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大对上那双看过来黑亮的眼睛，眯了眯眸子。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杜小莹有些紧张，花光身上刚挣到钱连带从家里带的钱，用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买了二十斤玉米面五斤富强粉，就赶紧出了黑市。

    供销社保卫科

    “宋哥，你今儿咋来的这么早？”昨晚值夜班的小青年唰的一下眼睛都亮了。

    宋国梁，“我先跟你交接吧，你赶紧回去睡觉。”

    “宋哥，你就是我亲哥！”

    宋国梁想起那道娇小的身影，熟练地对暗号进了黑市，心就止不住的一阵阵抽疼，脑中控制不住地想起受伤住院时的那个梦。

    杜小莹背着二十五斤粮食，赶在上工前回了家。

    “妈，喝水，你跟爸今儿出门咋都这么早？”大丫帮着卸下背篓。

    杜小莹接过茶缸，三两口喝完，冒烟的嗓子才缓了过来，愣了一下。

    “估计是单位有事，时间不早了，上工去吧。”

    看出大丫二丫面上的犹豫，杜小莹忙转移话题，把两个女儿疑问给堵了回去。

    二丫挽着大丫的胳膊，“姐别担心，咱妈心里有数。”

    “可是.....投机倒把是大罪，我怕——”

    “呸呸呸....大姐赶紧呸，别说那不吉利的话，咱妈那么机灵有主见的人，绝对不会有事的。”

    大丫忙使劲地拍了拍嘴巴，“呸呸呸.....二丫你说的对，妈都是为了咱们，咱以后努力，多挣工分。”

    看着说悄悄话的闺女们，杜小莹笑眯眯地催促道：“大丫二丫快点。”

    “来了妈~”

    ......

    两道身影在河边玉米地来回奔走，肩挑担子水桶，如履平地，健步如飞，正是这群负责担水浇地的青壮劳力中唯二的两个女人。

    一个就是干瘦的杜小莹，一个是又高又壮的刘大脚。

    一帮老爷们看着两个女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就跟比赛似的，都怕这俩虎娘们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以前杜小莹在村里不起眼，性子软不爱说话，只会蒙头干活。

    “大丫妈，你干活是这个！我刘大脚谁都不服，就服你。”

    杜小莹转头对着一张黝黑的脸上咧着一排牙，衬得人越发显黑了，忍俊不禁道：“山子妈说笑了，我就是有把子力气，跟你比算不上啥。”

    “瞎说，我主要是长的高壮，你这干活的利索劲，跟我差不多。”刘大脚说罢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以前总觉得你性子软，连自己闺女都护不住，没少背后骂你。”

    杜小莹被直爽的刘大脚逗笑，“嫂子，你骂的对，以前都是我脑子有病，现在想通了，就想带着闺女好好过日子，啥都不图，就指望孩子们以后健康平安。”

    “对对，就是这么个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头顶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地上的影子也越来越短。

    “咚咚咚....”

    下工的锣声响起，田间地头劳作的男女老少纷纷起身往回走。

    杜小莹和性格大大咧咧的刘大脚在村口分开，带着闺女往家走。

    路上说起刘大脚来，杜小莹想起上辈子的时候，刘大脚男人早亡，一个人伺候公婆，把四个孩子拉扯大成家立业，最后听说被儿子接去城里享福去了，打心底羡慕佩服。

    母女几人回了家先去看家里的小鸡仔，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杜小莹，“可惜分家分的迟，不然抓上两头小猪仔。”

    话音刚落，撅着小屁股的五丫一头扎进小鸡仔篮子里。

    杜小莹眼疾手快地把小闺女一把拎了起来，盯着五丫脑袋上的新鲜热乎的鸡屎，差点没憋住笑。

    “妈，我带妹妹去洗洗。”

    大丫先看了眼背篓，见小鸡仔都没事，赶忙领着哭唧唧的五丫用院子里晒的水洗头。

    二丫三丫四丫捧着肚子笑出了声。

    “哈哈哈.....”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宋国梁笑着走了进来。

    “爸爸，五丫掉鸡窝啦，沾了一脑袋鸡屎。”

    四丫跑着了过去，眼尖地看到他爸手里的东西，惊呼出声，“布！爸你哪来的布？”

    母女几人同时看过去，眼睛都亮了。

    宋国梁把布递给媳妇，“单位的瑕疵布，不用布票，一共三块钱，跟同事借的钱。”

    杜小莹激动不已，连忙拿着布进屋，就是花色不匀，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怎么样？”宋国梁看着炕上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