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要睡上五六个时辰。到这?个时候,
娘娘身边的宫女还以为是娘娘秋日?里犯懒,贪睡了一些,没大放在心上。再后来,
娘娘又说脾胃不适,碰不得一点荤腥。她又不愿惊扰他人,只自己喝了一段时日?的素粥,
身子便一日?比一日?消瘦。椒房殿的宫人这?才发觉娘娘恐怕不是寻常的秋困,而是生?了怪病。”
“此事陛下可知情?”孟琬问。
碧云回道:“听小杜子的意?思,
陛下是知道的。娘娘刚生?病那会儿,陛下还去椒房殿看过皇后娘娘几?次,可每一次,他都是黑着脸离开的,大抵是同娘娘闹了些不愉快。再后来,皇后娘娘已抄经祈福为名?,回绝了陛下的探视。除了上月陛下设宴庆祝雁州大捷,去赴了一次宴,之后便再没出过宫门。”
孟琬又追问道:“既如此,那小杜子是如何得知皇后娘娘得了怪病?”
“去赴宴那日?,皇后娘娘的身子就?已经十分不适了。只不过用脂粉修饰过,若不仔细看,也觉察不出脸色有什么异样。吉翁还是到皇后娘娘身旁斟酒的时候,才发觉她形容憔悴,气?色不佳。后来宴席结束的时候,吉翁还叮嘱娘娘身边的侍女,让她们仔细关照娘娘的身体。后来,还谴了几?位太医到椒房殿给娘娘诊治。”
“几?位太医看过后,仍说是秋日?里染上了风寒,可几?贴药下去,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吉翁只好请陛下下旨,让使者到民间去寻些医术精湛的大夫到宫中给娘娘诊治。陛下于是将此事交给了吉翁去办,可没过多久吉翁便因为腿伤不再在福宁宫当差,这?件事情便交给了韩总管来办。”
孟琬听到此处,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玄稷脸色发青,额头青筋凸起,脱口道:“那韩维德的是郑贵妃的亲信,莫说是母后真生?了重病,即便母后没病,他也会想尽各种法?子不让母后好过。陛下让这?样的人关照母后身体,可有半分顾念他们之间的夫妻之情!”
谢玄稷被这?样的怒意?支配着,已经无力去思考其他,头脑一片混沌。
孟琬握住他冰凉的手,向?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随后转过头去,又问碧云:“你方才说吉翁不在了,吉翁是何时过世?的?他不过是腿脚不利索,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痛,怎就?会突然不在了?”
“吉翁离宫后,就?住到了陛下赐的宅子里。结果就?是半月以前?,吉翁夜里喊着腹痛,喝了几?副止泻的药不见好,到次日?下午人就?没了。”
“此事陛下不知道吗?”孟琬眉头紧锁,“我们前?几?日?入宫的时候,也同一个小黄门问起过吉翁的事情,可瞧他的模样,并不似知晓吉翁过逝的事情。”
“小杜子说,此事根本就?没有报到宫里。吉翁才走?没多久,韩维德便到吉翁的府上催促侍奉他的内侍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此事做得十分匆忙,有内侍说要入宫取了吉翁的‘宝贝’一同安葬,至少给他留个全尸,韩维德都是不许。韩维德说这?是痢疾,可吉翁身边的内侍都觉得更像是了中毒,只是迫于韩维德的淫威都不敢把这?猜测说出来。”
“后来吉翁的徒弟小杜子也是出宫采买的时候知晓了此事,回宫后,越想越觉得蹊跷,却又不敢声张。今日?在含章宫见到了奴婢,想到相王素来待吉翁亲切,应当会替吉翁做主,这?才偷偷向?奴婢哭诉此事,说是疑心吉翁的死与皇后娘娘的病有关。”
说到这?里,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是十分清晰了。
孟琬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碧云转身正要走?,孟琬又道:“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到处宣扬。若走?漏了风声,我与殿下定不会轻饶。”
“是。”碧云福身道。
碧云离开后,孟琬扶住谢玄稷的手臂,柔声问:“你没事吧?”
谢玄稷目光有些涣散,仿佛是过了许久,意?识才渐渐回笼。他揉了揉太阳穴,方转过头,用一种极其哀伤的目光用孟琬对视了许久,随后缓缓移开双眼,默然不语。
孟琬安慰他道:“母后的病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等明日?,等明日?我们就?一同……”
“琬琬,”谢玄稷卒然开口将孟琬的话打断,反而问了一句与此毫不相关的话,“你知道我最初为什么要娶你吗?”
孟琬一怔,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此刻问这?样的问题。
但她还是回答道:“我记得你说是因为一些梦境,在梦里,我是你的妻子。”
“你当时是不是也十分好奇,我为什么会仅凭着梦境这?样没有根据的事就?这?样草率地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孟琬点了点头。
谢玄稷苦笑道:“那是因为我发现我的梦是谶梦。”
孟琬眸光一颤。
说罢,他又继续解释道:“在此之前?,大约是去岁的这?个时候,我梦见母后被亲近的宫人告发,说她在宫中偷偷行厌胜之术。陛下听到这?一密告,立刻封闭了椒房殿,从她的卧房里搜出了一个小人,上面写着父皇的生?辰八字,还扎满了银针。后来父皇处死了那个告密的宫人,同时将母后软禁在了椒房殿。”
孟琬手心冒出了冷汗。
“我当时醒来之后,还心有余悸。虽然知道是一场梦,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事就?是真实发生?过的。我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可此事事关母后,我最终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在那日?清早进宫去向?母后请安。结果……”
“结果果然在皇后娘娘的卧房里发现了厌胜的小人。”孟琬将他的话接了下去。
“是,”谢玄稷道,“而且在我入宫之后没过多久,父皇便说椒房殿里有宫女手脚不干净,动了御书房的东西。这?借口实在拙劣,我一听便知这?是冲着那小人来的。”
“后来呢?”孟琬一脸忧虑。
“所幸母后才找到那小人便亲手将它销毁了,这?才没有让那奸人有可乘之机。”
谢玄稷拉着孟琬,同她在榻上坐下,叹息道:“我一向?行事光明磊落,同你成婚之后,府内外?的大小事务也都是据实以告,从不屑于有任何隐瞒。可唯独这?件事情,我确是不敢告诉旁人,害怕会打草惊蛇。除了冯九,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了。”
他又道:“最初向?父皇求娶你的时候,我甚至怀的也只是利用你来检验梦谶的心思。在遇见你以前?,男女之情于我,从来没有什么要紧,娶妻生?子,也不过只是为了尽儿臣的本分。可不曾想,命运竟然也会这?般眷顾我。它赐予我的,恰恰就?是我最想要的。”
说完这?番话,也不知是因为如释重负,还是心力交瘁,他埋下头靠在孟琬的肩膀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嗓音喑哑道:“琬琬,而今我就?只有母后和你两个亲人了,我……不想失去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孟琬回抱住谢玄稷,让他的下巴抵在自己肩窝处,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附在他耳边,语气?柔和地说道:“昀廷,今晚我们先?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们就?一起进宫去给母后请安好不好?”
“好。”谢玄稷应了一声,声音无比疲倦。
孟琬松开手,想要扶着他躺下,却听见谢玄稷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声音极轻,可孟琬还是听见了。
孟琬低声道:“你要是憋得实在难受,不妨将心里话告诉我。”
谢玄稷索性不再压低声音,直接向?孟琬倾诉满心的怨念,“我记得在我小时候,他还是很喜爱我的。他给我起名?字叫玄稷,这?‘稷’是五谷之长,又指江山社稷。我听先?生?说,他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够以天下为己任,做一个贤明的君主。”
“那时候,他也是非常喜爱我母亲的。可是后来,什么都变了。今岁我加冠的时候,先?生?给我取字。他却觉得这?个‘廷’指的是庙堂,有位高权重之意?,怎可给一个寻常的皇子来用。后来冠礼举办得仓促,先?生?那一时寻不到更好的字,便同他解释这?廷只是取的‘庭院’的意?思,他这?才没再多说什么。”
孟琬沉默了良晌,也知道那些不痛不痒的安慰说不进他的心里,于是索性坦诚地回道:“不是所有父母都会喜欢自己的孩子的,有事血缘亲情也讲求一个缘分。若是没有缘分,那便不必再强求了。陛下偏爱成王就?让他偏爱成王去,你还有我和皇后娘娘。”
谢玄稷又将孟琬抱紧了几?分,阖上双眼长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爹爹是现在不喜欢我了,可阿娘不一样……她,从来都不喜欢我。”
小产
谢玄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孟琬静默地等了许久,
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也不?再主动追问,
只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见他半晌不动,又柔声道:“别的话,日后再说吧,咱们?先回屋。”
她摩挲着谢玄稷紧皱的眉头,眼中满是心疼,“不?论能不?能睡着,闭目休息一会儿?总是好的。”
“我就在书房里睡吧,
”谢玄稷捉住孟琬的手,温存地在唇边吻了两下,“今夜我应当不会睡得太安稳,
到时怕会打扰到你。”
孟琬反握住他的手,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低声?道:“没事,
现在没有?你睡在我身?边,我也睡不?着。”
听孟琬这样说,
谢玄稷没再多说什?么,
颔首道:“那便?回房休息吧。”
这一夜,
谢玄稷始终难以入眠,好几次想要起身?在庭院中走走。可稍稍一动,就被孟琬紧紧抱住了腰。她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
脸颊还时不?时在他下巴上蹭一蹭,嘴里?还在低低念叨着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像一只软乎乎的狸奴。
“昀廷,”她嘴角弯起十分好看的弧度,
黏糊糊地又唤了一声?,“昀廷。”
他心中酸涩得厉害,
也柔软得厉害,倏忽将她用力揽在怀中,像是拥住一团在冬日里?取暖的火焰。即便?那火焰炙热到会将他灼伤,他也不?愿意松开手。
从前他一直是一个人,这近二十年也一直是这样孤孤单单过?来的。
可与孟琬相识不?过?半年,他便?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那种在寒夜里?孑然?一身?,只有?青灯相伴的日子,他实在是再不?愿体会一遍了。
夜色静谧,只是偶尔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几声?起伏不?定的虫鸣。
在这样的宁静之中,他终于生出了几分困乏。可困乏之中,他又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惶然?。
他忍不?住去怀疑,那些他在意的东西,真的能够牢牢攥在他的手中吗?
大约是今夜有?太多的事情积压在心里?,他不?知不?觉将怀中的人搂得太紧,孟琬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
谢玄稷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开紧紧箍着孟琬双肩的手。可她已经醒了,缓缓睁开双眼,愣愣地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许久方才开口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
他嘴上这般云淡风轻,可双臂却再度将孟琬拥进怀中,沉默了须臾,终于哑声?问道:“琬琬,你真的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会的。”
得到了孟琬肯定的答复,谢玄稷没有?再出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温声?道:“睡吧。”
翌日清晨,二人起床的时候。孟琬瞧见?谢玄稷眼下一片乌青,想来昨夜大抵是没有?怎么睡着。他连早饭也不?曾吃下,只喝了一盏极酽的茶,便?换上靛青色的礼服,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依礼制,入宫是要先行请旨的。但他们?来得匆忙,到了宫门外,才让小?黄门去福宁宫通禀。皇帝却也没有?为难二人,只说要他们?先去福宁宫回了话,再去椒房殿。
孟琬和?谢玄稷遂依言先去福宁宫请安。
皇帝正在用早膳,见?二人进来了,倒也没先询问他们?的来意,只笑吟吟地给二人赐了座位,又问谢玄稷:“三郎用过?早膳没有??”
谢玄稷答:“已经在府里?用过?了。”
皇帝却还是吩咐韩维德:“给相王和?相王妃各准备一碗蟹膏粥吧。”
谢玄稷微微垂下头,也没有?再推辞。
皇帝笑道:“李太白诗里?说这‘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而今正是食蟹的时令。苏州进贡了些阳澄湖大闸蟹,蟹肉鲜而肥,膏腻堆积如玉脂珀屑,是难得的佳品。等一会儿?你们?看过?了皇后,回府的时候也带一些回去,吃个新鲜。”
谢玄稷作揖道:“是。”
等韩维德将蟹粥端上来,孟琬还稍微吃了几口,谢玄稷却迟迟没有?动汤匙。
皇帝冷着脸问:“怎么,这福宁宫里?的吃食你是吃不?惯吗?”
谢玄稷不?吭声?。
孟琬只好替她笑着向皇帝回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脾胃不?是很好,早起时吃不?得蟹肉这样寒凉的东西。儿?臣先前嘱咐过?殿下,他都不?曾放在心上。后来儿?臣同他恼了几次,他才改了这贪嘴的毛病。他不?敢动这蟹,是怕儿?臣回去同他唠叨呢。”
皇帝也没生气?,反而淡淡一笑道:“倒是朕平日里?忽视了三郎,竟不?知他不?能食蟹。”
他招了招手,让韩维德将蟹肉粥撤下,换成山药莲子粥。这回谢玄稷便?是再没胃口,也不?好再拂皇帝面子,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喝下。
一边喝一边听着皇帝继续满面春风地聊家常。
“六郎倒是最爱食蟹,不?过?今年他那侧妃有?了身?孕,不?宜食这等性寒之物?。他与晁氏饮食都是在一道,索性自己也不?食蟹了,省下来的这几只倒能往各宫多分一些。”
孟琬和?谢玄稷心里?都装着事,此刻没有?心思接他的腔,只静静听他絮絮往下说:“其实也不?怪朕记岔,皇后从前是最爱食蟹的。记得在东宫的时候,她亲手做的蟹酿橙,可是一绝。不?过?朕登基之后,便?再没见?过?她下厨了。”
乍然?听皇帝提及皇后,还不?是用挖苦嘲讽的语气?,谢玄稷眉心微微动了动,不?觉有?些迷惑。
皇帝并未留意到谢玄稷的神情,低下头去又喝了一口蟹粥,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岁这蟹肉这般肥美,皇后却无?福品尝,倒也是可惜。”
“父皇。”
谢玄稷闻言“噌”地站起身?来,冷不?防吓了皇帝一跳。
皇帝皱着眉头问:“相王这是在做什?么?”
“父皇,母后她……”
他这边神情严肃,满脸俱是忧惧,皇帝却是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孟琬总觉得这笑意里?有?几分不?好意思。
皇帝捻了捻袖口,含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朕也是昨日才知道的。”
谢玄稷一下子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了。
孟琬也是一头雾水。
皇帝看向谢玄稷,接着笑言:“前段时日听太医说,皇后秋日里?犯困,还以为是染了风寒。朕本是要去看看她的,可她呢每一次都推辞,说是要闭关抄经祈福。昨日朕想着她这闭关也结束了,总没有?理由推脱着再不?见?朕,便?到椒房殿看望她。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传太医搭了脉,不?想竟是这样的喜事。”
孟琬和?谢玄稷面面相觑。
一时间,孟琬心中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她差点忘了,谢玄稷有?个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妹妹,算起来只比谢昭明大几岁,封号是“长乐”。
毕竟相差的年岁摆在那里?,谢玄稷与长乐的关系说不?上十分亲近,说不?上几句交心的话。而且前世,长乐十分厌憎郑氏,也厌憎她这个郑贵妃的亲信,常常对她出言不?逊,连带着谢玄稷都要被骂几句“助纣为虐,色令智昏”。
这一点,倒是与许幽十分相似。
正好她与许幽的长子许乔情投意合,谢玄稷也担心日后自己事发,她没个依靠,也就做主让她嫁到了许家,跟着许乔离开京城,到江南去了。
前世,谢玄稷过?世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赶到京城见?他最后一面。
不?过?也幸亏她不?在京中,不?然?怕是又要与谢昭明闹出许多是非来。
思及此,孟琬的心里?愈发乱糟糟的。
片刻过?后,谢玄稷率先移开了目光,用一种复杂的神情打量着皇帝。
他实在想不?通,皇帝与皇后素来不?睦,怎么人到中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反而突然?和?缓下来,还有?了孩子。
“你这么看着朕做什?么?”皇帝板着脸道,“难道你是怕日后有?了弟弟妹妹,朕会苛待你不?成?”
谢玄稷立刻跪地叩首道:“儿?臣不?敢。”
孟琬也随谢玄稷跪下,“儿?臣恭喜父皇母后。”
皇帝掀了掀眼皮,眸色一暗,“怎么朕看你们?的样子,仿佛是刚刚才知道这事一般?”
两人没有?答话。
皇帝这时才有?些恼了,将筷子往案上一拍,“那你们?大清早的,火急火燎赶到福宁宫来是为的什?么事?”
孟琬道:“儿?臣与殿下是听闻母后身?子不?适,才要进宫探望的,却不?想……”
皇帝“哼”了一声?,打断道:“罢了,朕知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心里?都怨恨着朕,觉得朕对皇后不?好。”
“儿?臣不?敢。”
皇帝道:“你们?若是想要去向皇后请安,还得再等上几个时辰,今晨我离开椒房殿的时候,她还睡得正沉呢。”
谢玄稷听着这些话从皇帝口里?说出来,总觉得十分别扭,但还是沉着脸答道:“是。”
“不?急,继续吃吧,”皇帝盯了一眼谢玄稷碗里?没有?怎么动过?的粥,“等过?几个时辰,朕与你们?同去。”
殿内的人各怀心事,却偏偏竭力不?再面上表现出来,还要装得父慈子孝。
想到近来发生的事情也忒蹊跷了,孟琬和?谢玄稷实在是食不?甘味,心不?在焉地用汤匙搅弄着碗里?的羹汤,等皇帝看过?来,才敷衍地喝上几口。
两人正等着将时间捱得差不?多了,去椒房殿探望皇后,却忽见?一个小?黄门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煞白,慌慌张张地在地上连叩了几个头。
皇帝不?耐烦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陛下,晁良娣小?产了。”
皇后
孟琬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么?快?
这一世,
晁月浓的孩子竟然还未降生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