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归途
番外二:归途
腊月为一年之岁尾,正值寒冬,田事告竣,乃祭祀之月。腊八、扫房、请香、祭灶、封印、写春联、办年货,直到除夕守岁,无论贫富贵贱都是忙且热闹的一个月。到这个时节,出门在外的人除非万不得已都会想尽办法赶回家去团聚,即使重利其离别的商贾也不例外。不过同是赶路,这路人和那路人差得可远。贫寒之人只能如宁采臣般扛着包裹雨伞靠自个儿两条腿晃悠,略小康的雇上小车驴骡,富足人家自有车马,若是大富大贵便是马群车队了。
如今在这大道上不慌不忙行来的便是这么一溜队伍。其实也不是太过招摇,不过三辆马车,车旁随行的也不过六七个人八九匹马,但若眼光老辣之人便会从中看出不凡来。
三辆马车外观甚是简单,除了比普通马车大些以外并不起眼,但所用材料做工皆为上好。最后那辆明显是专门装载行李杂物,这是极奢华讲究的大家做派。两辆坐人的车单从外表看无甚多余的华丽装饰,只有懂行的才会注意到车窗糊的不是普通油纸之类,竟是上好绢纱,这要拿后世的话来讲,正所谓只要贵的不要对的。队伍中的马匹个个高大雄壮如仪仗队展示专用,皮毛油亮,梳理得光滑,修剪得整齐,昂首挺胸步伐轻快有力,这般良驹骏马换了别家大致都是主人专用的贵重品,伺候得比普通下人还要舒服,在这队伍里除了给人骑居然也就这么拿来拉车?
管它什么好马,拿来拉车是肯定的,就冲着车里坐的人。
迟风并不想坐车。一个大男人,武功不错,无病无痛的,又不是什么风雪连天的时候,放着好马不骑,憋在车里不是很奇怪吗?
但穆席云不这么想。马车很宽敞,布置得舒适温暖,足以让两个人在里面随心所欲地打滚以及做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为什么要辛苦的一路马上颠簸风吹日晒?
要把迟风哄到车里自然有充足的理由,于是现在在里面打滚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正腊月里,就算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走在路上还是寒气逼人。车里却是暖如春日,车厢壁上镶嵌锦缎包裹皮毛,一边小小案桌下摆着特制暖炉,桌上固定着藤编的栏格,放上酒食茶水之后即使道路颠簸也不会掉落,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软垫、锦被,任乘车的人随意坐卧躺靠。
喜欢骑马不喜欢坐车的迟风这会儿不但在车里而且是躺着的,把小久儿圈在一边臂弯里,玩得正起劲。
事实证明,再怎么英明神武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比如面对爱人,再比如刚升级为娃他爹。两者叠加的效果不是翻倍,而是至少十倍的扩大。穆大庄主现在就处于这么一种状况下,毫无形象地趴在那儿,看着那两人傻乐傻乐的。
这么小的婴儿一天十二个时辰中至少有十个时辰是在睡觉,一个时辰用来解决生理需要,剩下的一个时辰是游戏活动专用时间。似小久儿这般嘴里含着银汤匙——不对这不是穿越文——“衔玉而生”的娇贵公子,自然不用两位父亲大人亲自操心各种琐事,每日的亲子时间就只剩下一件事:玩!
小久儿刚刚两个多月,脖子乃至于全身都是软软嫩嫩的,头还不能自己抬起来,迟风便搂了他躺下,逗着他手舞足蹈。车里很暖,迟风解开包被,索性连小鞋子也脱掉,轻轻捏捏小脚丫,小家伙更是兴奋起来,在他怀里拱来拱去一个劲儿扑腾。
其实如果能自己选择的话,没准儿小久儿更愿意骑马兜兜风,但既然现在无法发表意见,也只能满足于和两个父亲在地上打滚了。穆席云傻乐也是有道理的,小家伙天生会认人,乳母什么的只当作食品供应者,要是到了玩耍时间见不到父亲,倒也乖乖的不哭不闹,就是不理人,一副委屈的模样让谁看了都于心不忍。更离谱的是明明和迟风重逢没几天,一见面就知道这是生下自己的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更黏迟风一些。
穆席云简直要吃醋了。
不过天晓得他到底是会吃那一边的醋。
但这会儿他可没那个闲空去琢磨这些有的没的,看看玩得不亦乐乎的小久儿,看看明显心情愉快的迟风,除了傻乐以外完全没想法了。
用一个手指头很小心地碰碰鼓鼓的小脸蛋,相对没那么小心地揉揉软软的小肚皮,也不管人家现在听不听的懂,穆席云开始疯言疯语:“小久儿乖,看这个是你爹爹,要叫我父亲大人。我们现在回家去,就是你前些天出来的地方。出来的时候是一个人,现在是三个人一起回去哦。以后你的父亲大人我不会放你爹爹一个人到处跑了,会一直在一起的。”
等等等等。
迟风简直无语了,干脆来个听而不闻。反正不管小家伙懂不懂他的父亲大人抽的什么风,多和小孩子说话是有益无害而且是应该必需的。
听不懂没关系,小久儿很喜欢大人和他讲话,听得很是高兴。穆席云越发兴致勃勃地讲个没完没了,这要是让那些在他手下吃亏送命的武林高手看到听到,估计不用动手直接可以吓死或者笑死一堆。
讲得正来劲,穆席云忽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然后哎呀了一声:“他在笑了!”
真的是在笑了。
婴儿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真正的笑一直是不可思议之谜,多得很的傻爸傻妈坚持自家宝宝出生几天几天就会笑,其实基本上是抽筋。可以确定的是,小久儿以前还没笑过,虽然能把高兴表达得很明显。
这次是真的笑了,很明显很清晰,大大的黑眼睛弯成月牙儿,小嘴笑得咧开来,小脸蛋整个成了一肉包子。
穆席云很直接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心花怒放,在小久儿脸上啵了一下,觉得意犹未尽,伸头在迟风脸上啃了一口。迟风现在的注意力完全被小久儿的第一次笑容吸引过去了,倒顾不上理他。
说是平均每天的游戏活动专用时间有一个时辰,当然不会集中在一次。没多久玩够了疯累了的小家伙打了两个哈欠就径自呼呼大睡。迟风轻手轻脚地给他把小鞋子穿回去,包裹得严实,穆席云把他抱过来,起身出了马车,送去另一辆车上的乳母那里。
迟风坐起来舒展一下身体,整理好滚得有些凌乱的衣服,决定下车骑马透透气。穆席云从另一辆车上回来,正撞上迟风掀开车帘探出半个身子。
饿虎扑食。
迟风猝不及防之下被扑回车厢里,驾车的以及随行的下属都很清楚的听到不大但很明显的人体倒在地板上的声音。
做为一个合格的下属、好下属,必需练就的一样功夫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于是包括司徒成在内的所有随行人员统统不动声色的继续看风景——今天风和日丽、天高云淡,江南的冬天不似北方萧索一片,一般儿有青山绿水可以欣赏,只有驾车的人若无其事地伸手把车帘拉得整齐。
迟风的武功在穆席云之下,所以穆席云扑过来的时候他没能躲开。其实他也没打算真躲,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人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穆席云没有直接把他扑倒在地板上,而是搂着他转了个身,在地板、软垫、被褥和他的身体之间又加了个人肉垫子。
抗议的话没说出口,被温热的嘴唇堵了回去。
唇舌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包子庆生
没什么情节,YY着玩而已
开了个头,继续以平均每天1K的速度缓慢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