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上午的事儿,列车本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行驶,此时惯性之大,可想而知。
陆定远一手握住厕所门框,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夏黎的手臂,以防她跌倒。
夏黎此时也是一手紧紧的抓着窗框,另外一边被陆定远固定着,倒是没有因为列车突然停车而摔倒在地。
“又发生了什么事!?”
列车长声音沉沉,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可以形容。
他对众人吩咐了一声,道:“大家再排查一下车内有没有其他隐患,我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他就往司机的方向跑去。
夏黎和陆定远对视了一眼。
夏黎:“出去看看吧,即便有防毒面具,可车里面的空气毕竟没有外面的好。
这边化学反应还得等一会儿。”
陆定远虽然心里担心是有人在外面埋伏,但车里的状况也着实好不到哪儿去,毒气还是放一放再说。
他点头,“好。”
夏黎并不是医生,已经中毒了的那些人,她除了能让人去空气好一点的地方是真没其他招。
中和氯化氢的任务交给了车组人员,几个已经空出来的手的警卫员,以稍显紧密的队形在夏黎周围护卫着夏黎,和她一起下了车。
他们刚刚就在四车厢与五车厢之间,离车头的距离并不远。
夏黎刚一下车,趁着有些昏暗的夜色,远远的就看见两个人那么直愣愣的站在车头旁,半天都不动弹一下。
夏黎眼神好使,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那两人是司机和列车长。
“嗷哦哦哦哦~~~~~~~”
就在夏黎他们想要过去看看司机和列车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傻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动的时候。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声。
随之而来的,是漆黑的密林深处,隐隐缓缓出现闪着绿色荧光的“小圆灯”。
车熊美倒吸一口冷气,压低嗓音道:“是狼!
咱还是回车上吧,这大晚上荒郊野岭的,在外面还是太危险。”
那声音里带了几分凝重。
看那“一排绿灯泡”,这狼群的体量并不小。
估计不好对付。
夏黎看着前方的景象,皱眉开口道:“我怎么感觉司机和列车长没动?”
这会不是该跑吗?
陆定远眉头紧锁看向前方,“确实没动。”
眼瞅着林子里的那些绿莹莹的幽光越来越近,几人脸色瞬间大变,朝着列车长的方向就跑了过去。
而此时,寂静又幽密的深林夜色下,列车长已经快疯了。
他站在原地,视线紧紧盯着前方那绿油油越来越近的眼睛,额角上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滑到下巴上。
大滴大滴的,直接砸落在地。
他腿都有点抖了,可是根本不敢移动半分。
“老阔啊,我兜里有纸,要不咱俩写两句遗言扔进车里头?
我感觉要是这么一直僵在这儿,我挺不了多长时间啊!”
司机也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可身体却压抑不住的一直颤抖。
“老沈啊,你现在敢掏兜吗?
我现在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啊!更别说抬手从你那儿接纸笔写了。
你说车里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列车长有些无言,他倒是敢在腿不动的情况下,胳膊稍微动一动,可他也不敢有什么大规模的举动。
他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淡然,“车里有人来也没用,最多就是帮咱们联系上级,他们又不会排雷。
咱能在这站四个小时,一动不动吗?
我得写啊!
我还在我们家书房里藏了200块钱,这事儿得跟我媳妇儿说,不然以后没了我的工资,家里面的日子得怎么过!?
还有孩子要养呢。”
他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纸和笔,又掏出来一盒烟,在保证腿不动的情况下,轻轻在手上敲了敲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一根烟,转头询问司机,“要抽吗?”
司机闭了闭眼,颤着手缓缓抬起,接过列车长手里那根烟。
闭着眼睛将头伸过去,任由列车长帮他将烟点燃。
“那你写吧,你写完我也写。”
列车长点点头,又敲出一根烟,双手夹着烟,放进口中点燃。
低着头,借着驾驶室窗户透出来的微弱亮光,手里拿着本子,就那么默默的写了起来。
刚刚列车突然停车,他就着急忙慌的赶到驾驶室,想要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结果司机跟他说,前面地上好像有东西。
青苔下面有反光,他怕有危险,就没敢往前开。
有着昨天上午那起惊心动魄的事件,列车长也立刻重视了起来。
两人当即决定下车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结果俩人不下车还好,一下车列车长“啪叽”一脚,直接踩到了一个好像有弹性的东西上。
还不等他提醒司机这路上有点不对劲,先别下车,司机就已经跳了下来。
这一次他和司机一起听到了那十分轻微的“咔哒”声,让两人全部僵硬在了原地。
他们是从那个战乱年代过来的人,见过无数场战争,也见过鬼子在地上埋地雷,更甚者见过有人不小心踩在了上面,再也没能回家与家人团聚。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踩到地雷了。
现在千万不能动,否则一旦抬脚,很有可能就会把他们炸的粉身碎骨。
得等有人过来,尽快让人来拆弹才行。
最不济,也要让人给家里带一句话,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给家里最后的嘱咐。
可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糟糕。
远处林子里一声狼嚎过后,树林后面就开始冒小绿光点。
本来踩到炸弹就闹心,现在又碰到狼群,想跑都跑不了,这简直是天要绝他们之路啊!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好像是有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俩人立刻就急了。
而林子里的狼群好像也打好了主意,怕他们这些猎物逃走一样,从山上疾奔而下,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列车长忍住心里的害怕,他不知道身后跑来的人到底是谁,可伤亡不能再加剧了。
他当即背对着身后的人,扯着脖子大喊:“别过来,这边有地雷!!!!”
“啪啪啪啪啪啪啪!!!!!”
身后传来一阵枪林弹雨,飞奔而来的狼群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眨眼间就在地上留下一片狼尸,以及被狼血侵染的土地。
可这些狼却没有丝毫退意,在头狼的一声嚎叫中,所有狼群继续换着队形冲锋。
饿狠了的群狼下山冲击力,堪比武装部队搞突袭,光是气场都把人吓得脊背发寒。
列车长和司机狠狠的闭上眼睛,根本不敢看前方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狼群。
生怕睁开眼睛,下一秒我就亲眼看到狼群扑到他们身上,将他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夏黎他们这一行人都带了枪,继续攻击眼前冲过来的狼群。
可这些狼群却像一群悍不畏死的勇士一样,根本就不知道切诺为何物,只知道眼前的肉,过了这村可能就没这店了。
一大群狼在头狼的带领下,顶着枪林弹雨继续冲刺。
然而,状况徒生只在一瞬间。
跑在最前面的那头头狼,不小心误触地上的“金属圆盘”,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第2419章
越不让越想干
动物不知道人类的这些弯弯绕绕,它也根本没有人类踩到地雷要保持不动的意识,满脑子都是吃,朝着猎物没有任何停歇的狂奔。
当即引爆地雷。
“砰——!”的一声巨响。
头狼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花四溅。
后面的狼全都不敢往前冲了。
原本还因为食物战意满满的一众狼群,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全都僵在了原地。
就连筋着鼻子的样子都没改变,只有尾巴被狠狠夹起,展现出了他们此刻的心境。
“嗷嗷嗷嗷嗷——!!!”
一声狼嚎过后,狼群原路退散,绿油油的荧光也彻底消失在了寂静的夜色中。
“呦,两位好同志,这大晚上的在这罚站呢?”
夏黎悠悠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无论是列车司机还是列车长全都沉默了。
那两人心里本来就有些绝望,结果听到夏黎这话,根本没心思理会他这风凉话,只有满心惊恐悲凉。
无论这话是针对列车长的,还是针对刚才跟夏黎有过过节的司机的。
列车上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表情坚定的想要入党。
“应该不止我们脚下有地雷,前方应该还有许多。
你们快进车里,让人去跟组织上联系,立刻叫人过来救援。
排雷是必须的,否则咱们的车肯定过不去,列车无法到站,后面也会影响其他车辆。
至于我们……”
列车长露出一个苦笑。
“我们老哥俩就听天由命了,如果真的活不下去,就算我们老哥俩的命不好,不怪任何人。
只希望组织能早点把那些袭击列车的坏分子找到,给我们报这个仇!
还有,在此之前请一定要让人疏通好列车里的乘客,千万不能让他们下车。
这附近不仅只有狼群,还有其他的大型食肉动物。
如果有人下来乱跑,很有可能会因此丧命。”
这个区域虽然依旧是深山,但已经进了云省部分,信号是可以传递出去的。
只要和上面通了信,他并不怕后面的列车和他们相撞。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们自己,以及车里面一众命苦的乘客,这条命可能真的留不下。
估计要不是刚才听到了爆炸声,车已经停下,车里那些被刚刚投毒事件吓破了胆的众人,怕是早就已经跑出来了。
这种情况下,可不能让他们再出来添乱。
陆定远转头对白塘道:“你带三个人先去跟上面汇报,以及和列车组成员沟通。”
说着,他把自己和夏黎对于他们成份有过猜测的吴铁勺和赵怀成全都点了出去。
这几人不能留在现场。
万一一会儿他们排雷的时候,这两人要是真有这不对,稍微对地雷做一下手脚,又或者和其他势力里应外合,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们团灭。
那还不如让他们去列车里通知其他人。
起码这种安排下,他们身边还有白糖和另外一名警卫员跟着,至少没机会能办一些让他们团灭的事儿。
白塘立刻领命而去。
夏黎对着前方埋地雷的地方微微抬了抬下巴,视线微微偏移到赵强身上,“找地雷,知道怎么办吧?”
在这一刻,战场上做了无数线圈排雷工具的赵强
,立刻梦回当年在战场上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每时每分开小作坊的日子。
他咧了咧嘴角,一副有些牙疼的模样。
“团长,我这就带俩人去做排雷的东西。”
陆定远转头看向夏黎。
夏黎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他想让她回车里。
“车上的毒气应该还没散全,我在外面待着也一样。
还是先想办法排雷吧。”
陆定远叹了一口气,倒是没再多说什么。
只转头对列车长他们道:“你们先别着急,我们在战场上有丰富的排雷经验。
等一会儿可以确定哪里有地雷,咱们就可以进行排雷。
先说一说,你们踩下去脚上有什么感受?
有回弹吗?”
地雷分压发式和松发式两种。
顾名思义,地雷压到一定程度爆炸的就是压发式,踩下去没事,松脚爆炸的就是松发式。
想要排雷,他们总要知道是什么样类型的地雷。
虽然这种事找到地雷以后,他们一看就知晓。
但现在列车长和司机明显都太紧张了,跟他们聊一些相关事宜,显然更能让他们放松心情。
也更能让他们信任他们,会把他们救出来。
列车长和司机听到陆定远说,他们在战场上有丰富的排雷经验后,哪怕理智上告诉他们,就算再厉害的排雷专家,也不可能100%的保证成功排雷。
但显然俩人更愿意相信奇迹,此刻都要比之前冷静下来许多,甚至有点安心。
列车长连忙道:“我踩下去的时候像是踩到了什么弹簧上一样,有点弹脚。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地雷,反正我踩上了就不敢动弹了。”
司机也磕磕巴巴的道:“我踩下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咔哒”声,倒是没感觉有什么回弹。
不过我刚踩下去感觉不对,就没敢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踩到弹簧上。”
简单听了两人的描述,夏黎和陆定远包括他们这一行人里,之前排过雷的全都沉默了。
松发式的地雷顾名思义抬脚就炸,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踩下去有弹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