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原理啊？”

    顾毅来到河边，伸手想要抓住河里的人，谁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他都没办法碰到他们的身体。顾毅又把手伸进了水里，就像伸进了空气一般，完全没有触摸液体的触感。

    顾毅站直了身子，放弃了捞人的打算。

    他顺着河岸继续往前走，发现河流里的人似乎什么都看不见，只会一味地哭嚎。他仔细分辨着河里人群的面容，居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而这些人，都是已经死掉的人。

    有些人，还是自己亲手杀死的。

    顾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继续顺着河岸向前走去——他现在终于相信了，地府、阎王、黄泉水之类的东西，是真的存在！

    第689章

    顾毅继续往前奔跑，过了十分钟才到达尽头。

    面前是一座古朴的大门，门楣上挂着“酆都”的牌匾。

    “我这还真的到鬼城了？”

    顾毅走到大门前，用力推动。可是那扇大门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顾毅沉思片刻，又朝着大门轰出一拳。

    金色的光柱奔涌而出，砸在了酆都的大门上，除了溅起一丝灰尘外，没有丝毫作用。

    顾毅气鼓鼓地跺了跺脚，大声骂道：“他娘的，老子和你们阎王爷称兄道弟，在阎王殿上喝小米都没有人拦得住我，怎么今天你用这一扇破门就拦住我了？”

    说罢，顾毅抬起一脚踹在大门上。

    反震的力量让顾毅感到一阵剧痛，他捂着自己的脚踝，不停地倒吸凉气。

    冷静……

    冷静一下。

    顾毅一边揉搓自己的脚踝，一边思考着什么。

    ——阎王是不是说过，自己手上有什么阎王令？是不是用阎王令可以打开大门呢？

    “对了阎王令！”

    顾毅找到了解决方法，赶紧站起身来，浑身上下到处摸，但却什么东西也没找到。

    “出来！快出来！妈的，给我出来啊！”

    顾毅学着那些中二病的样子，不停尝试各种手诀，却没有丝毫作用。正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胸口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来似的。

    顾毅捂住了胸口，下意识地引领体内的灵力集中与此时。

    一枚令牌逐渐从顾毅的胸口钻了出来，鲜血不要命地从胸口喷出，瞬间染红了令牌，等到令牌全部飞出来，顾毅胸口的伤口便自动复原了。

    鲜血离开顾毅之后，仿佛活了过来一样，顺着地面一直向前流，钻进了门缝中间。

    顾毅看到这种诡异的场景，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就不再追究什么了。

    “这是我的阎王令，这下我可以进门了吧？”

    顾毅举起手里的令牌，朝着大门晃了晃。

    吱呀——

    大门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缓缓朝两边打开。

    门后是一片漆黑，顾毅捏着阎王令，装着胆子走了进去。

    这一片漆黑并没有持续多久。

    顾毅走了两三步之后，面前便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个超大型的广场，放眼望去看不到边，广场上挤满了面无表情的人，他们左右摇晃着排着队，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兄弟们让一让。”

    顾毅大声说着，却没有人理他。

    他干脆伸手拨开人群，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可以毫无障碍地穿过他们。

    ——又是一群灵魂？

    顾毅愣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毫无阻碍地在人群——鬼群中穿梭，每当顾毅穿过一个鬼魂就能听见一声惨叫，鬼魂死去的记忆在他眼前不停回放。

    在刚开始的时候，顾毅还没办法承受这种精神冲击，等到穿过了几十个人后，他就已经彻底习惯了。顾毅甚至在这些人群中发现了一些熟悉的人，他们有的是金陵城超能局的特工，有的是警察。

    广场穿行到一半，一个女鬼魂和顾毅擦肩而过。

    顾毅忽然感觉那个人很熟悉，他赶紧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宁静？宁静是你吗？”

    顾毅伸手在宁静眼前晃了晃。

    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顾毅掌心的阎王令突然发热，他赶紧举起阎王令放在宁静眼前，“宁静，睁开眼睛，看着我。”

    宁静的眼神不再浑浑噩噩，她看向顾毅，眼神逐渐有了神采。

    “会……会长，是你吗？”

    宁静并没有像活人一样，无法分辨顾毅。

    在这些鬼魂的视野中，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是通过灵魂的味道，认出了顾毅。

    “当然是我。”

    “会长，原来你也死了吗？”宁静绝望地说道，“连你都没办法扭转乾坤了？世界末日真的没办法阻止了吗？”

    “醒醒，我并没有死。”

    “可是，这里是阴曹地府啊。”

    “并不是只有死人才能来这里的。”

    宁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对会长来说，到地府里走一遭好像也真的不是什么难事儿。

    “您来这里干什么？”

    “偶然之间来的。”顾毅看了看周围的鬼魂说道，“我感觉地府好像出了一点问题，你不觉得这地府里太拥挤了吗？”

    “可能是因为，这几年死掉的人太多了，新生儿又太少，没办法转世投胎吧。”

    “呵呵，我只能说但愿如此。”顾毅朝着宁静挥了挥手道，“别站在这里罚站了，跟着我走一趟。”

    “是，会长！”

    顾毅继续前进，宁静则像一个气球一样飘在顾毅的头顶。要命的是，宁静穿的还是一条裙子，顾毅只得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免得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一人一鬼在广场上足足走了一个小时，这才走到了尽头。

    庄严肃穆的阎王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阎王殿的大门、台阶、屋檐上挂着无数鬼魂的躯体，显得杂乱不堪。

    顾毅看了看四周，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也看见了吧？阎王殿变成这个鬼样子了，都没有人来收拾一下。你来的这一路上，也只能看见死人，而看不见鬼差。阎王爷手下有多少牛头马面？为什么现在连一个都见不到了？”

    “会长……该不会连阎王爷也……”

    顾毅深深叹了口气，他根本不敢想象，一个神明陨落之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顾毅举起阎王令，在大门前晃了晃。

    阎王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鲜血顺着门缝流了出来，瞬间淹没了顾毅的脚踝。血腥味瞬间充斥顾毅的鼻腔，他浑身起着鸡皮疙瘩，强忍恶心往前走了过去。

    走廊两边，到处都是鬼差的尸体。

    他们的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全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状态。

    顾毅穿过走廊，来到大殿之上。

    阎王爷面无表情地坐在大殿的座椅上，他的身材非常高大，几乎有三四层楼那么高。顾毅看了看他的脸，正和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阎王爷差不多。

    “这……这位就是阎王爷？”宁静指着面前的巨人，颤巍巍地说着。

    顾毅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一动不动啊？”

    “死了。”

    第690章

    “他死了。”

    顾毅站在阎王爷的宝座下，面无表情地说着。

    宁静飘在顾毅身后，吓了一跳，“死了？他可是阎王爷啊，连阎王爷都死了，这地府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看这里乱糟糟的一团，哪儿像是阴曹地府该有的样子？”

    顾毅唉声叹气地说着。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那么神明也会真的死亡。

    地上世界都已经变得一片混乱了，阎王爷的地府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地上的活人都过不下去了，谁还去管地下的死人呢？

    黄泉河里漂浮的，都是没人管的孤魂野鬼，这足以说明现在的世界有多么混乱。

    顾毅跳上阎王的案上，伸手帮阎王合上了眼睛。

    阎王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身体逐渐缩小，变成了常人的样子，他斜靠在墙角就像是睡着了似的。只不过，他始终皱着眉头，拳头也捏得紧紧的，就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顾毅叹了口气，蹲在阎王身边说道：“老兄对不住了，我也没办法帮你立个碑什么的。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挽救这一切，我会让世界重新回归秩序的。”

    阎王爷嘴角微微上翘，捏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一只毛笔从他的手中掉了出来。

    顾毅愣了一下，捡起毛笔。阎王爷瞬间化成一道红光，彻底消失了。

    宁静飘到顾毅身边，好奇地问道：“会长，刚刚是什么情况？阎王爷……没了？”

    “他是希望我重新掌控阴曹地府。”顾毅看着手里的毛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支毛笔就是传说中的判官笔吧。”

    顾毅站起身来，指向案板上散落一地的黄纸。

    “那应该是生死簿，只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一堆废纸了。”

    话音刚落，那些黄纸突然打着旋儿飞上了天，紧接着就连地上也飞出了一张张黄纸，他们在半空中重新组合排列，化为了一份新的生死簿，飞到了顾毅的手中。

    顾毅刚刚接到生死簿，一大堆信息直奔脑海而来，顾毅吓了一跳，赶紧把生死簿丢在桌子上。

    “嚯……看来这东西我无福消受。”

    宁静见状，飘了过来，好奇地拿起了桌子上的生死簿她若无其事地翻看着上面的文字，似乎根本不受那巨大信息流的影响。

    顾毅凑了过来，疑惑地问道：“你没觉得头疼吗？”

    “没觉得呀。”宁静敲了敲自己的脑门说道，“不过，我也没头了，我生前和敌人同归于尽，身体早就碎成八瓣啦。”

    宁静眯眼一笑，继续翻看生死簿。

    顾毅沉思片刻，将手里的判官笔塞进了宁静手里。

    “会长，这是什么意思？”宁静有些茫然无措。

    顾毅指着宁静的鼻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来做新的阎王。”

    “什么？我？这怎么行？”

    话音刚落，整个阎王殿都开始剧烈颤抖了起来。

    地上的鲜血开始沸腾蒸发，逐渐聚集成了一个新的官服，嗖的一声飞到了宁静的身上。宁静的身材纤瘦，宽大的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非常不合体。

    宁静扶着自己的乌纱帽，惶恐不安地看着顾毅，“会长，这怎么回事？我怎么穿上这身衣服了？”

    顾毅指着宁静的手指还没放下，就连他都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难不成，自己真的和手下们说的一样，言出法随？

    “靠，如果我真的说得那么准，你让世界末日直接停下好不好？”顾毅抬起头，用手指天，却没有任何反应。

    宁静跟着顾毅扬起了脖子，“会长，你在和谁说话？”

    “别管我了。”顾毅不耐烦地挥挥手，看着宁静说道，“既然你已经被地府承认了，那就好好担负起阎王爷的任务。”

    “会长，我……”

    “这是命令。”

    宁静闻言，硬着头皮拿起了生死簿。

    顾毅思索片刻，凑到宁静的身边问道：“你能在生死簿上查到胡畅的名字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宁静双手放在案上，那生死簿无风自动，不停翻页。宁静的双眼里闪烁着一道道红光，就像是一个正在使用量子速读的小学生。

    “找到了！”

    宁静突然站了起来，一指头戳在生死簿的书页上。

    顾毅打眼一瞧，宁静果然找到了胡畅的名字！

    “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会长，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吗？”

    “不是，我是听说……呃……我不是和胡畅同归于尽了吗？”

    “会长，连你都好生地站在这里，胡畅哪会儿那么容易死呢？你别着急，我来瞧瞧胡畅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宁静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工作，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生死簿的用法。她目视前方，眼中冒着红光，喃喃自语道：

    “会长，我看见了……胡畅似乎是被囚禁起来了，他只剩下了一个脑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他所在的位置，离我们的基地不远。”

    “在哪里？”

    “你别急，我这就告诉你。”

    宁静用手指戳了戳顾毅的太阳穴。

    顾毅的双眼也同样开始泛起红光，他看见胡畅的脑袋被关在了一个红色的灯笼里面，他的眼珠子在不停转动，嘴巴一开一合，好像是真的没有死。

    视野逐渐后退，顾毅站在高空看见了胡畅被关押的位置，那是一处无人的深山，就在龙王山的不远处。

    嗡嗡——

    顾毅耳边传来一阵异响，视野重新恢复正常。

    宁静手里把玩着判官笔，似乎已经彻底爱上了当阎王的感觉。

    “会长，我觉得我可能真的非常适合这个工作。”宁静笑着说道，“我已经学会如何使用这两样宝贝了。”

    “那就好，接下来的话，我想给你一些建议，比如……”

    “比如，先找一些实力和人品不错的人当鬼差，我一个人绝对收拾不了这么大的摊子。刚刚我看见了，安然他们也在地府里，我完全可以把他们找出来，帮助我处理这堆烂摊子。”

    顾毅长了长嘴巴，没有说话——宁静这丫头，似乎比自己更适合当领导。

    “哦，对了会长。刚刚我发现，前任的阎王爷留了一个后手。”

    第69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