小声交谈的人是暨辰。
要上课了,倪路加快脚步走入教室,坐在教室里的李密笑着向他挥手打招呼,倪路点头示意,在靠后一点的地方落坐。
从头到尾,闲忻和暨辰都没往倪路这边看一眼。
当天中午倪路没有回宿舍,明天就是美术考试了,反正回宿舍也是练习素描,又想争分夺秒,所以倪路从南食堂出来,背着画板打算就近找个安静的地方画画。
其实他曾经路过的那个小树林是个能让人静下来的好地方,人少偏僻,但经过上一回的意外,倪路再没走过那条小路。
还好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里的行人少,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并不难。倪路走到一个长满凌霄花的长亭子里,坐在绿荫底下,从夹层里抽出白纸,捧着画板,握着笔开始画了起来。
正午太阳很晒,厚厚一层植被底下,自有一股宁静的清凉。不时有微风徐徐而过,枝叶摇动的沙沙声和画笔落在纸上的声音混在一起,就似一首能让人沉寂下来,心如止水的乐章。
很安静,心全在画上,周围的一切皆无法入耳了。
“今天不能回去了……”
一道清透柔和的声音突如其来,就这么钻进了倪路的耳蜗,他正落笔的力道重了,灰影部分多了一道深色的粗线条,格外突兀。
倪路换左手握笔,右手拿起用了不知多久,已被磨去原来模样几乎要变成一个球形的橡皮擦去在纸上多出来的这道粗线条。
“嗯,对,忙不完……又和教授说了点事情……不用等我了,我已经吃过了,你在家要好好吃饭,别饿了,乖……”
声音越来越近,倪路抬眼望去,看见他们的学生会主席张禹城左手插兜,手臂与腰之间夹着几本书,右手握着手机贴着耳朵正往他这边走来。
看见倪路的时候,原本挂在张禹城嘴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敛去,唯有说话的声音依旧轻柔,“好了,快两点了,赶紧吃饭吧……嗯,好。拜拜。”
张禹城停在倪路跟前,倪路垂下眼帘,眼角的余光穿过画板边缘,落在张禹城的两只脚上。白色的看不见污迹的低帮板鞋,鞋带缠得整整齐齐,两根绳子不是常见的系在一起再打个结,而是在两边各系了一个结,九分的小脚裤子只伸展到脚踝往上一点,露出凸起明显的两侧脚踝骨和清晰可见的血管。
看起来很清爽又很精致。
空气在无声的流动,在倪路眼前的这双脚停留了大概五秒,便迈开步子走了。
倪路抬眼,看颀长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收回目光,放下橡皮,右手拿笔,仿佛不曾被惊扰,没过多久又回到了那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倪路晚上回到宿舍才知道闲忻并不在,他的视线在那张铺好却至今没睡过人的空床上多停留几秒,暨辰的声音响了起来,“闲忻在校外租了房子住。”
倪路看过去,暨辰正盘腿坐在床上,对着笔记本电脑,说话时双手正在敲键盘,头也不抬,“没什么事的话,他都会在校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