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给你?这是阿耀的东西!”江连舟紧皱着眉头道:“我是为了防止他的东西被你这个外人拿走!你们还没结婚,我替他防着你有什么错?”
此刻,许长夏心里更多的,不是觉得自己被羞辱,而是觉得愤怒!
且不说江耀走之前就打算把这二十八万给她,她一分没要。
甚至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而做父亲的却没有心急如焚,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以父爱家人之名,来夺取儿子的家产,简直是卑鄙至极!
“江耀哥有你这样的父亲,真的很可悲!”许长夏咬紧了牙,朝他一字一顿道。
之前许长夏看到江连舟生病,江耀和江雷霆对他依旧是不理不睬,还觉得他有点儿可怜,此刻她终于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个拎不清东西南北的老头,简直是自作自受!他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原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江连舟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再说一百遍,我还是这句!”许长夏想都不想地回道。
“你!!!”江连舟随即朝许长夏高高扬起了巴掌。
许长夏一把钳住他的手,一个反力将他推搡出去了几步远。
对于这种为老不尊的人,许长夏也不需要给他尊重!
如果江连舟现在年富力强,许长夏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但江连舟上了年纪,加上身体有病,比以前虚弱了很多。
江连舟没想到许长夏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竟敢忤逆自己,站稳的同时,错愕地瞪向许长夏。
“我再说一遍,把江耀哥和爷爷的东西,还给我!”许长夏再一次朝江连舟伸手沉声道。
江耀的东西,许长夏绝对不可能让它们落到蒋以禾跟江池母子手上!
他们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反了天了!”这么些年,没有一个人敢对江连舟动手,他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竟敢动手打他!
江连舟说着,随即转身去后面江雷霆的房间里面取了一条马鞭过来。
“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规矩!”江连舟解开马鞭,直接冲许长夏一鞭子甩了过来!
“少奶奶!”何嫂见状,立刻冲过来紧紧抱住许长夏。
然而这鞭子刚甩到半空中,便被一旁陈砚川一把拽住半截处。
“江老在战马上得来的半生荣誉,你拿来打他的孙媳,江连舟,你不觉得自己可笑?!”陈砚川朝他沉声道。
“这是我的儿媳,这是我的家事!你松开!”江连舟恶狠狠道。
陈砚川却冷笑着反问道:“她过门了吗?你刚才不是叫她许小姐?”
“你……”江连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沉默了几秒,又看向被何嫂死死搂住的许长夏:“我今天不教训她,我就不叫江连舟!”
“何嫂,你带夏夏先上车!”陈砚川却没搭理他,只是朝何嫂道。
在小辈面前教训长辈,多少有些不好看。
“不许走!”江连舟用力往回扯了下鞭子。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许长夏几乎是和江连舟同时开口回道。
陈砚川回头朝她看了过来,许长夏和他对视了眼,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几分错愕。
就算陈砚川没有及时赶过来,许长夏也不怕江连舟。
她一双倔强的杏眼,又看向江连舟:“倚老卖老,为老不尊,你这种我见得多了!但这么不要脸又没骨气的还是第一次见!江池是不是你的儿子都不一定,你胳膊肘就这么往外拐!”
蒋以禾给他戴这么大一顶绿帽,他还向着她们母子两个,真是一点儿血性都没有,一点儿尊严和骨气都没有!
“你说什么?!”江连舟被许长夏短短几句话气得脑壳子直发晕。
“我说,江池不是你的儿子!”许长夏再一次朝他重复道:“这次听清楚了吗?”
第116章
“你不信,自己找江池去做一下亲子鉴定!”许长夏顿了顿,继续给江连舟补了一刀。
“以前医学落后查不出,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最多一周也就能出结果!”
许长夏手上捏着的江池和蒋以禾两人的把柄,远不止这些。
当年蒋以禾知三当三,也就江连舟这个傻白甜冤大头相信自己和蒋以禾是真爱,殊不知,蒋以禾在外面还有人。
只不过江连舟是她能拿捏住的男人之中条件最好的,所以挺着个大肚子来江家上位成功了。
江池有先天性心脏病,一开始许长夏也以为是因为在娘胎里造成的结果,后面才发现,江池有个同样有心脏病的亲爹!
只是上辈子江连舟早早就肺癌去世,所以即便许长夏后面知道了,也无人可说。
上一次在这儿教训蒋以禾跟江池时,她看江连舟实在太可怜,加上江连舟说好了要跟蒋以禾母子两人断绝关系,所以没忍心说出来。
但这个男人实在可恨,眼睛又瞎,就算此刻把他气出什么好歹来,也是他自作自受!
江连舟站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江连舟只觉得许长夏是疯了,半晌,才哆嗦着道。
“我敢对我所说的每一个字负责,你敢带江池去做亲子鉴定吗?”许长夏随即反问道。
然而,一旦去了医院,被人知道做过这个亲子鉴定,以后,江连舟在杭城,可就抬不起头来了。
这何止是颜面扫地的问题!
更何况,如果许长夏说的是真的,那么这些年,他不就活成了一个笑话?!
他将非亲生子宠成了一个纨绔,自己的亲儿子差点儿死在战场上,却不闻不问!他甚至还想将亲儿子的遗产留给江池!
江连舟目瞪口呆地看着许长夏,她所说的话,对他犹如当头棒喝。
他沉默良久,终于是缓了过来:“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去医院做这个鉴定!”
“你没觉得,江池和你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吗?”许长夏紧盯着他问道:“平常他是怎么挥霍的你不知道?你给他多少零用钱,够他塞牙缝用吗?”
因为之前许长夏和江池谈过恋爱,所以她说的江池用钱无度才有可信度。
“他的亲生父亲总是偷偷给他钱,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吧?”
江连舟听许长夏一句句说着,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偏偏许长夏说得有理有据,找不出丝毫漏洞来。
“江池和我长得不像吗?”他扭头问陈砚川。
陈砚川眼里带着几分嘲讽看着他,没作声。
“不像吗?!”他又问何嫂。
“我说话不中听,先生就不要问我了!”何嫂避开了江连舟的目光。
江池从小生下来,大家就说他和江连舟长得不像,只是有四五分像蒋以禾。
江连舟快要疯了。
他狠狠将手上的鞭子丢到了地上,转身拿了自己的东西就要出去。
许长夏却再一次伸手拦住了他:“你把江耀哥的东西还给我。”
江连舟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坚持的意义了,哪怕江耀这一次救不活了,他也不可能把钱留给别人的儿子。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存折金条,丢到了一旁桌子上。
“还有老爷子另一处房子的房屋产权证!”何嫂看了看桌上的东西,朝江连舟道。
江连舟咬着牙从包里掏出了最后一张东西,放在了桌上。
他其实也是担心老爷子拎不清,一时头脑发热把这些东西都送给许长夏。
但是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急匆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其它的东西,确定没少吧?”许长夏看着他走了,松了口气,回头问身旁何嫂道。
“没少,老爷子值钱的东西都不小,我们今天才按照您的吩咐清点过。”何嫂随即回道。
“那就好。”许长夏点了点头。
她也是防范于未然,因为担心江连舟那边还没和蒋以禾离婚,可能会出幺蛾子。
谁知真的给她抓住了。
一旁,陈砚川始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底里不无欣赏。
她才十八岁,却可以做到事先筹谋,临危不乱,说话做事又极有分寸,江连舟活了这么大岁数,连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也比不上。
江耀的眼光,果然是没错的。
他思忖片刻,朝许长夏道:“你去收拾些东西,从今天起,跟何嫂一块儿去我那儿住。”
“不行。”许长夏却立刻回绝了他的提议。
“怎么?”陈砚川朝她微微挑了挑眉。
江耀把许长夏托付给他,经过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自己住在这儿?
许长夏想了想,走到陈砚川面前道:“舅舅,你的好意我明白,我也心领了。但如果蒋以禾江池来了怎么办?我总不能把这么大一个空宅子丢在这儿不管。”
今天江连舟来偷存折和房产证明,许长夏就已经后怕不已。
如果她一走,这儿的几个佣人连主心骨都没有了,恐怕真以为江耀没救了,这个家就要散了。
至少江雷霆回来之前,她绝对不能走。
“而且,舅舅没有结婚,家里没有女主人,我一个小姑娘住过去像什么样子呢?”许长夏继续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陈砚川朝她笑了笑,问道。
第117章
“还有,是我刚才欠考虑了,我和你道歉。”陈砚川朝许长夏语带歉意道。
她说得没错,一个小姑娘住到他的房子里去,确实不妥当。
他想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许长夏。
而且,他莫名觉得,许长夏一定能够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许长夏知道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安全最重要。
虽然江耀和陈砚川都留了人在这儿,但是他们几个人住在这么大一间宅子里,只有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作为半个主人守着宅子,更何况她还没跟江耀结婚,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
她看向一旁的何嫂跟管家,他们也正紧张地看着许长夏。
他们当然不希望许长夏离开这儿,可许长夏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留在这儿实在又有点儿危险。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神色各异地等着许长夏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
良久之后,许长夏又望向陈砚川,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舅舅要是不放心的话,我想邀请你这几天在这儿住下,这样你也能照顾到我们。”
“你倒是敢说。”陈砚川沉默了几秒,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不行呢?”许长夏又忐忑地问道。
这样,江家老宅都是江雷霆的人,这些人的眼睛看着,也就没有人能说什么闲话了。
再者,陈砚川往这儿一住,还有谁能有胆子来这儿闹事?
怎么想,这都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
“陈先生,您就住下吧,以前也不是没有住过这儿,是不是?”一旁管家也劝道。
陈砚川刚刚回杭的时候,曾陪着江耀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舅舅在外甥家里借住几天,无可非议。
“而且,舅舅往这儿一住,也是在给江耀哥撑腰,对不对?”许长夏见管家也认可了这个提议,随即跟着道。
陈砚川朝他们几人看了眼。
许长夏的这个想法确实是对的。
他没有理由拒绝她,他答应了江耀会保护好她,也不忍心拒绝。
“行。”半晌,他只淡淡回了一个字。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许长夏这才长松了口气:“谢谢舅舅!”
“我回去收拾些东西,晚点再来。”陈砚川随即起身道。
许长夏点了点头,将他送到了门口。
“不用等我吃晚饭。”陈砚川径直上了车,朝许长夏道:“以后也不用等。”
许长夏之前听江耀说过,陈砚川很忙很忙,有时候忙到连着几个月半年都见不着他一面。
平时回杭,舅甥两人最多也就是聚在一块儿吃顿饭。
“好。”许长夏懂事地点了点头,回道。
只要他答应住在这儿就好,其它的她都不去多管。
回到屋里时,何嫂正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厨房给许长夏炒菜做饭。
许长夏默默地递了一条手帕给何嫂。
“少奶奶,您说少爷能醒过来吗?”何嫂红着眼睛回头问她。
“能!一定能!”许长夏毫不犹豫地回道。
只要Y国埋地雷这事儿有了眉目,江耀就能回来了。
她就在这儿,守着这个家,等着他。
……
许长夏第二天醒过来时,何嫂已经将她的校服叠好放在了外间。
她昨晚又做了一夜噩梦,精神有些不太好。
梦里,是上辈子她最后几年照顾阿苏的一些片段。
也许是因为江耀腿上受了重伤,刺激到了她潜意识里一些沉痛的回忆。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呼吸,用凉水洗了把脸。
洗漱穿戴好,收拾好书包去餐厅时,陈砚川已经坐在餐椅上,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在喝咖啡。
许长夏朝他的杯子看了眼,好像喝的是浓缩。
陈砚川在国外生活了近十年,生活习惯都偏向西化。
“舅舅,早上好。”她朝陈砚川招呼了声。
她昨晚看书看到十一点,陈砚川还没回来,这才六点半,他就已经起来了。
“早。”陈砚川头也不抬地回道,眼睛仍旧是盯着手中的文件。
“今天豆浆是黑豆加黄豆磨的。”何嫂将豆浆倒好了递到了许长夏面前,道:“这豆子是北边拿来的,可香了!”
“舅舅要喝吗?”许长夏接过豆浆碗的同时,朝陈砚川礼貌地问了声。
陈砚川这才抬起眼皮,朝许长夏看了眼。
见她眼睛底下有些黑眼圈,将手边的咖啡豆罐子往她这儿推了推:“需要咖啡吗?”
“我喝不惯这个。”许长夏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