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方逾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把玩偶放在了客厅,还是这?样显眼的位置,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可这?不是她送的。
知道方逾收下了薛奕送下来的礼物是一回事,但?亲眼看见又是另一码事。
意识到这?点,谈云舒只?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在痛。
没什么的。
谈云舒宽慰自己,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是吗?可看着这?只?不是她送的玩偶这?样大摇大摆地在方逾的客厅,她就有了溺水的感觉。
她禁不住地去想一件不能被忽略的事情?。
薛奕难道就是方逾口里喜欢的那个人吗?
方逾向她坦白?过曾经喜欢过她这?件事,但?对齐韵说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可没有解释过,虽然方逾也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但?她的思维就是会扩散。
并且方逾每次见到薛奕的时候都很高兴,喜悦的神情?是现在见到她的时候不会有的。
半晌,她闭上眼,疏着自己的呼吸。
第二天是周日,也是沈映之组局的日子。
,尽t?在晋江文学城
京城下起了雨,地面上已经起了小水坑。
谈云舒本?想穿得休闲点的,但?一想到要见的人里有薛奕,她最后选择了化全妆和长?裙,看上去很正式,只?是盒子里没有了那枚胸针可以戴,她觉得自己心?脏这?块儿都空落落的。
见面的地点在沈映之的大平层里,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就只?有她们三个人。
谈云舒驱车前往,等红绿灯的时候又一次打开跟方逾的对话框。
其实方德明除了脸上的疤还没消掉,其他的情?况已经没有了,是她坚持着以方德明的情?况来跟方逾有这?样的不算互动的互动,但?昨晚她没有去问方逾关于方德明的事情?。
方逾也就自然而然地没有发消息过来。
谈云舒退出去,压下自己的那些难过。
方逾又没有亲口说喜欢的人就是薛奕,她在这?里想东想西是平白?无故地给自己压力,不是吗?
想着这?些,谈云舒一路开车到了沈映之住的地下停车场。,尽在晋江文学城
凑巧,薛奕也刚好开车到这?里。
两人前后脚下了车。
谈云舒客套的笑容在下一瞬就凝住了,她的呼吸也都被剥夺——
薛奕的胸口挂着那枚让她眼熟的云朵胸针。
68.
沈映之买的这个大平层在高级住宅区,
车库看上去很能彰显身份,金属的星空顶和金刚砂耐磨地?面?,以及布满各处的LED灯柱,
整体舒适且温馨,主?打的就是一个让户主?在车库就能有回到家的感觉。
外面?在下雨,昏暗一片,车库却丝毫不受影响,
光线明亮,跟其他时候没有区别。
甚至亮到谈云舒觉得扎眼,
她紧盯着薛奕心口处的那枚胸针,连眼睫怎么?扇动都像是忘记,直至眼眶干涩发?痛。
在过去的六年里,在那么?多个难以入眠的夜里,
她就算不敢去承认自己对方逾的感情,
但她也会将这枚胸针拿出来看着,有时候还会比对着天空的云朵,看看有没?有哪一朵跟它长得一模一样。
这枚胸针是方逾留给她的唯一的物件,
也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原来她们?真的没?什么?牵连,可以断得那样干干净净。
她不是没?有去搜寻过这个品牌的同一个款式,可这样的纯手工制品,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一模一样,
总有一些地?方是跟这枚有区别的。
所以她记得这枚胸针的轮廓、线条、色调、纹路。
而现?在,
它?衔在别人的心口。
不是同款,是同一枚。
是她以做朋友的筹码要?挟才?让方逾收回去的那一枚。
那它?为什么?会在薛奕的心口?,尽在晋江文学城
“谈总,
晚上好。”薛奕微笑?着走近,
声音在车库里扩着,也打断了谈云舒的思绪。
谈云舒脑子一团乱麻,
她困难地?颤了下睫,将自己的错愕收了起来,回以一个笑?容:“晚上好。”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往胸针上落,维持着表面?的优雅,说:“又?见面?了,薛老?师。”
“我上次也说了这样的台词。”
“嗯。”
谈云舒目视前方,单手提着裙,她穿的是鎏金鱼尾裙,贵气十足,银色的高跟鞋敲击着地?面?,声音干净利落,她款款地?往前走,又?说:“不过跟薛老?师同时到达,怎么?不算一种偶遇呢?”
“有缘。”薛奕莞尔,“我见谈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巧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沈映之提前安排了管家来接人,见着她俩立马迎上来,带着她们?到富丽堂皇的电梯口。
两人站在一条线上,中间只余半个身位的距离,电梯门擦得很干净,还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人影。
跟方逾重逢以来,有好几次谈云舒都在这样的情况下看着方逾。
她会观察到方逾跟自己的身高差距,跟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但就在此刻,她看不见方逾的身影,却能看见的是跟她牵连甚深的那枚胸针。
所有的注意力还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它?跑去。
难道这个礼物还能再送出去一次吗?不,方逾不是这样的人,可要?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但……如果不是送呢?关系亲近的人,用对方的东西,不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情吗?以前读书的时候,班上那些女生也经常用自己好朋友的发?卡。
谈云舒的思绪非常跳跃,一个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蹦着。
但不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让她难受万分,像是有蚂蚁在啃噬,一点点地?蚕食着她的血与肉。
很快,她们?进了电梯,在十来秒过后,就到了沈映之的家门口。
沈映之在几分钟前就开着门等着她们?,见到她们?出现?,非常欢迎地?笑?着道:“你们?还一起来的啊?”
“在车库遇到了。”回答的是谈云舒。
薛奕将手里提着的一个袋子递出去,她今天也化了妆,将眉眼那里的凌厉感弱化了许多,现?在看上去让人觉得亲切了些。
她笑?吟吟地?道:“初次登门,感谢沈总的邀请,还请沈总收下我的这份礼物。”
“谢谢,薛老?师快进来换鞋吧。”沈映之并不客气,但视线一扫,就看见了薛奕心口的胸针。
她的眼皮都禁不住地?跳了下。
这么?凑巧?
于是又?不动声色地?睨向自己的好友。
谈云舒的面?容还保持着浅浅的笑?,已经先一步走到衣帽间,薛奕慢慢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也换起来了准备好的舒适的拖鞋。
不对劲。
氛围很不对劲。
沈映之心虚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提着袋子往里走:“晚餐还没?做好,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先喝点酒?”她笑?着道,“这雨下了一整天,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还要?下,但是下雨也不能坏了心情,不如我们?先一起赏雨,聊聊天。”
说话?的间隙里,两位客人也已经洗了手。
薛奕闻言,露出一个歉然的神情,说:“抱歉,沈总,酒我不能喝,明天要?录新歌。”
“没?关系,保护嗓子要?紧。”沈映之非常理解,顺带着说,“云舒以前学?的就是播音主?持,她那会儿也要?保护嗓子呢。”
薛奕看向谈云舒,问:“那谈总现?在呢?”
“我没?从?事相关的工作,所以用不着忌口。”谈云舒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窗外雨蒙蒙的,她的心也好像蒙上了一层雾,回答问题的时候都靠自己的意志。
“那谈总还想?着当主?持人吗?”薛奕也坐下来,自然地?问。
谈云舒侧过脑袋,看向她,含笑?地?给了自己的回答:“不想?,当主?持人从?来都不是我的愿望。”
“怎么?不问问我?”沈映之给自己和谈云舒倒着酒。
薛奕顺着问:“那么?沈总的愿望是什么?呢?”
开方式的大厨房里有四个私厨在忙碌,饭香逐渐往外飘,她们?三个人就在那块位置浅聊着。
沈映之这次会邀请薛奕主?要?还是因为欣赏对方。
两年前的薛奕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街头歌手,可现?在两年过去了,薛奕已经成了坐拥千万歌迷的人气歌手,经历怎么?不能算得上是惊奇呢?
薛奕在她的眼里,跟方逾她们?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所以她愿意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上次的合作那样成功,所以今晚也算是一个单独的“庆功宴”,只不过只有她们?三个人而已。
本来是想?着让薛奕来唱歌,但开口的时候就换了性质。
谈云舒心口憋闷,有关于这枚胸针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打着转。
兴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她想?到的也更多。
当年方逾送给她的时候,跟她说的是毕业礼物。
那这次薛奕又?是以什么?样的性质戴上它?的呢?方逾将它?要?回去,原来是为了给薛奕吗?或许也不是给,只是正常的拿而已,就像她在电梯口时想?的那样。
早知道……
她就不该那样开口的。
现?在她们?之间,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并且方逾收下了薛奕送的大熊猫玩偶。
薛奕昨晚才?跟方逾见过,还跟方逾贴那样近地?拍了合照,那个大熊猫玩偶好像是一种见证……
见证她们?开心、喜悦、幸福的时刻。
“云舒。”沈映之按下朋友的手腕,眉头皱起,“别喝了。”
一瓶酒都快见了底。
谈云舒没?有挣扎,她松开自己握着杯子的指节,转而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嗯”了一声:“好。”
薛奕关心地?问:“谈总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听薛老?师这么?问,难道薛老?师以前是学?医的?”谈云舒的理智还算清醒,她自觉自己并没?有喝多少,回问的时候眼神也很清明。
不可避免地?,她又?看t?见了那枚胸针。
薛奕失笑?:“虽然我叫薛奕,但我不是学?医的,不过经常有学?医的歌迷跟我说学?医太苦了。”
“那薛奕苦吗?”谈云舒追问。
薛奕闻言怔了下,随后怅然地?笑?了笑?:“苦过吧,谁的人生没?有苦过呢?”
沈映之适时插嘴:“人生本就是酸甜苦辣都有的。”她岔开话?题,“晚餐已经做好了,走吧,换场地?了。”
“嗯。”
请来的都是大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只不过走的是精致路线,几道菜的份量不多,够她们?三个人吃,但本来也不是为了吃饭而来的,主?要?还是交流,增进一下了解,这样对后续的合作更有益。
薛奕说话?很好听,时不时地?蹦出几句让人听了不自觉就会笑?的话?,好像本来有些怪异的氛围都被消解掉了似的。
谈云舒没?什么?胃口,而且饭前她就喝了酒。
在尝试着吃到七分饱过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这是一张小圆桌,她们?三个各坐一边。
她就坐在薛奕的左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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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吊灯绚烂,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更清晰地?看见那枚胸针的模样,也让她不知道第几次确定这就是同一枚。
是她亲手寄出的那一枚。,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着沈映之跟薛奕聊着音乐,她又?缓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先过去继续赏雨了。”
“好。”
谈云舒再回到沙发?上坐下,她的头发?垂在肩侧,指尖点开了跟方逾的聊天对话?框。
她有好多想?问的,但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自己也说过,喜欢方逾是她自己的事情,那么?方逾做出怎样的抉择,她都该理性地?去看待,对吗?
似乎是对的。
但要?怎么?才?能做到理性?谁来告诉她?谁来教教她?
她是不是真的将一切都错过了,是不是在重逢见到方逾的那天晚上,她不该那么?倔强,她应该早一点儿向方逾表明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如果这样做的话?,现?在的她还有机会?
几个沉重的呼吸过后,谈云舒锁屏了手机,又?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喝得有些急切,还被呛到了,弯过腰咳着,眼眶趁机也红了起来,蓄起一层薄薄的泪,却克制地?没?让它?们?掉下来。
“怎么?喝个酒还能呛着。”沈映之过来给谈云舒递过纸巾。
薛奕又?是关心的口吻:“谈总的嗓子会不会觉得很痛?可以适当地?喝点温水。”
“我去接。”沈映之起身。
谈云舒抬起头来,她看着薛奕,勉强地?扯起唇问:“薛老?师,你的这枚胸针在哪儿买的呢?”
“不是买的,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的,就是……”薛奕有些羞赧的样子,“我想?送大熊猫玩偶的那位。”
薛奕微微一笑?,继续道:“我有看过谈总在慈善活动的采访,你当时也别着这样的一枚胸针,本来还以为谈总今晚也会戴着它?,这样我还可以跟谈总多聊几句,因为我个人也很喜欢胸针。”
“我忘记了。”谈云舒的唇角勾起,“就是觉得很凑巧,所以我才?问的,这倒是证明我们?的品味都是一样的好。”
“嗯。”
谈云舒不是察觉不到薛奕说话?的刻意,也不是察觉不到薛奕对她的敌意,她们?两人之间从?之前为数不多的见面?里,氛围就是极其诡异的。
但她察觉到了,然后呢?她能做什么??这枚胸针难道此刻别在她自己的心口吗?
谈云舒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从?悬崖跌落,而眼前的深渊根本就没?有底。
她不断地?往下坠,没?有重心,失去了平衡。
心跳都被强行暂停了。
沈映之接个水的时间很快,谈云舒喝过温水嗓子也舒服了许多,而薛奕没?有多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说:“沈总,谈总,我明天还有通告要?赶,今晚还需要?提前走个流程,我就先回去了。”